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出土辽代李熙墓志考释

2016-03-29孙勐,胡传耸

北方文物 2016年1期

北京出土辽代李熙墓志考释

孙勐胡传耸

〔关键词〕李熙辽代墓志

〔内容提要〕出土于北京市丰台区永定路的辽统和初期的李熙墓志较详细地记载了墓主人的生平和仕宦履历。根据墓志中较为清楚的官职分类，再结合其他同时期的相关墓志和史籍，较为系统地分析了辽朝前期的职官设置情况。另外，对辽朝前期枢密院、钱帛司的设置，燕京命名的时间等具体问题进行了探讨。

辽李熙墓于1990年6月发现于北京市丰台区永定路石榜村附近①，出土墓志一盒。墓志盖呈盝顶形，志石为方形，边长72厘米。志文正书，四周以单阴线为界栏。志文共28行，每行7至31字不等，共719字。李熙墓志发现至今，学界流传未广，仅拓片刊布于《北京市文物研究所藏墓志拓片》②一书之中。然考其内容，对于研究和探讨辽朝官制，尤其是早期官职分类、枢密院、钱帛司以及燕京命名的时间、城内的坊和城外的乡等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以下先誊录志文，再就相关问题进行考释。

一、墓志志文

大契丹国故崇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营州诸军事行营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陇西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李公墓志铭并序公讳熙字昭俭陇西人也征其先乃颛顼之裔命其室因大理之官远则周柱史导其长源近则唐宗室开其洪胤所谓不乏可得而言曾祖讳文真行左散骑常侍献可替否以匡国祖讳德恭守沙河县尉学古入官以从政考讳琮卢龙军节度押衙飞仁扬义以积庆公即押衙之第三子也生表奇骨长负英概始自密院令史历主事承旨副都承旨都承旨都峰银冶副部署燕京军巡使平滦营等州盐铁制置使大同军节度副使涿州板筑使平州钱帛都监新兴铁冶都部署检校自国子祭酒历太子宾客工部尚书尚书右仆射司空司徒至太保正官自殿中少监改左威卫将军右骁卫大将军至营州刺史阶至崇禄大夫勋至上柱国爵至开国子食邑至五百户以统和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寝疾终于燕京通阛坊之私第享年六十有八以明年三月二十八日葬于幽都县衣锦乡石曹村仁化里从吉兆也夫人广平程氏令淑兰薰仪范玉立惟诗著咏方期偕老之征以礼何言遽积未亡之痛有子三人长曰匡赞守缙山县主簿次曰匡弼守秘书省校书郎次曰匡一摄辽兴军节度推官咸负长材克绍良冶有女二人长适前守缙山县主簿刘伟次适故蔚州观察判官张日休噫公之为人也自筮仕迨捐馆其间仅五十年矣若临财若奉职未曾涉是非形喜愠故执政以谨厚重负扆以清白闻当吏房主事时出为都峰银冶副部署逮考功课程出办者倍于前政转副都承旨时出为燕京军巡使洎察狱冤滥雪活者闻于众口迁都承旨时出为盐铁制置使到之日以赡国为啚莫不利必兴而害必除授骁卫大将军时出为钱帛都监莅之日以正身为则繇是贪者廉而奸者息至于倅戎旃提郡印正令肃军旅善政活疲羸呜呼载土归来未及陟明之赏涉洹梦后遽成阅世之悲彼苍难忱远日斯至爰资实录幸无媿词谨为铭曰公之生兮人罕比公之殁兮名不已谷或变兮陵或迁地有图兮国有史

二、墓主人仕宦履历考

李熙“以统和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寝疾，终于燕京通阛坊之私第，享年六十有八……自筮仕迨捐馆，其间仅五十年矣”。可知其生于辽太祖天赞元年(922年)；辽太宗会同三年(940年)入仕。下文拟先对李熙的仕宦履历进行分类、列表，再对各项分类略作说明、解释。

职官分类名称备注官密院令史———主事———承旨———副都承旨———都承旨———殿中少监———左威卫将军———右骁卫大将军“官”表示级别职都峰银冶副部署———燕京军巡使———平、滦、营等州盐铁制置使———大同军节度副使———涿州板筑使———平州钱帛都监———新兴铁冶都部署———营州刺史“职”表示实际职务检校国子祭酒———太子宾客———工部尚书———尚书右仆射———司空———司徒———太保“检校”也称散官阶崇禄大夫勋上柱国爵开国子邑五百户宪衔御史大夫“宪衔”也称兼官

