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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外一篇)

2016-01-07王文凯

北极光 2015年7期
关键词:蓝衣苞米小子

王文凯

1

早上五点多钟,胡晓又登上了十号罐。迎面吹来的风使他顿觉舒服,而周围的一切,更叫他眼前唰的一亮。昨天晚上的一场小雨之后,山啊、天啊,都是鲜鲜的、亮亮的,就连这油罐,连那画着巡检路线的水泥道儿,都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十号罐紧靠罐区的最前面。每次到罐区巡检,他都要登上这个油罐,看着远处的泵站,泵站周围的田地,以及更远处的起伏跌宕的山峰。只要登上这个罐顶,所有的景物尽收眼底,心里也跟着一亮,烦恼啊,忧愁之类的东西就会忘记到脑后,而如果有了高兴的事儿,愉快的事儿,他就更觉得兴奋,更觉得愉快,就不由自主的伸开双臂“啊——啊——”的喊叫几声。

胡晓的声音经常在罐区两侧的山之间回荡着,撞击着,又直统统顺着山沟涌进泵房里面。

那会儿,于欣正往计算机里输数据,胡晓“啊——啊——”的喊声从敞开的大门一下子涌了进来,刹那间,于欣就觉得整个屋子里全是“啊——啊——”的声音了。

这家伙,一大早就喊,难道又有好事?于欣走到门口,看到罐顶上,一身红工装的胡晓,映衬在早晨的明亮的天空中,就那么清晰的扎撒着两只胳膊,像一只鲜艳的小鸟在准备飞翔。

看也看了,喊也喊了,胡晓就准备下去。突然,他发现在大罐的墙外面,有一个身穿蓝衣服的姑娘正对着他照相。这一大早晨的就被姑娘偷拍,也许是好兆头吧?胡晓心里说,还调皮的冲着那蓝衣姑娘挥了挥手。不料,蓝衣姑娘竟然一直举着变焦镜头的相机对着他,对他的挥手毫不理睬。

至少应该对我也挥挥手才对?胡晓想。等他走到罐底再往刚才蓝衣姑娘站着的地方看去,却不见了人影。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快告诉我。”于欣逗趣道。

“有好事,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咦,哪来的烀苞米味?”胡晓使劲吸着鼻子,看到了一个塑料袋里装着的甜丝丝的烀苞米。

“馋猫鼻子尖!”于欣说,“这是陈婶刚才拿来的,让咱俩尝尝鲜。”

“给你你就要?”胡晓说着话,手已经将塑料袋解开,拿出一棒黄橙橙的苞米啃了起来。

“有本事你别吃!”于欣从计算机的系统里做完最后一笔数据,也拿了一棒苞米啃起来。

“你说我为什么这么愿意吃烀苞米?”胡晓两手抓着苞米,嘴唇上还沾着破碎的苞米粒儿。

“我也奇怪有没有吃腻的一天。”

“那你天天买来给我吃,看我什么时候能吃腻了呗。”

“惯你!”

这时,太阳已经升到了油罐顶上,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突然,只听“嗵”的一声,一只麻雀掉到了窗台上,一动不动。

胡晓将麻雀放手里抚了抚:“我说过,咱别把窗户擦得那么亮,麻雀都好几次撞窗了。”

于欣拿起麻雀看了看,然后轻轻放到窗台上,“昏了,一会就飞走了。”

果然,等俩人吃完早饭,想起那只麻雀时,麻雀已没了踪影。此时,太阳把黏糊糊的一股股热气从地上叫醒了,把数不清的知了从树皮上叫醒了。

2

这时,李站长走进了泵房。李站长进屋来看到于欣上衣裂着怀,伸手揪住于欣的衣服:“看看,都露肚皮了,也不怕着凉。赶紧系好了。”

“哇哇哇……”于欣冲李站长扮了个鬼脸。

“多大了?没正经。”

