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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之重与生存之轻

2016-04-22许城

南方文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作家小说

许城

作家将作品完成后,再印在纸上就是书了,纸便成了传播作家思想的重要媒介,一本薄薄的书往往是很重的,读书人常常感叹:书比肉贵!

书究竟是要读的,很多人好书,又不是那么宽裕,却总是忽视一些问题,纸与生存之间便有了重与轻的较量,究竟孰重孰轻?细究起来,肯定会有很多答案的,作家们都积极探索这类命题,却以大我情怀去书写。比如,弗洛林·拉扎雷斯库;比如,拉法埃尔·齐尔贝斯……纸也就有了超越现实物质存在的意义。

作家将作品中的主人公塑造成作家的形象不是很多,好多年前,叶辛在《蹉跎岁月》里将柯碧舟写成了一个文艺青年,自然也关乎生存的问题,可那时候的“纸”很便宜,至少爱好文学不会与生存产生太大的冲突,甚至还是生存的美好!其实呢很多作家也都喜欢写作家,大多是说自己做文学的艰辛与苦衷或者对其他作家的一些感受,再是一点点希望罢了,关乎的也同样是生存的问题,也必须与“纸”有关,可“纸”与“纸”有轻重之分,这就要说大作家或大作品了。

弗洛林·拉扎雷斯库是罗马尼亚70后作家,写了很多小说,也拿了很多大奖,作品被译成中文还被评为21世纪2014年度最佳小说。对一个作家的深度认知仅凭一部作品似乎不够,可有时候读一部作品就足可见大作家的智慧和勇气。当今世界,丰裕的物质逐渐占据了人们的精神世界,抑或说,人们的精神世界变成了被纯粹的物质垒砌的城堡,书或纸往往要被去除物质形式的存在才能得以升华或保留,却像总是巴望着走进城堡的K……这就是问题了。

媒体的煽动往往是期待阅读的原始动力,破解一个作家或一部作品除了本能使然,关注同时代的作家,尤其是外国作家在写什么和怎么写,是做文学的人必须做的事情,那阅读就很重要了。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委会说,弗洛林·拉扎雷斯库运用极简主义,凭借着深刻的洞察力和细腻的表现力,以略带苦涩的笔调,通过对日常生活场景的艺术结构,通过对人物心理的精准发掘,成功地刻画了多个地位不等、兴趣不一、性格迥异的人物……评语很精确!关键是,读完弗洛林·拉扎雷斯库的《麻木》,你会看到转型时期的罗马尼亚真实的缩影。

社会的转型意味着现代文明的进入,彻底地消解传统文化留下的痕迹就成了必然。阅读弗洛林·拉扎雷斯库的《麻木》会时不时产生一点亲切感。比如,跟着小说中的人物们走进文化馆,你会觉得走进的是早时候中国某市或某县的文化机构;比如,咖啡馆、酒吧,还有很多后现代的元素扦在当代罗马尼亚的社会生活中……这就消解了阅读时的距离感。

弗洛林·拉扎雷斯库塑造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物,也就是小说的主人公埃弗盖尼,他是一个文学痴迷者,不具备成为大作家的潜力,却勤奋也矢志不渝。埃弗盖尼出生于乡村,读了大学不顾及父亲的反对还是留在了城市,依旧痴迷文学,可时代的变迁致使他不得不混迹在都市以卖书为业,偏偏又遭遇劫难,放在地下室里的书被水浸泡结成冰,最终不得不弃之,下决心写出一部大作品。埃弗盖尼的勤奋无法弥补他在文学上的缺失,马马虎虎地凑成一部集子,随便找一家复印中心花一些钱就行,还带有国际书号,结果呢?埃弗盖尼自然如愿以偿……读起来亲切吧?

不过,弗洛林·拉扎雷斯库没有把埃弗盖尼折腾得十分狼狈,房东母女对他十分信赖,女儿还予以他美好的爱情,患有老年痴呆的母亲对他表达的是十二分的信任,也就有了不能离弃的依赖……想弗洛林·拉扎雷斯库可能有同样的遭遇或遇到很多有那样遭遇的人,同情、怜悯或别的什么都可以成为书写的理由,却不能忽视作家直击现实的命题——纸之重与生存之轻!麻木的起始点应该是忍耐,当忍耐到了极限再搏击不成就是无奈,无奈之后的绝望依旧是无法更改的无奈,长久的无奈就是麻木,却不只是埃弗盖尼一个人的麻木,这就是大作品啦!

