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瑞

[摘要]目前学术界关于彼得·杰克逊电影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电影的叙事结构、美学特征、人性内核等方面。但这些研究多以个案为主，缺少系统性、理论性的深度。实际上，无论是彼得·杰克逊早期的恐怖电影，还是后来的魔幻影片，生态主义一直贯穿其中。文章拟从这一视角出发，从美轮美奂的自然场景、永无休止的物质追求、理想家园的重新建构三方面，对彼得·杰克逊电影作品的生态主义进行解读，以此来探讨其电影独特的审美价值和艺术魅力。

[关键词]彼得·杰克逊;电影;生态主义

彼得·杰克逊是新西兰最负盛名的电影导演之一，在世界影坛也颇有影响力。2001年至2003年间，彼得·杰克逊拍摄的《指环王》三部曲在世界各地陆续上映，得到了评论界的一致赞誉。其中《指环王：王者归来》与《泰坦尼克号》《宾虚》并列成为奥斯卡史上获奖最多的影片，这样的成就令世人震撼，同时也使杰克逊一时间声名鹊起，成为当之无愧的电影大师。[1]2012年至2014年上映的《霍比特人》三部曲再创辉煌，掀起一阵魔幻电影的浪潮，将杰克逊的导演事业推向又一座高峰，奠定了他在好莱坞这个电影梦工厂中不可撼动的地位。目前学术界关于彼得·杰克逊电影的研究成果很多，主要集中在对其电影叙事结构、美学特征、人性内核等方面的分析上。但这些研究多以个案为主，缺少系统性、理论性的深度。实际上，无论是彼得·杰克逊早期的恐怖电影，还是后来的魔幻影片，生态主义一直贯穿其中，成为其电影鲜明的特色。文章拟从这一视角出发，从美轮美奂的自然场景、永无休止的物质追求、理想家园的重新建构三方面，对彼得·杰克逊电影作品的生态主义进行解读，以此来深入探讨其电影独特的审美价值和艺术魅力。

一、美轮美奂的自然场景

随着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人类所生活的生态环境遭到了很大的破坏，人与自然的关系变得愈加恶劣。20世纪60年代以来，生态危机接连爆发，主要表现为资源的枯竭以及生态环境的破坏。生态危机的出现引起了人们对自然环境的持续关注，使人们开始重新认识和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生态批评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诞生的。[2]彼得·杰克逊的电影创作，天然地闪烁着生态主义思想的光辉，蕴含着丰富的生态审美意识。这主要表现在他善于通过影像的形式呈现美轮美奂的自然场景，在带给观众视觉享受的同时，还能使人感悟到自然之美。

首先，杰克逊在电影中展现了一幅幅如梦似幻的生灵世界图景，给观众带来美的享受。低矮精致的树洞、波光粼粼的小溪、一望无际的草原、静谧安详的村落……杰克逊总是用唯美的镜头语言表现大自然的美好，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如1994年上映的《罪孽天使》改编自20世纪50年代的一宗凶杀案新闻，影片着重刻画了两位青春少女的心路历程与谋杀的动机。朱莉与宝玲因为相同的爱好而走到了一起，关系十分亲密。但是父母发现两人有同性恋倾向后想将两人分开，于是两个少女合谋杀死了宝玲的母亲。影片没有从道德上对两位当事人进行批判与指责，而是重点表现这两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女与众不同的心灵世界。朱莉与宝玲每天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她们的世界充满了欢声笑语。电影展现了两人在乡间郊游时看到“第四世界”的场景：明媚灿烂的阳光、绿意盎然的草原、大簇大簇的鲜花等，万物充满和平的气息，她们在这里享受着美妙的时光，无拘无束。又如电影《霍比特人：意外之旅》围绕霍比特人比尔博·巴金斯与一群矮人展开，讲述他们奇异的冒险故事。电影对于魔幻世界自然场景的呈现可谓用心良苦：茂密的森林、辽阔的草原、涓涓的溪流，整个魔幻世界显得异常美丽、动人。

