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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会不会来

2016-05-04张樯

福建文学 2016年5期
关键词:表姐夫阿兰房门

张樯

1

这是我初来这座城市的故事,距今已有十多年了。

那年我千里迢迢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闯荡,已逾两个多月,工作却一直没有着落,每天住的是十元店,一日三餐往往以豆奶、盒饭、方便面胡乱对付,盘缠却已告急,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工作,再这样耗下去,非要弹尽粮绝不可了。

这时我幸而遇到了好心的图腾鸿。他四十来岁,上海人,开着一家皮包公司,主营广告印刷和设计。图腾鸿这个名字无需猜测,就可断定是他自己起的,而且还表明了他艺术家的身份。为了省事起见,他让我叫他老图就可。在那家廉价的十元店,老图前来找人,并顺便兜揽业务,认识了我,几句话就获悉了我的遭遇,二话不说,便大度地邀请我到他那里去对付一段日子。

就这样在一个毒辣辣的盛夏午后,我随他搭上了一辆随叫随停的中巴,来到了水围村。水围村,没有河水围拢,却由一些满是红泥的荒地和握手楼组成。这些握手楼鳞次栉比勾肩搭背,是当地土著建来租给流动人口的。老图就租住在其中的一幢握手楼里。

进了老图租住的住房,我方知这套两室一厅的房,他其实只占了其中的一小间,另外一间由别人租住。而且就是这么一间小屋子,也不光他一个人住,还有住着另外两个人。老图介绍,他们是安徽人老安和山东大汉满涛,这会儿他们出去忙了,下午就回来。我心想,这狭小的房间里,连一张床都没有,晚上他们三个连同我挤在一起,岂不跟集中营一样了?老图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半是安慰半是提醒,创业阶段,将就将就吧。其实天热,大家席地而睡也挺好,凉快。老图还说,这间房是他们三个人合租的,鉴于我目前的情况,就让我免费了,待会他们来了就告诉他们。听了老图的话,我不由一阵羞愧,这个时候有一处容身之处已属万幸,还有什么资格吹毛求疵。

老图安顿下我并带我熟悉了环境,到了下午五六点光景,老安和满涛都陆续回来了。老图向他们介绍了我的情况,并让我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对此他们没有异议,还友好地表示欢迎我加入这个大家庭。老图一高兴,慷慨宣布,今天他买单,去大排档吃田螺喝啤酒。

我们四个旋即浩浩荡荡来到了楼下不远处的食街。这个时候一天的暑气已经稍稍收敛,太阳坠入了楼群背后。食街上,一家家大排档沿街四处摊开,到处涌动着从外面陆续归来的人们,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我们拣了路边的一家大排档坐下,老图一口气点了咸菜炒猪肚、尖椒炒田螺、咸鱼茄子煲,很快就上了满满一桌,自然,还有几支冰冻的老金威啤酒助阵。我一段时间以来肚里顿顿填充的都是快餐盒饭和方便面,此刻仿佛在享用大餐。几杯酒下肚,老图的脸整个红了,老安和满涛索性双双除去T恤裸露了半身。正吃着,忽然一阵刺耳的骂声从身后传来,而且带着很脏的字眼。回过头发现骂声竟是邻桌的一个女人发出的。那女人穿一件白衬衣,脸上似乎带几分凶悍,她的身旁围着三两个男人。她显然是在骂他们其中的一位。老图说,知道吗?她是我们的邻居,我们隔壁那间房住的就是她。不过老图与这个邻居认识,却不打招呼。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我们在注意她,也不搭理我们,又对几个男人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

2

来到水围后我依然在艰难地找着工作,每天一早几乎雷打不动地坐上中巴往人才市场前去报到,只要遇到有公司招聘,也不管合适或不合适,都要奋力将自己的简历递上去。这样做虽然盲目,也多了一份希望——说不定就撞上一家公司,被人家录用了。人才市场中午闭门休息,我也不回去,就随不少求职者一起在附近的小店买两个菜包胡乱对付中饭,以便在下午开门时还能再递几份简历。不过下午前来人才市场招聘的单位已经寥寥无几,而且关门也早。人才市场一关门,意味着这一天也就早早结束了。随后我就顶着白花花的烈日,坐上那趟中巴返回水围村。

回去后,老图他们通常在外面各忙各的,也都没有回来。晚上吵吵闹闹的出租屋里这会儿显得空荡荡的,外面热浪灼灼,这里却有几分阴凉。我哪儿也不去,也无处可去,要么拿一本书读读,要么买一份当天的报纸仔细搜寻招聘启事,当然,我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等那些我所应聘了的公司的电话——我递交了那么多的个人简历总该有回音吧,可是希望渺茫得很,极少有找我的电话打来。

