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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三角降妖伏虎(下)

2016-04-16毛永温

法庭内外 2016年8期
关键词:阿朗

文/毛永温

珠三角降妖伏虎(下)

文/毛永温

李瑞朗之前并不认识境外毒枭阿良。

2015年7月中旬的某日,这天天气燥热,树上的知了叫得让人烦躁不安。傍晚时分,阿朗的一个好朋友驱车来到中山市,打电话约他出来喝茶。阿朗如约而至。两人见面寒暄了几句就步入了正题。

阿朗问:“找我有事?”

朋友答:“一个朋友想认识你。”

“做什么生意的?”

“做鱼的。”这是黑话。阿朗自然能听懂,做鱼就是做毒品。

“我也不做这生意呀。”

朋友说:“他知道阿朗哥认识的朋友多,有事想求您帮个忙。”

“哦,可以见面聊聊。”

第二天,朋友把阿朗领到东莞市黄江太子酒店的咖啡厅里。阿良事先已经坐在那里,见阿朗来了忙起身虔诚地伸出双手迎候。

朋友忙介绍:“这就是阿朗哥,他叫阿良,从台湾来的。”

两人握手寒暄。

一人要了一杯咖啡,边喝边聊。

阿良说:“我有300公斤干鱼(冰毒),在印度尼西亚被台湾的黑帮给劫了。知道朗哥名气大威望高,想请您出面帮忙要回来。只要我收回成本,要回来多少钱我都不要,全孝敬朗哥。”

阿朗详细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答应帮忙。阿良自然千恩万谢。

李瑞朗虽身在大陆,但他在台湾黑社会的影响力并没有减弱,他通过台湾的黑帮组织很快查清这批毒品的下落,这批货市场价格在1亿2千万新台币。

对方属于劫货,不能吃多少吐多少,怎么样也要惩罚一下才行。李瑞朗打电话给台湾的同伙:“让对方赔偿1亿5千万新台币,一分都不能少!”那口气不容质疑。

最后,劫货方迫于李瑞朗的淫威,认栽,不得不赔偿1亿5千万新台币。

阿良拿回6300万新台币的本钱,剩下的钱作为好处费全部送给了阿朗。阿朗也不客气,笑纳了。

就是这样,阿良还是毕恭毕敬地握住阿朗的双手,感激道:“谢谢朗哥!将来有机会我们一起做生意呀。”

阿朗笑呵呵地应诺着:“好呀!共同发财!”

通过这件事,阿良领教了阿朗的办事能力,对其敬佩有加,从此也十分信任阿朗。

两个月后的9月中旬,阿良入境来到东莞,约见阿朗。

阿良:“朗哥,能不能弄到干鱼(冰毒)?可以合伙做生意。”

阿朗:“应该没问题,要多少?”

阿良:“六七百公斤吧。”

阿朗:“小意思了。”

两人开始密谋起来。

做毒品生意,卖家与买家之间互相不能见面,都是靠中间人来联系的。阿朗负责联系卖家,阿良负责筹集钱款算是买家,各付其责,阿朗是通吃的中间人。阿良跟阿朗做生意十分的放心,因为是阿朗的货,他就不怕被黑道上的人吞掉了。

两人一番密谋后,分头行动。

先说阿朗这边。几年之前,阿朗就结识了卖毒品的外号叫“老鬼”的汕尾人。“老鬼”个子不高,驼背,年龄不到60岁,却像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别看此人相貌不咋样,甚至有些窝囊,却是个十分狡猾的老狐狸,外人送他外号“老鬼”。

阿朗找到“老鬼”说明了来意,两人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讲好了价钱。

阿朗说:“对方要求卖方负责把货运送到公海的指定坐标上。”

“老鬼”:“可以,每公斤要加运费两千元。”

阿朗说:“成交。你准备货吧。”

再说阿良,跟阿朗分开后开始筹措资金。这天,他带着自己的马仔小曹租赁了一台“黑的”,从东莞驱车来到珠海。小曹并不小,也有50多岁的光景,但朋友都喜欢叫他小曹。小曹也是台湾人,住在东莞市黄江镇御宝花园酒店旁边的棕榈泉小区。

阿良和小曹从珠海口岸出境,来到毗邻的澳门置地广场。一个戴墨镜的澳门小伙子在广场的一角与阿良接头,然后给阿良一个黑色的皮箱。阿良把皮箱交给小曹,带着他到了附近的太阳城。太阳城里有个规模很大的赌场,阿良通过太阳城一个地下钱庄,用小曹的证件,把皮箱内的900万港元现金汇到珠海的一个账户上。之后,阿良通过另外一个渠道,又把500万港元汇入国内的另外一个账号上。

当天,两人又从珠海口岸入境回到了东莞。

第二天上午,李瑞朗驾车亲自去珠海,取出了这两笔款子。

跟踪 跟踪

在所用的毒品交易中,钱和货是分不开的。有了钱货就应该不远了。

李瑞朗到珠海取钱的情报,专案组事先已经得到。这次,专案组派出两路人跟踪李瑞朗。一路由侦查员黄浩佳直接跟踪阿朗去珠海拿钱;另外一路则埋伏在虎门大桥上,因为从珠海方向过来进入东莞,凌空架起的虎门大桥是必经之地。