弗洛林·拉扎雷斯库写作时的确很省笔墨,海明威、雷蒙德·卡佛都崇尚极简主义。事实上,怎么写的问题不是问题也是问题,之所以受到作家们的重视,就是他们多少年来在简与繁之间做了不懈的努力,也有了很多结果。比如,打倒巴尔扎克、狄更斯、托尔斯泰成就了马尔克斯、乔伊斯和博尔赫斯,文学之法是大矩,破矩才能成就大法,法之夭夭,文学世界才永远色泽斑斓!

上个世纪初,梅·辛克莱评论英国陶罗赛·瑞恰生的小说《旅程》时将意识流引入了文学界,渐渐受到作家们的推崇,意识永远处于非静止状态是意识流存在的理由,用个体的经验解构一个统一的整体就变成了书写现实的利器。每一种新的文学创作方法出现,必然经历从盛到衰的演变过程,可现代或后现代的文学手法是不是衰落了姑且不论,用意识流的方法去创作小说的确不是太受人待见了,老老实实地写作似乎才的正途,却总是有一些不老实的作家。比如,拉法埃尔·齐尔贝斯……不老实应该有不老实的理由,只要不放弃书写生存的命题、找到适合表达自己思想的书写方式,所有的文字才会闪光!

西班牙早就完成了社会转型,失去精神依托的西班牙人每天也必须经历焦虑、压抑和放纵的快乐与痛,背负着生存的沉重打理着天天如出一辙的日子,难以逃避的也是无可奈何后的麻木……一种经常被激素刺激着的麻木,却总是有不麻木的人。比如,拉法埃尔·齐尔贝斯,站在岸边看到的是充满腐烂的泥沼、茂密的芦苇地里充满肮脏也充满了诱惑,失去亲情、爱情的主人公除了用酒精麻醉自己,就是去芦苇荡里寻找充满淫荡的快乐,再反思自己和以自己相关的人经历的一切……作家的睿智就是对小说文本的超越,采用读起来的确有些隐晦的意识流方法,不局限于对一个人或一个故事的叙述,深度发掘使故事有了意义深刻的外延,用有限的篇幅完成对整个世界的扫描才能让《在岸边》成为一部不朽的鸿篇巨制,不是尽善尽美,挑剔却恰是对作品的关注,这就是大作品啦!

拉法埃尔·齐尔贝斯的长篇小说《在岸边》同样被评为2014年度外国最佳小说。阅读《在岸边》的时候,创作手法不是很重要了,采用意识流或梦呓般的说话方式,书写西班牙当代社会的现实,房产泡沫、亲情缺失、妓女遍地、黑手党、毒品和恐怖……人们抽着雪茄、品着威士忌谈论的依旧是生存的问题,丢下雪茄和威士忌必须用无价值的勤劳解构每天看似全新的生活,自然与“纸”有关,“纸”在拉法埃尔·齐尔贝斯的小说中同样具有超越现实存在的意义,那纸之重与生存之轻便有了让作家们反复吟诵的兴趣,也难怪拉法埃尔·齐尔贝斯的每一个文字都闪耀着令人唏嘘不已的光芒!

活着·根·史诗

活着是一个很顽固也很现实的人生命题,上升为文学作品,贯穿在作品中的情感就很重要了,激昂、颓废、无奈……还有很多很多,只要让活着的人体味到活着的滋味竟然那么地丰厚,小说也就达到了境界。

德国作家大卫·瓦格纳是一个70后,将疾病与死亡作为文学创作的母题,与其亲身经历有关,或者说,很多虚构的情节具有完整的真实性。阅读瓦格纳的小说《生命》除了可以体味一种真实,还有很多滋味,说《生命》是一篇长篇散文更合适一些。瓦格纳采用的是极简主义写法,以一种极其平静的心态叙述与自己紧密相连的灾难,通篇文字展示的是几乎没有丝毫遮蔽的裸露,连病房、病床和病房窗外的树都是那么地白描……可以赞扬,却不可以提倡啊,每个作家对文法都有着不同的理解和运用,詹姆斯·乔伊斯和雷蒙德·卡佛同样是世界文坛上不可或缺的人物。瓦格纳的小说《生命》中涉及的人物不是很多,却很到位,只针对小说的文学性,也可能是很容易被读者忽视的。瓦格纳在小说中充分地运用记忆和梦境的宽阔空间,充分地诠释了爱和恨,也传达了活着的必要和勇气或者信念,可多次出现在记忆和梦境的人有父母、情人,却对妻子和女儿是那么地“惜墨如金”,也可能是作家留给读者的很有意味的空间,这应该是小说的现代性了。

