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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札记

2016-07-18和谷

美文 2016年7期
关键词:渭河

和谷

从毛细血管开始

我蹒跚的脚步,是从渭河流域神经末梢的一条小沟岔出发,而走向小河、大河和海洋的。那小河沟里蠕动着渭河以至江河湖海的毛细血管,因为其过于微弱,即使在渭河水系的图谱上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它的确存在着,邮票般大小,在我遥远的童年记忆中,在我花甲人逼仄的眼前。

在渭北台原这沟壑纵横的褶皱深处,有细若银丝的水腺汇作泉眼,往往等不到滋润干渴的河床,就被人和牲畜甚至野兽或鸟类吸吮了。高土崖下的河床贴着地壳的骨骼,乡人叫它干沟,地理术语称它为季节河。只有遇到暴风雨或连绵阴雨的夏秋两季,乌云化作水滴,从每一株草木的叶梢轻轻滑落,从土窑边厦房的瓦棱间汩汩流淌,然后涌出院落,沿曲曲弯弯的羊肠小路汇聚于村前的沟道,携带着泥土,形成了最初的土黄肤色的小河流。

千万条这样的小河流,汇入了十里外的漆河,拥抱四十里外的沮河,再形成石川河,一路向南,被西来的渭河接纳,东出潼关融入黄河,奔流到海。

没有毛细血管就没有动脉,如同一棵参天大树,根脉由粗到细连接着大地的滋养。哪怕是每一寸贫瘠的土地,也同样为大小河流输送着生命的液体,尽管泥沙俱下。山水自然,天地万物,当是我们生存着的理由。

逝者如斯夫。两岸的风物目送着河水远行,成长壮大的河水回望着家山却不再回归,抑或蒸腾起漫天的云朵,忧悒而严峻,也许还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千里雷声万里闪,向西,向北,又把晶莹的甘霖洒向苍茫的故地。

周而复始,没有穷尽。如同自然和人类历史的年轮。

前世今生

水,万物生命之源。因为地球上有了江河湖海,人类世界才显得生机盎然,从容而恒久。

渭河,是黄河的最大支流。南有秦岭横亘,北有六盘山屏障。其流域,西有斑驳的黄土丘陵沟壑,东为关中冲积平原的一马平川。从数百万年前发源于陇,接纳沿途万千细流,喜怒哀乐,九曲回肠,依照河流的自然形态,穿行于六盘陇地和八百里秦川,注入黄河,东流入海。

浸润着中华文明灿烂而曲折的漫长历程的悠悠渭水,裹挟与映照着风雨和阳光,奔流到了新世纪,从而进入了现代人们关注的视线。让渭河在心上流过,关乎你我他的生活与情感慰藉。

像一个人的生命,古老的渭河拥有过稚气童年和花样年华。牧人的羌笛,农耕的秧歌,船工的号子,还有壮士洗马,宫女浣纱,一幅幅美妙的历史图景皆随春水东流,一去不复还。星移斗转,改朝换代,渭河不仅造就了名垂青史的千年皇都长安,也滋养了两岸一代又一代芸芸众生,哺育了沿岸炊烟袅袅的乡村和繁华亮丽的现代城市。

曾几何时,渭河流域水资源的过度开发,工业和生活用水的排泄,让渭河病了,老了。河床干涸,水质污染,淤积而形成的洪灾,使母亲河的面目憔悴,不再舒展如初。现代社会汹涌澎湃的城市化潮流,多种利益链条的漩涡,在严重腐蚀着这条河流的肌体。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如何尊重、爱护、善待并融汇自然界的河流,守望生命的本源?

近年间,渭河上下,旧貌换了新颜。在沿岸的多处生态景观区,其清澈的水态,无论安谧还是喧腾,云蒸霞蔚或烟雨朦胧,静如处子或动如脱兔,总是充盈着一种诱人的诗情画意。

若要实现陕西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必须向关中平原命脉的渭河补水,着力实施大规模综合整治,渭河才能摆脱濒临消失的噩梦,焕发新的生命活力。拥有了一条生命力旺盛的渭河,就拥有了物质与精神的财富,拥有了生活的安宁与幸福。这是渭河沿岸千百万人们的共识。人与自然的和谐,生态环境的改善,无疑是心系渭河命运的人们长治久安的福祉。

渭河,这条情牵古今的精神河流,庄严、丰腴而灵动,却不失狞厉之美。穷源溯流,又会是怎样一幅神奇的气象呢?

鸟鼠同穴

鸟是天上飞的,鼠则没有翅膀,鸟鼠何意?

