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圣 强　　　张 韶 宇



【哲学研究】

唐鹤征易学特色述要*

李 圣 强张 韶 宇

摘要：唐鹤征虽为王学传人，但又不满于阳明后学中空疏狂放之学风，其思想成为王学后人中的另类，且力图纠正王学末流之弊病。由此，唐鹤征于易学注重践履，着重以易象证易理，强调易学要走以象明理的笃实之路；提揭“乾元生三子”之说；且以“心之灵即性”为归结，认为心与行不二。尤其是唐氏着重以象释易，对卦象、爻象、互体之象等体例的娴熟运用，此举既对易象的发挥圆融无碍，又于易理阐释深得其意趣。这些都是对易学思想的一种发展和推进。

关键词：乾元；心；性；象；理

唐鹤征(1538—1619)，字元卿，号凝庵。明武进(今属江苏)人，抗倭英雄唐荆川之子。唐荆川名顺之，字应德，号荆川。关于荆川为学，黄宗羲曾谓其学“得之龙溪(按：王畿)者为多，故言于龙溪只少一拜”①。据此可知，荆川之学受阳明亲传得意弟子王龙溪思想影响较大。于此言，荆川可谓阳明二传弟子，而其子唐鹤征又深受其思想影响，谓之为阳明三传弟子亦可谓不为过。唐鹤征自九流百家、天文地理、稗官野史，无不究极，其学渊源于王守仁之学，属于南中王门，但又不尽同于王学。故而，唐鹤征是从王学中分化出来又对王学末流进行猛烈抨击的心学传人，撰有《周易象义》等易著，重践履，强调“易者象也”而主于以象明理；且融心性理气为一，提出“乾元生三子”的宇宙生成论哲学；主张以心释易，强调心行不二，以为“心之灵即性”。

一、“易象与理合”的以象明理论

唐鹤征对《周易》之解易体例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其在解易时虽对易学之承乘比应、中正、当位不当位等体例进行了适度运用，然而犹钟情于以象解易，特别注重“以象明理”。对此，《周易象义·叙》曾说：“象者，造化之机，理之函也。”②这是对唐鹤征易学象论思想的真切概括，而唐著《周易象义》之要则归于“合爻象以观理而根据明，因彖义以辨爻而脉络贯，别二卦于一卦而内外正，定主爻于六爻而君臣位。至于互卦道体，其为说益博而义益精”③。也就是说，察观易理必以爻象为根据，辨析爻义必以彖辞为脉络，乃至于六十四卦每一卦分别内外二卦，于一卦之六爻中确定出主爻，所谓互卦道体，凡此种种，其为说虽益加广博，然而其义理则益加精当。故而，唐氏以卦爻之“象”不仅为造化之机，而且也是研易和阐释易理的最主要根据。

至于其所谓易象所明之“理”，唐鹤征说：“盈天地一气耳。自其分阴分阳，根阴根阳，纷纭斫乱，而尊卑上下条理秩然而不可乱，理之名斯立矣。”④理即由盈天地一气所生之阴阳万事万物万象尊卑上下所形成的条理秩然状。由是，在唐鹤征看来，伏羲画卦以象天地万物之象，文王、周公、孔子诸圣则又各系辞以发泄其意蕴。且以文王、周公所作卦爻辞提揭了伏羲所画之卦画象义，孔子之“彖传”“象传”等又阐发了文王、周公之辞义，诸圣为易之旨一脉相承，从伏羲、文王、周公至孔子等诸圣皆以象为根本，四圣之易理也具存于易象。由此，经由孔子之翼以探求文王、周公之辞，并由文王、周公之辞以溯伏羲卦画之象，自然易简而理得。

在《周易象义·纯白斋读易法》一文中，唐鹤征又反复强调“论易须象与理合，彖与爻合”，且自述其家学渊源，并引乃父唐荆川之言曰：“易之为书，以象证理之书也。”⑤据此可知，唐鹤征及其父荆川先生于易学主于以象明理，以为象须与理合，象须与爻合，认为若单论易象而不讲易理则失之穿凿附会。反之，若只论易理而不及易象则失之浮泛，必须兼论象和理，以爻和彖相合，治易才确有着力处。是以唐鹤征认为，孔子之彖传正所以合象理、会爻彖为一者，学者于此求之则自然达成治易之门径。尤其是唐鹤征藉四圣象辞，反复把玩，极深研几而孜孜求索，渐得心忘象而靡象不通，得意忘言而无言不达，且以所得诸心诉诸笔端而成就简篇。此实则为唐鹤征易学心传之秘，也是揭开唐鹤征易学之管钥。据是，唐鹤征积极展开了对易象解说，以象释易，既提揭“乾元生三子”之说，又强调“苟不识象，何以识心”⑥，从而成就其“以象明理”的易象论。