根和活着一样,向来是被作家看中的创作命题,其中不乏史诗性的作品,比如……比如……比如……事实上呢就是有一万个比如,根都是生命之源,也就有了作家们反复吟唱的必要。当代世界,东西方文明相互交融又互为消解,可谓是此消彼长,可现代或后现代文明在一定历史时期内很可能是世界文明的主流。很多现代人感叹无家可归的同时,又热衷于奔走在故乡之外的地方,随之而来的漂泊、孤独和什么什么的便成了苦痛,也恰为生活在现代或后现代语境中的作家们提供了施展才华的好时机……这就是背景。

说实话,加拿大作家丹尼斯·博克的《回家》不是一部特别出色的小说,当然,史诗性不是现代文学作品必须具备的,吟诵漂泊也是很泛的腔调,可阅读他的小说会有一种亲切感,原因很简单,除了生活细节的不同,年代是没有国界的,更主要的是,更年带来的失落和对过去的兴趣才是阅读的原始动力……只针对与丹尼斯·博克的同龄人。

丹尼斯·博克不只是一个60后,还是一个很特殊的“国际人”,幼时就随父母从西德移民加拿大,自然有着丰富的跨国生活经历……这应该是作家创作《回家》的最原始的动机。“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委员会致辞说,《回家》讲述了是一个既感人又复杂的故事、探索了家庭、责任、爱等基本的人类价值……文学价值的高低没有标准,也有标准,有的标准不值一提,有的却不可颠覆,这要看谁是标准的制定者,后者当然是权威的也就具有巨大的影响力,却不能忽视小的也就是不值一提的标准,这样的标准往往来自民间或个人,正所谓人人心中有一杆秤……话题远了一点啊,丹尼斯·博克的《生命》具有无法颠覆的现代性无可置疑,探索了家庭、责任、爱等基本的人类价值也是作家有意渲染的主题,至于故事是不是感人、是不是复杂,理解起来就因人而异或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还需要声明,没有亵渎丹尼斯·博克的意思,《生命》中讲述的那个为爱情自杀的青年、为了夺回自己妻子或爱情不惜杀死情敌的哥哥,还有那两个缺失母爱导致抑郁不安的侄儿……都发生了应该令人感动的故事,遗憾的是,21世纪让人感动的事情太少了,天天都有应该感动的事情发生就不再感动了,却不是说《生命》不优秀,书写司空见惯的灾难也需要勇气和睿智!

叙述英雄传说或重大历史事件的叙事长诗就是史诗,说一部小说具有史诗般的品质,除了具备英雄传说或重大历史事件两大必备元素外,以群体的体验传达一种恢弘的气势,精神也必须贯穿始终才是大作品!

俄国文学,尤其是19世纪的前苏联文学,之所以在世界文坛上占有重要的位置,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和肖洛霍夫等一大批现实主义作家,追求文学的史诗性才让其作品至今熠熠生辉……这就是铺垫。俄罗斯作家安德烈·格尔曼诺维奇·沃洛斯是个50后,依据他在小说文本外留下的文字判断,书写一段历史、一群人,在一切宗教的真谛中寻找生命的归宿,是他的追求,也是母亲的夙愿,实现母亲的夙愿自然要付出努力,长篇小说《回到潘日鲁德》完成后还译介到中国,这就是作品的魅力了,可作品具有史诗般的品质吗?

黑格尔将史诗定义为“与一个民族和一个时代的本身完整的世界密切相关的意义深远的事迹”,这是基础。有人说《回到潘日鲁德》是一部关于行走或者是一部关于寻找的书,寻找什么自然是小说必须彰显的主题。作家书写的是历史,也的确是与民族、时代和世界相关的且意义非常深远的事件,一个以研究伊斯兰教义为终身追求的人,历经磨难回归故里,找到了人生的归宿,却不是终结,是信念是延续,更是与世界紧密相连的“真经”……这就是史诗!