《渭源县志》曰:鸟鼠山本禹贡鸟鼠同穴之山。二物共穴,鼠深而鸟浅,各自生育,不相侵害。按《书秦传》谓鸟鼠为同穴之山,及郦道元谓鸟鼠共为雌雄,皆误也。南谷山在县西十五里红土庄,渭水发源于此,凡三泉出,向东流。

大禹导渭,功昭日月,一线天的鬼斧神工,令人错愕。鸟鼠山禹仰泉、吐云泉、遗鞭泉三眼泉水,即品字泉,是为渭河源头,当地人视其为圣水。另一说,渭河源头有三,鸟鼠山龙王沟垴的禹河为北源,豁豁山与骆驼项的清源河为中源,锹峪河为南源。

秦始皇曾催辇登临鸟鼠山,隋炀帝也曾巡游渭河源头。传说,李世民西征途经鸟鼠山,以鞭试探源头泉水深浅,不慎将马鞭落入泉中,后来这条鞭子竟然顺流而东行,漂流到了长安城北的渭河边,被人捡起,回到了李世民的手中。这也可谓物通灵性之言,寄托了世人一种美好的祈愿。

当我涉足渭河源头,仰望高耸入云的鸟鼠山巅,不见鼠类蹿动,唯有不知名的鸟儿驮着艳阳盘旋于蓝天下,它们是远古的大禹看见的鸟儿们的后裔吗?

我陡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到了傍晚,劳苦了一天的庄稼人在场院上乘凉,头顶常有蝙蝠在盘旋。词典说,蝙蝠是翼手目动物,是哺乳动物中仅次于啮齿目动物的第二大类群,是唯一一类演化出真正有飞翔能力的哺乳动物。乡下人叫它盐蝙蝙,说是小孩因为吃多了盐巴变的,把鞋子甩向空中可以捕猎它。孩子们经常玩这种游戏,没见到有谁得逞。老鼠会飞,却不是神话。

廊桥遗梦

渭源县城有一座古桥,叫灞陵桥。始建于明洪武年间,用于御敌,初为平桥。1919年改建为木质拱形悬臂式卧桥。

如此典雅的廊桥,其名称由来见于碑刻:关中八川,灞注于渭,渭则源于鸟鼠,昔之灞桥盖介于受辋与浐二水之间,自汉以来著图藉严典,守流闻韵事不可殚记,而渭源亦有灞陵桥,与长安东者名相同。

或攀附或慕名,堪为绝妙诗话。这倒是一河之水,千里思情。我住渭河源,君住灞河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渭河水。

陇上渭水

惜别源头水草丰美的风水宝地,渭河上路了。然而却是纤弱而艰难地匍匐于陇地丘陵沟壑的褶皱中,除了河岸边的绿树田地,高处则不见了绿色,满眼光秃秃的土原和被遗弃了的古村落。

渭河支流的清水河岸上,曾生活过远古的大地湾人。他们也可能顺流而下,迁徙到浐灞三角洲的半坡人之中,用制作尖底瓶钵彩陶的巧手,将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顺水推舟,而逐鹿中原,波及齐鲁大地。

天水,是渭河第一个杰作,古称秦州,是秦人先祖的栖息地,有“人祖爷”伏羲庙。旧郡上邽北城有湖,白龙风雨随之,故汉武帝改为天水郡,演绎出天河注水的传说。汉末魏初,以陇右泛称这一地域。渭河流经的陇西、武山、甘谷一带,曾经是草丰马肥的牧场,囤田戌边的宝地。而位于渭河北岸的定西,纵横苍凉的黄土干沟间尘土弥漫,许久已经没有一滴水输送给渭河干流了。

我是在三十年间第二次造访麦积山了。石窟开凿于后秦时代,造像先雕于沙砾岩上,后泥塑彩绘,慈目善眉,精美绝伦。作为丝绸之路东段的重要驿站,西来的佛教文化在此得以传播,伴随着渭水的涛声,源远流长,一路东行。

突围后的坦然

渭河进入甘陕之间秦岭与六盘山的夹缝,一改以往蹒跚而舒缓的步履,突然变成了一个左冲右撞的猛士,推开巉岩,惊涛拍岸,湍流跌宕,卷起千堆雪。历经挫折与磨难,渭河终于纵身一跃,以雷霆万钧之力,冲刺于宝鸡峡口,挣脱了崇山峻岭的夹持,悠然自得地步入了平坦宽阔的关中平原。

关中盆地,为喜马拉雅运动时期形成的巨型断陷带,断层线上有一连串泉水和温泉出露。南北两侧山脉不断上升,盆地徐徐下降,形成地堑式构造平原。东西长三百多公里,西窄东宽,号称八百里秦川。

渭河平原形成后,不仅有黄土堆积其间,更重要的是渭河及其两侧支流携带大量泥沙填充淤积其中。阶地组成关中平原的主体,原面受渭河南北支流切割而破碎。因属于温带季风性气候,渭北台原地带多为短时暴雨,冬春降水较少,春旱、伏旱频繁。

渭河流域,是中华民族始祖轩辕黄帝和神农炎帝的起源地。《国语》载: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姜水位于宝鸡,姬水则是武功一带的漆水河,均是渭河的支流。黄帝在阪泉之战中打败了炎帝,两个部落渐渐融合成华夏族,在汉朝称为汉人,唐朝又称为唐人。