喜欢独来独往的李瑞朗是一个人开着他的奔驰车到珠海去的。把钱取出顺手装在了车上,然后开车往回返。出了珠海市区,黄浩佳就被李瑞朗的车远远的抛在了后面,一会儿功夫就在黄浩佳的视线里消失了。他立刻打电话报告,让守候在虎门大桥上的一组人警惕。守候在虎门大桥上的一组早就把阿朗的车牌号、奔驰车的颜色都熟记心中,他们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干等了几个小时也没有见到这辆车的踪影。

原来,李瑞朗取完钱后,并没有直接回东莞,而是绕了一圈去到广州然后又去到了佛山,在佛山呆了几个小时之后再返回到东莞。

在虎门大桥扑空的那一组人马,赶到东莞市厚街镇下高速的收费路口等着李瑞朗。李瑞朗开着粤AA385D奔驰车从厚街下了高速,侦查人员一路尾随跟着他至厚街镇一个叫阿琪槟榔店的地方,车上下来的不光是阿朗,还有他的马仔阿雄。李瑞朗下车锁门,然后大摇大摆地朝阿琪槟榔店走,边走边给胖仔阿洪打电话:“阿洪,我在槟榔店,借你一部车子用一下。”说完,阿朗领着阿雄进了槟榔店。

半个小时后,阿洪开了辆NN718奔驰跑车过来,他下车,阿朗的马仔阿雄上车,把车开走了。阿洪随后也进了槟榔店。

槟榔店里,一伙人正在打牌。李瑞朗开来的粤AA385D奔驰车静静地停放在路边上,并没有专门的人来看管。

两路负责跟踪的人员在阿琪槟榔店附近回合,谢参谋长也闻讯赶到现场来指挥,他指派一组人去跟NN718奔驰跑车,但跟了一段时间就丢了 。

谢参谋长与在场人员一起分析研判,觉得好奇怪:1400万港币兑换成人民币1200多万元,不是一笔小数目,怎么会放在车内没有专人看管呢?

钱到位了,下一步他们该如何行动?

外面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把树刮得摇摆不定。槟榔店的人却聚精会神地在打牌,对外面的风吹草动都置之不理,好像外面的动静与他们无关似的。从晚上一直到半夜时分,没有一个人出屋看一眼。

侦查人员更觉得奇怪了,如果车上真放了那么多钱的话,阿朗肯定不会把车放在外面,他自己还心安理得地在里面打牌!

如果车上没有钱,那么,那些钱去哪里了?

答案不言而喻,肯定在半路上,或是在广州或是在佛山,他们已经把钱放下了。

几个侦查员都有被耍的感觉。妈的,害得老子跟了那么久跑了那么多冤枉路!他们都挺生气。

没看到钱也没看到货,大家谁都不敢动手,没办法只能等。守到次日清晨5点多钟的时候,李瑞朗伸着懒腰从槟榔店出来,钻进车开车就走,他是回佛山的家里睡觉去了。

钱有可能藏在佛山,那么货到底在哪里呢?

一天,阿朗约“老鬼”在小曹家见面。得到信息后,侦查人员一大早就赶到高速路口,但还是扑了空。原来,到黄江镇有两个高速路的出口,一个是莞深(东莞至深圳)高速口,一个是潮汕(潮州至汕头)高速口。先去的侦查员在潮汕高速路口等着,而阿朗和“老鬼”却是从莞深高速路口会的面,错过了阿朗与“老鬼”见面的时机。这个细节很关键,因为“老鬼”的身份和车辆信息侦查人员一点儿都不掌握,必须要落实,不落实的话他们送货用什么车专案组根本就不知道。

后来又有一次机会,还是没能见到。

那次,阿朗又约“老鬼”见面,地点仍然是小曹家。小曹家住在棕榈泉小区18栋1层,侦查人员守住小曹家的小区门口,把附近的车辆都排查了一遍,确定“老鬼”就在小区里,但是小区里登记的车是阿朗的。“老鬼”是坐了阿朗的车进的小区。因为不认识人,所以难以布控。侦查员站在外面守着又容易暴露。那个小区住了很多台湾人、韩国人和日本人,侦查员不敢去问物业的人,怕物业无意提供信息而惊动对方,又失去了认识“老鬼”的机会。

因为之前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次,侦查员到一个小区去查人,就告诉了物业的经理,这个经理就打电话问,警察来查人了,你们那里有没有这个人?这位经理四处和人讲,结果惊动了犯罪嫌疑人而导致对方跑掉。

毒枭在行动

正如专案组预料的那样,李瑞朗从珠海取回钱,把钱卸在了佛山的家中。不几日,他把这些港元兑换成了人民币,装进几个编织袋里,扔到他的那辆浅绿色的Q7车里,然后把车倒进自己的车库,锁了起来。

阿朗把“老鬼”约过来见面,他说:“货款已经到了,货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鬼”爽快地回答:“随要随到。”

阿朗:“那好。”

阿朗见到阿良,说:“货已备好。”

阿良说:“先看货,如果‘干鱼’的质量可以就进行交易。”

阿朗:“OK!”

