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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麻黄各半汤临证举隅

2016-02-03晶,骆芳,黄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2016年7期
关键词:麻黄汤桂枝汤麻黄

李 晶,骆 芳,黄 刚

(1.李晶诊所,乌鲁木齐 830092;2.新疆医科大学附属中医医院,乌鲁木齐 830000; 3.新疆医科大学中医学院,乌鲁木齐 830011)

桂枝麻黄各半汤临证举隅

李 晶1,骆 芳2,黄 刚3△

(1.李晶诊所,乌鲁木齐 830092;2.新疆医科大学附属中医医院,乌鲁木齐 830000; 3.新疆医科大学中医学院,乌鲁木齐 830011)

桂枝麻黄各半汤出自《伤寒论》,其组方简单,是桂枝汤和麻黄汤按照1∶1比例合方小剂,临床多用于荨麻疹治疗。该方虽简但组方精妙,以桂枝汤调和营卫,益汗液之源,麻黄汤解表散邪以除郁滞,外证自除,两方合用能散表邪、调营卫、祛邪而不伤正,使腠理开阖恢复机体平衡。笔者临床亦用于皲裂疮、痤疮、神经性皮炎、感冒等病机属邪浅郁滞在表、正气不足、缠绵不休者,本方加减尤为恰当。

《伤寒论》;桂枝麻黄各半汤;临证

桂枝麻黄各半汤出自《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1]第23条:“太阳病,得之八九日,如疟状,发热恶寒,热多寒少,其人不呕,清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发。脉微缓者,为欲愈也。脉微而恶寒者,此阴阳俱虚,不可更发汗、更下、更吐也。面色反有热色者,未欲解也,以其不能得小汗出,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各半汤。”本方系桂枝汤和麻黄汤两方合剂,而剂量仅为两方的1/3,是一个偶方轻剂。其证病机乃微邪郁表不解,欲汗而不得,正邪交争,法当汗出而解。但病延既久,邪势已减,不宜单用麻黄汤峻发其汗,然而肌表闭塞又非桂枝汤所能胜任[2],故二方合一,变大剂为小剂,合用则刚柔相济可收以小汗则解之功而无过汗之弊。笔者临证运用桂枝麻黄各半汤,凡病机符合上述邪浅病轻、正虚不胜者处以此方,取得了一定疗效,今举例介绍如下。

1 皲裂疮

案1:患者柯某,男,17岁,2013年5月21日前来就诊:自诉2个月以来手足皲裂,以双手为重,并伴蜕皮、瘙痒和疼痛。询问平素汗少,微恶风寒,嗜食饮冷,皲裂部位每于接触凉水或洗衣粉后诸症加重,二便如常。症见局部皮肤干燥无汗,双手、足皮肤局部增厚、皲裂、枯槁,并有深浅不一的多处裂隙,双手食指根部裂隙较深伴微出血,舌淡红苔薄白,脉浮缓有力。曾用西药(用药不详)内服外用无效,故来就诊。思之“皲裂者,冬时触冒风寒”,于春暖当自愈,今已小满,奈何缠绵,此正气不足、邪踞不去。与桂枝麻黄各半汤加味:麻黄5 g,桂枝15 g,白芍15 g,杏仁10 g,炙甘草10 g,生姜 20 g,大枣5枚(掰),3剂水煎服。5月24日复诊:双手、足皮肤略光滑,未见蜕皮,仍瘙痒、疼痛,双手食指根部皮肤裂隙同前。再给予桂枝麻黄各半汤加味,酌加温阳散寒通瘀之力:麻黄5 g,桂枝15 g,白芍15 g,杏仁10 g,大枣5枚,炙甘草10 g,生姜20 g,附子(先煎)10 g,细辛5 g,茯苓20 g,桃仁10 g,丹皮10 g,5剂水煎服。5月30日复诊:双手皮肤光滑,食指根部裂隙变浅,皮肤变薄。病情向愈,给予桂枝麻黄各半汤合内托生肌散[3]5剂。处方:麻黄5 g,桂枝15 g,白芍15 g,杏仁10 g,炙甘草10 g,大枣5枚,生姜20 g,黄芪30 g,制乳没各3 g,天花粉30 g,丹参30 g,5剂。旬日结痂痊愈,随访未复发。