渭河从三面环山的宝鸡穿城而过。山城因水利而兴,宝鸡人便从山地陆续迁到了河滨一带。这里有中国最大的青铜器博物馆,西周早期的何尊,记载了最早的“中国”一词的文字。

千河孕育的千湖湿地,是内陆候鸟迁徙通道上的重要栖息地。秋日芦花如雪,冬季便是大天鹅翩翩起舞的仙境。

周文王观瑞凤戏水,始有凤翔。此地有东湖柳、西凤酒、姑娘手之三绝。苏东坡年轻时为官此地,植柳东湖畔,也曾率众南上太白山祈雨,有时灵验,有时沮丧而归。西凤酒醇香久远,姑娘手巧则创造出泥塑等民间美物。

秦始皇的先祖在渭河北岸的高地营造了雍城,是为秦帝国的基石。秦公大墓的发掘,乃中国考古史上的奇迹。

渭城

渭水流经咸阳城之南,水势舒缓,又在这里折向东北流向,正好构成关中东西大路的分界线。由于渭河季节性水位落差较大,曾经常常舟桥并用。冬春两季多从便桥通行,夏秋两季多靠船摆渡。

渭城即秦都咸阳故城,在长安西北,渭水北岸。因此,自古中原穿越关中往来于西北西南,均由此处渡渭。咸阳便成为西出阳关,北上萧关,东至长安,直抵中原的交通枢纽,历为秦中第一大渡。古渡经历了从秦代的横桥到西汉的渭桥,从唐代的便桥到明、清时期的古渡口,与历代所建木桥、石桥相为补充,相伴而生。汉唐时期,古渡成为丝绸之路上的桥头堡,越古渡可通陇抵蜀,车马川流不息。由于渭河床曾多次改道北移,咸阳古渡的具体位置已经难以考证,古渡踪影已经难觅。

长安八景之一的咸阳古渡,曾经留下多少动人心魄的诗话。唐朝诗人王维送朋友去西北边疆时,在这里写下了一首题为《送元二使安西》又名“赠别”的诗篇: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意思是说。清晨的微雨打湿了渭城地面的灰尘,盖有青瓦的旅舍映衬柳树的枝叶显得格外新鲜。我真诚地请你再干一杯,西出阳关后就再也没有原来知心的朋友了。后有乐人谱曲,名为“阳关三叠”,又名“渭城曲”。

唐代从长安往西去的,多在渭城送别,然后踏上漫漫丝绸之路。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咸阳是关中地区最大的一个渡口,往来的客货渡船不下百余艘,渔船更是不计其数,晚上渔火映江,船工号子彻夜不绝。即使到了八十年代初,渭河里还有渡人的小船,打鱼的渔人。

咸阳古渡的今日,水波潋滟入画来,犹如仙境。

丝路第一桥

2012年四月上旬,在西安市未央区北部渭河南岸河滩上的西席村、高庙村北农田中,农民在鱼塘挖沙中发现巨大的木桩和石块,可能是秦汉时代的桥梁。后经调查确认为古桥遗存,并测量确定南对汉长安城北侧城门厨城门,编号厨城门一号桥。之后,相继发现洛城门桥、厨城门二号桥、厨城门三号桥及王家堡桥、厨城门四号桥及厨城门五号桥等共三组七座渭桥。

经鉴定,一号桥桥桩用材主要有侧柏属、云杉属、冷杉属、桢楠属、香椿属等树种。一号桥不仅是目前世界上发现的最大的木梁柱桥,也是丝绸之路从汉长安城出发后的第一座桥梁。它是丝绸之路的起点,是古代中国由古国走向统一帝国的见证者,更是两千多年前中国走向世界、世界走进中国的纪念碑。从秦国史角度看,古渭河桥的建设无疑是由王国走向帝国的重大政治事件,秦始皇统一全国的外交、军事等国务活动都跟这个桥相关,所谓帝国之桥。

这座桥始建于秦代,是当时连接渭河北岸的咸阳宫与渭河南岸阿房宫、上林苑的交通要道。到了汉代,由于汉长安城西侧与南侧,存在着以建章宫等为核心的宫殿,和有墙垣围护的上林苑,按照汉朝律法规定这里是禁区。向西走不通,丝绸之路只能从这里先向北,然后向西直达罗马。

在汉代时,桥南边千米之外就是汉长安城的正北门,这座桥是皇帝迎接外宾、外宾如匈奴单于等来朝觐汉代天子及其他重大政治活动的场所。可以说,汉武帝派张骞走的丝绸之路,汉朝在新疆设立了西域都护府,都是与这座千年古桥相关。至于与渭城古渡的关系,须重新推论。

