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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英华》中“长安赋”概论

2016-03-19李慧琳

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年1期
关键词:分期

李慧琳

(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文苑英华》中“长安赋”概论

李慧琳

(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摘 要:长安赋,指以长安这一地域范围内的人物、事件、历史、山川地理、宫苑、社会风俗等为题材的赋。《文苑英华》收录的长安赋约240篇,其价值与地位表现为五个方面:在内容上,展现了唐代丰富的社会生活;在题材上,纳入了新题材与新事物;在体式上,运用了律赋与新文赋两种新体式;在表现手法上,出现了小说化倾向;在写作程序上,打破了以前部分赋固定的创作模式。

关键词:文苑英华;长安赋;分期;内容及价值

一、《文苑英华》的编撰及成书

《文苑英华》是北宋初年由官方主持编修的一部大型文学总集,全书共一千卷。太平兴国七年(982年)九月编纂工作正式启动,雍熙三年(986年)十二月告竣,前后历时四年三个月。先后参与编纂的有李昉、扈蒙等22人。

《文苑英华》是续《文选》而作,其选录范围上起曹魏,最早的是徐干《室思诗》六章之三,题为《自君之出矣》,下迄五代,最晚的是牛希济的诗文。收录作家2258人,作品20019篇。其中唐前作品1565篇,唐五代作品18454篇,所以可以说是一部以唐代文学为主的总集。其类目的编排依据《文选》,按文体把所录作品分为38类。由于编纂时间比较仓促,编纂人员多是文人而非精于文章甄选、编纂的学者,因此在文章的选录、类目的编排上存在问题较多。从宋真宗景德四年(1007年)起,前后经过多次重修,直到南宋周必大(1126~1204年)与彭叔夏(生卒年不详,1192年举人)校订后才被刊刻。但长期搁置于馆阁之中,在社会上流传不广。直到明朝后期,在胡维新(生卒年不详,1559年进士及第)、戚继光(1525~1588年)等人的主持下又对其进行整理并刊刻,才逐渐在社会上流传。

二、“长安赋”的题材分类及分期

《文苑英华》根据题材把赋分为42类,共收录1378篇,164篇作者阙名。其中律赋865篇,占总数的近63%。这说明《文苑英华》赋类作品的选录以律赋为主。祝尧《古赋辨体》说:“尝观唐人文集及《文苑英华》所载,唐赋无虑以千计,大抵律多而古少矣。而况上之人选进士,以律赋诱之以利禄耶!”[1]在这些赋体作品中,有一些以“长安”为主要描写对象,包括描写长安发生的历史事件、长安的人物、长安的山川地理、长安的宫苑建筑、长安的社会风俗等,我们把这类赋称之为长安赋。《文苑英华》中的长安赋有240篇,其中13篇作者阙疑。

长安赋就其类型来说,有律赋、骈赋、文赋、骚赋。其中律赋最多,计有160篇,占三分之二,骈赋次之,文赋与骚赋最少。就其性质来说有言志、抒情、讽颂等。就其题材来说,主要有以下几类:

描述在长安所见自然现象,如乔潭的《秋晴曲江望太一纳归云赋》、郑锡的《日中有王字赋》、元稹的《郊天日五色祥云赋》等,该类赋数量少,其内容几乎都是以天象与帝德相比附对皇帝进行颂德。

记述长安发生的岁时祭祀,如徐彦伯的《南郊赋》,侯喜、贾餗、胡直钧、郑式方等人的同题之作《中和节百辟献农书赋》,王起的《东郊迎气赋》、《北郊应冬赋》,柳宗元、李程的同题之作《迎长日赋》等。该类赋主要描写不同时期皇帝举行的祭祀活动,虽然也以颂扬为主,但客观上体现了统治者民本、重农思想。

描述长安地貌山川,如阎随侯的《西岳望幸赋》、达奚珣的《华山赋》、吕令问的《掌上仙掌赋》、卫次公的《渭水贯都赋》、周针的《登吴岳赋》、关图的《巨灵擘太华赋》等。这类作品有的纯粹描述山川风景,有的藉山川赞扬称颂,有的寓以讽谏。

描述长安的都邑宫苑,如李华的《含元殿赋》,高葢、王諲、张甫、敬括的同题之作《花萼楼赋》,崔损的《北斗城赋》,钱起、孙翊仁及佚名作者的《朝元阁赋》、李庾的《西都赋》、佚名的《望春宫赋》及杜頠、王昌龄的《灞桥赋》等。这些作品内容丰富,有的记述了唐都长安的都市生活,有的描写了当时的建筑特点,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文学价值。