这天一早,“老鬼”带着900克的冰毒样品乘车来到东莞市黄江镇一家宾馆,与等候在那里的阿朗见面。“老鬼”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下了自己的车,拉开阿朗的车门坐进去,把样品递给阿朗,用眼睛示意他并不说话,然后下车。

阿朗见“老鬼”开车走远,才启动车朝相反的方向快速驶去。阿朗驾车来到中山市顺德景饭店门口,把那袋黑塑料袋交给阿良。

阿良见阿朗拿来一袋子样品,就说:“样品不需要这么多,”他打开袋子,随便抓了一小把揣进衣兜,“剩下的你拿回去吧。”说完转身走了。剩下的冰毒阿朗拿回中山购买的商品房里。

经过鉴定,冰毒的质量符合要求,阿良告诉阿朗:“朗哥,货没问题,可以交易。”

阿朗把“老鬼”约到佛山自己的家中,把奥迪Q7从车库里开出来,告诉“老鬼”:“钱在车里,算定金,你把车开走,这辆车应该能把货装下。剩下的钱,等交易完后给你。”

“老鬼”点点头,跨进Q7,一溜烟儿把车开走了。

阿良派了一个叫阿林的马仔,把撕开的半张20元的港币和一张写着:

“2200,11457”坐标的烟盒大小的纸条交给了阿朗。

阿朗仔看了一下,那是半张标号为CX136610的20元的港币。每张纸币上都要统一的编号,港币与人民币的编号是不同的,人民币是在纸币正面的左下角位置印有横排的一组编号,而港币是在纸币正面两端位置,各印有竖排的一组相同的编号。这样一来,一张港币从中间位置扯开,两端纸币上都拥有相同的一组数码编号。

阿朗把写有坐标的那张纸条和半张港币转交给“老鬼”。

一张20元的港币从中间一分为二,送货和接货方各持半张钱币,作为信物。在公海上交接货物时,买家是大船,卖家是小船,大船上的人首先要把半张钱币递给小船上的人,待小船的上人确认无误后,才会把货物转交到大船上。转交完成后,卖家的送货人会拿回另外半张钱币带回来交给“老鬼”,“老鬼”把这张完整的港币交给阿朗,阿朗再交给阿良。一张20元的港币,经过一个闭合的循环后再次回到阿良的手中,这样三方都可以确认整个交易已经圆满完成。

这是毒品交易中一种秘密的交接方式。这些坐标和接头信物都是属于绝密的,只限于极少数头目知道。

阿朗十分信任他的马仔阿雄,把出海的经纬度坐标让他看了,因为“老鬼”要雇佣阿雄当保镖,替他押船出海完成交接任务。

阿朗跟阿雄相识是在4年前,阿雄因为在台湾犯事跑到大陆来投奔了阿朗,在这之前他们并不认识,是台湾的帮里的朋友打电话让阿朗关照阿雄的。阿雄来了之后阿朗收留了他,掏钱给他租房子,把自己的豪车给他开,每月还给他几万元的零花钱。危难之时方显真情。阿朗的这些举动让背井离乡的阿雄感到了温暖,阿雄视阿朗为自己的再生父母,对其像对父亲般尊重,阿朗让他向东阿雄不敢向西,对其言听计从,绝对忠诚。

2015年5月,李瑞朗80多岁的老母亲从台湾来到大陆治疗脚疾,本来按排老母亲在佛山平洲租住的房子与自己同住的,但母亲发现了儿媳阿香吸食冰毒后坚决要求搬出去住。为了让老人家有个好心情,阿朗另外在佛山乐从租了一套房子让母亲单住,自己又不能天天守着母亲,就安排阿雄来照顾母亲的生活。阿雄对老人十分的孝敬,对老人尽心尽力,把老人家照顾得很满意,这让阿朗很高兴,对阿雄更信任了。

这一切,专案组的人并不了解详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货款到位,样品也检验过,这就预示着一场大宗毒品交易正式拉开帷幕。

守株待兔

货!货!还是货!专案组紧紧盯住货的动向。

这时候,专案组并不清楚1100多万的货款去了哪里,更不知道货在什么地方?他们能做的就是守候、等待。

2016年2月21日晚上8时许,阿雄一人离开快递点,独自驾着阿朗的奔驰车前往粤东。专案组研判,阿雄此去粤东是否与货有关?如果取回的正是毒品,是否意味着抓捕时机的到来?

专案组立刻派人跟着他赶往粤东的汕尾一探究竟。跟踪人员本想这次可以见到卖家“老鬼”了吧,运气好的话甚至能摸到他们制毒的老巢。

车子好不容易跟到汕尾,刚踏进汕尾市安装在奔驰车上的跟踪器信号突然消失了。

会不会是跟踪暴露?跟踪器跑掉了、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跟踪人员疑虑重重,不知所措。

目标突然消失,跟踪人员立刻把情况报告给专案组。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专案组估计,阿雄还会回到天天快递点来的,于是,提前把兵力埋伏在四周企图等待阿雄及其同伙“入瓮”。

由于天天快递门口特殊的地理位置,很难布置警力。如果是在门口开一辆车过去,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如果有一辆车长时间来来回回走动,也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只能安排原先两个观察哨的位置,一个在山上斜坡的橡胶树下,一个在对面小区院子护栏底下的水沟里。但这两个位置都有局限性,都看不见路口的位置。

这天半夜时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朝天天快递点门口走来,此人刚走到快递点的门口旁,卷帘门自动卷起1米左右,黑影一弯腰溜了进去,卷帘门随之落回原位。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专案组要找的“老鬼”。 “老鬼”是来跟阿朗商量事情的,他把车停在远处的大路口,让司机在车上等着,自己下车进了天天快递。这样,司机在车上负责观察,如果发现什么情况就可以发信号,然后开车就走。