所谓的渭桥惊马的传说,当发生在这里。是说汉文帝出巡经过长安城北的中渭桥,有一个人突然从桥下跑出,皇帝的马受了惊。骑士捉住该人,他说:“我是长安县的乡下人,听到了清道禁止人通行的命令,就躲在桥下。过了好久,以为皇帝的队伍已经过去了,就从桥下出来,却一下子看见了皇帝的车队,立即跑起来了。”负责审讯的廷尉张释之向汉文帝报告说,惊马人触犯了清道的禁令,应处以罚金。文帝发怒说:“这个人惊了我的马,我的马幸亏驯良温和,假如是别的马,说不定就摔伤了我,可是廷尉才判处他罚金!”张释之说:“法律是天子和天下人应该共同遵守的。现在的法律就这样规定,却要再加重处罚,这样法律就不能取信于民。”许久,汉文帝才说:“廷尉的判处是正确的。”

渭桥发掘不仅填补了汉长安城北渭河古桥考古的空白,也填补了桥梁学研究的空白,为2013年全国六大考古发现之一。渭桥遗址康熙通宝等清代遗物的发现,揭示出渭河河道西安段的大规模北移应不超过康熙时代,对渭河变迁史、关中环境史的复原研究均具有重要价值。

此桥据推测建于秦代最早可至秦昭王时,延续到唐代,使用时间超过一千年。这些桥最早是联系咸阳宫和兴乐宫即后来的长乐宫的通道,而咸阳宫位于如今的咸阳市,兴乐宫位于如今的西安市,这座桥可以看作当下西咸一体化的最早见证。

泾渭分明

泾河,一条来自北方的河流,渭河第一大支流,在高陵船张村附近与渭河相会。

泾河发源于宁夏六盘山东麓泾源县境的马尾巴梁,流经平凉、彬县,于西安高陵区南入渭河,全长四百五十五公里,流域面积四万五千多平方公里。河出崆峒峡至彬县河谷较宽,以下两岸为黄土阶地,属关中盆地。

泾河以清澈著称,奔流千里与混浊的渭河相汇,仍能见到它清澈的一半。在一年之内的不同季节,由于泾河与渭河的来水来沙不同步,故一条水清,一条水浑,在其交汇处清浊不混,界线清楚。“泾渭分明”“泾清渭浊”的成语由此而生。在此处,杜甫慨叹“阑风伏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

引泾灌溉,始于公元前246年的郑国渠,历经两千二百多年。郑国,是当时韩国一个工匠的名字。他来到秦国,建议开凿了泾水,灌溉面积达十八万公顷。富有戏剧性的是,当时处于即将被秦国吞并的韩国,竟派出一个手无寸铁仅有一张嘴的郑国,说服秦国兴修水利,用工十万人,以为这是疲秦救韩的好办法。不料,郑国渠使关中平原成为天府之国,强秦统一了天下。

二十世纪初,水利学家李仪祉曾主张,治理黄河要上中下游并重,防洪、航运、灌溉和水电兼顾,改变了千年来单纯着眼于下游的治理思想。1929年关中大早,三年六料不收,饿殍遍野,引泾灌溉急若燃眉。李仪祉临危受命,在郑国渠遗址上修筑了泾惠渠,可灌溉六十万亩土地,时至今日,仍造福于当地百姓。

渭河由西向东横贯关中平原,干流及支流泾河、北洛河等,均有郑国渠、白渠、漕渠、成国渠、龙首渠的灌溉之利,其水利工程都引自这些河流。

可见生活于渭河两岸的先祖们是明智之辈,早已把握了治理身边这条河流的经验,与其耳鬓交接、和谐相处了。

横贯关中的渭河沿岸,是陕西最富足的地方,也是中国最早被称为金城千里、天府之国的地方,比成都平原称谓天府之国早了半个多世纪。这是因为关中从战国郑国渠修好以后,就成为物产丰富、帝王建都的首选之地。

秋风吹渭水

依傍渭河的关中平原,东西南北有潼关、大散关、武关、萧关拱卫,渭河流域大小河网纵横,为浇灌五谷和人的生存提供了水源,始有关中自古帝王都的特殊地位。

在周代,以人为本、天人合一的思想已经萌芽,以自然界为出发点,以伦理代宗教,随之而来的是以德治国的思想,使中华民族的文化根脉绵延不绝。继周王朝的丰、镐二京之后,隔渭河相望的咸阳成为大秦帝国的都城。到了汉代,长安城依渭水而建。隋唐帝国的都城,则有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绕长安的胜景。古时渭水畅畅,植被茂盛,农耕收获丰沛,也为西安十三朝古都兴起奠定了基础。

然而有一天,随着渭河上漂流的唐帝国大厦坍塌的栋梁东去,中国的政治中心东移,宋元明清以降,依傍渭河的曾经灿烂一时的长安城被边缘化。长安辉煌不再,显赫千年之后又落寞千年。

直至今天,渭河的血管里,还汩汩奔涌着盛唐的流风余韵。这条曾经决定一个帝国兴亡的河流,是多少代中国人集体书写的长卷,是中华民族政治经济文化跳动的脉搏。

唐朝诗人贾岛《忆江上吴处士》云: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诗句骨气开张,妙语天成,形象饱满地传达出友人之间的真情,不愧千古传诵。