“哈哈——”几个人大笑起来。

“刚才听你喊了一嗓子,有什么好事?”李站长问胡晓。

“目前没有,但感觉今天应该会有好事的。”

“呵,还能估计出来有好事来!不过,我希望你小子赶紧找对象吧,你有对象了,就是最大的好事。”李站长说完指指于欣,“人家就比你大一岁,孩子三岁了。”

“我不着急。”胡晓说。

“你不着急,你买房子干吗?”于欣说。

“我自己住。”

“斗嘴没用,你抓紧吧,我也要当回事!”李站长边说边坐到计算机前,滑动鼠标看了看。

“你们班真叫人省心,录入的数据一点也不错。”

“当然了,我们好赖不济是大学生啊。”胡晓说。

“说你们好,你们也不谦虚点。”

“胡晓还有自己的设想那,咱岗位上计算机不是总有问题吗?他想编写一套程序,实现远程修复。”

李站长看看胡晓:“这可是小改小革,你要鼓捣成了,我请你喝酒,给你请功!”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胡晓拉住李站长的手:“咱俩得拉钩。”

“拉钩就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晓和李站长的嘻嘻哈哈的拉上了手指头。

于欣一旁用手机给照了下来:“我发微信圈里,让人作证。”

胡晓眼前突然浮现出早晨在大罐顶上时看到的那个对着自己拍照的蓝衣姑娘。

“老东西”走后,胡晓对于欣说起了此事。

“你确定那人身穿蓝衣服吗?”

“我不是色盲,哪能看错。”

“她是陈婶的姑娘,山那边小学的语文老师。”

“你怎么知道?”胡晓问道。

“我可是比你早来选一年呐。”于欣说,“人家大高个,还白净,标准的美女一个。对了,她还喜欢照相。你要是看上人家了,我给问问?”

“这么好的人,说不定早有对象了。”

“没有,前几天和陈婶聊天,陈婶还唉声叹气的说,姑娘快三十了,也不找对象,简直愁死个人了。”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李站长电话里说,变电所的计算机出现故障,要胡晓去看看。等胡晓从变电所回来的时候,于欣已经从食堂打回了午饭。桌上还有早晨吃剩下的烀苞米。

“我就知道你一准还是先啃苞米!”于欣夹起一块排骨在胡晓眼前晃了一晃。“排骨真香啊!”

“苞米真香啊!”胡晓也说。

3

一身肉的于欣顶着日头巡检回泉,热出一身臭汗,上身的工作服已是湿淋淋一片,贴胸靠背的。他亟不可待的对胡晓说了一句“一切正常”,就一头扎进卫生间。胡晓进去的时候,看到他站在水龙头下,一丝不挂,正哗哗的洗。

于欣故作羞涩的样子捂住羞处。胡晓说:“谁稀得看。你手机嘟嘟好几下,别是谁有什么急事找你。”

“等我出来再看。”

不一会,于欣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两手使劲擦着头上的水:

“你没偷看吧?”

“切,我稀得看!”

“兄弟,你要火了。”于欣拿着手机对胡晓说。

“我要一夜蹿红?”胡晓配合着于欣。两个人总是这样斗嘴取乐。

“你看这是不是你?”于欣把手机给胡晓,“我说你早晨上罐‘嗷嗷喊,原来真有好事啊。”

胡晓看到,一个名叫“蓝衣女神”的网友将一幅名为“最美的石油管道人”发到了朋友圈,后面还跟了很多点赞和评论。照片上,他站在油罐之上,一身红工装,平展着双臂,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

于欣一把抢过手机:“你要是想要这个人的微信号,就得请我吃饭。”

“就知道吃。行吧,你告诉我。”

胡晓输入微信号,请求加入,没一会,对方就同意了。

于欣说:“你和她能有共同语言。人家微信里发的,都是正能量的东西,不像我,发的都是扯淡玩的。”

胡晓也觉得“蓝衣女神”微信里的帖子,不是如何做人的,就是如何教育学生的。还有一些她的摄影作品。在拍摄自己的照片下面,“蓝衣女神”写道,只有留心,就会发现黄的瞬间。他心里不由的涌出一股子热流,仿佛自己已经站到了“蓝衣女神”面前,却不知如何表达。

“你和她真的成了,就尽情吃苞米吧。”

胡晓没回应。

“这么快就和人家热聊了?”

