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 琦

传播学视角下网络表情符号研究综述

文/刘 琦

作为一种非语言交流工具，网络表情符号极大地方便了人们交换信息和传达情感，使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更加生动和多元化。原本只是一种网络次文化的网络表情符号，如今一跃成为网络交流的重要元素，并成为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热点。本文从概念、产生原因、类型、传播特征和影响因素5个方面阐述了网络表情符号的国内外研究现状。通过综述，对网络表情符号有一个全面的认识，为下一步研究打下基础。

网络表情符号 传播特征 影响因素

笔者在中国知网（包括SCI来源期刊、EI来源期刊、CSSCI以及核心期刊）输入（网络表情符号、表情符号、微信表情、QQ表情、表情、emoticon、emotion express）关键词，通过关键词搜索、句子检索两种方式进行检索，共查找到相关文章国内81篇，国外10篇。国内有关网络表情符号的研究可分为传播学（28篇）、心理学（7篇）、文化意义（8篇）、符号学（14篇）、语言学（7篇）、视觉设计（14篇）以及美学（3篇）7个层次。国内对于网络表情符号的研究主要采用内容分析法，研究重点放在概念界定、结构特征、传播特点、发展趋势上，少数文章采用实证分析法研究网络表情符号流行原因和使用影响因素。

国外对于网络表情符号的研究多采用实证分析方法，主要研究其在网络交流时的使用情况。其中超过半数文章研究网络表情符号使用对网络人际交流产生的影响，偏好使用网络表情符号人群的特征，以及使用者对网络表情符号的使用动机。也有从语言学的角度出发，研究网络表情符号对人们的语言、感情表达方式的影响。

一、网络表情符号的概念

对于网络表情符号的理解，顾宇蓉在《网络表情符号初探——以QQ表情为例》中提出，网络表情符号就是一种象形符号，英文是Emoticon，即为情绪（emotion）+图标（icon），而日文称其为“颜文字”，意为用文字组成的图画用以表示情绪。在《语言学视角下的网络表情符号初探》一文中，学者余光武等认为网络表情符号是一种以简单图形、色彩图像甚至是动画进行表情达意的信息载体流行于网络交际中。郭妍则认为：“网络表情符号实际是一种超文本和即时会话时使用的象形表意符号，是人们在网络时代用于沟通的非文字符号”。在《网络语言传播导论》一书中，曹进提出：“表情符号是一种意象符号，主要是网民利用计算机键盘符号、各种文字编辑软件内置的‘插入符号’、互联网通讯商提供的静态/动态表情库、汉字录入技术开发商提供的字符画以及网民自创的种种符号进行不同组合，甚至利用原有汉字形象特征实现表情传达。”郑玮在《解读网络表情符号》中提出，在网络传播中，网络传播符号可分为语言符号和非语言符号，言语符号又可分为口头语言（如语音、视频）和文字语言；而非语言符号可分为视觉非语言符号（字体字号、静态表情等）和听觉非语言符号（音乐、音响等），网络表情符号则是结合了视觉和听觉非语言符号的特征，慢慢与言语符号相融合。李菲在《网络表情符号的使用与满足》一文中提出：“从网络表情符号的属性、其传播主客体、传播的媒介、传播的内容和传播的效果进行概括：网络表情符号应该是网络使用者在CMC中用来表达情感、进行社会化非语言提示等功能的非语言传播符号”。

20世纪末，国外学者将情绪（emotion）和图标（icon）合并为新词“emoticon”来表示网络表情符号，而在此之前，网络表情符号被称为“pictograph”，意为“象形符号”。在某些情况下，emotion也可被称为“smiley”，意为“笑脸符”。这两个词被通用于网络和文献，但也有学者认为这两个词内涵与外延都不同。emotion是用于表达情绪的图形图像，而smiley是用以表达情绪的文本符号。“emotion用图形图像代替文本符号来表达情绪，是现代版的smiley。”但这两者很多词典都没有对此作区分，均用以表达在网络交流中能够传达与情绪相应的表情与身势。