黄河故道说

据地质学家研究,黄河在远古时期,曾经沿着今日渭河的河道流淌,后来由于地质变化,河流改道,才形成了今天的黄河。渭河在远古历史上就是黄河,渭河实际上就是古黄河的故道。从文化的角度而言,渭河是主流,是正源,与潼关以下的黄河流淌方向一致,在中国的中部形成一条轴线。

这条轴是中华的文化之轴,中华文明的书页是以此来翻动的。渭河在汇入黄河时,不改初衷,仍然是呈直线由西向东行进的。而经过了九曲十八弯的犹如庞然大物的黄河,在冲破晋陕大峡谷之后,携起了渭河的手,改变了自己由北到南的流向,折向东去,似乎顺从了它最大的支流渭河的选择。

在两万年前,渭河沿岸草木丰茂,当时不仅有大象、犀牛、水牛、鹿之类的动物,而且河中还有蚌类等多种淡水软体动物。据地质学家研究,黄河在远古时曾经沿着今日渭河的河道流淌,后来才从今日兰州处改道向北走了一个几字形的大拐弯。

黄河两岸的文明都是产生在黄河的支流而不是主流上,这是因为文明的产生,需要自然环境提供不大不小的挑战和刺激,人类成功的应战产生了文明。而像渭河这样水量适中、温顺驯服的河流,正适合人类的童年。

也许,天谙其道,欲兴中华,因此留下一个襁褓似的关中盆地让渭河发育成长。如果说黄河是摇篮,那么摇篮中的宝贝是渭河。中国北方这条流量不大、看似平庸的河流,却蕴藏着一部瑰丽的史诗。

河殇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在治理渭河干支流河道的同时,一系列大型水利工程陆续问世。渭河之水通过宝鸡林家村渠首沿着原边渠道流淌,犹如人工天河,欢快地进入了近三百万亩的沃土,从此这里的旱原变成了广阔良田。宝鸡峡灌区为陕西最大灌区,全长一百八十一公里,兼顾防洪、发电和生态给水,以占全省十八分之一的耕地面积,出产占全省总产量七分之一的粮食和四分之一的商品粮,成为陕西重要的粮油果蔬基地和第一大粮仓。

渭河不仅造就了关中农业,也是关中城市、工业和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动脉,是名副其实的生命线。关中地区是陕西工业布局最密集的地区,称之为工业走廊,新的经济增长点的支撑,依然是水。

然而,关中平原是渭河缔造的,是由亿万年来自上游沟壑的河流,裹挟的泥沙囤积而成。渭河流域范围内,大部分为深厚的黄土覆盖,质地疏松,且多孔隙,垂直节理发育,富含碳酸钙,易被水蚀。加之历史上长期滥垦乱伐,植被遭到破坏,以及广种薄收、单一经营的农耕方式,因而水土流失严重,使渭河成为一条多泥沙河流。渭河的主要来沙支流是葫芦河、泾河和北洛河。河道来水含沙量大,不仅淤积抬高河床,威胁两岸安全,同时淤库淤渠,给水利工程的建设和管理带来危机。

渭河流域水资源紧缺,从五十年代到世纪之交,渭河干流年均降雨量和径流量严重减少。从潼关到咸阳的河床,不同程度地被泥沙淤积所抬高,泥沙淤积末端逐年上延,对于两岸带来的不利影响如同雪上加霜。

九十年代以来,渭河沿岸的田地在收缩,城市在膨胀,道路在扩展,使得河流干涸,资源在加快消失。世纪之交,广厦如森林茁壮生长,机动车辆犹如江河泛滥。包括流动人群在内的消费群体,作为现代城市的活物,在追求所谓诗意栖居的同时,都在不同程度地制造垃圾,把污垢一股脑儿抛给了渭河。

人类赖以生存的空气、阳光、水,只有在人工炮制的逼仄空间,可怜地寻找到。即使出城郊游,来到了渭河干流或支流,也很难觅得一方天然的青山绿水,山野田园的诗意荡然无存。

渭水,这条在身边流淌了千年的母亲河,积劳成疾,贫病交困,甚至奄奄一息。上游干了,中游臭了,下游淤满了。美丽变为丑陋,以致失去了生态的功能。渭河边流传一首打油诗:六十年代可以淘米洗菜,七十年代洗衣灌溉,八十年代鱼虾不在,九十年代水臭难耐。

这已经不是《诗经》中的“泾以渭浊,湜湜其沚”,也不是杜甫笔下的“旅泊穷清渭,长吟忘浊泾”的诗境了。

水质污染,无疑是由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造成的。上千家造纸厂散落于渭河两岸,为第一污染大户。造纸行业产值仅占渭河流域整个工业产值的百分之六,而污染负荷却占了工业污染的百分之六十以上。沿岸各条支流,汇入了沿途城镇和厂矿的排泄物,河水已经变成了臭气熏天的污水。

