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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以北生态秘境

2016-02-25Richard

南都周刊 2016年4期
关键词:南岛斯图尔特水面

Richard

如果不是超级热爱自然的人士,想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斯图尔特岛(Stewart Island)作为旅行目的地的。

即便是南半球的盛夏季节,来自南极的寒风也会让人在还没有到达,便感到刺骨凉意。此时,在新西兰南岛最南端的布拉夫(Bluff),我顶着被风刮得从四面八方飘散下来的骤雨,从停车场一口气冲进开着暖风的轮渡码头的室内候船室。

缓了缓神,待身上才有了一丝暖意,我才看到周围全是一身专业装备的人士:背70升背囊,挂着两支折叠鱼竿,初次远赴小岛的新西兰环保部实习生;每年三次如期而至,坚持20年,已经有数本著作的植物族谱研究专家;以及刚刚从大巴上下来的三十个挂着莱卡大口径望远镜和长枪短炮的老年鸟类摄影团员……这样的情形让我如身处一个探险队。轮渡准时靠岸,我们顺序上船,起身前往对岸的新西兰第三大岛。

王子来过这儿

多数人以为新西兰由南岛和北岛两个岛屿构成,其实在南岛以南30海里的地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岛屿,这便是斯图尔特岛,或许由于人烟稀少,或许由于位置偏僻,即便是在最为详实的旅游指南中,对这里也极少提及。其实,在毛利人口口相传的神话中,斯图尔特岛有着很重要的地方,相传,半人神毛伊以新西兰南岛为船,将一条巨大的鱼托出水面,变成北岛,而让他的船稳如磐石而扎于水下的锚,便是斯图尔特岛。

与新西兰南北两岛一百多年间发生的巨大变化不同,如今的斯图尔特岛依然保持着其古老的模样,四百常驻人口居住在这个97%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岛屿上,过着一成不变的慢节奏生活,恍若世外桃源。而那些珍稀的植被、鸟类,则是吸引我们到来的原因。

船驶离布拉夫码头,开足马力朝南行驶,只需要一小时航程,我们便可以到达斯图尔特岛。但刚刚过去十分钟,我便领略到西风带的威力。此时我才想起之前看到关于航行于此的这艘船的介绍:经过特殊设计的船只可以有效减少冲击,更为稳定,适合行驶在常年浪高五米的海面上。或许再绝妙的设计,也不能让乘客对于这样巨浪造成的颠簸毫无反应。起初,我凭借让身体随着船体颠簸一起摆动找到少许平衡,但当船深入还中央,浪逐级加大,并呈四面八方不规则运动时,便再也控制不住,加之玻璃被一波波海浪打得模糊,窗外景色无法辨识,一阵阵眩晕感不断袭来,此时,我想起神话故事中的锚,或许我坐的船也应该有一个这样的锚,并在这个时候扎下,会让全船的人舒服一些。

当船靠岸,上到陆地上时,我脚下还隐约感到晃动。由于这一海域地处赫赫有名的西风带,所以即便是短短一个小时,也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好在眼前的景色多少带来一丝慰藉,这个名为奥本的小镇,几乎岛上所有常住居民都住在这里,一个码头、小小的超市、两家餐厅和几家每年一半时间关闭的小商店便是这里的全部,它们沿着海滩上的唯一一条公路聚集在一起,海滩因圆弧形状而被称为半月湾。

此时,户外的风雨显然比抵达前的对岸更大更急,这样的天气,几乎没有谁想待在户外。幸好,我下榻的Stewart Island Lodge的客厅有开阔的景致,可以暖和地从高处欣赏风景。坐在客厅沙发上,我看到裱在镜框中的简报,巨大的焦点图上,哈里王子就坐在和我差不多的位置俯瞰全岛。没错,一年多以前,哈里王子的到访让这个岛和岛上的这家酒店有了短暂的小名气。“我们并没有做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来讨好他。”酒店经理Benson这样说道。他说得或许没错,不过对于一个自然爱好者,能身处这样一个特别环境,便是最与众不同的款待。

小岛博物志

虽然常年多雨,但斯图尔特岛上的各种户外活动,还是会照常进行。这其中,最受欢迎的要数帕特森湾巡游(Paterson Inlet Cruise),由于是在海湾内巡游,没有轮渡在西风带上行走那样的颠簸与巨浪,又有机会拜访到各种珍稀的动物和鸟,所以它成为多数访客的选择。

在王子待过的客厅中欣赏过风景后,我再次来到码头,在跟前一百多年的老房子里喝光一杯啤酒,坐上船开始巡游,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航线游走在海湾内的礁石岸边。

航行开始后不到半小时,便遇到了第一个惊喜—信天翁。两只巨大的海鸟从高空飞过,由于无法抵挡船员扔下的整条鱼的美味诱惑,它们俯身抵达,降落前以极其漂亮的姿态掠过水面,两只脚滑动着俯冲而至,迅速将鱼吞下,接下是另外几只,水面上迅速变得喧闹起来,当它们吃饱后,叫声越发高亢,时常拍打着翅膀跃起水面,与另外一只嬉戏,就像饭后的运动。而另外的一些,则以轻盈的姿态静止于水面,而此时,我们也得以领略到其犀利迅速的掠食者以外,优雅的另一面:雪白的身体与黝黑的翅膀形成鲜明对比,笔直的眉毛与深陷的眼窝让其整个眼部立体感十足。“这是世界上体形最大的海鸟,它们是天生的飞翔着,可以连续飞行数千公里,并能利用气流不动翅膀地飞行超过一千公里……”在它们飞走以前,船上的工作人员讲述着它们的前世今生,直到最后一只奋力拍打翅膀划行、腾空起飞、消失,或许这又是下一个数千公里征途的开始。

在拜访过浅滩上慵懒午睡的海豹、岩石间敏捷跳越的企鹅后,船在石莼岛(Ulva Island)登陆—这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半岛,除了一条人工开凿的上山小路,全部被原始丛林覆盖,保持着数百年来的模样。

尽管四面环海,但斯图尔特岛被丛林覆盖的陆地上同样精彩,而如果再有一位世代居住于此的毛利向导讲解,这样的精彩便会被展现得更加淋漓尽致。走在狭窄的步行道上,向导Maona几乎可以对身旁每个植物、昆虫,飞过头顶的每一种鸟类娓娓道来地讲出一段故事,这位八分之一苏格兰血统的毛利向导很容易让我想起一个职业——博物学家。

在我们走过的一处头顶,知更鸟的巢穴中有一枚蛋刚刚破壳而出,于是,雄鸟开始数倍于平时地加紧觅食,源源不断将食物送回,我们略停片刻,便看到了它将食物送入嗷嗷待哺小鸟口中的珍贵一幕;而与此同时,特产于新西兰本地的簇胸洗蜜鸟不断发出各种声响、节奏的声音,让人误以为它的同类在此聚集,而事实上,这里只有一只鸟,它的模仿本领丛林无敌,这是拜其两个声带所赐,它可以产生从极高到极低的不同银色。昂头观鸟的间歇,赫然身旁的某个银厥又抽出新芽,其卷曲的主体旁,棕色的茸毛纤毫可见。“它的毛利语名字被称为Koru,意为新生。”走在丛林中,上述这些场景接连出现,无论是鸟儿喂食、歌唱,还是植物的细微变化,都让我们不由得发出感叹:万物有灵,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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