专案组不敢布置太多的警力,周围的环境不允许,路口有人“看水”,还有人在周围走来走去,门口还有两个监控摄像头。

抓捕小组的人只能埋伏在周围等着,至于对方在里面谈论些什么,外面的人根本无法得知。等到下半夜也没发现什么动静。

到了凌晨5点多的时候,一辆Q7开到了快递点门口。那是辆浅绿色的Q7车,这种颜色的Q7车还是很少见的,就是阿朗让“老鬼”开走的那辆。开车人竟然是阿雄。

阿雄把车停稳,从车里拎出来一个黑色的小袋子递给从快递店出来的胖仔阿洪,阿洪给了阿雄一个大些的空黑袋子,阿雄把空黑袋子放进车里,上车把开车走了。阿雄路过道口的时候,跟路口停放的一辆途锐车鸣了声喇叭算是打声招呼,抓捕人员这才知道,途锐和他们是一伙的。

东方露出鱼肚白,朦胧的城市开始清晰起来的时候,“老鬼”才慢悠悠从快递点的卷帘门里猫腰出来,径直朝路口的途锐走去,然后坐车撩走了。

上千万的资金不可能只是一个小手提袋的货量?充其量是样品,或者试探性出货。为防止打草惊蛇,行动随之取消。

侦查人员这次才确定“老鬼”现在使用的车有两部,一部Q7,一部途锐,途锐是他自己的车,Q7可能是送货车。经查询,Q7的车牌是假的,途锐的车牌是另外一个身份人的车,但这次,侦查人员最大的收获就是见到了“老鬼”的真实面目,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干巴小老头。

侦查人员天天都在聊这几个人的名字,肯定也想知道他们长得是什么样子呀。为了见到每一个可疑人员,侦查人员可谓费尽心机。

侦察队教导员田明明在黄江镇的御宝花园酒店大厅一个角落的沙发上坐着蹲守,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把几张报纸从头到尾,连广告、标点符号都不放过,一字一句地看了好几遍,实在坐得难受了就到门口走走,活动一下筋骨再回来。一连蹲守了几天。这天中午终于等来了机会。得知几个目标人要进宾馆,进宾馆之后,他们肯定要乘坐电梯的,田明明事先来到电梯旁等着。见几个目标人进了宾馆朝电梯方向走来的时候,田明明迎面走过去,与他们打了个照面,苦等了今天为的就是能见这一面。见这一面就够了,田明明认出了阿良和他的一个马仔阿林,对之后抓捕阿林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至此,涉案的几个嫌疑人的相貌都一一被侦查人员所掌握。

装甲车破门而入

2016年2月26日,乌云笼罩着东莞市的上空,乌云一会儿散开,一会儿又聚起来,有丝丝的小雨落下。地面上升腾起薄薄的一层雾,悬在空中,似纱如梦,把整座城市弄得影影绰绰如梦幻般浪漫。

晚上20时许,天天快递的卷帘门卷起,阿雄和“老鬼”从里面出来,然后上了“老鬼”的途锐车。阿雄开车,拉着“老鬼”上了广深高速,他俩先去了深圳,接着又返回来到惠州、最后去了汕尾的甲子镇海边。他们可不是去海边欣赏夜景,而且专门选择一些偏僻的码头、鱼排,看周围环境和警方设防等情况。他们是去现场踏查踩点的。

这一举动令专案组吃惊同时也警觉起来:莫非货不到东莞,而是直接从海路运走?

专案组立即把情况通报给深圳、惠州、汕尾等沿海各地的兄弟边防部队,调派警力做好抓捕准备工作。

第二天清晨,阿雄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回到东莞的快递点。各地抓捕小组一夜的准备工作又铩羽而归。

一会儿要行动,一会儿又终止,一周之内前后折腾了七八次,把参战官兵弄得精疲力竭。

进入2月份,南方已经进入了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天天不是阴天就是下雨,难得有个晴朗的好天气。

2月27日是周六。人们早晨起床后,猛然发现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是个少有的好天气。

专案组见目标没有什么异常,考虑到参战人员已经连续奋战了两个月时间,人困马乏,十分的辛苦,特意放假一天让大家回家休整一下。侦查队的人一听要放假休息,高兴得差一点儿跳起来。接到通知,队里只把单身的魏巍留下继续在快递点蹲守外,其他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各自开车回家。队长吕小权的家在汕头,教导员田明明的家在深圳,还有一个队员的家在湛江。

2月27日晚上9时许,负责在天天快递点蹲守的魏巍,见那辆浅绿色的奥迪Q7车悄然开到了天天快递点门前。之前,门口只有阿洪的08k57这辆车停在那里。快递点的卷闸门迅速全部升起,老板阿洪罕见地亲自出来指挥Q7倒进店内并迅速把门又关上。这是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见到卷闸门全部打开。这一情况十分的反常。细心的魏巍发现,Q7车尾箱下沉明显,判断车上载有重物。随行而来的一辆丰田车则停在路边,没有熄火。

种种迹象表明,奥迪Q7上所载物品非同寻常。魏巍感到事情重大,他立即向谢参谋长作了汇报。

案情就是命令。谢参谋长第一时间电令侦查队所有队员火速归队,同时向支队长作了汇报。几位队员接到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急忙从不同的城市朝东莞集结。