电话就在出租屋的客厅里,也是这套出租屋唯一的一台电话,两户人家共用。下午我回来后,隔壁那户人家通常房门紧闭,客厅里也是静悄悄的,根本无法判断那间房里到底有没有人。可是电话一响,房门就会打开,那天在大排档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女人马上冲出来,一打就是好半天,伴着一阵放肆的声浪或者谩骂。偶尔在客厅里撞见,她也装着不认识,或者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因此我从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正眼注视过她。房间里还有一个胖硕健壮的男子,从不在客厅里出现,偶尔我会在他们进门或出门时,看见他肥硕的身躯一晃而过。

一天下午我回来后,在客厅里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洗手池里洗苹果。她个子不高,脸上带着羞涩的神情。看见我,笑一笑,问我你也住在这里。我问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她说她叫阿兰,刚从湖南老家来,找她的表姐和表姐夫。说着她的嘴巴朝那扇房门努了努,说住在里面的就是。难怪一进门我就发现她带着羞涩,这是人们进入一个陌生地方所惯有的神情。我就问,你是刚毕业的学生吗?她回答,也就是一个小中专生,刚毕业,来找她的表姐,看能否帮忙在这里找到工作。我说,一定可以的,这个城市这么大,找个工作也不难。说这话时我明显感到底气不足,自己混迹这座城市这么久,直到如今工作都还没有着落,居然如此安慰人家。忽然她又问我,你一定是大学生吧。我说你怎么知道?是因为我戴着眼镜吧。她笑了。

正说着,房门突然打开,她表姐站在门口大声吼着,怎么洗了这么久?赶快进来。听见她表姐叫她,她朝我脸带歉意地笑笑,赶忙收起东西,进了房门。从难得敞开的房门里蹿出了高分贝的说笑声和麻将掀动的声浪。

3

隔日我从人才市场回到出租屋,也仍是往日的那个时间,不早不晚,在外面忙活半日,说不上有什么收获,带一身黏糊糊的臭汗回来则是一定的,我冲了凉,将换下的衣服放在盆子里,拧了水龙头刚准备洗,就见阿兰从房里跑出来接水,我赶忙移开盆子,将水龙头让给她。阿兰说声谢谢,忽然靠近我压低声音说,知道吗?昨天我表姐骂了我。我问为什么要骂她。她说是因为我,她看见我跟你讲话了。真是奇怪,不就是讲了几句话吗?至于吗?阿兰说,她的表姐不让我跟你们认识,说你们这些大学生都不是好人。我才不管她说什么呢!以后我们说话小心点就是了。阿兰说完,匆匆转身进了房门,生怕她的表姐突然出现又发现我跟她在讲话似的。

听了阿兰的话我很是不快,大家原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相遇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更何况还同在一个屋檐下,讲几句话或者相识是再正常不过了,又何必如此防范,充满敌意。她说我们不像好人,我看这娘们才值得怀疑,联想到她那个下午在大排档无所顾忌吐出的那个放肆刺耳的脏字,我更觉得她非善类。不过我转念又想,她表姐不让阿兰与我们接触,也许因为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单纯女孩,她表姐叫她少与陌生人交谈,抱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态度恐怕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叫我与阿兰讲话就不讲好了。

4

我在出租屋里一住就是个把月,老图他们毫无怨言,我也交了一点伙食费,我知道我们不时去大排档开荤,那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他们也是体谅我眼下的处境才收留我的。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尽快找到工作,不说能够回报他们,至少也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不再寄人篱下。

老图的印刷业务开展得并不顺利,他整天在外面奔波,却并无单子进项,也许他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类型,但眼下他应该是一直在吃老本。有时候白天他索性哪里也不去,出租屋里狭小逼仄,闷热无比,他就开了那台摇头晃脑嗡嗡直响的电扇,躺在凉席上,将一方汗巾盖住了脸,大口地喘气。他体胖多汗,不一会汗水就汩汩直冒,他就扯了汗巾,胡乱往脸上抹抹,脸便变得异常红润,活像京剧中的花脸。看到他一直躺倒在地喘气的模样,再联想他所起的名字,我就感觉他活像一根轰然倒地的图腾柱。他在给我同时也给在他打气:创业就是这样,吃点苦头是正常不过的。过两天他马上就要杀回上海,去争取一个印刷大单。

老安也忙,我不知道他整天究竟忙写什么,他似乎天生是干大事的料,嘴上一天到晚挂着的都是招商的大项目,一会儿去哪里整一火车的焦煤,一会儿又要带港商去家乡投资。他堪称超级侃爷,一口带安徽口音的普通话常常将人侃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他的性格豪爽,说起话来从不拐弯抹角。

三人中,数满涛工作最为稳定,眼下他在一家公司做外贸,有稳定的底薪,还有提成可拿,他的荷包从来都是鼓的。老图缺钱了就会向他去借,他二话不说就会掏出钱包。他不爱讲话,尤其是老安在场时,只会笑笑。

