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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山医话》学术思想探析

2016-06-23张宇鹏杜松于峥

中国中医药图书情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学术思想

张宇鹏 杜松 于峥

摘要:清代著名学者毛祥麟于1903年所撰《对山医话》,是清末民初较有影响的医话著作。该书共4卷,记述了医药典故、医林逸事、民间疗法、医理及使用药物的心得体会等。《对山医话》涉及范围极广,包括内、外、妇、儿、眼科、骨伤、针灸、食疗等。其主体内容由众多的故事与验案组成,兼夹作者个人议论,多有发前人所未发,可读性很强,具有很高的文献参考价值。由于历史的局限性,《对山医话》中也有一些具有迷信色彩的内容,需要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加以甄别。

关键词:《对山医话》;毛祥麟;学术思想

中图分类号:R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707(2016)02-0048-04

医话即医生的笔记,是一种近于医药随笔或医药评论的文体,没有一定的体例,多记录个人临床治病的研究心得、读书体会、治病验案、传闻考证及对医学问题的思考等。

医话涵盖的内容非常广泛,包括谈古论今、臧否人物、评论作品、考订医事、辨难质疑,又或记述奇案、趣闻、掌故,搜采佚文佚事,发挥诸家理论,以及录载遣方用药之个人经验等,无不可以笔记、短文、随笔等形式来记录。而其内容常包含医家个人临床心得、点滴体会等,多为不成理论却非常实用之经验,既引人入胜,又启人深思,实为中医学著作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故清代名医赵晴初在《存存斋医话稿》指出,“(医话)皆本各个人之阅历,或话所闻,或话所见,或话所心得,或转述师友之见闻,或指摘医家之利弊,或宪章先圣之名言。虽各话当年陈迹,而言多精凿,较之浏览医书,尤有趣味,且足长见识而益智能”。

清代至民国初期,涌现出一大批医话著作,有代表性的如魏之琇《柳洲医话》、计楠《客尘医话》、王孟英《潜斋医话》和《归砚录》、陆以湉《冷庐医话》、赵晴初《存存斋医话稿》等,都具有很高的学术质量。《对山医话》亦是其中较有影响者之一。

1.作者简介

毛祥麟,字瑞文,号对山,上海人,清代著名学者、书画家,生卒年不详,约活动于清代咸丰、同治年间(1851-1874年),卒年80余。曾为太学生,宦游越中,官至浙江候补盐大使,未几以疾归。其人博学,工诗文,擅书画,精医术。咸丰时避太平天国兵祸,逃离上海城,此后屡经兵焚,数迁其家,其仕志渐灰,遂行医为业,隐居著述。主要著作有《墨余录》《三略汇编》《史乘探珠》《亦可居吟草》《诗画闲评》及《内经辑要》等医书数种,《上海县续志》称他“生平著著甚富”。

2.成书背景

《对山医话》是毛对山晚年所著之医话著作,撰于1903年。全书共4卷,记述了医药典故、医林逸事、民间疗法、医理及使用药物的心得体会等。现有清光绪31年乙巳(1905年)医报馆铅印本、1937年上海大东书局铅印本、《三三医书》本和《中国医学大成》本等。

《对山医话》最初连载于清末医家周雪樵创办的《医学报》。《医学报》是上海近代较早出版的中医杂志,1904年4月创刊,1910年停刊,共出版154期。周雪樵、王问樵任主编,此刊是1904-1908年间我国唯一中文医学期刊,设有论说、文编、译编等栏目。该刊提倡中西医学汇通,对清末民国时期中国医学界影响甚大。该刊以每刊1页的形式连载了毛对山所作之医话,40~58期刊完,后又将之合并铅印出版,此为《对山医话》最早的发表。此后,近代名医裘庆元编纂《三三医书》时,对《对山医话》非常欣赏,认为其“搜罗丰富,谈理玄妙”,足以和《冷庐医话》《存存斋医话稿》等医话名著相媲美,故也将之并为1卷收入书中。