2004年的统计数字表明,陕西入渭废水排放总量为六亿吨。渭河,竟然成了关中占全省百分之八十废污水的唯一承纳和排泄通道。

直至2005年7月10日,新华社西安电,在陕西高陵县马家湾乡陈家滩村,记者找到史载的泾渭分明处时,见到的河水仿佛造纸厂的黑液一般浓厚。走下河滩,浓烈的恶臭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黄浊的泾河与黑臭的渭河,在短短数十米内还能看到黑黄交汇的场景。

而在潼关渭河入黄口,百米之外恶臭扑鼻,滚滚黑水不时泛起白色泡沫。渭河几乎全流域丧失使用功能,成了一条黑臭的废河,渭河入黄口处形成了黑黄分明的新景观。

物质发展的同时,带来物欲横流,及人性的放纵与贪婪,损害了自然界的生态环境。

2004年9月,陕西省人大常委会认定:“渭河已经基本丧失了生态功能,成为黄河流域污染最严重的河流之一”。渭河生命的衰竭,让生活于这方土地的人们惶惑难安。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渭河的水还很清澈,水清鱼跃的河流养活了众多的打鱼人。过去一天可以打二三十斤鱼,最少也有十斤八斤,渭河臭成这样,连人都待不住,更不要说鱼了。在渭河上打鱼的人家,只好转战三门峡和小浪底一带去了。

渭河上游的层层截流,渭北灌渠的分流,往往使宽广的河床仅剩下一条蚯蚓似的小溪。即使在汛期,也经常细若游丝。

古人把河流断流视作亡国之兆,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在河流作为农业的唯一水源、农业作为经济的唯一内容时,水源的消失对一个经济区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上游来水锐减,水土流失严重,生态环境恶化,河流持续健康生命受到威胁。

该到付出惨痛代价的时候了。难道是用一条自然的大河换取一个钢筋水泥与塑料包装的花花世界吗?又有谁情愿让给予自己以乳汁滋养的渭河就这样消亡吗?凡是喝过渭河水的人,身体里还流淌着渭河的人,都应该对渭河敬重有加,感恩戴德,倍加爱护它,视它为生命之源,还它以丰盈、清澈的本来面目。

水患

要么是断流,要么是洪水。渭河变得性情无常,翻手为干旱,覆手为涝灾。当一个人肌体内的血液不再平衡,这个生命还能维系吗?

渭河有过欢悦,也有过忧伤,笑过,也哭泣过。其流域洪水灾害,不自当今始,其实已有千年的沉痛教训。

据方志记载:

唐开成元年,即公元836年,麟游、凤翔“水毁九成宫,坏民舍,死者数百人,牛马不计其数”。

元元统三年,即1335年,岐山等地“渭水泛滥,民溺者甚众”。

明嘉靖二十六年,即1547年,千阳“水涨,城陷,民漂死者无算,知县张涵、教谕张相一并溺焉”。

清同治六年,即1867年,宝鸡“渭河、千河水溢”。

民国二十二年,即1933年,“渭河于六月中旬泛滥成灾”。

因防洪基础脆弱,从1401年至2010年,渭河先后发生洪灾234次,不到三年一次。

是的,几十年来,由于渭河上中游多座水库削峰滞洪,使下游数百万人免于受灾。但因三门峡水库打破了冲淤平衡,河床抬高,导致多条南山支流成为悬河,成为渭河关中段洪涝灾害的一大隐患。

渭河流域水资源紧缺,人均占有量不到全国的七分之一。加之近年来河道来水逐年锐减,河流自净能力降低,省境内渭河水质仍然以重度污染的劣五类水质为主,严重超标。河道泥沙淤积,下游悬河态势加剧,堤防支离破碎,洪涝灾害频仍。

2002年,渭河支流自古折柳送别之处的灞河新桥,被山洪彻底掀翻,当归罪于房地产业狂热而引发的民间采砂。

2003年8月24日到10月13日,由于受大范围暴雨影响,渭河发生了自1981年以来的最大洪水。历时五十天,先后出现了六次洪峰,首尾相接,洪量不断叠加,洪水总量达到渭河1954年洪水的两倍多,渭河经历了历史上罕见的严重秋汛。

渭河上的灾害,通常来自于河之上游,而这一次的大洪水,却破天荒地从下游的三门峡库区逆行倒灌所致。华县、华阴逃离家园的灾民达二十余万之众,人们把愤忿的目光投向下游库区。

实践检验真理。这似乎印证了四十多年前水利专家黄万里“兴建三门峡大坝必将造成水灾搬家”的一语谶言。

当初兴建三门峡大坝,陕西朝邑、新民两县被迫撤出故土,淹没耕地百余万亩,外迁移民二十八万多人,淹没面积和移民人数占整个库区的百分之八十三和百分之八十二。由于三门峡大坝抬高了水位,使得渭河水流不畅,河水倒灌,一度甚至危及西安。