其次，美轮美奂的自然场景还体现在色彩斑斓的奇幻影像上。茂盛的植物、天然的牧场、广袤的森林，影片《霍比特人》在展现这些大自然场景时，善于通过五彩缤纷的颜色来点缀万物，赋予自然生命。而在《指环王：魔戒现身》一开始，展现的就是霍比特人的居住地——夏尔郡的田园风光。观众跟随甘道夫的脚步一起领略夏尔郡世外桃源般的自然风光，嫩绿的小草、美丽的花园、低矮可爱的小屋展现在观众面前。导演在表现霍比特人所生活的自然场景时，多使用绿色作为主色调，一方面绿色象征着和平、安静，凸显霍比特人与世无争的生活状态;另一方面渲染了生机盎然的气息，展现多姿多彩的自然风光之美。同样是在《指环王》中，在刻画精灵王国领地的时候，金色成为主色调。在金色画面的映衬下，整个精灵王国显得异常神秘、高贵。杰克逊用魔幻的色彩编织成一幅幅美丽动人的自然图画，静谧美好的夏尔郡、如梦如幻的精灵王国瑞文戴尔、平坦广阔的洛汗国平川……在美轮美奂的自然场景背后，是他对人类理想生活状态的想象，影片展现了一个个“天人合一”“物我和谐”的生态世界。

二、永无休止的物质追求

生态主义思想旨在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提倡回归自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在杰克逊的电影中，观众除了看到美丽祥和的夏尔、神秘莫测的骷髅岛等风光之外，还有人类对物质财富的汲汲追求。一方面，永无休止的物质追求表现为人类向自然界盲目地索取，导致自然界的生态系统遭到破坏，进而引发一系列生态环境问题;另一方面，由于人类的自私与贪婪，在追求物质财富的道路上不可避免地会引发战争。物质侵蚀着人类的灵魂，实际上魔幻世界隐喻的就是现代工业文明发展下的现实世界。

首先，永不休止的物质追求体现在人类对自然的破坏上。工业文明的快速发展导致人类对自然资源的索取无度，进而导致生态系统紊乱，自然环境遭到严重的破坏。生态主义思想伴随着频繁的全球生态危机而出现，强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彼得·杰克逊的众多电影作品都将人类与自然交融在一起，通过展现人类对自然的破坏与自然对人类的报复，使人类意识到保护自然就是保护自己。在《霍比特人：意外之旅》中，导演塑造了一位另类的巫师瑞达加斯特，重点刻画他热爱自然的性格特点。巫师瑞达加斯特性格温和，爱护动物，森林中的鸟儿在他的头上安家，动物在他的房间里自由嬉戏。可以说，瑞达加斯特与自然的关系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想状态。但是黑暗势力总试图在这片森林寻找立足点，于是他们大肆破坏自然：枯萎的树叶、惨死的小鹿、发臭的蘑菇、生病的刺猬……整个森林因为邪恶势力的侵扰而变得满目疮痍。而在电影《金刚》中，神秘的骷髅岛上生活着一只大猩猩，名叫金刚。勇于冒险的企业家率领电影制作团队去荒岛拍摄影片，但他们的船只却意外搁浅在骷髅岛附近。野蛮的土著人、成群的恐龙、奇异的怪兽悉数出现在这群人面前，整个骷髅岛上险象环生、危机重重。狂妄自大的人类，凭借科技带来的力量提升屡屡向自然挑战，最终伤亡惨重。

其次，永无休止的物质追求导致一系列战争的发生。杰克逊在拍摄《指环王》之前，是一位以恐怖电影闻名于世的导演，在“邪典电影”领域获得了“嗜血小王子”的称号，在小众影迷心中颇有声望。[3]在《群尸玩过界》中，断肢、鲜血、僵尸等暴恐元素被杰克逊运用得十分娴熟，这也为他走入主流电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2001年《指环王》首部曲的上映使杰克逊声名大噪，同时也是他从边缘导演向主流电影导演转型的重要标志。杰克逊一方面极力表现自然之美，另一方面却大力渲染战争，表现战争的残酷。从表面上看，这两者互相矛盾，实际上他正是通过对暴力元素的展现来表现人类对自然的破坏，呼吁人类尊重自然，其内涵便是生态主义思想。例如，电影《霍比特人：史矛革之战》以矮人们收复孤山为叙事线索，讲述一段奇幻的冒险故事。电影中的史矛革是一条生性狡诈、贪婪自私的巨龙，它长期霸占着矮人国的财富，并且为了泄愤给长湖镇的居民带来了灾难。史矛革被射杀并未带来长久的和平，孤山中堆积如山的财宝吸引了各方势力前来争夺，于是在《霍比特人：五军之战》中上演了一幕幕激烈的财宝争夺大战。人类对物质的无止境需求，带来了旷日持久的战争，杰克逊的魔幻影片借助神话寓言的形式将生态主义的思想表现得淋漓尽致，引发人们对贪欲的反思。