对于网络表情符号国内外尚未做出准确的定义，综合国内外学者对网络表情符号的理解，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对其进行概括：制作载体（计算机）、传播功能（表达情感和代替肢体语言）和传播形式（非语言传播），据此笔者将网络表情符号定义为：依赖计算机技术衍生出来用以表达情感和肢体语言的网络非语言传播符号。

二、网络表情符号产生的原因

1．网络技术因素。杨小卫认为，互联网传播的特点是快捷性、即时性、同步性，即时通讯软件实现了信息的即时交流和反馈。而网络表情符号的突出特征为即时性、同步性，互联网通讯工具恰好满足其交流的需要。因此网络表情符号产生的根本原因是计算机技术与互联网技术的结合。

2．心理因素。即人们在网络交流过程中的情感需求和娱乐心理。陈原在《遨游辞书奇境》一书中说：“现代社会生活的某种特殊场景，不能使用或满足于使用语言（有声语言和书写语言）作为交际工具，常常求助于能直接打动（刺激）人的感觉器官的各种各样的符号，以便更直接，更有效，并能迅速的做出反应。”王欢从大学生使用的角度对其进行了分析，作者认为，网络表情符号的流行主要原因是大学生自我意识提高的重要表现。而自我意识即是对自己的身心特点，社会角色、地位、作用等的认识。

3．网络交流的跳跃性。鲁瑶认为，网络交流中需要通过某些介质来完成话题的过渡。在网络人际交流中，人们可能没有固定的或者主要的话题，时常需要跳跃到其他话题，这时网络表情符号可以化解无话可说的尴尬，向对方表明自己在倾听。

4．商业化操作的推动。鲁瑶认为，在许多独具特色的网络表情形象风靡网络之时，众多商家看准这一巨大商机，对网络表情形象进行商业推广，从中赚取利润。

5．人为因素。笔者认为，在计算机技术成熟的背景下，网友将技术与创意完美结合，制作出网络表情符号。最初他们利用标点、数字以及其他特殊符号组成网络表情符号，而现在则是通过图片、视频编辑将其发展成为动态图像，使得网络交流更加贴近于面对面交流。

以上5种因素均是网络表情符号产生的外因，李佳则从模因论的角度分析了网络表情符号产生的内因。

一是长寿性。网络表情符号产生于网络信息时代，随着计算机网络的发展而发展，而网络是信息化不可缺少的，这就使得网络表情符号能够保持其长寿性。

二是多产性。网络表情符号最初是由简单的键构符号组成，网络惊人的发展和传播速度使得网络表情符号被广泛使用。但是随着网络的发展，人们已不再满足于这些简单的表情符号，这就促使网络表情符号不断进化，不断有新发展，这就是网络表情符号强势模因多产性的表现。

三、网络表情符号的类型

对网络表情符号的分类并没有统一标准，本文从三个角度对网络表情符号的分类进行梳理归纳。

1．根据渠道来源分类。鲁瑶根据获取渠道的不同将网络表情符号分为四种。

一是软件自带表情，无论是QQ还是微信，或是搜狗输入法等其他通讯工具，都会有系统自带表情，例如经典表情：花心。但这些自带表情模式单一，被形象地称为官方表情。

二是免费下载表情，在QQ魔法商城、微信表情库里都会有免费系列表情，可以直接下载，免费使用。

三是付费购买的表情。微信表情商城中会有需要付费的表情，这一类表情多数是明星表情，需要付费6元才可使用。

四是网络下载、收藏或自制表情。可以通过网络搜索表情包下载到手机，然后添加到微信等即时通讯软件中直接使用；在聊天中，可以对聊天对象发出的表情进行选择性收藏；还可以通过类似Photoshop等图形制作软件自制静态或动态表情，然后添加到通讯软件中直接使用。