安德烈·格尔曼诺维奇·沃洛斯在《回潘日鲁地》的后记中说,小说不具有学术价值,那文学价值呢?喜悦、快乐、成功、幸福、伤痛、失败、迷途、苦难……还有很多滋味浸润在文字中,却同样需要耐心才能体味,所体味到的就是文学价值,信仰也就不只属于小说中的人物了。当一个作家用小说文本凸显历史的现实性,并成功地传递给世界,一部史诗也就诞生了。

博览世界文学,不乏具有史诗般品质的小说,可以列出许多作家的名字,也可以找出一大堆作品……可惜啊,时过境迁,以个体的体验为叙事主体、彰显狭义的生命价值的现代文学消解了小说的史诗性,有论者说,这是一个史诗退隐的年代,可谓一语中的,个体精神的彰显必然导致群体精神的涣散,气势自然不再恢弘……话至此,不是传达某种留恋情结,史诗性被植根于小说中究竟是一种高贵的品质!

名著所以是名著

顾名思义,名著就是有名气的著作……呵呵呵——听起来像废话,其实呢也就是废话,拥有名著的作家自然是大作家,研究大作家的文章汗牛充栋、研究大作家的文章的文章也汗牛充栋,写多了自然就不那么金贵了,也就很容易流于废话。究竟是名著,读了总是抑制不住地要说点什么才行,就像在街上遇到一个美女,说什么或怎么说只要不妨碍谁就行,可读名著不就一样了,说什么或怎么说就该思量思量,也就是说,尽可能不说废话。

写与名著有关的文章有很多现成的词语,简洁、卓越、生动、鲜活……还有很多,再加上非常、极其或特别什么的就更好了;要说一部作品就具有史诗般的品质,一定要用上壮丽、波澜或宏伟和气势什么的才好,评论的文章与大作家的文章一样就不同凡响了……呵呵呵——还有点像废话!

如今……不说如今,还是说早先儿吧,早先儿呢就有很多书留了下来,《史记》、《汉书》,还有像什么《金瓶梅》……哎——《金瓶梅》被好多人说成是坏书,可也留了下来,至于怎么好或怎么坏只有读过的人才有感受,再将感受转换成文字,是不是废话无关紧要,一吐为快才能消除胸中的块垒……块垒不好,还是说感受好一点……说来说去,留下的就好!

但凡能留下来的作品,首先要过时间关,时间也就是尘埃滚滚的岁月,有人说,岁月像一条河,有的河泥沙俱下,有的河大浪淘沙,还有的河……关于岁月与河的说法还有很多,要是针对某一部文学作品,唯一变的是,能留住的必定有其留住的理由,比如,《战争与和平》……一部文学作品要牵扯到很多时间,写作时间、故事发生的时间、出版时间、再版时间,还有……最重要的还是作品能在这个世界上存留的时间。世界上存留时间最长或说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书应该是《万年历》,书中会告诉你什么叫周而复始、什么叫永恒不变,可《万年历》不是文学作品啊,很多能留下来的文学作品却都具有永恒的品质,说来说去还是时间的问题。托翁创作《战争与和平》的时间是一八六三年,成书时间是一八六九年,故事……也就是俄国卫国战争发生的时间是一八一二年……鄙人说废话的时间是二〇一五年……一百四十六年前,一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巨著诞生了,时间之于托翁或《战争与和平》来说就有了不同凡响的意义!

思想是人类的灵魂,也是一部文学作品的灵魂,很多书能留下,灵魂永远是不朽的,跟人差不多。北方人形容一个人不机灵,往往用缺魂儿来形容,将魂儿化了就显得很民间了。其实呢作家坐在书房里书写能留下来的文字,最终还是要流入民间的,也只有被人们反复品读了才会留住,民间也是一条河……一条大河!还说思想,读《战争与和平》有点像《史记》,当然,托翁的笔法与司马迁大不相同,前者毕竟是小说,是小说就该有小说的样子,能将小说的样子表现出来首先就是思想了,却必须掩藏在背后,也必须是惊人的才行。《战争与和平》的思想惊人吗?有人说,1805年,俄法战争一触即发,但俄国上层社会却依旧歌舞升平……似乎还不是《战争与和平》的中心思想吧?又有人说,《战争与和平》歌颂和平,同时又描写战争,反映人民保卫自己祖国土地不受敌人凌辱的英勇精神……听起来有点像老师在课堂上总结一篇课文的中心思想,其实呢课堂上总结的思想也是思想!说实话,托翁不是革命性的作家,所谓革命性就是用旧的灭亡换取新的诞生,俄国人民浴血奋战击溃拿破仑的军队换来和平,似乎还是为了一群贵族们继续过歌舞升平的生活,那就应该像鲁迅像茅盾像……听起来有点苛刻了,时代究竟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也是根源,革命毕竟是后来的事情,强加在托翁的身上就不好了,却不是说《战争与和平》的思想不好,高尔基、朱利安·赫胥黎和屠格涅夫都对《战争与和平》予以了极高的评价,高先生说,《战争与和平》是十九世纪世界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品……什么事情一提到最就很了不起了,当然,坏事情就不行了,比如,这么一大篇废话,却还想说。