二、“乾元生三子”的宇宙生成论

唐鹤征易学思想中比较引人注目和有价值的是“乾元生三子”的宇宙生成论哲学。这里，所谓“乾元”源于《周易》乾卦彖辞：“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其义即以“乾元”为创造和生发世界的至善天德。对于唐鹤征“乾元生三子”思想的形成和理论发展脉络，黄宗羲曾言：“先生(按：唐鹤征)始尚意气，继之以园林丝竹，而后泊然归之道术。其道自九流、百氏、天文、地理、稗官野史，无不究极，而继乃归之庄生《逍遥》、《齐物》，又继乃归之湖南之求仁，濂溪之寻乐，而后恍然悟乾元所为生天地、生人物、生一生万、生生不已之理，真太和奥窔也。物欲不排而自调，世情不除而自尽，聪明才伎之昭灼，旁蹊曲径之奔驰，不收摄而莹然无有矣。”⑦唐鹤征在经历一番磨砺和积极探究后，由尚意气而归道术，既荡漾浸润于道家之说，又于儒学之求仁寻乐孜孜不已，最终则在易学之乾元哲学沉潜涵泳有悟而寻到归宿。

此后，唐鹤征“物欲不排而自调，世情不除而自尽，聪明才伎之昭灼，旁蹊曲径之奔驰，不收摄而莹然无有矣”，实为一光风霁月境界。在唐鹤征看来，宇宙万事万物，上至广袤无垠之天，中及芸芸众生之人，下至苍茫悠远之大地和多姿多态之万事万物，无一不是由“乾元”所生。他说：“乾元所生三子，曰天，曰人，曰地。人何以先于地也？地，坤道也，承天时行，不得先天也。故后则得主，先则迷矣。人却可先可后者，故曰‘御天’，故曰‘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世人皆谓天能生人，不知生人者却是统天之乾元耳。人生于乾元，天地亦生于乾元，故并称之曰三才。”⑧以天、地、人都是由“乾元”所生，也就是乾元所生三子。因“乾元”统贯天、人、地，故而天、人、地又并称曰三才。而且，“人与天并生于乾元，乾元每生一物，必以全体付之。天得一个乾元，人也得一个乾元，其所得于乾元，绝无大小厚薄之差殊”⑨，是以人与天地并生于乾元，乾元作为天地人以及万事万物之本源，其每生一物则必以全体付之。不仅天得一个乾元全体，人得一个乾元全体，地得一个乾元全体，即使是万事万物也得一个乾元全体，而绝无大小厚薄之差别殊分。由此，天地人和万事万物都是“统天之乾元”所生就，而天地人三者则是并列于宇宙间的三个基本要素，是谓之“三才”。唐氏此论可以说既是对以往朱子“月印万川”说的一种发展，也是对阳明“良知”说的一种推演。

三、“心之灵即性”的心性功夫论

四、结语

唐鹤征名义上属南中王门学派，但他是从王学中分化出来的人物。尽管黄宗羲把唐鹤征列为王门心学中的人物，但他思想并不与王学完全合拍和一致，而成为王学后人中的另类，且力图纠正王学末流之弊病。于易学，唐鹤征所倡导的“以象明理”的易象论、“乾元生三子”的宇宙生成论以及“心之灵即性”的心行不二论等都是对易学思想的一种发展和推进。尤其是其所重以象释易，对卦象、爻象、互体之象等体例的娴熟运用，既对易象的发挥圆融无碍，又于易理阐释深得其意趣。这可以说是在义理易学广为流行于世之时，对象数易学的传布和发展所做出的一个贡献。

注释

责任编辑：涵含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ang Hezheng′s Yi-ology

LiShengqiangZhangShaoyu

Abstract:Tang Hezheng was one of the followers of Wang Yangming School, but dissatisfied with the wild and unruly or unrestrained style in the Yangming′s followers. His thoughts became alternative in the learning of Wang Yangming′s later generations, and try to correct the learning ills of Wang Yangming′s later generations. Thus, Tang Hezheng paid attention to practice on Yi-ology, emphasized on using images of the Changes to certificate the principle of the Changes and try to go the way of practice. In addition, Tang Hezheng put forward "Qian Yuan comes into being three sons". And, Tang considered that not only mind is nature, but also mind is action. Especially, Tang emphasized that using images of the Changes account for Yi-ology. The moves play harmony clear to images of the Changes and principle of the Changes. These are development and promotions for the ideas of Yi-ology.

Key words:Qian Yuan; mind; nature; images of the Changes; principle

中图分类号：B2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16)03-0103-05

作者简介：李圣强，男，山东大学易学与中国古代哲学研究中心博士生(济南250100；E-mail:shengqiangli@163.com)。张韶宇，男，贵州省社会科学院文化所副研究员，哲学博士(贵州550002；E-mail:zhangshaoyu58@sina.com)。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明代心学易研究”(13XZX010)。

收稿日期：2015-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