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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殖民主义话语与女权学术

2016-03-15刘冰

淮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维奥殖民主义女权

刘冰

(淮南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安徽淮南 232038)

后殖民主义话语与女权学术

刘冰

(淮南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安徽淮南 232038)

谭恩美的最新小说《惊奇山谷》,延续了谭恩美以女性言说的方式讲述具有中美混血身份的三代母女关系为主题的中国的故事,但突破了谭恩美以往对东方的认知和界定。从后殖民主义话语、身份危机和女权学术等方面来研究,探析小说的文化意义和作者的文化思考。

后殖民主义话语;女权学术;斯皮瓦克;赛义德;谭恩美;《惊奇山谷》

引言

华裔美国文学作品在不同社会语境下采取不同的表达。基于华裔族群应对美国文学话语多样性,即多元文化、女权诉求和全球化。后殖民主义与女权主义之间无论在实践上还是理论上都关注在统治结构中被边缘化的“他者”的研究,颠覆性别的、文化的、种族的等级秩序,并利用后结构主义来否定男权主义与殖民主义的二元对立思维方式。当下,后殖民主义与女权主义在以下问题上存在严重分歧:如何评价第三世界妇女解放,如何看待霸权主义与女权主义的关系,如何认识殖民主义者利用女权主义的标准支持自己的“文明化使命”。

一、后殖民主义或新东方主义解读

后殖民主义在不同的历史、区域、文化、身份、政治以及阅读实践中常常发生变化。比较有代表性的小说常常成为后殖民话语与女权学术研究的素材。在一些后殖民批评家看来,西方女权主义津津乐道的“第三世界妇女”本身就带有殖民主义色彩,无论走到哪里,西方的女权主义者都要求她(们),即东方女性,展示这种所谓的“差异性”,这种对于异国情调的迷恋,满足了西方人的一种窥淫欲望,差异意识设立了一个隐含的文化等级,似乎西方女权主义者拥有为“不幸的姐妹”解放的特权。

《惊奇山谷》(The Valley of Amazement)是一本关于东方的故事,小说于2013年公开出版,是谭恩美的最新小说,故事主要围绕维奥莱特展开,也讲述了她的母亲露西娅和女儿芙罗拉的故事,令人心碎的母女三代人的故事延续了四十多年,地点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到安徽乡下的月池村,其间穿插回到19世纪末的旧金山,这些波澜壮阔的时代历史是三代女性的故事发生的大背景,她们的个人生活与内心痛苦则是全书的焦点。

《惊奇山谷》中呈现着女性生存和发展相关的故事,还有谭恩美最擅长书写的母女间的感情纠葛,她试图将中国传统文化与美国多元文化融为一体。小说延续了谭恩美一贯的写作主题:身份的困惑和母女情感的纠葛,着力表现情感的冲突、理想与现实的挣扎,爱的缺失,和精神上的迷茫,但是她们在困境中仍然不停地寻找着自我拯救之路。

长期以来西方学者习惯从特权角度来审视这个世界,通过一套复杂的语言与修辞设置了一系列二元对立,如文明与野蛮、科学与迷信、理性与非理性、先进与落后等,他们对世界的描述,正如赛义德(Edward Said)所说,“东方是非理性的、堕落的、幼稚的、‘不同的’;因为西方是理性的、道德的、成熟的、‘正常的’,而且西方以这种宰制的架构来围堵、再现东方”。《惊奇山谷》以维奥莱特这样的一句话开头:“我七岁时就清楚地知道了我是谁。”然而随着故事的展开,维奥莉特对其身份的认知——以及几乎其他所有事情——被颠覆了。维奥莱特自认为是美国孩子,1905年生活在上海一个叫作“藏玉路”的地方,这家高级夜总会既接待西方人也接待中国人。冷漠而性感的老板是维奥莱特的母亲,维奥莱特孤僻执拗,她渴望母亲的爱抚,渴望知道父亲是谁。1912年,一个名叫卢兴的中国男子来访。维奥莱特偷听到母亲表露的感情并意识到卢兴就是她的父亲——这意味着她有一半中国人血统,夹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社会中间,哪边都融入不进去。更糟糕的是,她在加利福尼亚还有一个哥哥,而母亲似乎爱那个男孩远甚于她。因想念儿子心切,她坐船去了旧金山。情节出现突变,维奥莱特变成孤身一人并被卖进了妓院,在那里接受训练并学会在妓女世界的生存之道,小说在本章节围绕特定历史情境下的母女关系展开,带有强烈的否定和反抗以及复杂的心理活动。但是,在维奥莉特遇到方忠(中国人)以后,这些教导被抛到九霄云外,虽然维奥莱特不肯承认他会跟所有中国男人一样迎娶家人挑选的女子,但对于方忠来说,维奥莱特永远只是“笼子里的金丝雀”,而不可能成为其真正的情人或爱人。

