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芷

时下，在一股全民学驾驶的热潮中，时而爆出女学员遭遇驾校教练性骚扰或性侵害的丑闻。鉴于取证难或怕教练报复等顾虑，大多数被骚扰的女学员做起了“沉默羔羊”，以至于驾考领域性骚扰丑闻不断发生。她是一位时尚、靓丽的女白领，在学习驾驶的过程中，遭遇到科目三教练花样繁多的性骚扰，当教练对她的骚扰升级到性侵害时，她选择了保存证据，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尊严……

女白领期盼早拿驾照，科目三遭遇“色教练”

2015年11月26日，是北京女白领张雅芳最为高兴的日子。在前两次驾考科目二考试均告失利之后，第三次考试，她终于顺利通过。听拿到驾照的闺蜜说，科目二是整个驾考中最难的一环，只要过了科目二，科目三路考就简单多了，这也意味着，她做梦都想拿到的驾照已经向她招手了。

通过科目二考试的第二天，张雅芳来到驾校，让客服部为她联系科目三的教练。她是VIP学员，过了科目二就可以马上练习科目三，这家驾校科目二、科目三由不同的教练执教。客服部为张雅芳指定了一个名叫韩东良的教练，并把韩东良的手机号码以及教练车牌号告诉了她。张雅芳给韩教练打了电话，韩东良让她第二天过来练车。

想到第二天就可以上路练车了，张雅芳颇为兴奋。不过，她也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知道这位韩教练人品怎么样，会不会像一些爱动手动脚的教练一样，处处揩女学员的油？考驾照前，张雅芳从网上和拿到驾照的同事那里了解到，很多男教练对女学员经常有言语或肢体上的骚扰。让张雅芳欣慰的是，练习科目二的一个月里，教她的李教练除了爱抽烟，对达不到要求的学员吼几嗓子外，对女学员还算尊重。虽然张雅芳连考了3次科目二才过关，李教练却表现得很有耐心。张雅芳希望科目三也能遇到一个不错的教练。

28日上午8点，张雅芳准时向教练韩东良报到。韩东良35岁，理着寸头，身体健壮，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到张雅芳身材高挑、外形靓丽，韩东良上来就拍她的肩膀，却被张雅芳灵巧地躲过了。韩东良没觉得尴尬，反而嬉笑着说：“你这闺女属猴的？挺麻利的！”

随后，韩东良驾车载着张雅芳等4位新学员，来到驾校附近一条刚修好未启用的马路上。车子停稳后，韩东良发给每人一张打印纸，上面是介绍在各种路况以及天气条件下如何使用汽车灯光的内容，先让大家熟悉一下，然后逐个上车进行操作。因为科目三路考第一项，就是如何正确使用汽车灯光。10分钟后，韩东良安排学员练习使用灯光，他坐在副驾驶座位，用遥控器播放灯光考试录音，按录音指令让学员进行操作。其他三位学员都是男性，练了几次基本合格，韩东良让他们在路边歇会儿，他要对张雅芳单独辅导。

张雅芳对韩东良第一印象并不好，坐到驾驶位置上，心里还扑通扑通直跳。因为注意力不太集中，前两组灯光练习张雅芳频频出错，韩东良没有呵斥她，而是抓着她的手，引导她去按灯光组合旋钮上的雾灯、示廓灯等。张雅芳娇小的手被韩东良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还被他有意无意地捏几下，她有些气恼，用力抽出手来愠怒地说：“韩教练，让我自己练吧！”韩东良依然笑眯眯地说：“你这姑娘，我想让你学得快些还不领情！灯光操作十多个要点，一个地方出错，科目三考试就全砸了！”尽管对韩东良的举止很反感，张雅芳却没有表露出来。她暗暗提醒自己，韩东良这家伙有些“色”，一定要加强防范，尽量减少和他独处的机会。

因为VIP学员可以在驾校食堂用餐，想到下午还要继续练车，张雅芳决定在驾校食堂吃午饭。韩东良殷勤地为她找位置、盛饭，张雅芳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但又怕大庭广众之下驳了他的面子，以后会对自己不利，就只好和他坐到了一张桌子上。饭桌上，韩东良没话找话，东拉西扯地和张雅芳套近乎，说他就喜欢像张雅芳这样的女孩子，学得快上手也快，还说张雅芳长得像他的第一个女朋友。这话让张雅芳听起来很别扭，也引得旁边的男教练窃笑起来。看到韩东良和一个美女学员坐在一起用餐，一个脸庞黝黑的男教练开玩笑说：“你小子怪有福气，从来不缺美女学员，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住了！”韩东良坏笑着回应道：“眼红了不是？俺老韩就是有女人缘！”教练们接下来的对话越来越露骨，张雅芳匆匆扒了两口饭，赶紧逃离了餐厅。