按:本病好发于手足皮肤处,为深浅不等、长短不一的裂隙,深者可见出血。病因病机总为肌热骤被寒冷风燥所逼,以致血脉受阻、肤失濡养、皮肤渐渐枯槁而成皲裂[4],大多与出汗少、经常摩擦、压力、破伤、浸渍有关。皲裂,皮急肉坼破,干燥失养,亦属燥证。刘河间提出诸涩枯涸、干劲皴揭皆属于燥[5]。又云:“皮肤乃启裂,手足有如斧伤而深三二分者,冬月甚而夏月衰”,甚符合皲裂疮病机,并指出燥之为治,宜“开通道路、养阴退阳”。本案皲裂疮因寒邪所致,闭阻血脉,肌肤失养,总属阳气不足、正虚不能达邪于外,亦不能温运津液达表。治当“开通道路”,先避寒就温、去其病因,再与疏散寒邪、温通血脉、补益生肌之剂。本案患者反复皮肤瘙痒、蜕皮、疼痛,辨证紧紧抓住病证在表,邪滞不去之根本病机,用麻桂各半汤贯穿始终,通过发汗解表、调和营卫使邪不得入、正不复虚,再辅以扶正通阳生肌,方证病机相合,终致取效。

2 面部瘙痒并痤疮

案2:患者张某,女,28岁,2013年7月14日初诊。主诉面部瘙痒伴两颧结节性痤疮半月。半月前无明显原因出现面部瘙痒,继之出现结节性痤疮。患者平素恶风汗少,饮食二便尚可。症见面部皮肤干燥,两颧微赤,伴结节性痤疮,色浅、稍硬有压痛,舌淡红苔薄白,脉弦浮而滑。以其“面色反有热色者”“身必痒”症,先给予桂枝麻黄各半汤原方3剂再观。7月18日复诊:面部皮肤尚润泽,两颧红微有汗出,瘙痒症状已消失,痤疮轻挤可出,无结节及色素沉着,舌质红,苔薄,遂以枇杷清肺饮加减10余剂善后痊愈。

按:风瘙痒以全身或局部瘙痒为主证,为风邪在表不去,或夹寒夹热夹湿。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云:“邪气客于皮肤,复逢风寒相抑,则起风瘙隐轸。”本案以风邪为主,寒热不甚,其本质仍为邪郁表不去,正气欲攻之而不出。以桂枝麻黄各半汤汗而发之,若错尚不至远,仍可挽救。幸中。思之,“面色反有热色者”为正气尚能鼓邪现于面色,但未能及时汗解。病久迁延,邪郁于肌表,欲出不能,欲入未可,发为瘙痒(身必痒),正是邪浅病轻、正虚不胜发之,病机方证甚合,治当小发其汗。后则专治痤疮,中医称为肺风粉刺,主以枇杷清肺饮清宣肺热。

3 神经性皮炎

案3:患者李某,女,45岁,2011年6月12日就诊:颈项两侧皮肤瘙痒1年,伴蜕皮屑。1年前不明原因于颈项两侧瘙痒,由于长期搔抓后局部皮肤变肥厚、皮损。曾于某医院诊断为“神经性皮炎”经治不愈,前来求治。症见颈项两侧对称性长有约1.5 cm×2 cm大小皮损,伴蜕皮屑,局部皮肤坚厚无汗,经搔抓后瘙痒减轻,略有浸润,舌淡红苔薄微腻,脉浮弦。给予桂枝麻黄各半汤加味:麻黄6 g,桂枝15 g,白芍15 g,杏仁9 g,生姜25 g,大枣9枚,白术20 g,葛根30 g,7剂。6月20日复诊:皮损已大半消失,效不更方,原方再予7剂后痊愈。1年后复发,又予原方14剂而愈。

按:神经性皮炎主要症状就是阵发性瘙痒甚至奇痒,入夜尤甚,非搔抓出血后瘙痒不减。体征是局部皮肤增厚,皮沟加深,皮嵴隆起,极易形成苔癣化[4],临床较难处理。《伤寒论》论痒除“以其不能得小汗出,身必痒”外,还有“迟为无阳,不能作汗,其身必痒”的阳虚无力作汗发痒和“虫行皮中”的湿阻发痒不同。本案紧扣瘙痒的主要症状,因未见明显阳虚、湿阻脉证,故仅给予桂枝麻黄各半汤一试,且并未使用临床常用的清热解毒之品,果有效。从取效处方反推其病机,仍是邪气郁滞肌表、正气无力祛邪外出,邪气不甚亦不得深入,迁延日久而发为本病,当小发其汗,祛邪而不伤正。用桂枝麻黄各半汤仍然是病机与方证相符,效不更方直至痊愈。

4 小儿感冒

案4:宋某某,女,3岁半,2012年3月11日初诊:家长代述发热 1 d伴痰鸣。1 d前受凉发热,37.5℃,流清涕,无咳,自服板蓝根冲剂体温未见增高,小儿精神尚可。至夜发热加重,体温38℃,服阿莫西林颗粒,一夜尚安。今晨起,温度升高至38.5℃,家长恐病情加重遂来就诊。症见发热、喉中痰鸣咳不出、咽痛、无汗、畏寒。追问平素汗多易感冒。查体神疲、面红、咽部红肿、体温38.5℃、舌红无苔、脉疾数,辨证属外感风寒,治当疏散风寒。考虑孩童平素较虚,仿桂枝麻黄各半汤加味:桂枝8 g,荆芥8 g,防风8 g,芍药8 g,生姜6 g,炙甘草6 g,大枣2枚,杏仁6 g,僵蚕6 g,蝉蜕6 g。服1剂后汗出热退身凉大半,痰鸣消失,体温降至37.2℃,舌微红,脉缓。再服1剂痊愈。