过了几天,老图回了上海,那根粗壮的图腾柱被移走,出租屋里只有我们三人了,晚上睡觉马上感觉空间宽敞了许多。我不由有点内疚,因为我的到来,且不说别的,单是晚上睡觉他们就作出了不小的牺牲。

那天下午,华林林和周勇来了,他们俩是我们在那家十元店的难兄难弟,我们一同转战于人才市场和这座城市众多的大厦求职,与我一样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工作,只是暂时我有了一个落脚之处,他们每天还住十元店,泡方便面。

今晚,他们带着落寞的神色,摸上门来说是来看我,其实他们还有一个难言之隐,因为欠了十元店的钱,被赶了出去。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投靠我来了,想在这里度过哪怕一晚也好,等到明天借到了钱,再搬回十元店。

怎么办?眼下我也是寄人篱下,但他们已经找上门来,求救于我,我们又是难兄难弟,我不能见死不救,现在老图不在,就是老安当家了,我只有硬着头皮向他求救了。

一直等到很晚,老安才回来。

晚上老安一定在外面喝了不少酒,他一脸绯红,显然回来后酒精的兴奋还未消散,说起话来嗓门比平时还高,我料想他今晚一高兴,定会一口答应收留华林林和周勇,不料他开口后竟不同意。

他的理由是他们连工作都没有,住下了肯定就不走了。

我强调他们只是住一晚,明天一定会离开去招待所住。

现在他们会答应,住下来你想赶也赶不走了。

我争辩道,也没有必要将人想得这么坏,再说他们也实在没办法,出来也不容易,大家能帮就尽量帮帮他们。

没工作的人,太多了,我们想帮也帮不过来。

我似乎从老安的口中听出话中有话,一时自尊心受到伤害,脱口骂他没人性。这句话一骂出来我就后悔了,如今我自己尚且还栖身于此,老图又不在,惹恼了老安,弄不好我今晚就会被他扫地出门。

看我们吵得不可开交,华林林和周勇一脸惶惑之色,提出他们现在就走。

我深感过意不去,也不知夜已深了他们会去哪里栖身,只有无奈地将他们送下楼,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5

我有好几天没有见到阿兰了,也不是,有时候听见他们从外面回来了,穿过客厅,但恰好我在小房间里,她的表姐表哥在场,也不敢出来,即使出来也是装着没有看见他们的样子,远远地望阿兰一眼,当然阿兰也会偷偷望我一眼,这样我们算是打了招呼。

没有料想到,仅仅隔了一天,下午我照例拖了疲倦的身体回来,老图还在上海,老安和满涛也还在外面各自忙碌。我只有独自一人解决晚饭了。拆了一包珠江面,在厨房接了水正待去煮,静悄悄的客厅里,阿兰突然出现了。她见四下无人,凑到我面前悄悄说,大哥我有急事找你,现在不方便说,晚上7点我在后面的工地等你。她说完,也不等我做出什么反应,就匆匆转身离开,生怕她那凶悍的表姐会突然出现。

我与阿兰因为同在一个屋檐下,仅仅打过几个照面,谈不上熟悉,更谈不上了解,她找我会有什么事?我猜测着,煮好一碗清汤寡水的面胡乱吃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下了楼。

工地就在我们所住的这一排握手楼后面二三十米的地方,未加围栏,白天也不见有人施工,堆了一些粗壮的水泥管和方砖,地上坑坑洼洼,满是红泥和积水。烈日一照,白花花的仿佛被烤化了似的。到了晚上,热浪退去了,也有了一丝风,掠过身上却是粘滞的。我站在一根粗大的水泥管旁,从这里望去,远处的高楼大厦影影绰绰,花花绿绿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尽收眼底。

时间到了,阿兰还没来。

过了十多分钟,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来了,正是阿兰。她也不解释为何姗姗来迟了,只说大哥早已到了。我理解她,要从她表姐和表姐夫的看管下偷跑出来可真是不容易。

阿兰对我肯出来表示歉意,接着就单刀直入地请求我帮帮她。

我能帮她什么呢?

阿兰说,她被她表姐和表姐夫介绍给了一个包工头做小老婆,那个包工头给了他们5000块钱,等于将她卖给了他,明天中午那个包工头就会来将她带走。她不愿意,想逃回家,可是身上没有路费,连身份证也被他们拿走了。她在这个城市一个朋友和熟人都没有,只认识我,看我心地善良,只有硬着头皮向我求助了。

救救我吧,借给我200元钱就可以了,明天我就去买一张火车票,逃回家。如果我走不了,就只有被他们带走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阿兰几乎是用颤抖的语气在对我说着。