当天下午，张雅芳练习的是踩油门和离合器的配合，以及如何加减档。练车过程中，韩东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对于男学员，只要动作配合不好，他就骂骂咧咧，而对张雅芳则和颜悦色。让张雅芳气愤的是，练习加减档时，韩东良借着指导她的机会，总有意无意地触摸她的手，在指导她掌控踩油门的力度时，竟然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摸了几下。由于后排坐着其他男学员，张雅芳也不好发作。

更换教练未能如愿，“色教练”借机设陷阱

第一天上路练车，就遭遇男教练的骚扰，这让张雅芳难以忍受。第二天一早，她找到驾校总教练马保忠要求换教练。听了张雅芳换教练的理由后，马保忠笑着安慰她：“韩东良是咱驾校的金牌教练，科目三过关率也是最高的，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老实点儿，你还是跟着他学吧！按咱驾校的规定，换教练还得多交钱，谁挣钱都不容易，多花那钱干啥！”

张雅芳觉得总教练的建议在理，就没再坚持要求换教练。她向考过驾照的几个闺蜜讨主意，闺蜜建议她平时多保留证据，实在不行就投诉韩东良，到时候再换教练理由更充分，驾校也没理由多收她的钱了。

也许是受了总教练马保忠的“敲打”，第二天，韩东良对张雅芳表现得还算规矩。第三天，韩东良带着学员来到靠近五环的一条马路上，这里车水马龙，不断有大型货车驶过，练车环境已接近“实战”。尽管有教练坐在旁边，第一次驾车行驶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张雅芳还是有些发怵。韩东良有意无意地在她胳膊上捏了一下，说：“别怕！我这里有同步脚刹，你只要听我的指令就行了。”在韩东良的一系列指令中，张雅芳开着车子缓缓驶向了马路中间。在二挡换三挡时，由于油门和离合没配合好，车子颠了两下，在马路中间熄火了。这时，一辆大货车鸣着长笛驶过，张雅芳吓得脸色煞白。

看到张雅芳吓呆了，一旁的韩东良半个身子倾了过来，攥着她的右手，教她打火起步。韩东良口腔里发出的浓烈烟味，熏得张雅芳直想呕吐，她想挣脱韩东良的手，没想到韩东良恶狠狠地骂道：“这可是马路中间，车子再不启动，就会出事故，你不想活老子还想活呢！”韩东良这一通骂，张雅芳不敢反抗了，只得顺着他，把车子启动，按照设定的路线行驶。行驶中，韩东良小动作不断，靠边停车的时候，他猛地捏了一下张雅芳的大腿，夸她有进步。张雅芳却羞辱得直想哭，一点练车的心思都没了，下车就回了家。

当天晚上，张雅芳接到了韩东良的电话。韩东良先是给她道歉，说白天态度不好，请求她谅解，接着又话里有话地说：“科目三扣分的细节就有近百个，有的学员补考两三次都过不了关，只要你好好和我配合，保证你半个月内过关。”然而，当张雅芳提出能不能尊重她，别那么多小动作时，韩东良竟无耻地说：“亏你还是个女白领，咋这么放不开呢？我教过不少像你这样的女孩，人家陪我唱歌、跳舞、喝酒，从不扭扭捏捏……”韩东良越说越不像话，张雅芳悄悄开启了录音功能，把他那些污言秽语都录了下来。

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张雅芳又收到了韩东良的骚扰短信：“哥昨晚梦到你了，看来妹妹魅力挺大的嘛！”张雅芳气得脸色发青，把这则短信保存了下来。接下来的几次练车，张雅芳加强了防范，好在天气越来越冷，她穿得严实，练车时尽可能不和韩东良单独待在一起，才没有再出意外。

2015年12月2日下午6点，张雅芳练完车正要回家，韩东良拦住她，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坐坐，你也一起去吧！”张雅芳赶紧推辞。韩东良气恼地说：“这点面子都不给，你科目三还想不想过关了？你这姑娘太不会做人了！”看到韩东良生气了，张雅芳觉得激怒他对自己考试不利，反正他请的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坐一会儿也行。这样想着，她点头同意了。

然而，当张雅芳跟着韩东良来到饭店包房时，发现到场的只有她和韩东良两人，她不由得愣住了。韩东良笑眯眯地说：“他们有事过不来了，有你陪着，哥这生日过得更有意义。”看着韩东良不怀好意的神情，张雅芳嗅到了一丝危险，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尽快脱身。突然，她有了主意，便把包让韩东良看着，说去一趟卫生间。韩东良爽快地同意了。

在卫生间，张雅芳给一位平时喜欢健身、身材高大的男同事打了个电话，恳请他火速赶来“救驾”。张雅芳打过电话，回到包房，韩东良已经打开了4瓶啤酒，说今晚要喝个痛快。张雅芳没敢推辞，想尽办法和他周旋，以拖延时间。正当韩东良缠着要和张雅芳喝交杯酒时，包房门开了，一个高大健壮的小伙子出现在两人面前。张雅芳立刻站起来，拽着那个小伙子给韩东良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我把他叫过来陪您喝几杯！”看到张雅芳请来了男朋友，韩东良傻眼了，心里有气却不好发作，他硬着头皮和那个小伙子喝了几杯，然后饭局就草草结束了。