咏物类赋,这类作品数量较多,题材涉及面也很广:有写动物的,如李蒙的《上林白鹿赋》、杜甫的《天狗赋》、王损之的《汗血马赋》;有写植物的,如崔融的《瓦松赋》,郭炯、陈诩的《西掖瑞柳赋》、舒元舆的《牡丹赋》等;有描写器物的,如张九龄的《白羽扇赋》、张汇的《千秋镜赋》等。有描写图画的,如崔损的《凌烟阁图功臣赋》、钱起的《图画功臣赋》等。

描写长安的乐舞技艺:技艺类如张楚金的《楼下观绳伎赋》、《透橦童儿赋》,王邕的《勤政楼花竿赋》、阙名的《舞马赋》、王棨的《吞刀吐火赋》等;乐舞类有刘公舆的《太常观四夷乐赋》、达奚珣的《太常观乐器赋》、平冽的《开元字舞赋》,张复元、李绛的《太清宫观紫极舞赋》等。

长安是周秦汉的政治中心,唐代文人在此地特别容易联想到历史上发生在此地的重大事件,而形诸于赋,我们把这类赋也归入长安赋。记述历史事件的作品多以周、秦、汉的史事为主,如王昌龄、李琚、杨谏、韩液等人的《公孙弘开东阁赋》,李程的《汉文帝罢露台赋》、白居易的《叔孙通定朝仪赋》、张随的《上将辞第赋》、谢观的《周公朝诸侯于明堂赋》、李为的《蔺相如秦庭返璧赋》、王起的《南蛮北狄同日朝见赋》、冯韬的《汉文帝幸细柳营赋》等。记述唐代的事件的作品,如陆贽的《圣人苑中射落飞雁赋》、李子卿的《饮至赋》、路季登的《皇帝冬狩一箭射双兔赋》等。

《文苑英华》中的长安赋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唐初到玄宗即位止(618~712年)。这个时期的长安赋以骈赋为主,形式上多承袭六朝遗风,其思想价值虽不是很高,但格调清新,气势刚劲,代表了唐赋发展的新气象。如崔融的《瓦松赋》、唐太宗的《小山赋》、《临层台赋》、杨炯的《庭菊赋》等。

第二阶段,从唐玄宗即位起到唐代宗止(713~779年)。这是唐朝由盛到衰的转变期,这个时期的长安赋从赋体上来说骈赋、文赋、律赋较多,虽然律赋还处于发展期,体式还没成熟,用韵也不是很严格,但由于受科举考试的影响,已表现出强劲的发展势头,占总数的40%多。从内容上来说,涉及范围较广,包括天象、祭祀、咏物、都邑、宫苑、山川、乐舞技艺等方面,其性质以赞颂为主。

第三阶段,从唐德宗即位起到唐文宗后期止(780~835年)。这是长安赋的繁盛期,共有一百余篇,其中律赋占了近90%,文赋与骈赋仅占了10%多一点。这一时期科举考试制度已经确定,律赋成为创作主流,并出现了一些律赋名家,如白居易、李程、王起等人的赋在社会上影响极大,被应举士子们奉为创作圭臬。这时期的长安赋在内容、思想等各方面都有较高的价值。

第四阶段,从唐文宗后期到唐末(836~907年)。这个时期传统的律赋名家逐渐凋零,律赋创作也已经逐渐与科举考试分离。长安赋共有30篇,体式上以律赋与文赋为主。律赋虽多以称颂为主,但由于受时代环境的影响,多讽喻之旨,有很强的社会现实性。文赋尤其值得一提,不但内容充实,而且体式多变,如杨敬之的《华山赋》语言通俗、注重铺排、议论性强。杜牧的《阿房宫赋》虽体式短小,但是文风犀利,批判性强,气势充沛。

三、“长安赋”的特点及价值

长安赋作为唐赋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题材内容、写作方式、表现手法等方面及体制上都有创新之处,在赋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价值与地位。