斯皮瓦克(J·Spivak)指出:在中国,妇女的沉默与处于观察地位的女权主义者的话语霸权之间存在严重的鸿沟。我们从来听不到中国妇女的声音。她解构式地质疑第一世界的女权主义者的“认识论暴力”,这种暴力使她们自己成为权威性的认识主体,而中国的妇女则成了被动的、被剥夺了话语权的认识对象。斯皮瓦克深刻地指出:“中国妇女”实际上不过是用第三世界妇女的差异性作为西方理论的原料,展现在物质的与历史的舞台上的只是一个后者自我确证的机会。这些女权主义批评家对西方的或资本主义的“他者”的兴趣无疑是自我中心的,在这个意义上说,她们不过是一种新东方主义(neo-Orientalism)话语。

东方主义是一种霸权话语,是为西方霸权主义目的而建构的东方或把东方东方化的,他们把东方世界的妇女建构为铁板一块的无差别的“他者”,女权主义无疑隶属于殖民话语体系。正如莫汉蒂所说的:“如果没有‘第三世界的妇女’,西方妇女的特殊自我表征将是成问题的”。

二、后殖民主义话语在中国语境中运用的再考察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的外国文学研究取得了不俗的成果,问题意识越来越具前沿性,研究视野也越来越开阔,后殖民理论和全球化时代的文化表征不断折射出中国社会和文化思想的现状、人文知识分子的政治需求、文化焦虑和身份困境,努力在自我反省、文学史重写和契入“世界性”等方面取得突破。

就像赛义德的“后殖民主义”文化批判,它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中国人打造的专门术语。问题在于这些解构和批判,不经意间起到多种作用,在不同的社会语境下有着不同的解读或曲解。纵观华裔美国文学发展的历史,其兴起与发展都与美国多元文化语境的形成与变化密切相关。在美国这个多种族的移民国家里,争取话语权对于少数族裔群体尤为重要,因为只有获得言说的机会,其诉求才能受到社会的普遍关注。因此,华裔美国文学作品在不同社会语境下采取的不同写作策略,实际上都是后殖民主义(postcolonialism)又叫后殖民批判主义(postcolonial criticism)。在中国的语境中谈论后殖民主义的时候,东方主义倾向非常明显,所以很难秉承一种绝对客观公允的态度。赛义德在其《东方学》(Orientalism)一书中全面详尽地阐述了西方对东方的奴役与侵略,但是却又明显的淡化东方与西方内部各民族文化之间时常带来残酷后果的纷争,在这个意义层面上,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赛义德认为东方主义是为了帝国主义的目的而建构东方或把东方东方化的一种霸权话语。在把第三世界的妇女建构为铁板一块的无差别的“他者”方面,女权主义无疑隶属于殖民知识-话语体系。正如莫汉蒂所说的:“如果没有铁板一块的、创造了‘第三世界’的话语,那么就不可能有(独特而富有特权的)第一世界。如果没有‘第三世界的妇女’,西方妇女的特殊自我表征将是成问题的。”因而,在将本土女性“他者”的差异性/特殊性加以本质化的女权主义研究中,都存在帝国主义的影子。在这种批判与解构过程,那些弱势的群体或阶级、民族或国家以及落后民族被一再充当照射西方文明罪恶的探测工具,对于中国和第三世界本身而言,那些同情性理论基调无疑起到“定势”作用,使得他们不自觉地陷入一种稳定的被动状态。

时光拨回1897年的旧金山。原来,与维奥莱特认识的冷酷无情、工于心计完全不同,露西娅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姑娘,怀着与中国恋人结婚的一线希望,不顾家人阻拦搭船来到上海:“我听任一片痴心的引领……去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金色溪谷,去往大海另一边的城市。”渐渐地,情节的碎片拼接完整。“金色溪谷”呈现于《惊奇山谷》,小说题目正是取自这幅谜一般的画作。它无处不在、无所不包——是从露西娅的美国恋人(卢兴)小时候所住房子望出去的景象,也是维奥莱特第一次看到月池村的印象,甚至是她母亲的“不朽精神”的体现。每个人都从这幅风景画中找到一种不同的含义。“这幅画是要描绘一种希望还是表达了绝望呢?”于作品中贯穿的“惊奇山谷”画作的意象也传达出多重深意,它不仅象征着西方人眼中神秘的东方,或者是两位主人公盲目的爱情观,或暗示着他们爱情的虚伪,同时也充当母亲和女儿之间感情传递的桥梁,尤其谭恩美小说中母女的故事,赋予了作品中女性角色的治愈、和解和沟通的力量,构建了女性主义文学传统。

“后殖民主义”是针对西方文化中心主义所进行批判的特定式语,它是来自西方解构主义哲学的“正义”原则,这种“原则”具有很大的理想色彩和极端成分,西方文化中心主义的偏狭性是诱发解构主义批判哲学极端性式语的根源,由一种强力(强权)观念促使另一种强烈的颠覆性的反叛力,它们全然是西方文化的内在整合力量,其多样复杂性完全超出了诠释者的选择。