谢参谋长带着全副武装的中队官兵首先赶到天天快递点,接着余来勇支队长也到了,一起赶到的还有东莞市公安局的领导。

支队的公务车大都贴上“边防执勤”的字样,参与这样的秘密行动显然是不行,车已到就暴露无遗。没办法只好开自己的私家车,私家车最好的也就是凯美瑞那种的。

几路人马到齐之后,大家在一起研究对策,在是否立即收网的问题上大家意见有了分歧。

余支队长认为此刻不是收网的最佳时机。他有他的理由,他认为:一是我方在明处对方在暗处,我方处于被动位置,快递点内有多少人、是否有枪,是否上下楼相连等情况我方一概不知,如果对方开枪抵抗,势必造成不必要的损伤;二是卷闸门是电动的,当时手里只有一个破门的锤子和两根长钢筋,破门至少需要两三分钟时间,这么长的时间给对方提供了销毁证据的机会。再者,奥迪Q7一旦闯出,或伤人或逃走,现场的车辆根本抵挡不住更无法追到它,后果将不堪设想。

余来勇支队长长得十分干练,他是带兵出身,从班长排长连长中队长副参谋长参谋长每个岗位上都干过。他在深圳边防七支队当中队长、大队长的时候,手下的兵有几千号人,由于平时要求严格训练刻苦,被官兵称为“魔鬼队长”。他曾带队到西藏执行重要任务半年时间,出色完成了各项战斗任务。后来又到深圳边防支队任副支队长,曾多次指挥参与重大缉私缉毒任务,有着丰富的现场指挥经验。

余来勇认为,参加这样重大的武装抓捕行动,关键是要把握稍纵即逝的战机。战机十分重要。另外,要安全第一,行动必须在确保参战队员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如果损兵折将,那将是得不偿失。那样赔本的买卖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员来说,他是不会干的。他是有过这方面经历的。

余来勇在深圳边防支队的时候,有一次是执行抓捕一个几公斤毒品的小案子,当时他带人负责外围抓捕组,他在一个茶楼里坐镇指挥。毒贩是在旁边的一家宾馆里进行交易。等对方交易完,官兵攻进房间后,就发现两个女人在房间里,有个男的躲在洗手间里正在把毒品往马桶里面倒,还好,攻门的时间快,截住了一些,但大部分毒品在马桶里已经化掉了。由于现场没控制住那男子,让他跳窗子逃掉了,官兵就在后面追,还好,当时预备了一组机动的警力在外围待命,那男子跑的方向刚好在那个方向。案发地是在深圳市的上沙村,那个地方是深圳的城中村,本地人盖了许多的小产权房都租给外来打工人员住。那地方很繁华,很脏乱,情况比较复杂,到了晚上成了不夜城,人头攒动,吃烧烤的吃宵夜的,到每天凌晨两三点还很热闹。

破门的时候,余来勇就来到楼下守着了。那男子跳窗逃走后,他看到一个侦查员从距离地面有3米多高的2楼平台上,一个健步几乎是平飞出去的,直扑下来,他是想直接扑到那男子的肩头,但没有扑住。他纵身一跃,双手紧紧抓勾住了对方的裤腿,把对方拖倒在地。侦查员朝前一纵,骑在那男子的身上,把对方的脖子一扭,迅速夺了对方手里的枪。虽然侦查员的膝盖、肘部、下巴都摔破了,但对方手里的枪终于没有响。如果对方一旦开枪,四周全是密集的人群,后果将不堪设想。

从此之后,余来勇对于涉枪涉毒案件抓捕行动时都格外谨慎小心,稍微考虑不周全,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最终,专案组采纳了余支队长的行动方案,并把这一方案上报总队司令部和市局值班领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埋伏在四周的官兵在寒冷的夜色中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挪动半步,卧在对面小区河沟里的参战官兵裤腿和上衣的前胸都被泥水湿透,冷风吹来,透心凉,大家一阵阵地颤抖着。大家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期间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当时,胖仔阿洪有一次进出卷帘门,只见他胖乎乎的脑袋一露头又缩了回去,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时候,是一次破门攻击的好机会。但时间太仓促,行动人员又距离太远,稍微犹豫片刻,就已经来不及了。

半夜零时15分许,天天快递点的卷帘门突然卷起一米高,首先是快递点老板阿洪肥胖的身体圆球一样轱辘出来,接着是阿朗、阿雄、阿伟依次从里面猫腰出来,相继钻进阿洪的汽车,扬长而去。

余来勇立刻命令待命的侦查队长吕小权和教导员田明明:“带人跟上,行动的时候通知你们。”

两人答应一声,带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官兵开车追去。

阿洪等人开车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厚街镇的阿琪槟榔店,他们把车停在路口,进店里打牌去了。

天天快递点这边并没有马上行动。因为,通过技术部门侦查,快递点内仍有手机信号。尽管走了4个人,但点内到底还有几个人?谁也说不清楚。但不能再等了,此时是抓捕的最佳时机。要成功突破快递点的卷帘门只能用装甲车。东莞边防支队自己有台装甲车,但车体太高,冲撞能力不是很强。为防不测,东莞市公安局特意调来特警和装甲车支援。调动公安装甲车突袭,这在当地公安机关侦办案件中尚属首次。

2月28日凌晨一时许,余来勇支队长感觉火候已到,果断下达了收网的命令:“行动!”