重评三门峡的前世今生,唇枪舌剑,似有定论。

2005年12月16日,《渭河流域近期重点治理规划》通过国务院审查,纳入了国家十五重点工程。国家将共计投资229亿元,并于2006年开始启动实施。“渭河流域管理条例”自2013年起实施。为一条河流立法,这在中国开创了一个先例。

渭河的起死回生,终于迎来了千载难逢的机遇。

渭水清烟灞上风

长安八景之一的灞柳风雪,让人神往。

西安城东有灞水,秦汉时,曾在灞河的上桥梓口村以西架有木桥,名曰灞桥。唐时在灞桥设有驿站,当时叫作滋水驿,也被称作灞亭。每到暮春时节,灞桥之畔总是绿柳低垂,柳絮飞舞,宛如漫天雪飘。

鸣鞭落日禁城东,渭水清烟灞上风;杨柳含烟灞岸春,年年攀折为行人。古时人们多在此处迎宾送客,依依话别。离愁别绪,诗情才气,竟让无数人为之倾倒。

大唐帝国时代的水运潭胜景,似乎又回归到了这片水域。灞河生态湿地公园,三千亩水面碧波荡漾,昔日的沙坑荒滩已不复存在。灞河入渭口防汛桥,融汉代文化与现代交通于一体,长虹飞架,接连着历史与未来。

河水滋润土地的同时,也阻隔了两岸的往来,于是有了桥。如今,渭河上下,一座座各式各样的桥梁不胜枚举,交通四通八达,日益缩小了现代人们活动的空间距离。

赤水河

以往,渭河下游的三门峡库区治理了五十年,沿岸人民仍然生活在洪水威胁之中。专家指出,渭河干流堤防和移民围堤设防标准应该一致,建立主河槽防洪标准,南山支流应治理悬河隐患,归并造湖。

赤水河系渭河右岸一级支流,发源于秦岭北麓箭峪岭,于赤水镇詹刘村西注入渭河。河道洪灾频发,是一幕幕难以忘却的记忆。淹头村,是临渭区与华县赤水镇相邻的一个偏远的小村子。上世纪五十年代,这个村子有五十六户人家,一半住在河滩地里,也就是现在的渭河河道的中间。因为土地肥沃便于浇水,二十几户村民便在河道里盖起了房子,喝的是渭河水,种的是河滩地,祖祖辈辈安定下来。即便是渭河经常发水,也难以动摇村民搬迁的念头。

然而这一切,从1956年开始发生了改变。那一年秋天汛期,渭河上游连续下雨,大水开始威胁到了村民的房屋。接下来的1957年,渭河更是把一些村民的房子冲垮,不得不开始搬迁,与远离渭河的另一半村里人搬到一起。直到1962年,河道里的人才全部搬出河滩地。

淹头村的东面是赤水河,西面是渭河,两河交汇形成的三角形地带便是淹头村所在。如今赤水河与渭河的河堤在村边高高隆起,河道也比村子高出三米左右,是两条名副其实的悬河。如今,赤水河上游修建了水库,渭河水量减少,两河河堤由国家修建的坚固结实,村民们的心也都安定了下来。

漕运

渭河在古代曾是重要航道。汉唐时期,江南的粮食和其他物资,都溯黄河而上,转渭河运入长安。由于渭河与长安关系密切,古人往往把它们联系起来,因而有“渭水桥边独倚阑,望中原是古长安”的佳句流传至今。

渭河作为良好的漕运水道,拥有悠久的漕运历史。

《史记》载,秦穆公十二年,即公元前648年,秦国借粮给遭受旱灾的晋国,船只从雍城出发,沿渭河顺流而下进入黄河,再逆水北上,沿汾河直达绛城。

隋唐长安,关中漕运发达,在渭河边建有广通仓、长安大仓、渭南仓,漕粮节级运转,以给京师。

宋、元、明、清代,官俸兵饷赖于的皇粮运输,也莫不靠渭河水道。

渭河自古就有连接两岸的摆渡渡口,沿岸渡口众多。

1914年初春,法国作家维克多·谢阁兰前来关中考古,拍摄了当时渭河的模样。从修复木桥到岸边的小船、骑马涉水渡过灞水河的图片,传达了渭河生态的点滴信息。

到1937年,渭河自宝鸡以下,可载重千斤货运小船,咸阳至三河口,可通载重六十吨货船。之后凡在渭河上架桥的地方,大多曾经有摆渡船只。随着现代桥梁的建设,渡口也逐渐消失殆尽。

早在西汉时期,华阴双泉村曾有一座军事粮仓,漕运直通长安。从那时起,船工老大为了统一船工的动作,一边喊着号子,一边用木块敲击船帮,这就是老腔的由来。几位民间艺人,原生态的说唱,尽兴处,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打板凳,酣畅淋漓,动人魂魄。一条长凳成为最原始的打击乐器,而民间艺术家高亢顿挫又充满生命力的原生态表演,其苍凉悲壮,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源自渭河的民间艺术生命,是不会断流的。

