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潮

陕西中医药大学 (咸阳712046)



仲景柴胡方必配养阴药的组方探讨

杨文潮

陕西中医药大学 (咸阳712046)

摘要笔者通过对《伤寒论》《金匮要略》中含有柴胡的方剂进行整理研究，得出仲景凡用柴胡，必与养阴药配伍使用。不管柴胡是否如后世所说的劫肝阴，柴胡与养阴药配伍，与病症更贴切，更能发挥柴胡的功用。

主题词柴胡养阴药配伍意义@柴胡劫肝阴

笔者对《伤寒论》《金匮要略》含有柴胡的方子进行整理时，发现仲景凡用柴胡，必与养阴药并用。去除掉重复的方子，《伤寒论》《金匮要略》两书中含有柴胡的方剂共有十个，其中汤剂有七个：小柴胡汤、柴胡加芒硝汤、柴胡桂枝汤、柴胡去半夏加瓜蒌汤、柴胡桂枝干姜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大柴胡汤；丸剂有两个：薯蓣丸、鳖甲煎丸；散剂有一个：四逆散。

小柴胡汤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人参；柴胡加芒硝汤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人参；柴胡桂枝汤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人参和芍药；柴胡去半夏加瓜蒌汤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人参和瓜蒌根；柴胡桂枝干姜汤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瓜蒌根；大柴胡汤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芍药，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人参；薯蓣丸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人参、芍药、山药、当归、干地黄、麦冬、阿胶等；鳖甲煎丸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人参、芍药、阿胶等；四逆散方中配伍的养阴药为芍药。

由此可见，仲景在使用柴胡的方剂中，或多或少必会配伍养阴药。那是不是因为“柴胡劫肝阴”的原因，才致使方中配伍养阴之药呢？

1“柴胡劫肝阴”论“柴胡劫肝阴”之说，首见于明代张鹤腾《伤暑全书》的序言中，清初名医林北海在重刊张鹤腾《治暑全书》时，将此说讲给他的学生周扬俊，周扬俊又在其《温热暑疫全书》中提到此说，这对后来的医家叶天士、吴鞠通等影响很大。叶氏在《三时伏气外感篇》中说：“不知柴胡劫肝阴，……致变屡矣。”[1]《幼科要略》中有言：“幼科庸俗，但以小柴胡去参，或香薷、葛根之属，不知柴胡劫肝阴。”实际是针对当时的幼科庸俗滥用柴胡而告戒之。从笔者所制之表中可以看出，柴胡与人参配伍有7个方次，与芍药配伍5个方次，仲师柴胡多与人参并用，“小柴胡汤之妙在人参”[2]，而“幼科庸俗”却将补气养阴之人参减去，有失仲师本义，实非柴胡劫肝阴。仲景用柴胡必与养阴药并用，对此近代名医张锡纯可谓得仲师心传，他在《医学衷中参西录·柴胡解》中亦曰：“又柴胡为疟疾之主药……若遇阴虚者，或热入于血分者，不妨多用滋阴凉血之药佐之；若遇燥热者，或热盛于气分者，不妨多用润燥清火之药佐之；是以愚治症疾有重用生地、熟地治愈者，有重用生石膏、知母治愈者，其气分虚者，又有重用参、耆治愈者，然方中无不用柴胡也。”[3]《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脉证治》第二条“产妇喜汗出，亡阴血虚，阳气独盛，故当汗出，阴阳乃复，大便坚，呕不能食，小柴胡汤主之。”虽“亡阴血虚”，柴胡亦非禁忌。既然持劫肝阴之说的医家认为柴胡是纯阳之药，久用即可阳强而伐阴，那么既然论肝，则不能离开肝之生理特点而谈论之。肝喜条达，柴胡疏泄，得之则气行郁解，肝血畅顺，气血条达，肝阴怎么会被劫呢？柴胡质轻，味薄，并非攻伐之品，其只具升散之功，而不存伐阴之效。可见非柴胡劫肝阴，实乃不知用柴胡也。

