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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异乡人的孤独体验

2016-06-30焦明明

青年文学家 2016年18期
关键词:孤独异乡人

焦明明

摘 要:鲁迅在《呐喊·自序》中讲述了“铁屋子”的故事,而他的故乡就如同一间“铁屋子”,愚昧的民众在昏睡中不知不觉死亡,作为双重异乡人的鲁迅在试图拯救他们的过程中感知到先驱者与群众的隔膜,由此而唤起悲哀与孤独的情感。

关键词:铁屋子;孤独;异乡人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18-0-01

一、从“铁屋子”到“故乡”

鲁迅在《呐喊·自序》中讲述了“铁屋子”的故事,如果“铁屋子”是故乡的隐喻,那么鲁迅描写的故乡正是印证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落后的乡村现实图景。在中西文化强烈碰撞,社会动荡转型的背景下,正在走向凋敝状态的故乡适逢其时的背负了愚昧落后的文化内容,如同一间阴霾黑暗,封闭窒息的“铁屋子”,而其中的垂死民众却毫无觉察。作为一个先行者,鲁迅从“铁屋子”中挣逃出来并企图唤醒像“闰土”、“杨二嫂”这样被封建社会挤压至沉默、麻木的人们,但是个人与传统,个人与社会,个人与庸众的对立分离,使鲁迅时常感到如同置身于漫芜荒野,在失落与寻找的过程中产生强烈孤独感。

从故乡到异地谋生,如同从“铁屋子”当中挣脱出来,而返乡之旅,恰如重回“铁屋子”中去。尽管童年故乡的记忆尚且犹新,但是作为接受现代教育,怀有启蒙思想的知识分子,在重新面对陈腐衰败的故乡后,不免生发出无以言状的孤独无助感。现实无情地撕扯着一切,脑海中原本清晰的故乡景象骇然变得模糊起来,处在悲哀和惘然中的鲁迅又猛然认识到:故乡于“我”已是陌生的存在,“我”于故乡只不过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异乡过客。

“铁屋子”当中的人们在无所知中被黑暗吞噬,在乡土中国这个根基深厚,阴暗腐朽的“铁屋子”当中,人与人之间可悲的屏障阻碍了交流,隔绝了亲情,使鲁迅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他们:闰土的一声“老爷”,使“我”打了一个寒噤,说不出话;杨二嫂的犀利刻薄,使“我知道无话可说,便闭了口,默默地站着。” 在原始的乡村,鲁迅失却了作为现代知识分子的话语优势,只能沉默以对。从“铁屋子”到“故乡”,无疑不是从一个隔绝沉闷的地点到了另一个闭塞孤独的境地,鲁迅企图唤醒麻木民众,完成新的历史启蒙,但是先驱者与群众的隔膜,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悲哀与孤惘之情,成为一种潜在的痛苦回忆深藏在鲁迅心灵深处。

二、在永失故乡中探寻身份认同

《故乡》中“我”冒了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迎接“我”的却是满目疮夷,萧瑟荒凉。作为个体生命的现代知识分子的灵魂再也无可寄托,只能被迫对故乡进行清点和埋葬,在永久的游离中缅怀故乡。岁月的暌隔使得闰土已是脸色灰黄,“豆腐西施”杨二嫂变成细脚伶仃的圆规……“我”在外地漂泊的过程中,故乡也发生着沧桑的变化,一切已物是人非,萧陌荒凉。闰土、杨二嫂这些“在乡者”的生存和精神空间与“我”这样的“离乡者”的生存和精神空间的断裂再也难以弥合,其间的空隙再也无法弥补。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故乡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故乡,只是陌生的存在,再也不能奢望从中得到心灵的安憩。对于异地的城市来说,“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谋食者”。“我”在被故乡抛弃与被城市隔离的灰色地带中成为了双重异乡人,漂泊孤独时常浸染着我的心,使我无所寄托,无所安慰。在现代文明的感性诱惑和危机弊病当中,在记忆和现实的叠加与错位当中,故乡不再是亲切温情的存在,而是陌生又复杂的形象,传统中“游子”之于“故乡”的恒定意义也随之发生变化。

鲁迅始终带有“孤独个体”的精神印记,有意将现实故乡“陌生化”,从而在对故乡的凭吊和追忆中探寻身份认同。通过“闰土”和“杨二嫂”这些底层小人物生活的困窘与变化,展示沉默的大多数人的麻木病态和精神创伤,此次的返乡之旅,揭示出故乡不仅是现实的故乡,更是精神的原乡。作为双重异乡人,还乡无非是苦涩的旅程,只能在永失故乡的动荡漂泊中体验伤感孤独。

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鲁迅曾经对毁坏“铁屋子”的启蒙力量寄予很大希望,但是现实的困难与不堪把他推向了希望与失望交织的境地,他以清醒的现实主义精神,发出绝望的抗战。《故乡》中,现实故乡的残败与理想故乡的美好交替转换,希望—失望的情绪也一直在徘徊回旋。虽然醒思着那不过或切近或茫远的希望,但是却并未彻底的悲观绝望,在双重异乡人的边缘身份下,鲁迅仍旧通过宏儿和水生将希望表达出来,希望他们能够开辟一条新路,过着我们未曾经历的新生活,探究新的人生道路。

尽管《故乡》充斥着灰暗悲凉的基调,但在作品的结尾鲁迅再次重复闰土月夜刺猹这幅色彩明丽的画面,以此强调理想的存在和希望的可行性。鲁迅的心灵世界不断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徘徊,甚至陷入心理的绝望,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竭力挖掘蕴藏在自己生命中的理性能量,在不断的主体力量的发挥中,做着“于无所希望中得救”的不懈努力。鲁迅在为民族的未来奔走呼号之时,还心藏一轮金黄的圆月,这《故乡》中的希望,成了鲁迅永恒的精神支柱,使他坦然地走上了反抗孤独、反抗绝望的生命之路。

参考文献:

[1]刘艳. 中国现代作家的孤独体验[M]. 吉林大学出版社.2007.

[2]钱理群. 心灵的探寻[M]. 三联书店.2014.

[3]黄健. 论鲁迅的孤独意识[J]. 浙江大学学报. 1993年3月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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