民国著名医学家曹炳章,于1937年主编《中国医学大成》丛书,收辑魏晋至明清历代重要医著及少数日本医家著作128种,每种均详加校勘,撰有作者行略与内容提要,对保存祖国医学遗产和维护祖国医学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对山医话》作为近代医话著作中的佼佼者,也被曹炳章收入其中,他在提要中明确写到:“(《三三医书》)初版己罄,周氏《医报》亦年久无存,恐其湮没,炳章仍据周刊原本,校勘圈点辑入之。”由此,曹炳章应上海大东书局聘请,主编《中国医学大成》丛书时,又将《对山医话》重新厘定为4卷,并搜罗毛对山所著的另1本笔记小说集《墨余录》中有关医药部分,作为补编1卷,附刊于文末,使之更为完备。

3.写作特点

与其他医话著作不同,《对山医话》最初是以期刊连载的方式发表,因此其内容较为松散,主体内容由众多的故事与验案组成,兼夹作者个人议论。与其他医话著作相比,《对山医话》比较短小,全书共4卷,只有3万字左右,但内容非常丰富,可读性很强。

毛对山是清代著名学者,博览群书,学养深厚,《对山医话》是其学医多年厚积薄发之作,将其自家学习、研究、实践所获得的深刻感悟与成就以不拘一格的形式记录下来,既有旁征博引阐发前贤的微言奥旨,又或信手拈来叙述一己之真知灼见,寓医理于文学之中,发前人所未发,实为医话著作中的精品。

《对山医话》的内容结构较松散,每段大约数百字,皆独立成篇。大体是根据不同的主题发表议论,而后或列诸书所载之轶事,或举各家名医之验案,或述自家行医之经历,夹叙夹议,用以表达其在学习、研究及临床实践过程中对医学理论深入思考所获得的点滴感悟。

4.主要内容

《对山医话》所涉及的内容范围极广,内、外、妇、儿、眼科、骨伤、针灸、食疗等,几乎无所不包,且多有发前人所未发,体现了毛对山深厚的学养与广博的见识。他对中医理论与临床实践的很多思考与体会,在今天看来,仍然极有价值。

4.1探讨医理

对医学理论的探讨是本书的主体内容。毛对山虽是文人,并非职业医生,但其博览群书,精通医理,并能将医学理论与其日常之所见所闻相互比对,从而加深其对医理的理解与思考。

如《对山医话》卷一中有1篇专论脉。脉法是中医四诊之一,向来难学难精,必须深下苦功,方可有成。作者举出自己的2则医案,以说明脉法之神效,“凭脉决证,如响斯应”。一则患者“晨起方洒扫,忽仆地不语,移时始醒”,毛对山发现患者“按脉则势急而锐”,恰如《内经》中所述之“夺索脉”,此为肾气败之象,便预言患者当日必死,后果然得到验证。另一则患者“脑后生细疮,累累若贯珠”,毛对山诊脉发现“心脉独坚”,即认为是“湿痰阻气,气有余即是火,火郁不散当发痈”“一旦勃发,为害非浅”,后也得到验证。但此时作者笔锋一转,又提到自己的一次误诊经历。患者“患咳经月,行动气喘”,诊脉发现其“脉至而不定,如火薪然”,因而怀疑其“心精已夺,草枯当死”,但不久患者痊愈,经过认真思考后,毛氏发现是由于患者就诊时“行急而咳亦甚”,导致出现“气塞脉乱”之象,由此而感慨脉法之难,“岂知脉理微茫,又有不可臆断者”。

又如《对山医话》卷三中有1篇论辨证,作者举出了2则相似的医案。一则是叶天士之孙发痘,叶认为阳明之毒伏在肾经,“绝症无生理”,延医诊治后虽病愈,却因设筵演剧庆贺,儿闻金鼓声因惊致死,这是由于“闻震响则心惊,心火既动,内迫肾水,水火互冲,毒即激发”所致。另一则是名医王惠昭路过见一女子耕田,知女子将发痘,不治必死。乃命随仆以泥水涂面执女手,使之“猝然震骇”,使肾经之毒转入心经而解。这2则医案病机与证候都非常相似,“二症皆发于肾经”,且同样都受到惊吓,但预后却大不相同,“一则因惊致死,一则因骇得生”,作者认为这是由于“叶子年幼质弱,感气既重,正不胜邪,毒终不能外达,故发即死。村女身大气旺,一发即透,透则生”。这2则医案非常具有典型性,提示后人辨证论治时,不能机械地套用医理,必须注意到患者个体差异的不同,做到因人制宜。