第一,长安赋反映了唐代首都长安多方面的社会生活。有的赋反映了唐代宫廷的娱乐生活,长安赋中有较多的以描写宫廷乐舞、杂技等艺术题材的作品,如平冽的《开元字舞赋》、张复元的《太清宫观紫极舞赋》、王邕的《勤政楼花竿赋》、钱起的《千秋节勤政楼下观舞马赋》、薛胜的《拔河赋》、王棨的《吞刀吐火赋》等。这些作品有的对舞蹈动作进行了详细的描述,为我们研究唐代艺术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资料,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如平冽的《开元字舞赋》对字舞的描述:“其渐也,左之右之,以引以翼,整神容而裔裔,被威仪而抑抑。烟霏桃李,对玉颜而共春。日照晴霓,间罗衣而一色。雾縠从风,宛若惊鸿,匿迹于往来之际,更衣于倏忽之中。始纡朱而曳紫,旋布绿而攒红。傅仲之词,徒欲歌其俯仰。离娄之目,曾未识其变通。懿夫乍续乍绝,将超复发,启皓齿以迎风,腾星眸而吐月。摇动赴度,或乱止以成行。指顾应声,乃徐行而顺节。”[2]358有的赋反映了唐代长安的世俗生活,如杜頠的《灞桥赋》:“日既上巳,禊于洪源。晚其游宴,咸出国门。七叶衣冠,憧憧而遥度。五侯车马,奕奕而腾轩。钟鼓既列,丝竹亦繁。秦声呕哇,楚舞丛杂。帷帟纷其雾委,罗纨霭以雷沓。棹轻舸之悠悠,顺清流而纳纳。时凭倚以观眺,喜烟花之环合。尔其居人出祖,连骑将分。望曲溆之清路,视远天之无云。紫沙兮皓晃,绿树兮氛氲。莫不际此地而举征袂,遥相望兮怆离群。”[2]205写的就是长安居民上巳节在灞水祓禊的风俗、灞桥附近的热闹生活及灞桥送别的习俗。又如乔琳的《大傩赋》、孙頠的《春傩赋》,对在年末、岁初的傩祭仪式进行了详细的描述,该祭祀虽由统治者组织,但允许平民观看甚至参加,可以说反映了唐都长安的世俗生活。有的赋反映了唐代社会的政治矛盾,如崔融的《瓦松赋》、张九龄的《白羽扇赋》、吕向的《美人赋》等,从表面上看这类作品是咏物和讽谏之作,但从深层上来说则是对唐代政治斗争及黑暗现实的揭露。如《瓦松赋》是对武后酷吏政治的曲折反映,《白羽扇赋》揭露了唐玄宗时期的党派之争,《美人赋》是对唐玄宗大选民女以充后宫的批判。

第二,开拓了赋类作品的题材范围。长安赋在继承传统创作题材的同时,又把历史、传说、神话等题材及新鲜事物纳入到创作之中,如《汉宣帝冠带单于赋》、《叔孙通定朝仪赋》就是以《史记》《汉书》的内容为创作题材。《文王葬枯骨赋》的本事出自《吕氏春秋》:“周文王使人抇池,得死人之骸,吏以闻于文王,文王曰:‘更葬之。’吏曰:‘此无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国者,一国之主也。今我非其主也?’遂令吏以衣棺更葬之。天下闻之曰:‘文王贤矣,泽及髊骨,又况于人乎!’”[3]《饮马投钱赋》本事出自赵岐的《三辅决录》:“安陵清者,有项仲仙饮马渭水,每投三钱。”[4]这些作品本事的真实性已难详考,有的纯属于传说,赋家借此以表达一种思想和追求,如《汉宣帝冠带单于赋》表达的是维护唐朝中央政府统治地位的思想,《文王葬枯骨赋》是希望唐朝统治提倡德政。而《饮马投钱赋》则表达的是提高自身道德修养的追求。

更有甚者,竟以神奇古怪的事情入赋,如潘炎的《赤龙据桉赋》,其序文曰:“景龙二年夏四月十七日,帝在厅事假寐,白鹤观道士宋大辩等三十人同见赤龙据桉,至矣哉!神妙无方,不可得而称也。”[2]385这些事情纯属子虚乌有,但对于文学创作来说,确实开拓了题材范围。又如以前没有描写牡丹的赋作,自从牡丹在唐高宗时由河东汾州移入长安后,舒元舆就把它引入赋体文学,创作了《牡丹赋》。鼓以前作为乐器很少入赋,即便是作为乐器入赋,也是一笔带过,如司马相如的《天子校猎赋》“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5],崔骃《大将军西征赋》“金光皓以夺目,武固铿而雷震”[6]441,李尤《平乐观赋》“方曲既设,秘戏连叙,逍遥俯仰,节以鼗鼓”[6]579。而唐赋作者们从其政治和生活功用出发,创作了专题鼓赋《敢谏鼓赋》、《六街鼓赋》、《记里鼓赋》等,这些都反映了唐赋作者在题材方面的开拓精神。