颠覆指颠倒、倒翻、灭亡……《诗·大雅·抑》中说,颠覆厥德,荒湛于酒……《楚辞·九叹·逢纷》中也说,椒桂罗以颠覆兮……颠覆属于极端行为,比如,塔利班;比如,伊拉克境内的极端组织……说颠覆是对某项事物造成强烈冲击改变,使事物本质发生变化,似乎才接近鄙人要引用的原意。宋代的苏洵说,至于颠覆,理固宜然……有点为颠覆者开脱的意思,不过呢要看针对什么人、干了什么事情,比如作家,但凡是大作家都有极端的行为,鲁迅硬是把之乎者也当成反面教材、卡夫卡睁着眼说瞎话还故意夸大其词、伊恩·麦克尤恩活脱脱地把不齿的事情折腾到文学圣殿……托尔斯泰呢?老先生在《略谈《战争与和平》一文中说,事实上,从普希金时代开始,俄罗斯文学中不仅有许多背离欧洲形式的实例,而且找不到一个与此相反的例子。从果戈理的《死灵魂》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在俄罗斯文学的新时期里,没有一部稍稍超越平庸的艺术散文的作品,采用的形式是传奇、长诗或中篇小说……这就有颠覆的理由!

似乎还缺点什么吧?从俄国卫国战争开始到结束,以至于托翁完成一部鸿篇巨制,也就是短短的六十年多年,“60”在纪年数字中很渺小,可之于经历过卫国战争的俄国人来说就不同凡响了,更重要的是,曾经属于托尔斯泰的那个时间段,还没人能写出一部像《战争与和平》那样的具有史诗品质的著作……这就要说起时机了。每一个成功人士都离不开时机这个词语,时机是什么?是具有时间性的客观条件,唐代杜荀鹤说,为儒皆可立,自是拙时机……也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是也,之于作家来说,时机应该是创作作品的时机,也就是具有时间性的客观条件,《红楼梦》具备了,《城堡》具备了,《战争与和平》也具备了,名著才所以是名著……还说吗?再说依旧是废话……呵呵呵——打住!

司汤达的纠结

不同语种的纠结有很多种读法,Tangle、歪んだ、??? ? ? ?、enlacement……读来读去意思都差不多,困惑、混乱、缠结、缠绕……说白了就是闹心!“戎骖纠结,尘斥河潼。”(《后汉书·皇甫张段传赞》)  古人用起纠结来也不轻松,还是现代人,简洁明了,一个“囧”字就把所有闹心的事儿一股脑地说明白了,不拖泥带水,一吐为快紧接着又踏上了荆棘丛生的囧途。

司汤达出生于十八世纪,也算是古人了,信奉唯物主义,曾经追随拿破仑东拼西杀,当过少尉、军曹和副官,波旁王朝复辟、拿破仑下台,郁郁不得志,遂移居他乡……唉——纠结啊!那就写点东西吧,小说、游记都行啊,绘画,爱情和莎士比亚……依旧觉得十分纠结,《阿尔芒斯》、《瓦尼娜·瓦尼尼》、《罗马漫步》横空出世,却还是觉得短了点,那就写长的好了,完成《红与白》(又名《吕西安·娄万》)依旧不能消除心中的块垒,干脆就继续在颜色上做文章,《红与黑》就诞生了,不纠结了吧?难说!

拿破仑跟英国、俄国都较过劲,搞资产阶级革命还是没有斗过波旁王朝,穷途末路、百日王朝、孤岛挽歌等词语便名正言顺地写入了拿先生的档案里,百度词条写得更详细,何况,还有传记流传于世,纠结吗?纠结啊!司汤达是拿破仑的追随者,也是崇拜者,《红与黑》中的主人公于连不只是将拿破仑当作偶像,还总是将与拿破仑有关的文字当作《圣经》去读……司汤达纠结,于连也纠结!《红与黑》写的不是修道院的故事,却与宗教有关。有人解读《红与黑》时如此注解:“在拿破仑帝国时代,红与黑代表着‘军队与‘教会,是有野心的法国青年发展的两个渠道……”有关这两种颜色还有别的说法,说来说去还是两个字——纠结!哎——还是说一个字简单,囧!