三、理想家园的重新建构

彼得·杰克逊对家乡新西兰充满了眷恋，因此在《指环王》三部曲与《霍比特人》三部曲中，他将自己对家乡的热爱通过影像方式展现出来，为观众描绘了一幅幅生机盎然的“家园”画面。但是对于生活在现代都市中的人们，这种完美意义上的“家园”已经被无法填满的欲望摧毁。于是，杰克逊在其魔幻电影中赋予主人公一项重要的使命，那就是理想家园的重建。

首先，杰克逊在其电影作品中批判了人类中心主义思想。杰克逊的电影在歌颂自然生态之美的同时，还表现了人类为了自身利益对自然盲目地破坏。他早年拍摄的电影《群尸玩过界》，讲述探险队在苏门答腊群岛捕捉到了一只叫鼠猴的动物。当地的土著人十分怕这个动物，因为被它咬伤的人都会变成僵尸。但是在利益的驱使下，探险队还是不顾土著人的劝告执意将鼠猴卖给了新西兰惠灵顿动物园，于是导致接二连三的悲剧发生。先是莱昂纳多的母亲被咬，变成僵尸;接着是护士被母亲咬伤，变成僵尸;再接着前来捣乱的小混混被咬伤等。最后莱昂纳多将成群的僵尸圈养在屋子里，事情变得愈发不可收拾。整部电影的故事情节虽然荒诞、离奇，但是正是由于人类认为可以征服一切的盲目自大心理，才导致一系列悲剧的发生。又如，电影《金刚》讲述生活在骷髅岛上的丛林之王金刚在遇到人类之后惨遭捕捉，最后为自由以死相搏的故事。影片重点刻画大猩猩金刚的有情有义，与之相对比的就是人类的贪婪与自私。金刚在象征着现代文明的都市中，先是被困于铁笼之中失去了自由，成为贪婪者敛财的工具，后又被围堵追杀，在人类残酷的钢铁机器面前轰然倒下。[4]影片通过金刚这一动物形象揭示出了人类社会的丑恶，金刚悲惨的结局令人唏嘘不已。

其次，暴力战争是杰克逊电影作品的主题，而对家园的热爱与回归则是潜在的背景。[5]为了凸显这一主题，杰克逊通过精神家园的丢失与寻找来完成叙事。如，在《霍比特人》三部曲中，影片围绕回归与重建家园的主题展开叙事，讲述霍比特人比尔博·巴金斯与矮人们为了夺回自己的家园，一起对抗黑暗势力的冒险故事。杰克逊运用镜头语言与特效技术将色彩斑斓的魔幻世界展现在观众眼前，带给人美的享受。但是，美丽的生存空间却因为邪恶势力的侵占而变得面目全非。于是，无论是矮人国的首领索林，还是长湖镇居民巴德，抑或是精灵王瑟兰迪尔，他们都为保护自己的家园而誓死战斗。在《霍比特人：五军之战》中，索林为了保护矮人族的家园与半兽人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因为伤势过重而死。可以说，支撑索林战斗到底的精神支柱就是对家园的向往。总之，影片利用大大小小的数十场战争来架构整部电影的叙事框架，彰显了主人公为了保护家园而战斗到底的英雄气概。

彼得·杰克逊是电影史上的一颗巨星，他改写了新西兰电影的发展历史。这位以恐怖电影起家的导演因为拍摄了《指环王》系列影片而进入主流导演的行列，从此备受世人瞩目。与此同时，他也凭借《指环王》三部曲的成功改编，连续三年问鼎奥斯卡多项大奖。可以说，这些电影的大获成功，使杰克逊不仅成为新西兰电影界的无冕之王，更使他在好莱坞这个电影梦工厂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梦如幻的生灵世界、色彩斑斓的精灵王国、异彩纷呈的中土世界……杰克逊的电影蕴含着丰富的生态审美意识。在环境危机日益加重的今天，彼得·杰克逊的电影作品无疑能够唤醒人们的生态意识，引发观众的反思。

[参考文献]

[1]乔·福特海姆.缘起——《指环王》导演彼得·杰克逊访谈[J].米静，译.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4（03）.

[2]韦清琦.生态批评：完成对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最后合围[J].外国文学研究，2003（04）.

[3]李雯欣.彼得·杰克逊的暴力奇幻世界[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2.

[4]赵宁.《金刚》：两个世界，一场悲剧[J].电影文学，2013（16）.

[5]何小娟.彼得·杰克逊电影暴力元素分析[D].北京：中国传媒大学，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