机智逃脱性侵害，用铁证让色魔受惩处

2015年12月12日，张雅芳和其他学员一起上了科目三考场。由于精神过度紧张，技术不太熟练，两次考试张雅芳均未过关。

得知张雅芳科目三没考过，韩东良发来短信：“哈哈，看来我们师徒情缘未断，好好跟哥练，保你下次过关！”看到韩东良幸灾乐祸的短信，张雅芳又气又恨。

之后，因为公司事务忙，张雅芳暂时把科目三补考的事情放到了一边。韩东良不断地发些诸如“何时来练车，哥想你了！”“现在练车人少，哥有时间陪你！”之类的短信。张雅芳把这些短信都保存了下来。

2016年1月2日下午，张雅芳找韩东良练车，韩东良高兴地说：“一个星期后有场考试，咱们加把劲儿考过，你我都省心了。”张雅芳点了点头。因天冷，学车的人少，韩东良车上连张雅芳在内共4个学员，韩东良带着大家轮流在马路上练习。

1月8日下午，最后一次路考练习，韩东良让其他三位学员练完车后回家了。

看到车上仅剩她一个人了，张雅芳意识到了什么，就对韩东良说：“韩教练，我练得也差不多了，让我也回家吧！”韩东良却说：“我带你到另一条公路上练习，给你讲一讲细节。”没等张雅芳表态，韩东良就启动了车子，快速行驶到一所小学附近，又调转车头往西驶去。张雅芳看到前面是个拆迁后的村落，到处都是砖块瓦砾，少有人迹，心里咯噔了一下。察觉到韩东良可能心存不轨，张雅芳悄悄打开手机录音键问道：“韩教练，这里都是拆迁工地，咱来这儿做什么呀？”韩东良边开车边说：“这里安静，我好好辅导辅导你啊！”张雅芳大声说：“这里没有人，咱们回去吧，我要回驾校！”

这时，韩东良把车停到一片废墟中间的开阔地上，笑着说：“小张，这次科目三一定要考过，不然我就‘咬你了！”说完，不等张雅芳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就压了上来，伸手在张雅芳身上乱摸。面对韩东良突如其来的袭击，张雅芳大脑一片空白，她用尽力气往外推他，哭喊着让他住手。韩东良不但不听，还用力撕扯她的上衣，嘴里骂着：“老子看上的女人，没有拿不下的！”说着，他紧紧抱住张雅芳，并把嘴贴上去亲她。挣扎中，张雅芳感觉到韩东良的舌头侵入了自己的口中，便用力咬了下去。只听一声惨叫，韩东良嘴里流出了鲜血，随后松开了双手。张雅芳趁势打开右侧车门，拎着包发疯似的往东边的大路上跑。韩东良顾不得舌头被咬伤，开车就从后面追。

眼看韩东良就要追上来了，恰在这时，一辆卡车从后面驶了过来，张雅芳赶紧挥手拦车。看到张雅芳惊恐的神情，以及后面追近的汽车，卡车司机让张雅芳上了车。卡车司机把张雅芳带到安全地带，让她下了车。张雅芳惊魂未定，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平静下来后，她一直在想该不该报警。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韩东良打来的。此时，张雅芳不愿和他说话，便挂了电话。几分钟后，韩东良发来短信：“妹子，哥错了，咱俩的事私下解决好吗？”张雅芳没有理会韩东良的短信，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练习科目三以来遭受骚扰、侵害的经历，越想越气。她想，如果放过韩东良，让这种道德败坏的男人继续混迹于驾校教练的队伍中，不知还会有多少女孩被侵害。想到这里，张雅芳怒火中烧，毅然拨通了报警电话。

接到报警后，警察在一家私人诊所抓到了正在处理伤口的韩东良。韩东良还想抵赖，声称自己的舌头是吃东西不小心咬伤的，但当张雅芳调出当时的手机录音后，他低下了头。为了配合警方立案调查，张雅芳提供了她练习科目三以来韩东良对她的种种骚扰短信、手机录音以及证人证言。

半个月后，警方对此案侦查终结。2016年1月29日，韩东良因涉嫌强制猥亵罪被检察院提起公诉，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惩处。

张雅芳的驾照至今仍未拿到，但她已经不那么急切了，她想提醒那些正在学车或即将考驾照的女同胞：驾校教练这一群体素质参差不齐，总有一些人对女学员心存不轨，平时一定要加强自我防范，注意保存证据。练车时，尽量不要和教练单独在一起，少去偏僻或人少的场所。如果遇到侵害，要及时报警，用法律武器惩戒色魔。

〔编辑：刘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