当然，假若素有肝阴不足之患者，在使用柴胡时，应当慎用辛燥之品。柴胡并非所有病证都可治，有其适应症时才可使用，不能无柴胡证就恣意使用，这也是徒然无劳的。这和柴胡是否劫肝阴没有关系。此当明确。

2柴胡的功用《本经》谓柴胡“主心腹，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名医别录》记载柴胡“主治伤寒。心下烦热，诸痰热结实，胸中邪逆五脏间游气，大肠停积水胀，及湿痹拘挛。”从《本经》“结气”、“积聚”、“邪气”、“推陈”，与《别录》“热”、“痰”、“邪”、“水”、“湿”之类字眼可见，柴胡所主治病症皆与邪气及阴性代谢产物有关，诚如近人张山雷言：“柴胡主证只有二层：一为邪实，则外邪之在半表半里者, 引而出之。一为正虚，则清里之陷于阴分者，举而升之。”[4]可谓道尽柴胡之用。

柴胡具有疏解肝胆、畅利三焦的作用，为利枢机之药，能开气分之结。其性味苦平，入肝胆二经，功能和解退热，疏肝解郁，升举阳气。临床应用较为广泛。由于其性平，味辛，能够升发疏散，枢转少阳之机，祛邪外出，故能够和解而退热，由于其能疏调开发气机，不但升阳益胃，助运脾胃升举中阳，而且还能升散中焦湿邪阻滞，化湿而成津液，故也能够调经止带。由于其能够升发阳气，畅达气机，因此能够疏肝解郁，调经理气，间接还有益气的效果，透表达邪，条达经络气血，和畅津液，能够调节汗液之发敛。柴胡本身为气分之药，入气分能够疏气解郁。以气治疗水湿血瘀，通过调节气分而使水行血运。有因为其入足厥阴肝经，肝为血脏，故柴胡又能行血中之气。故稍加配伍，其即可散血中之寒邪，又可散血中之郁热，使之透表达邪。

3与养阴药的配伍意义《伤寒论》149条小柴胡汤与大陷胸汤、半夏泻心汤的鉴别，三方不仅是症状的相似，更有着病邪的类同，大陷胸汤之水，半夏泻心汤之痰，而小柴胡汤应有诸如痰饮水湿之类的阴邪留滞。如曹颖甫在解释小柴胡汤病症时说“水气留于心下而见胸满，水气结于肾膀之上而见胁痛”《伤寒论》原文“舌上白苔”是此佐证，朱良春认为：“临床使用小柴胡汤，应当重视辨舌。如果舌苔白而厚腻便可以放胆应用柴胡，而不用担心其劫肝阴的副作用。”[5]故而笔者认为柴胡多应用于有水湿等阴邪留滞的病症，又阴邪多为运行不畅之阴液，因此仲师用柴胡时佐以养阴之品，使柴胡“推陈”有力，“致新”有源。

总之，仲师在用柴胡时，皆佐以养阴之药，而“柴胡劫肝阴”之说，是为了提醒医者关注仲师柴胡与养阴药的配伍意义，或是为了针对时弊、告诫滥用柴胡之庸医，不管为何，似有矫枉过正之弊。笔者认为柴胡劫肝阴与否，柴胡与养阴药配伍，与病症更贴切，更能发挥柴胡的功用。

参考文献

[1]毛进军.辩证看待柴胡劫肝阴说[N].中国中医药报：2010(2010-06-09)

[2]刘洋主编.徐灵胎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177.

[3]张锡纯.张锡纯中药亲试记[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7：95.

[4]浙江省中医管理局《张山雷医集》编委会.张山雷医集(上)[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5:208.

[5]赵艳玲.浅议柴胡“劫”肝阴[J].中国现代药物应用，2009：(3)2.

(收稿2015-11-16；修回2015-12-26)

【中图分类号】R28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000-7369.2016.04.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