潼关

在三河汇流区,黄河、渭河、洛河于此交融,折流东去。

渭河走完了它的千里行程,携带着源自鸟鼠山的天然气质,流过陇地和八百里秦川,也菇含着周、秦、汉、唐的皇天后土,汇入黄河,奔流到海。

千里黄河此一湾,寒风激浪射潼关,古老的黄河展示着雄浑的风景。然而,随着新中国诞生后黄河上第一座大型水库三门峡水库的建成,这一雄伟壮观的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潼关高程居高不下,直接影响以上库区泥沙冲淤、水位升降及河道演变。潼关高程一度比建库前抬高四点八米,也就是说,渭河口有一个四点八米多高的河坎,影响着渭河洪水的顺利下泄,相应的溯源水位都将按其比降抬升。

中国现代水利史上的这一难题,仍有待于破解。

从宝鸡到潼关,综合治理之后的渭河,将成为横贯关中平原最大的生态公园、最美的景观长廊、最长的河滨大道。瑰丽的画卷已经呈现在渭河两岸,美好的梦想已开始变为现实。

引汉济渭

进入新世纪,渭河水资源连年缺少,加上沿河水库和景观人工湖的修建,使河道常年干涸,或仅有似乎一步可以跨过的瘦小溪流。渭河堪忧,关中的水危机,成为不争的事实。而必然的出路,在于丰枯相济、多源汇流的南水北调。

2005年,东线已引汉江支流的乾佑河输入西安的石砭峪水库,西线引红岩河水输入石头河水库。中线的引汉济渭,当是南水北调的骨干线路,是从洋县境内有黄金峡调水十亿立方米,再从北岸子午河三河口调水五亿立方米,然后穿越秦岭九十八点三公里长的隧道,自流至北麓黑河下游黄池沟,接入关中供水工程枢纽。

如此一来,最终将解决关中的水危机,乃陕西有史以来最大的水利工程。

2014年2月14日,引汉济渭工程三河口水利枢纽在子午河畔开工建设。开工令,是数千万人翘首以盼的声音,是滔滔汉江汇入干渴渭河的征兆。预计到2017年,汉水上游的清流将导入子午河,输入渭水流域,以维护其生命健康,润泽关中大地,给千万人带来福祉。

由此,将增加渭河干流生态水量,改善渭河水质和周边生态环境,逐步恢复地下水以及遏制环境地质污染状态。同时,也将有效提高河道冲沙能力,缓解泥沙淤积和下游防洪压力,保障沿岸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善治秦者先治水

水是生命之源,万物之本。善治秦者先治水,水利改变民生。

渭河,一条生命的河流,充满母性气质的河流,孕育了沿岸轮番上演历史大剧的王朝帝国。

周人在渭河边的武功兴起,北上最大支流泾河边的豳地,几经迁徙在周原建立周王朝。曾经辅助禹治水有功的伯益,被帝舜赐赢姓,后人为周孝公养马,得秦谷之地。秦襄公扶助周平王东迁有功,被封为诸侯,始建秦国。以至汉唐盛世,像接纳自然河流途中的支流一样,渭河便接纳了太多的历史文化气息。

周秦汉唐等十三个王朝的建都史,影响了千年中华民族历史发展进程。从源头的一滴水到三河口的水波浩渺,哺育了陇地和关中芸芸众生,关联着中华民族文明史。

曾经千疮百孔濒临死去的河流,如今大兴水利让渭河重新焕发生机,逐渐显露笑容,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堤防在体现自然生态的同时,经济效益显著,并为人们提供了一个亲水的滨河休闲长廊。 渭河,已逐步成为西安、宝鸡、咸阳、渭南等沿岸城市的城中河,构成了南山北水的城市格局。

蓄积着饱满的热情和欲望,渭河将脱胎换骨,获得新的生命和灵魂。

渭水银河清

唐朝诗人李白曾登上终南山,遥望水天一色的渭河,叹云:渭水银河清,横天流不息。

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渭水清,是沿岸人民的福音。

渭河,千回百转,徘徊于河湖港汊,不舍昼夜地向东流去。渭水是柔软的,融千般情怀。渭水是刚正的,化万古烟尘。渭水是纯粹的,淌动的时候它是血脉,干涸了的河床也是骨骼。

当云彩化作雨滴,溪流汇入大河,流水一旦润泽饥渴的河床,这条灵性的河流便生龙活虎,重新亮相于天地之间。这条有画面有故事及细节,有文化有思想的精神河流,像一位穿越历史长河的智者,沉静地观览着现世,对未来充满无限祈望。

渭河,带走了两岸的风物,把繁华留给了两岸,是沿岸人民生死攸关的命脉。生活于渭河流域的千秋万代人,其遗传的血脉中,一直流淌着华夏文明生生不息的精神元素。人们啊,护佑渭河,就是珍爱我们的青春和生命,珍爱我们身上的血液。

渭河,在我心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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