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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麻嘎 尾巴长

2016-05-18山东和庄

金秋 2016年23期
关键词:老娘民谣新娘

文/山东·和庄

小麻嘎 尾巴长

文/山东·和庄

“小麻嘎,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是流传于我的鲁西南农村老家的一首叙事民谣,多被作为启蒙儿歌传唱。质朴憨厚的家乡人对常见的飞禽走兽大都赋有俗称,“麻嘎”是喜鹊的俗称,麻雀俗称“小小虫”,啄木鸟俗称“千千木”,家猪俗称“唠唠”,公羊俗称“骚虎”等等,颇显形象和戏谑。

《小麻嘎,尾巴长》这首民谣,在奶奶和母亲的悉心传授下,童年的我和弟弟都能摇头晃脑背诵得滚瓜烂熟。岁月沧桑,逝者如斯,时光磨去了太多的东西,时近而立之年的我竟淡忘几尽,只大约记得这是一首类似于《孔雀东南飞》的民间叙事诗,以一名老娘的口吻,用起兴、对比的修辞手法,叙述控诉了儿子们“娶了新娘不养老娘”的社会恶习。“以前有了好吃的,端到老娘床头上”,“如今有了好吃的,媳妇媳妇你先尝”——这两句揭露“小麻嘎”娶妻前后处置美味佳肴的两种截然不同行为的歌谣,却一直在我记忆中鲜活着。小时候母亲每教唱到这里时,总要说上一句“俺小长大后不会这样咧”,语气和眼光中交织着自信、期待和担忧。而今奶奶早已作古,母亲也已健忘失忆,尽显老年痴呆症状。未经“采风”和“申遗”,不知这首民谣在电视电脑流行歌曲的冲击下,还能否完整流传甚至存世?而母亲的话也许一语成谶,在城市钢筋水泥森林里刻苦工作生活的我,虽然没有间断去乡下老家看望年迈的母亲,或将母亲接来小住几天,但陪在老娘身边的时间竟不及妻女的百分之几。每念及此,不禁浑身紧缩,羞愧满心满面,总觉着自己就是那长尾巴的“小麻嘎”。

我一直认为汉字是人间最精妙最完美最意蕴丰厚的文字。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与汉语相媲美。特别是“指事”和“会意”二种造字法,让人惊心动魄抚手叹绝。家中有“女”方为“安”。男人一生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冠称以“娘”,修饰词却是一对反义词——老娘和新娘。对男人而言,新娘是老娘的继承者和发展者。老娘将你从婴儿养育成男孩,新娘把你从男孩变成男人。老娘给予你生命,让世界响起了你的声音;新娘为你孕育生命,让人间延续了你的血脉。吃老娘的奶长大,对老娘要报养育恩;吃媳妇的饭生活,对媳妇要有夫妻情。好男人老娘要尊,新娘要亲,老娘新娘都要爱,既不要刻意作光棍汉,又不要违心作“小麻嘎”。

有哲人说,喜新厌旧是人类伟大的审美心理,正是这种心理推动人类不断创新和进步。然而当这种规律作用于亲情爱情友情之上时,还是让人接受不了,甚至排斥痛骂。婆媳关系复杂深奥,既有财权事权之争,更有儿子丈夫的归属权之争,还应有更深的社会和心理原因,属于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研究的范畴,我们平常人不得而知,也不好冒揣。

如何摆布好老娘和新娘的关系是男人的锥心之痛。常有痴情无趣的女人发嗲发问:“我和你老娘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令男人们不便不敢回答。巧嘴多思的男人回答“两人同时救”或“谁近先救谁”,还要落个“滑头”的骂名。

其实古人是更看重老娘的,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百行孝为先”。东汉丁兰刻木事母,因妻子对木像不敬,将妻休弃。东汉姜诗怀疑妻子怠慢母亲,将她逐出家门。宋代朱寿昌弃官寻母,黄庭坚涤母溺器。晋代郭巨为让母亲吃饱饭,竟去埋掉与母争食的儿子。试想如果妻子对母不敬,这个老郭未必不敢杀妻。他们的事迹都被元代郭居敬辑录编入《二十四孝》。

现代人似乎更多地看重新娘,这在农村更加常见。20岁新娘豪居新宅空调电扇锦衣玉食,80岁老娘寡居破屋摇芭蕉扇凄凉度日。这类现象见怪不怪,让人感慨人心不古。乡下老娘和城里新娘更是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男人在两个女人的抱怨责骂声中两头奔波双边安抚,还往往弄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想当让新娘满意的长尾巴“小麻嘎”也当不成。

老娘新娘和睦共处是男人的家庭建设目标。在此大目标下,男人们有时也不妨搞些善意的谎言和狡猾的地下动作,做好婆媳关系的润滑剂和催化剂。悄悄塞给老娘些零花钱,让老娘窃喜:“吾儿不是小麻嘎!”回家告诉新娘钱悉数上交请老婆安排指示,让媳妇也窃喜:“家中丈夫尽归吾!”对新娘说:“老娘夸你想你呢。”对老娘道:“媳妇想你请你呢。”结果产生“皮格马利翁效应”,精明的新娘尊重老娘,成熟的老娘笼络新娘。新娘爱丈夫也爱其老娘,老娘疼儿子也疼其新娘。新娘老娘彼此满意,儿子丈夫双重合格,一家人和和美美,你喜我喜大家皆大欢喜。

自然界的小麻嘎可以有,还可以再多点。人类社会中的“小麻嘎”可以没有,越少越好,绝迹最佳。让《小麻嘎,尾巴长》民谣早日成为历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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