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中剑锋直指非常不仗义的拿破仑,跟俄国的皇帝佬谈好了双方罢战和好,掉过头来又将大炮对准了莫斯科。其实呢司汤达崇拜拿破仑也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托翁总是念念不忘伟大的卢梭,司汤达在他的颜色小说中也喜欢提起《新爱洛漪丝》,爱情啊爱情……耳熟吧?好像是一部电影的名字,中国的,中国人提倡爱情好像比法国人晚了一个世纪,可让爱情爆炸遍地开花炸又好像比法国人快了一个世纪……也纠结啊!

说于连吧?

其实呢于连一开始就纠结,一个木匠的儿子偏偏胸怀大志,被人介绍到市长家中当家庭教师待遇不菲,还受到了市长夫妇的尊重,挺不错了吧?不行啊,为什么呀?纠结啊!人纠结了总要干点什么才好,汉语中有一个很不错的词汇叫日久生情,说于连与市长夫人日久生情不是很恰当,《红与黑》的叙事时间不长,可市长夫人是以旧社会受压迫妇女的形象出场的,娘家富庶,很小就嫁给了市长,精神苦难,自然纠结,纠结是一种坏情绪,存于心中自然不舒服,那就找找释放或发泄的渠道,爱情就不错,一旦陷入爱情了看对方哪儿都是不错的,何况,于连的确很优秀!这就是故事了,拿破仑是榜样,伟大卢梭的向导,爱情之花就盛开了……这就是故事啦!接着说吗?但凡是名著,其故事都耳熟能详,那就继续说纠结吧?

要是继续啰嗦司汤达叙述的故事,就该说“偏见”了,司汤达写作时是有立场的,除了蕴含在文字背后的思想,塑造于连时也有很多偏爱,除了说于连如何优秀,他走到哪里都特别有女人缘,除了德瑞那夫人,也就是市长夫人,还有一种忠于爱情的玛特尔,元帅夫人似乎对于连也特别有好感,像街坊小四儿,就是去大排档吃一碗拉面都能惹出一段风流故事,可小四儿绝对不能跟于连同日而语,高尔基说于连是19世纪欧洲文学中一系列反叛资本社会主义的英雄人物的“始祖”,后世的论者说司汤达想用自己的笔去完成拿破仑未竟的事业。他要通过《红与黑》再现拿破仑的伟大,鞭挞复辟王朝的黑暗……那于连自然就是英雄!是英雄吗?是啊,纠结很容易把自己变成英雄。比如,刘邦,比如,项羽,比如,《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还有很多,可不是所有纠结的人都是英雄,为什么呀?很简单,是英雄就应该有英雄的出处才行……还说纠结吗?说呀,于连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通过司汤达的笔墨让他在纸上站了起来,作家的纠结才是最值得说道的。当年,司汤达离开法兰西去意大利米兰定居前就感慨万分,生活在祖国的怀抱中似乎实在憋屈……不……应该是忒闹心了,可他生活在米兰也不开心,经济拮据、疾病产生,那就必须继续纠结,可所有的纠结通过颜色的分离或重合后都得到了充分的释放,心里干净了就应该舒服了吧?舒服了吗?难说!

拿破仑作古了,波旁王朝也变成了一个内涵丰富的历史名词,要是于连枪杀市长夫人的案子发生在二十或二十一世纪,顶多也就是杀人未遂,未遂就不应该判死刑,那于连就有活着的可能,以故意杀人未遂罪被判入狱服刑N年,去监狱门前迎接于连出狱的可能是德瑞那夫人或玛特尔或元帅夫人……啊,应该是玛特尔,她与于连早就有了事实婚姻,至于德瑞那夫人或元帅夫人就是婚外情了,好在二十或二十一世纪的法律对待婚外情也有很多办法,仅婚姻自由一条就消除了很多障碍,那于连的故事也有了很多版本,或干脆玩一次穿越,让于连带着三个或四个女人穿越到中国,以唐朝或清朝为叙事背景,三房四妾也顺理成章,就是不去清朝或唐朝就在当代大都市里也行,爱情游戏哪一天不是此起彼伏、波澜壮阔?好吗?不好啊,不只是不同背景中的于连纠结,就是制造规格不一、颜色不同的于连的作家们也纠结,纠结就好!但凡是大作家只要纠结就会在纸上留下不朽,比如……比如……比如……那司汤达的纠结就不是坏事情,其实呢所有人,尤其是作家的纠结都不是坏事情,纠结……也只有纠结才有会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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