4.2考证史料

除了讨论医理外,《对山医话》中还对一些医史佚事做了一定的考证,保存了很多极有价值的历史资料。

如《对山医话》卷四中有1篇讨论人参,对人参药用的历史考证极详。作者首先分析了前代各种本草著作中对人参的记载,并特别通过对《本草纲目》与《本草从新》二书的对比分析,提出明代以前没有人参的结论,而此前所言之人参,实际皆指党参,直至清朝入关后,辽东所产之人参才在中国流行。此后至道光年间(1821-1850年),由于人参资源趋于枯竭,参价快速上涨,以次充好的假参充斥市场,而大补元气的人参则很难再买到了。最后,作者感叹道“参之功用,固在诸药之上,行之中土,百有余年,活人无算。自为奸民私种,以致鱼目混珠,遂见疑于世,而弗可不惜哉”!人参,由于其具有神奇的功效,一直为各家名医所极力推崇,甚至有“中药之王”的美誉。然而,在现实中人参的功效似乎与书中所载相去甚远。而作者这一篇医话,详细考证了人参药用的历史,正为今人解惑,对人参的认识更深入了一层。

除考证人参之外,《对山医话》还记载有诸如各类蔬菜、烟草等传入我国的历史,还有一些前代医家的趣闻佚事等,不一而足,且均一一详加考证,为今人研究医史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5.历史局限性

由于历史的局限性,《对山医话》中也有一些具有迷信色彩的内容,需要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加以甄别。

如《对山医话》卷一中有1则论及太素脉。太素脉,是古代相术中的一种,是通过人体脉搏变化来预言人的贵贱、吉凶、祸福的方术,因为是通过中医诊脉方法来达到这个目的,所以被看成是一种特殊的相术,在明代曾经风行一时,清代以后则逐渐失传。作者论及太素脉法,提出“盖脉清则神清,脉浊则气俗,得先天气厚,故神旺气充,脉必明秀而无杂乱至贵”的观点,以及具体应用原则,试图从医理上为太素脉寻找一定的理论根据。然而,太素脉法在古代就有极大争议,在今人看来则毫无科学性可言,近乎于无稽之谈。因此,作者希望将太素脉纳入到医学范畴的努力显然并不成功,作者自己也承认太素脉法是难以掌握的,“脉分六部,变应万端,其间阴阳聚散,生克无穷,义奥同于易理,非有宿慧者,岂能参其机要哉”?

如果说对太素脉的探讨仍有医学探索的成分在内的话,而《对山医话》中的另外一些内容则涉及鬼怪神仙之事,属于纯粹的封建迷信糟粕了。如书中卷三有1则言及“以腰刀鞘二三寸烧末服”可救“晾散生魂”之证,并引医案为证。文中叙述其友人路遇一人倒地,“令以刀鞘试之,移时渐苏,顷即起坐”,患者醒后,自言“忽来一巨人,挥拳猛击,骇极狂窜,正不识路,继闻前面锋刃声甚厉,意巨人持械复来,遂回身而走,不知何以仍在此也”。这本是患者精神出现幻觉的表现,作者却当做鬼神存在的证据,这显然是由于时代的局限,作者不具备科学常识的缘故。

除以上提及书中的迷信内容需要读者仔细甄别外,还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由于毛氏是儒生,读书极多,故《对山医话》中的很多内容都是从书中摘抄出来的,而其素材的来源除了诸多医书外,还有大量宋明以来的各类笔记小说,作者对此一概不加辨别转载照抄。因此,书中很多内容虽然新奇有趣,但实际上有部分内容却并不十分可信,有些甚至与医理常识相悖,这不能不说是本书存在的一大遗憾,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应对此有足够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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