三、女权学术与女性的多元文化述求的现实接轨

斯皮瓦克的后殖民女权主义诗学批评,以独特的文化文本批评视野,使西方的后殖民女权主义批评走出单纯的文字文本世界,并与女性多元的文化现实接轨。在《惊奇山谷》中,谭恩美没有再次把女主人公塑造为逃避故国苦难而移居美国的旧中国女性形象,而是一位为追求爱情而远赴东方的美国女性(露西娅)。而书名《惊奇山谷》取自小说中的一幅画作,为中国画家卢兴所作,随着故事的发展,我们发现,“惊奇山谷”只是卢兴的一幅临摹作品,并非真迹。当卢兴首次展示这幅画作时,这幅画所展现的金色溪谷安详而神秘,正如西方人眼中的东方充满神秘感,中国作为一个古老的国度充满着难以言说的神秘感,露西娅一家和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幅画大加赞叹,尤其是露西娅似乎完全被这幅画所吸引,书中,她还多次将卢兴描述为“宛若天神一般的存在”。对露西娅而言,卢兴身上所具有的独特的东方气质赋予他一种神圣的神秘感,深深地吸引她,年轻的露西娅任性又勇敢,她敢于冲破传统,大胆与卢兴结合,并怀上他的孩子(维奥莱特),为了与卢兴相守,她不惜伤害自己的父母,切断了与美国的一切牵挂,踏上了前往中国的路程。

基于华裔族群在美国社会历史的生活境况的变化和应对,影响华裔话语的多元文化可分为三大类:族裔多元文化、女权述求多元文化、全球化多元文化。在族裔多元文化的语境下,华裔美国文学主要以批判现实主义的抵抗来反击种族主义对华裔的压迫,和对华裔历史的扭曲,因此,这一时期华裔作家的作品大都采用具有结构意义的华裔族群“小历史”,“反英雄形象塑造”来彰显他们对社会的批判,也表示他们在美国主流社会中独特的成长轨迹,以及表达出作者对中西文化超越二元对立所持的美好愿望。

然而,当一方面露西娅为追求爱情而奋力抗争的时候,另一方面,卢兴却趋于传统,他为维护家族的声誉,将露西娅当做情妇对待,后来还遵照其母亲的意愿,将露西娅出生不久的儿子占为己有,并剥夺露西娅与儿子共同生活的权利。在露西娅回到美国之后,“惊奇山谷”被留给了女儿维奥莱特,女儿将画作连同被母亲抛弃的愤懑感一起带在身上,开始了自己在中国的生活。随着故事的发展,当维奥莱特最终了解到母亲并非自己所认识的那样自私自利,而是一个敢于冲破传统束缚的斗士的时候,维奥莱特渐渐理解并接受了母亲,在故事的结尾主动与母亲交流沟通,可以说,这幅画构建了母亲和女儿之间相互理解并和解的桥梁。

除了西方以一元论为本质特征的话语霸权对属下女性的遮蔽,小说《惊奇山谷》彰显了后殖民地女性在传统的父权制压迫与殖民统治之间的双重边缘化身份的困惑,以及夹在世界女权主义和民族主义之间的两难处境,并且把女权主义文论与社会的政治、经济实践紧密结合,使女性作为社会实践中的主体获得关注,真正拥有了发出自己声音的合法性条件。

结语

本文主要在概括小说《惊奇山谷》故事的基础上,从后殖民主义话语及其在中国语境中运用、女权主义批评与女性的多元文化述求等方面,从母女主题、后殖民主义、身份危机和女权学术等方面来研究、探析小说的文化意义和对作者的文化思考,认为该小说体现了谭恩美对上述主题的思考的深化和拓展。

Post-colonial discourse and feminist scholarship

LIU Bing

The Valley of Amazement,by Amy tan,has caused widespread attention.The novel is about 3 women,bound by blood and betrayal.But,as she struggles to understand her heritage,it is Violet's determination to forget her own destiny that propels this bittersweet tale of family secrets,changing identities and lost love.This paper sums up the stories,from the themes of post-colonial discourse,identity crisis and feminist scholarship aspects to analyze the cultural significance of the novel and the author's cultural thinking.

post-colonial discourse;feminist scholarship;J·Spivak;Edward Said;Amy Tan;The Valley of Amazement

I206.5

A

1009-9530(2016)06-0097-03

2016-10-07

安徽省级教育厅人文社科基金项目“漂恩美作品中东方主义元素和反东方主义元素研究”(2009sk328);淮南师范学院科研

基金项目“意义悬置还是客观展示——后现代视角下的西方女性主义文化诗学批评”(2013XJ33)

刘冰(1966-),女,淮南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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