刹那间,特警的装甲车轰鸣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朝快递点的卷闸门撞去。“轰”的一声炸响,在静静的夜幕中格外刺耳,卷闸门随即被撞开一个大裂口。夜色中,抓捕小分队的队员们持枪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现场。经过搜查,现场并未发现嫌疑人,在奥迪Q7车内发现了一部遗弃的手机,还有一个跟踪骚扰器,在车内和房间内搜到军用手枪两支、子弹32发,两支枪里的子弹都已经上膛,开着保险。在Q7的后排座和车尾箱内有塞得满满当当的饲料袋,打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冰毒。

公安局领导立刻调来技侦部门,第一时间提取了涉案物品的指纹和DNA数据。

余支队长见到一袋袋的冰毒实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他立刻用电话通知吕小权、田明明:“已见到货,你们立刻收网!”

得到指令后,吕小权、田明明带领官兵直扑阿琪槟郎店,“砰”一声,槟郎店的门被撞开,五六个矫健的身影箭一般冲了进去。冲在前面的田明明大喊一声:“不许动,我们是边防警察!”

声音如晴天霹雳,把聚精会神埋头打牌的人吓了一跳,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束手就擒。当场抓获阿朗、阿伟和阿洪等人。在对阿洪家进行搜查时,在其家里搜到4支手枪和60发子弹。

最后一清点,却不见了阿朗的马仔阿雄。

几乎是在同时,部署在佛山、顺德、中山等地的抓捕小组同时行动,抓获阿朗合伙人和他的老婆等人。

李瑞朗这名盘踞在台湾猖狂了多年的黑社会头目,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栽在了大陆公安边防官兵的手中。

正应了唐代诗人杜荀鹤的那句诗:泾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覆人。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

笔者在广东省东莞市第二看守所看到李瑞朗的时候,见他是个低眉顺目的普通小老头,跟其他犯罪嫌疑人并没有两样,台湾昔日黑社会老大所谓的风采荡然无存。

笔者问:“你平时信仰什么?”

李瑞朗:“信仰妈祖和地基祖。”

笔者:“灵吗?”

李瑞朗:“很灵验的,尤其是地基祖,我每次赌博之前,买房盖房之前都要拜的。”

笔者:“这次你贩毒和被捕之前拜过吗?”

李瑞朗表情十分坦诚,头摇得货郎鼓似地回答:“拜了也没用的!”

笔者:“为什么?”

李瑞朗:“因为那不是好事,不管用的。”

李瑞朗心里明白,自己贩毒是罪孽深重,任何佛祖也救不了他,也不会饶恕他的!

两次破门抓猛熊

这批货为什么没有运走,而是意外地来到了天天快递点?

起初,对这个问题专案组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这是买家阿良的主意,他见到货的包装后并不满意,他认为,这批货的外包装有些粗糙,恐怕到了海上容易受潮受损,会影响到冰毒的质量,就让重新包装一下。货已经离开“老鬼”的地界,只好拉到天天快递点来重新包装一下再运走。令阿朗没有想到的是,想十全十美却惹下了麻烦。

这些情况,专案组后来才知道的。

阿雄,身高1.79米,一张硕大的冬瓜脸,体格健壮得像头黑熊。他曾经在台湾军队里当过特种兵,在台湾黑帮中以讲义气著称。

一次,当地警察无辜欺负了阿雄的朋友,阿雄忍无可忍,肩背3只冲锋枪子弹若干,光天化日之下来到警察局门前,对着当地警察局一阵狂扫,把子弹全部打光才溜走。以此也招来祸端,被台湾警方通缉捉拿。在台湾无处藏身的阿雄弄了张假护照才得以逃出。从这件事,足以看出其凶狠的本性。

惠州市的淡水镇紧靠大海,有港口有码头。“老鬼”撒摸了几处地方,觉得这里比较理想,计划这批货从这里装船出海。“老鬼”雇阿雄押运这批货出海,所以,当晚阿雄离开天天快递来到厚街后,就独自驾车去了惠州的淡水看地形去了。

吕小权和田明明带人在厚街抓捕完这伙人后,已经是28日的凌晨3点多钟。发现少了阿雄,忙向支队长汇报。支队长命令由田明明带人把抓捕到的嫌疑人押回支队受审,由吕小权带官兵和公安民警十余人连夜赶往惠州抓捕阿雄。

作为专案组总指挥的余来勇见到两个抓捕点就缴获了6支手枪100多发子弹,这无疑是武装贩毒了,作为阿朗马仔的阿雄肯定随身携带有枪支弹药,而且他还当过特种兵,他一定会极力反抗,绝不会束手就擒的,此刻成功抓捕阿雄成了整个案件的重中之重。抓捕人员的连夜奋战,这个时候,整个警力正处于困乏和疲惫期。

面对穷凶极恶的对手,必须科学决策,把安全风险降到零。余来勇的心又悬起来,他放心不下呀,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战友们身边来,与他们一起并肩战斗。他前后给吕小权打了4次电话,反复嘱咐叮咛,一定要注意安全!他给吕小权传授技艺,破门抓捕时,要考虑哪几种情况,每种情况下如何破门?哪几个人负责破门,哪几个人负责外围,哪几个人负责开枪,哪几个人负责一楼电梯等等。

之所以这么反复强调破门的重要性,余来勇是有过教训的,那一次差一点出了大事。

那次,余来勇指挥抓捕一起贩毒案的嫌疑人,嫌疑人在宾馆的房间里,必须破门进去后实施抓捕,事先也进行了周密的策划和分工,等到破门时还是发生了意外。谁负责破门,谁负责往里冲,谁负责警戒,分工明确,责任到人。按照原来的计划设计,前面人撞开门后,朝旁边一闪,负责进屋抓捕的人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控制住对方。