2．根据内容分类。苏州大学新媒介与青年文化研究中心根据内容分类将网络表情符号分为六类：经典表情、卡通漫画表情、涂鸦表情、影视剧截图、字符表情、经典肖像（如图1所示），并在青年群体中调查了这六种网络表情符号的使用情况。

图1

叶云根据内容分类将网络表情符号分为三类。一是态势语言符号。态势语言是指“人类以面部表情、身势动作、空间距离和服饰装束为物质材料的信息载体”。现实的人际交流主要依靠有声语言，除此之外就是利用态势语言进行表达，而在网络交际中，态势语言符号的出现有效地传达了使用者的感情。

二是有声副语言符号。有声副语言是指语调、音高、音色、音量等辅助语言，还包括笑声、咳嗽、呼噜声等。在网络交流中，有声副语言符号的出现使得有声副语言可视化，例如，用数字表示哭声：555~~~；用字母将呼噜声图像化：zzz~~~。目前即时通讯软件中都带有这些有声副语言符号，你总能根据交流情境找出相匹配的表情符号。

三是物体卡通符号。这种网络表情符号不属于态势语言和有声副语言范畴，而是描述了现实生活中的具体形象，这些表情符号简洁直观、含蓄委婉，往往替代文字传达信息（如图2所示）。

3．根据形式分类。键构表情符号由电脑键盘上的各种符号组成，包括标点、数字、运算符以及英文字母等，通过重新组合，模拟人的动作表情用以传达情绪。

鲁瑶则把网络表情符号分为以下四种：一是美式ASCII字符，就是由键盘符号组成的表情，由于来源于古代象形造字法，这种网络表情符号也被称为现代甲骨文。

二是日式颜文字。与美式ASCII字符相同的是两者均为键盘符号，不同的是把呈90°倒下的表情扶正，用人们熟悉的角度构建表情。另外不同之处在于日式颜文字通过改变眼神表达感情，比如，认真脸(·-·)、惊讶(⊙·⊙)、怀疑(→_→)等，而美式ASCII字符主要是通过改变嘴型传达感情。

三是静态图片。是用Photoshop等图形软件制作出来，通常为JPG格式，可以由文字、照片、电影截图等组成。

四是动态表情。是用Flash等动画软件制作的动态效果图，通常是GIF格式，目前通讯软件都会有自带的动态图，也可从网络下载，这一类网络表情符号使用最为广泛。

除此之外，笔者认为视频短片也应当算是网络表情符号的一种。视频短片多见于节日期间，一般是动画视频，包含了文字、图片和声音。因为观看需要较多的流量，相比动态表情，视频短片并没有被广泛使用。

四、网络表情符号的传播特征

魏玮将网络表情符号的传播特征归纳为：形象直观、方便快捷、多元时尚。一是网络表情符号的形象简洁直观，它以人的面部表情为原型，简单勾勒表情和体态特点，将内心的情感状态直接传递给对方。二是网络表情符号使用方便快捷。网络交流中，使用者只需要根据语境，心情即可快速找到相应的网络表情符号用以传达情感，节省了大量的时间。三是网络表情符号时尚多元。当前网络表情符号包含了大量的动漫、影视片段、流行歌曲等时尚元素，形象日趋多元时尚。另外它的时效性也很强，往往是结合当前的时事政治、社会热点等。

图2

王灏对于网络表情符号特征的解读有四点：一是跨语言性。读图时代，对于网络表情符号的理解不会被语种所限制，即使是不同的民族，他们对于“微笑”“哭泣”等表情符号都会做出同样的理解。二是幽默风趣。网络表情符号是对面目表情的夸张处理，更具娱乐性。三是即时迅捷。网络表情符号可以即时传递交流双方的情感状态，达到双方快速交流的效果。四是多元时尚，这一点与魏玮的观点一致。