本文在分析李熙任官的情况时，为减少郢书燕说之弊，以辽代墓志的记载为本，因其为“当时人记当时之事”，史料价值最高、可信度最强；再辅以《辽史》、《契丹国志》，并参酌唐宋制度。

李熙墓志中就有较为清楚的官职分类，这在辽代墓志，尤其是统和之前的墓志中并不多见，对于认识和了解辽朝，尤其是辽朝前期的职官系统具有重要的作用。同时，参考其他相关的辽代墓志，加以补证，主要有保宁元年(969年)《王守谦墓志》、太平三年(1023年)《冯从顺墓志》、重熙二年(1033年)《萧琳墓志》、大安五年(1089年)《梁颖墓志》③。这几方墓志，首先，对墓主人的官职有较为明确的分类，可作为当时授受、迁转情况的实证。其次，与李熙墓志在时间上具有较强的衔接性和延续性，即分别处于辽景宗、圣宗、兴宗、道宗四朝，相当于契丹政权的前期偏晚至后期，正是其官制形成与完善、确立与成熟的重要阶段。再次，将李熙的仕宦经历纳入上述参考坐标之中，有助于从辽朝官制发展、演变的视角加以考察。另外，还有后唐天成二年(927年)《孔谦及妻刘氏王氏合祔志》：“嗣公历职天雄军节度押衙、右教练使、魏博观察孔目官、都盐曲使、支度使、都排仗使、租庸副使；历官相州长史、右武卫大将军、卫尉卿；检校官兵部尚书、右仆射、司空、司徒、太保、太傅；历阶朝议郎、银青光禄大夫、特进；勋授柱国、上柱国；爵封会稽县男，特封伯，食邑三百户至七百户。”④可一并作为参考。

辽朝官制中的“官”，主要用于体现品级，而“职”主要是指实际职务。李熙墓志：“当吏房主事时，出为都峰银冶副部署……转副都承旨时，出为燕京军巡使……迁都承旨时，出为盐铁制置使……授骁卫大将军时，出为钱帛都监。”文中将官与职对应而言，则明确可知吏房主事、副都承旨、都承旨、骁卫大将军等为“官”，与之对应的都峰银冶副部署、燕京军巡使、盐铁制置使、钱帛都监等是“职”。墓志中：“倅戎旃，提郡印，正令肃，军旅善。”“倅”之意为副⑤，“戎旃”指军队⑥，则“倅戎旃”对应“大同军节度副使”，“提郡印”对应“营州刺史”，均为实职。

三、辽朝前期枢密院设置的探讨

四、墓志中所见其他的官职

五、辽燕京之称与通阛坊、衣锦乡

注释：

① 王有泉：《丰台区永定路辽墓》，《中国考古学年鉴(1991)》，文物出版社1992年，第126页。

② 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编：《北京市文物研究所藏墓志拓片》，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年，第46页。

③ 相关的具体内容不再罗列，可依次参见向南、张国庆、李宇峰辑注：《辽代石刻文续编》，辽宁人民出版社2010年，下同，第10页。陈述辑校：《全辽文》，中华书局1982年，第124页。关丽娟：《萧琳墓志铭考释》，《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07年4期。杨卫东：《辽朝梁颖墓志铭考释》，《文史》2011年第1辑(总第94辑)。

④ 北京图书馆金石组编：《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第36册，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32页。

⑤ 〔汉〕郑玄注，〔唐〕贾公彦疏：《周礼注疏》卷32，〔清〕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2003年，第85页。

⑥ 〔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卷40，中华书局2013年，第754、755页。

⑦ 〔宋〕洪迈著：《容斋三笔·节度使称太尉》卷7，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第498页。

⑧ 〔清〕钱大昕：《答袁简斋书》，《潜研堂集·书二》卷34，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611、612页。

⑨ 〔宋〕费衮：《梁溪漫志·检校官》卷2，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下同，第18、19页。

⑩ 王曾瑜：《辽朝官员的实职和虚衔初探》，《凝意斋集》，兰州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9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