借着模糊的灯光,我看到阿兰的眼中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你的表姐表姐夫真不是东西!我一边愤愤不平地骂着,一边联想到自己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闯荡,走投无路之际,被素昧平生的老图收留,可当别人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一样应该伸出手来,何况是来自一个即将落入火炕的女孩的求助。我心头一热,向阿兰保证一定帮助她。

阿兰的眼睛里满是感激的光。

可是说实话,怎么帮助阿兰,我心中其实一点也没底。眼下我自己也是靠人接济,朝不保夕,别说是二三百元,就是二三十元也会将我的兜底掏空——这还是我几天的伙食费和去人才市场的交通费。

今晚就像这个夏天的大部分夜晚一样,热风掠过,使得全身总是黏黏的,月亮也不知躲到了哪里,无处寻觅。酱色的天幕下只有远处高楼大厦的霓虹灯闪着诡异的光,仿佛在向望她的人抛着媚眼。这个城市的夜晚总是充满了诱惑,也掩盖了许多人的无奈和艰辛。我相信阿兰纯粹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向我开口求助的,我一定要帮助她。

放心吧,我一定想办法。我对阿兰保证。

6

我和阿兰一前一后离开了工地。一路上我思量着该去哪里筹措这笔钱,我将在这个城市认识和熟悉的人数了个遍,也就三五个,华林林和周勇还在到处流浪,还有高晓涛倒很慷慨,记得刚认识没多久,住招待所的钱不够,他竟主动替我付了,可他现在远在关外一家外资厂,一时联系不上,老图也没回来,思来想去只有向老安、满涛求助了。

我与老安刚刚才狠狠吵了一架,笼罩在房间里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去,他能对我不怀恨在心吗?不过老安好像也不是那种鸡肚小肠之人,这几天在我面前已经表现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再说阿兰是我们共同的邻居,倘若他还有一点同情恻隐之心,就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一个单纯的女孩跳入火炕。相信这一次老安一定愿意慷慨解囊答应帮忙的。

进入出租屋,老安已经回来,正光了膀子,开了那台摇头晃脑的电扇,在苍白的灯光下,翻弄着一堆从外面带回的资料,见我回来,扬起手中的资料,似乎要急于向我分享他正筹划的大项目。

我没心思听他海吹,连忙将阿兰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希望大家共同帮帮这个遭遇不幸的女孩。

没想到他听了,不但不为所动,还兜头向我泼下冷水。你也真是幼稚,这个也信,这完全是编造了一个离奇的理由来骗钱嘛!你也不想想,都什么年代了,她不愿意她表姐表姐夫还真能把她卖了。

我辩解,这个女孩讲的一切我相信是真的。她的表姐表姐夫见钱眼开,逼迫她是完全可能的。换作别人行骗也许我信,说单纯的阿兰是骗子我绝对不信。我力证阿兰绝无行骗的可能。

现在骗子形形色色,骗术也是五花八门,小心点就不会上当。老安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你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实在忍无可忍。

你读书读坏了脑子,同情心能当饭吃?他语带讥诮,这个城市多少人需要同情,我同情得过来吗?再说我同情自己还来不及呢!

他振振有词,说个不停,不信满涛等会儿回来,你告诉他,看他相信吗?

我知道向老安求助已是无望,再争辩下去,只怕会爆发比上次更大的冲突,就不再搭理他。

半夜满涛一回来,老安就急忙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满涛一向对老安言听计从,这次也不例外,连连说骗钱可能性大,劝说我在外面不要轻信,再说一时帮不了。即使我再麻木,也听出来其中隐含的话。

那一夜,怀着对阿兰巨大的愧疚,躺在铺着复合胶的地板上我一直都无法入睡。

7

隔日一早,我起来就想找机会向阿兰当面解释,并送上我的歉意,却见客厅里静悄悄的,隔壁的那道房门也一直紧紧关闭着,没有任何动静,到了中午,房门也没有打开过,仿佛那里面根本没住人似的。阿兰不是说她们中午才会离开吗?那么会不会因为她表姐发现计划已经败露,带着阿兰提前逃离了?

晚上我从老安口中得知阿兰他们天没亮就全部离开了,他一早起来就看见他们全部出门了。我怪他没有告知我,他说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不过从老安的消息里也可以证实我的判断是准确的,联想到阿兰曾告诉我她表姐十分害怕她与我们接触的话,当晚阿兰的表姐一定是知道阿兰找过了我,我们也获悉了他们的预谋,为免计划落空节外生枝,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就提前早早逃之夭夭了。事实上,我在那间出租房里还住了一段时间,隔壁的那间屋子再也没有打开过。我确信也就在那个早晨,阿兰和她的表姐表姐夫就搬走了,搬离得那么彻底,那么干净,连一点痕迹没有,仿佛从来未曾在这里住过一样。

一个月后,一份包住的工作终于光顾了我,于是告别老图老安和满涛,我搬离了水围村的出租屋,一段寄人篱下的生活终于结束。

责任编辑 石华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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