按:小儿脏腑娇嫩,血气未壮,腠理不固,外邪易犯体表,正气不足不能驱邪于外,邪郁而发热,当疏散外邪。小儿本虚,寒温失调,易招致外感,若外邪盛则可直入于里。该患儿发病1 d,晨起温度明显升高,或为风寒化热入里或郁而化热尚未入里,因其畏寒(棉被裹而不烦躁)且无汗,考虑外邪不盛、病尚未入里,患儿正气不足,仍当解表散寒,惟不可伤及正气,取桂枝麻黄各半汤刚柔相济,发小汗祛邪又不伤正。本案虽为新病,没有“太阳病得之八九日”,但其病机表现为邪不甚重,停滞肌表,正气尚虚,与桂枝麻黄各半汤方证切合,故仍能取效。

5 外感头痛

案5:周某,女,63岁,2013年2月28日初诊。主诉头痛不适1 d。昨夜打麻将时间过久,回家途中受寒,睡前发作头痛,自服“正天丸”1袋。晨起鼻塞、头痛依旧,连颈项不适感,时有发热,微恶风寒,无汗,自测体温不高。查体体温37.6℃,神倦、舌质淡、苔薄、脉浮微紧,证属风寒表证无疑,当疏风散寒。思患者虽无汗但发热不甚,且年岁已高,不可孟浪。遂仿桂枝麻黄各半汤之意处方:桂枝10 g,白芍10 g,生姜15 g,大枣4枚,荆芥10 g,防风10 g,豆卷10 g,杏仁6 g,炙甘草6 g,水煎服,尽诸症皆消。

按:本病虽以头痛为主症且病程仅为1 d,但病机属太阳伤寒轻证无疑,邪气郁表,营阴凝滞,气机不畅,可出现头痛。麻黄汤尚对证,惟其年事已高,正气有所不足,恐麻黄汤耗散正气,故以表郁轻证之桂枝麻黄各半汤之意小发其汗,使全方发汗祛邪而不伤正。

6 体会

桂枝麻黄各半汤是桂枝汤和麻黄汤按照1∶1比例合方,剂量为二方的1/3,属于小剂。该方看似药简量轻,实则用法自有其妙。桂枝汤调和营卫以益汗液之源,麻黄汤解表散邪以除郁滞,外证自除,诸药合用能散表邪、调营卫、祛邪而不伤正,使腠理开阖恢复平衡,临证对于病机属邪浅郁滞在表、正气不足、缠绵不休之临床表现者尤为恰当。

我们体会此方临床运用需注意几点。第一,原文讲“如疟状,发热恶寒”即意味着寒热发作定时,也就是周期性发作,其根本原因是正气不能逐邪外出而邪亦不得入,临证若有定时发作性或缠绵不止的特征疾病可以考虑此证。其二,“热多寒少”意味着多少有发热症状,但这不是一定的,寒症与热症的多少相对而言的,是邪与正相互争斗的结果,双方都不可能全胜,所以本方所主寒或热症状并不明显突出。第三,“以其不能得小汗出,身必痒”,因为有小剂量麻黄汤,所以主症通常无汗,但是临床中也不乏“有汗而痒甚者”,究其原因是汗出不畅,亦属“不得汗”,亦是邪正斗争的结果,故用方不必拘泥无汗,有小汗亦可。第四,本条文言“太阳病,得之八九日”,通常指病程较长,邪势减而正气亦不足。临证实践可知,若素体本内伤兼外感时,太阳病初得之即可治疗,所以病程未必长,属“痼疾加以卒病,当先治其卒病,后乃治其痼疾”。

总之,本方合方属轻剂,即有外邪入侵的一面,又有机体正虚一面,经辨证施治,临床对于小儿、老年、久病、素体虚弱、疾病向愈之人,以及所谓亚健康人群选用本方亦可获效。

[1]张仲景.伤寒论[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3:6.

[2]南京中医学院伤寒教研组.伤寒论译释[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0:407-408.

[3]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M].石家庄:山西科技术学出版社,2009:185-186.

[4]顾伯康.实用中医外科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7: 480-485.

[5]刘完素.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24-25.

R289.5

:A

:1006-3250(2016)07-0977-02

2016-02-11

李 晶(1970-),男,山东日照人,主治医师,医学学士,从事新疆地区常见病、多发病的中医理论与临床研究。

△通讯作者:黄 刚(1971-),男,副教授,医学硕士,从事历代名医理论与治疗经验研究,E-mail:doctor_huang2008@ 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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