第三,在文体方面开创了赋体文学的新体式。长安赋既有传统的骚体赋和散体大赋,又有律赋与文赋两种新体。律赋是唐赋的新体式,并且在唐赋各种体式中处于主流地位。虽然这类赋受科举考试的影响,内容价值整体上不高而受到后世多数学者的批评,但是因其体式固定,结构层次分明,体现了唐人对赋体格局的认识。

如《赋谱》对律赋创作体式就有详细规定:“至今新体(律赋),分为四段:初三、四对,约卅字为头;次三对,约卌字为项;次二百余字为腹;最末约卌字为尾。就腹中更分为五:初约卌字为胸;次约卌字为上腹;次约卌字为中腹;次约卌字为下腹;次约卌字为腰。都八段,段段转韵发语为常体。”[7]这种作为“戴着脚镣舞蹈”固定的格式,最能展示应试者的才华,因而唐以后被历代赋家所接受,并在其基础上又有所发展,显示了律赋强大的生命力。

唐代的新文赋是一种新赋体,是对唐赋律化格式的一种反动,其特点是篇幅可大可小、句式骈散兼施灵活多变、用韵宽泛、不讲究辞藻。在文风上注重议论,改汉大赋的讽谏为讽刺。它的产生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最主要的是对先前辞赋创作经验的借鉴及唐代古文运动的影响。如杨敬之的《华山赋》,从整体上来说,作者首先创造出一个虚拟人物西岳之神,并借其口历说华山的形成、形势、作用以及奇特的景观,笔者认为这种写作方式是对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创作手法的借鉴。又如西岳之神从华山顶俯瞰山川、历数历史兴亡的描写:“见若咫尺,田千亩矣。见若环堵,城千雉矣。见若杯水,池百里矣。见若蚁蛭,台九层矣……其下千载,更改兴怀。悲愁辛苦,循其上矣。”[2]126整段全是四字句发表议论,许结先生就认为这“是古文家惯用的概括手法”[8]。饶宗颐先生认为这是借鉴了《庄子·齐物论》的写作手法,并说这是该赋受到韩愈和李德裕激赏的原因。[9]两位先生的观点可以说不谋而合。

第四,表现手法上的小说化倾向。这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唐赋题材的扩大,引史书、传说入赋;二是受唐代传奇创作手法的影响。长安赋的小说化倾向,改变了先前赋类作品文风典重的特点,为赋类作品的创作在写作手法上开辟了一条新道路,使其显得明白晓畅,增强了赋作的通俗性。如卫青辞第的故事,《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记载非常简略,仅仅二十八个字:“天子为治第,令骠骑视之,对曰:‘匈奴未灭,无以为家也。’由此上益重爱之。”[10]而张随的《上将辞第赋》首先交代匈奴犯边的背景,其次写汉武帝赏罚分明,特赐卫青府第,更据“匈奴未灭,无以为家”,进一步推衍卫青辞第的理由:“烽燧之虞未绝,豺狼之党未灭,矧师旅而尚劳,何栋宇之云设?”[2]299这些虽然是想象之词,但却进一步突出了卫青心系国家的鲜明形象,使赋更具有传奇小说的特点。再如周繇的《梦舞钟馗赋》写唐玄宗夜梦钟馗捉鬼为其治病事,作品为钟馗的出现创造了一个寂静而有略显阴森的环境:“于时漏滴长乐,钟敲建章。扃禁闼兮闭羽卫,虚寝殿兮阒嫔嫱。虎魄枕欹,象榻透荧荧之影。鰕须帘卷,鱼灯摇闪闪之光。”既而写钟馗的相貌与捉鬼过程:“硉矹标众,?类特异。奋长髯于阔臆,斜领全开。搔断发于圆颅,危冠欲坠。顾视纔定,趋跄忽前。不待乎调凤管,揆鸾弦。曳蓝衫而飒纚,挥竹简以蹁跹。顿趾而虎跳幽谷,昂头而龙跃深渊。或呀口而扬音,或蹲身而节拍。震雕栱以将落,跃瑶阶而欲折。万灵沮气以慞惶,一鬼傍随而奋踯。烟云忽起,难留舞罢之姿,雨雹交驰,旋失去来之迹。”[2]434显然受到东方朔《骂鬼文》、王延寿《梦赋》的影响[11]264—269。日本学者铃木虎雄认为该赋“殆类小说,不足言赋之价值”[12]218,正说明了它的小说化倾向。