几个人悄然来到嫌疑人住的8431房间的门口。各就各位后,余来勇一挥手,那意思是开始破门。当时特意选了一个力气大会武功的干警负责破门。那位干警听到余来勇指令,瞬间运足气力,侧身朝房门撞去,“嘭”的一声,门只撞开个缝隙并没有完全打开。后面冲锋的人认为门已经开了就往前冲,因为用力过猛梆一下被门弹了回来。原来,正常的宾馆房间的门都有两道锁,一道是正常的门锁,另外一道是铁链做的保险锁。嫌疑人不但把门反锁上,还把另外一道保险铁链也挂上,其实是生产了两道门锁。破门时只撞开了第一道正常的门锁,但保险铁链还安然地挂牢在门上。

这是一个突发情况,因为来的太突然,大家一愣神。就在这时刻,砰砰的枪声从屋里传出来,子弹从门缝里嗖嗖地飞出来,幸亏躲避及时,没有造成人员损失,但却让余来勇记住了一辈子。

吕小权身高1.83米,长得膀大腰圆,是全总队的破案能手。2015年,吕小权奉命负责侦办公安部督办的20141226b毒品案件,这伙人是台湾省人,都很年轻,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开车每过一个红绿灯,都要往回看看后面有哪几部车,过3个红绿灯后再看看,如果有同样的车还跟着,就判定是跟踪车。

这伙台湾人跟李瑞朗这伙台湾人做事的风格生活习性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李瑞朗这伙人不会慢慢走路或者一边走一边交谈 、或者四处张望,他们出门,上车,一溜烟就走没影了,动作干练,从不拖泥带水,走路行事,透着资历和老辣。李瑞朗他们最多去打打牌,不去K歌,一般也不外出吃宵夜,做事内敛严谨。而这帮年轻人就不同了,天天在外面大鱼大肉,大手大脚,唱歌,洗桑拿,开豪车,格外的张扬。

经过一个多月的跟踪侦查,案件到了最后收网阶段。

那天上午9点多钟,嫌疑人是开着两部车去了惠州,一部车在前面带路,一部车在后面交货。交货的地点出了市区,是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吕小权带人开车在后面跟着。买家给卖家拿了几百万的现金,正常情况下,先交定金,当时交货或者是第二天拿货。但跟了一白天也没什么动静。吕小权发现,那人回惠州的路上十分的谨慎,走几步一回头,很警觉的样子。等那人到了惠州就直奔歌厅唱歌去了。

吕小权一直跟到歌厅附近才把车停下,他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戏了,就找家饭馆吃饭去了。饭菜上来刚吃了几口,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头,脑海里浮现出嫌疑人的一些表情神态,仔细一想,感觉这人今天的神情和以往是不一样的,难道他在耍什么花样吗?吕小权马上联系技侦部门帮忙。技侦部门反馈回来的信息是,这时候嫌疑人已经从惠州回东莞的路上。嫌疑人在电话里跟人讲,他要回家先睡一会儿觉。吕小权得到信息后,紧忙往东莞赶,把所有警力布置在他家的附近。其实,嫌疑人来了个调虎离山,人根本没有回家而是跑去虎门了。

吕小权得知情况后,立刻赶去虎门。本来这案子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可是他们的运气特别好,最后成功地抓了个现行,现场缴获毒品200公斤。原因是嫌疑人从惠州跑到虎门来交易,交易完成后,准备开车离开。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嫌疑人开车走了不到一公里的路程,车胎意外爆裂,寸步难行,还没有带备胎,着急地在原地转磨磨。导致吕小权他们有时间追过去,把其当场擒获。

这个案件奇葩就奇葩在,3个主要嫌疑人同时都出现了问题:一人是车进水了;一个是酒驾被交警查扣;最后一个是车爆胎了。这些平时很难发生的事情,竟然同时发生在了这伙家伙身上,你说他们活该不活该倒霉!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偶然的巧合,他们肯定完成交易逃之夭夭了。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人作孽不可活”的缘故吧。

吕小权因此而荣立个人一等功。

还有一起案件,可以体现吕小权的聪明才智。

那是一起鞋底藏毒案。嫌疑人住在一个很深的巷子里,巷子很窄,窄得连一辆普通的轿车都无法开进去。这样的环境中,人是不好跟的,有陌生人走过去马上就会有人注意到,而且门外面还有监控,很容易暴露目标的。吕小权带人开车停在路口的位置朝里面观察。那些人都很狡猾,每次到了路口,都要进到士多店买点东西,然后绕着进去,所以找不准他们的点到底是在哪里。

吕小权就用微型摄像机远远地跟拍他们。有一次,嫌疑人出门,把门打开往外看了一下就走出来,然后把门关上。因为纵深看过去,根本分不清楚他的门是在哪个位置。只能把录像倒回来一遍遍放录像,分析他的脚步,看他往巷子外面走了多少步,一数是21步,走21步后再右转。

这样找起来就容易多了,回到现场,按照那人的步伐走21步右转,正好对着个门口,应该就是这个门了。等嫌疑人再来的时候,一抓一个准成。

吕小权连夜带人奔赴惠州。他们来到一家四星级的酒店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阿洪的那辆NN718奔驰跑车。当吕小权带人走进这家酒店时却有些发蒙。