郑玮提出了网络表情符号的局限性。网络表情符号虽然直观易懂，但有些时候并不能完全传递信息，会造成表意不明的情况。因此，对网络表情符号的解码，要根据传播情境，互动双方要有共同的意义空间，不然会造成对网络表情符号理解的偏差。

除此之外，笔者对网络表情符号的特征做出如下补充：一是虚拟性。网络表情符号产生于计算机网络时代，是网络人际交流的非语言工具，只适合在网络环境中传播，无法适用于面对面的人际传播。二是开放性。网络表情符号是以信息的形式存在和传播的，在数字化共享时代，它已然成为人人均可复制传播的非物质性物体。三是交互性。网络表情符号是可编辑的，使用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改变网络表情符号原有的形象。例如可以将网络下载的表情符号添加文字或是重新创作，再收藏到微信/QQ表情库中进行使用。

五、影响网络表情符号使用的因素

1．性别。Wolf通过分组实验的方法得出网络表情符号使用在性别上存在微小差异，女性比男性更偏爱用团结、支持、肯定、感谢等带有积极情绪的网络表情符号，而男性则倾向于使用含有攻击和敌意意味的网络表情符号。在男女混合组实验中，研究发现男性与女性使用网络表情符号的数量都有所增加。李菲的研究结果显示，女性比男性在聊天中更经常使用网络表情符号来表明态度。Fischer等通过对博客中网络表情符号的使用情况调查得出男性比女性使用的频率更高。而Lee等通过研究得出，在通过即时通讯工具交流时，男性之间的交流很少使用网络表情符号，男性与女性聊天会使用很多的网络表情符号；女性之间或女性与男性聊天使用网络表情符号的频率大致相同。

2．性格与媒介类型。Byron&Baldridge在研究邮件接收者对发送者的印象研究中发现，邮件接收者的个人特性会影响其对邮件发送者所使用网络表情符号的理解：情绪稳定的人倾向于接受带有网络表情符号的邮件，并对邮件发送者有很好的印象，反之亦然。

3．互动情景。Suvorov等让测试者参与网络聊天，过程设定为：社会背景（任务指向和社交情境）、情境维度（积极和消极）。结果显示，测试者在社交情境会使用较多的网络表情符号；在积极情境下使用更多积极的网络表情符号，反之，在消极情境下会使用更多消极的网络表情符号。

在李菲的研究中，高校学生在聊到好友与同学近况时使用网络表情符号的频率最高，其次是聊恋爱、娱乐等话题，而在聊自己私密事务的话题中，网络表情符号的使用频率接近于“有时”；聊明星八卦话题时使用频率最低。总体看来，高校学生在谈及与自己有关的话题时使用的网络表情符号会更多。

4．互动对象。Wagner等通过实验证实了当互动对象是朋友时，测试者会增加使用网络表情符号的频率。Mckenna认为当聊天对象是朋友时，无论身处何处，测试者都会给予对方微笑。Derks&fischer研究了在网络交流中互动对象对情感表露的影响，结果表明，测试者对朋友比对陌生人故意或自发地使用更多的网络表情符号，互动双方对朋友表现出的情感比对同时多。李菲通过调查得出，同伴关系间互动频率最高，其次是亲子关系，而师生间和陌生人间的社会亲密度较低，因此网络表情符号的使用频率与之成正相关。

作者系上海理工大学出版印刷与艺术设计学院、数字出版与传播硕士研究生

[1]顾宇蓉．网络表情符号初探——以QQ表情为例[J]．南通纺织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3(01)．

[2]余光武，秦云．语言学视角下的网络表情符号初探[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11(01)．

[3]郭妍．网络表情符号的美学探究[J]．大众文艺，2009(23)．

[4]曹进．网络语言传播导论[M]．清华大学出版社，2012．

[5]郑玮．解读网络表情符号[J]．青年记者，2010(7Z)．

[6]李菲．网络表情符号的使用与满足[D]．上海交通大学，2011．

[7]杨小卫，曾立英．网络聊天语言中的网络符号研究[J]．湖南大众传媒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