汉代就有讲故事的杂赋,与小说类似。作为下层讲诵的赋体,它一直流传着,与雅赋并行。敦煌出土的唐代俗赋,像《韩朋赋》《燕子赋》,正是这类故事赋的延续。它以赋体的节奏和韵律讲诵故事,对文人的创作影响至巨。唐诗中大量的歌行体,像《长恨歌》《瑟琶行》《秦妇吟》就是受“讲诵”和“说话”影响,在汉乐府《病妇行》《孔雀东南飞》等赋体诗的基础上成熟起来的。所以唐代文人赋的小说化倾向,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第五,在写作程序上,长安赋打破了以前部分赋固定的创作模式。如唐前的乐器赋写作基本上形成了固定的模式,(汉魏六朝乐器赋)总是铺陈乐器产地对乐器之性质,乐理机制形成的影响,铺陈渲染自然环境造就乐器材料的质地美。对乐器功能、表演过程和听者的审美感受进行细致的描绘,重视音乐、自然和人的关系。而长安赋的该类作品则打破了这种固定模式,注重与典礼相结合,以描述乐器种类为主,增强说理性,突出音乐的教化作用,而最终目的则是为了“称颂帝国”,乐器的特点、产地、材料等已不是作品的重点,只是起到了烘托中心的作用,如达奚珣的《太常观乐器赋》首先点出音乐的教化作用:“昔者圣人之作乐也,将以动天地,感鬼神,节风雅,导人伦。”接着描绘乐器的颜色形状及适用场合,但都非常简略,如“玉管清通,瑶琴古色。朱丝疏越之制,雷鼓灵鼍之饰。青笳閟列于军容,画角融怡于武力”。最后对帝王予以称颂,“匪天子之明德,孰以成其众美”[2]327。

又如敬括的《观乐器赋》也是如此,开篇说乐器的教化作用:“明明国章,礼乐其康。掌在宗伯,司乎太常。所以纳九土之器物,崇百王之经教。”既而写各种乐器的特点:“乃既埏埴,为之埙篪。貌有古象,制无新规,其气混,其音吹,此土之器也。及夫汶阳之筱入用,曲沃之匏见娱。爰裁爰截,为笙为竽,其气散,其音吁,此匏之器也。收犬羊之皮,取虎豹之鞹,为鼗为路,是模是度,其气勃,其音博,此革之器也。峄阳之桐孤生,荆山之玉秀出,是炼是斲,为琴为瑟,其气清,其音密,此木之器也。”最后予以称颂“且夫颂功作乐,因乐乃造器。乐盛而德崇,器存而乐备。”[2]327

综上可知,长安赋无论是在题材、体制还是在表现手法及写作程序上都有创新之处,充分显示了其在赋学发展史上的重要价值及地位。

参考文献:

[1]祝尧.古赋辨体[M]//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366册.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801.

[2]李昉.文苑英华[M].北京:中华书局影印,1966.

[3]许维遹.吕氏春秋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2009:235.

[4]赵岐.三辅决录[M].陈晓捷,注.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15.

[5]龚克昌.全汉赋评注[M].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2003:141.

[6]费振刚,仇仲谦.全汉赋校注[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5.

[7]张伯伟.全唐五代诗格汇考[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2:563.

[8]郭维森,许结.中国辞赋发展史[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6:448.

[9]饶宗颐.选堂赋话[M].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2003:464.

[10]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2939.

[11]伏俊琏.俗赋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2008.

[12]铃木虎雄.赋史大要[M].殷石臞,译.南京:正中书局,1947.

责任编辑 刘晓华

Introduction of“Chang’an Fu”in“Wen Yuan Ying Hua”

LI Hui-li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Lanzhou 730070,China)

Abstract:“Chang’an Fu”refers to the theme of Fu in terms of the characters,events,history,geography,palaces,social customs in the area of Chang’an.According to the statistics,“Wen Yuan Ying Hua”included 240 Chang’an Fu,Its value and position are mainly in five aspects:content,subject matter,style,technique of expression,and writing process.In content,it shows the rich social life in Tang Dynasty.On the subject matter,it opens up new subjects and new things.In terms of style,it creates and expands the new style of rhythm of two kinds of Fu literature:Fu and Wen Fu.In the technique of expression,it appears the tendency of the novel.At the same time,in the writing process,it breaks the previous part of the fixed mode of creation of Fu.

Key words:“Wen Yuan Ying Hua”;“Chang’an Fu”;stages;content and value

中图分类号:I207.2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6133(2016)01-0035-04

收稿日期:2015-12-18

基金项目:2014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古文苑》校注”(项目编号:14BZW079)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李慧琳(1983-),男,河南周口人,西北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先唐文学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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