这是家四星级酒店,看上去富丽堂皇,进去了才知道酒店的大厅、楼梯、电梯里却没有安装任何的监控设备。来到酒店的总台亮明身份,查阅住宿登记簿,并没有阿雄的任何信息。

吕小权拿出阿雄的一寸照片让服务员和保安一起来辨认。两人都说有点儿像B栋楼里入住的一位客人。当夜,该酒店台湾人住房登记有12间房,都在B栋楼里,其中有一人像阿雄,但入住时间不对。吕小权分析,应该有两个马仔,一般情况下都是住在对面屋,有情况可以互相照应。

经过简单的研判,决定对两个房间同时实施破门抓捕。

吕小权对人员进行了详细的分工,他自己亲自破门。一切准备到位后,他指挥着两边同时破门。两个房间破门都很容易,抓捕也相当的顺利,可抓到人后仔细一辨认,两个都不是目标人。简单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抓错人了。

吕小权向两人赔礼道歉后,带人来到一楼的总台继续查找。

这时候,吕小权得到一条重要线索,阿雄在惠州当地有个姓翁的朋友,住宿登记会不会是他的朋友的身份证开的?拿出住宿登记簿重新查找,果然查到当晚有一名当地姓翁人开房登记,是A栋楼的1601房间。

这回应该确定目标了,吕小权带人直奔1601房间。

再说阿雄,他开车赶到惠州这家宾馆时,已经是凌晨的4点钟,精力旺盛的他不甘寂寞,找了个小姐一顿折腾,才上床睡觉。

当吕小权带人破门冲进房间时,警惕的阿雄已经从床上跃起,一只手正去抓床头那支子弹已经上膛的左轮手枪,被手疾眼快的吕小权按住,夺了过来。那支左轮手枪的弹夹里有4发子弹。

当押着阿雄走出宾馆大门口的时候,一轮红日正在东方海面上冉冉升起,霞光万道,照得大地一片金黄。

吕小权上车要走,却被急匆匆赶来的两位台湾商人拦住。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认识,是第一次破门抓错的那两位。吕小权疑惑了:“我已经赔礼道歉了,你们这是……”

两位台湾商人急忙摆手解释:“警官,您误会了,我们想让您给我们俩发红包。”

两位台湾商人忙从兜里各掏出个鼓囊囊的红包递给吕小权。吕小权顿悟,抱歉地接过红包,郑重其事地分发给两位台湾商人,嘴里不停地说着吉祥话:“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呀!”

两位台湾商人接过红包乐呵呵地走了,边走边说着感谢的话。

原来,台湾商人很讲究,像这种半夜被误抓的事情,对他们来讲是十分不吉利的,会影响到他们的运气,一旦发生,必须要用红包来冲冲。所以,就自己包了红包让吕警官再发给自己,这样一冲就一顺百顺了。

抓获阿雄之后,吕小权第一时间向支队长报告:“支队长,人已抓住,一起安全。”

“你们辛苦了!”余来勇支队长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一夜未眠的他,此时才感觉到一丝的疲倦。

当把阿雄刚押回支队,吕小权又接到抓捕阿林和小曹的任务。

原来,毒品交易前,狡猾多端的阿良就带着马仔阿林出境去澳门了,故意躲避出去。但阿林没有走远,只在澳门住了一宿,28日上午又若无其事地返回东莞,去小曹家喝茶去了,他们并不知道已经东窗事发。

小曹家住在黄江镇御宝花园酒店旁边的棕榈泉小区18栋1楼,进了小区的大堂,对面楼就是,从大堂内能看到屋里有不少人在喝茶打牌。从小曹家屋里通过大大的落地窗玻璃看外面也一目了然。

吕小权带人来到棕榈泉小区,他们对小曹家的房屋内部结构和人员组成并不了解,不敢贸然直接破门冲进去抓人。这之前,几次抓捕时都发现嫌疑人有枪支,所以只能在大堂过道里等待,伺机寻找机会行动。

吕小权带人足足等了3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机会。这时候,小曹打开自己的门走出来倒垃圾。说时迟那时快,吕小权猛地推开大堂的门,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把小曹按倒在地。紧跟过来的官兵猛虎扑食一般冲进了小曹的家里。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屋里的6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蒙了,都乖乖地举起双手。

至此,整个案件的抓捕工作没开一枪、没伤一人完美收官。除了阿良事先出境、“老鬼”潜逃外,共抓获涉案人员28人。该案共缴获冰毒717千克,手枪9支,子弹349发,毒资现金人民币150万元、港币200万元及银行卡若干,作案车辆奔驰AMG、奥迪Q7、宝马5系列等顶级豪车11辆。

2016年5月5日,广东省公安厅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了这起由东莞市公安边防支队联合东莞市、佛山市、顺德市公安局一举破获的毒品大案。

据悉,这起案件是广东省边防总队近年来破获的最大一起毒品案件。

这是全国边防缉毒史上一大成功的范例。

这是中国警方首次使用装甲车参与缉毒。

这是一起极其罕见的涉黑、涉台、涉枪、涉团伙、跨境的贩毒大案。

这是东莞边防支队官兵连续苦战十几个昼夜,一举捣毁的特大贩毒窝点。

这是在广东省公安厅和广东省边防总队统一指挥下,边防与东莞、佛山等地警方密切配合大协作,跨越珠三角、鄂东等8个城市,演绎得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大追捕。

责任编辑/潍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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