“我在看帖子。”

“对了,我老想问你,你为什么对烀苞米感兴趣。”

“说说也不妨。”胡晓翻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给于欣看,“这是我的爷爷,我喜欢吃苞米,和我爷爷有关。”胡晓说。

“一看就是参加过大庆会战的老前辈。”

“对,我爷爷参加过大庆会战。那时,他们住在地窖子里,还缺少粮食,所以,每到苞米可以烀着吃的时候,爷爷说,他就觉得烀苞米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可能和爷爷有关吧,我爸爸也喜欢吃烀苞米。受爷爷和爸爸的感染,我也喜欢吃。如今,我爷爷驱使已经好多年了……”

于欣动情的看着胡晓。

“爸爸总对我说,不要忘了本,我想,爸爸的意思,就是不要我忘记爷爷,不要害怕吃苦。”

“咱上辈人就是这样。我对爸爸说过,咱这里偏僻,荒凉,把我调到稍微离城市近一点的地方,哪怕是小镇子也行,但他让我死了那条心。”于欣说。

“你爸爸是副局长,有这个能力。”

“是总经理也没用。后来,我也就不觉得这里有多么不好了。别人都能干下去,我怎么了?”

胡晓点点头。

俩人没再说话。

输油泵均匀的轰鸣声透过隔壁传了进来,计算机屏幕在闪烁。午后的阳光依旧灿烂无比。一群麻雀在阳光里风一样飞过。油罐卧在郁郁葱葱的山窝里,黑黝黝的,高大的像一艘艘停泊的航母。

4

再有几个小时,胡晓和于欣就可以乘坐通勤车回家了。虽说他们已经适应了大班倒,但一连半个月不能回家,他们还是非常盼望回到远在城市的家。尤其是于欣,家里不仅有父母,还有妻子和孩子,和胡晓比较起来,他似乎更盼望回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拿出手机,看着里面儿子的照片。

开始的时候,胡晓还逗于欣说:“天天看也不腻!回家好好看吧。”

于欣:“这份感情只有结婚的人才会有,所以你赶紧结婚吧,结了婚,你就和我一样,就有惦记老婆,惦记孩子这份心思了。

胡晓笑笑说:“我可不像你猴急猴急的。”

“你就嘴硬。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急成什么样。”于欣撇撇嘴,“不过,你和陈婶的姑娘挺般配,真的。”

“不说这个,干活!”胡晓抖抖手里的抹布。

俩人手拿着抹布,一点一点的擦着阀门,管线和油泵。

“昨天擦了一遍,再擦,就快秃噜皮了。”

“就像你昨天吃了饭,今天还需要接着吃是一个道理。”胡晓说。

“这比喻,精辟。”于欣擂了胡晓一拳。

“对了,李站长再有不到半个月时间,就退二线了,等我们下个班来,就见不到他了。一会我们去和他说几句话。”胡晓说

“好。真快,我刚来泵站的时候,李站长还不到五十岁,老婆要他调回公司,他不干,弄得俩人差不点过不下去了。”

“唉,咱管道人真不容易!”

“我是过来人,所以说,找对象这事,急不得,要对撇子,就是说,能互相理解才重要。”于欣一本正经的说。

“你比我大几岁?这么和我说话!”胡晓佯装不满的推了于欣一把。

“不管大几岁,反正我结婚了,你还光棍。”

这时,李站长走了进来,也拿上了一块抹布,和他们一起擦起来。

“站长,你别擦了!”

“没事,一起擦。过几个月,就要进行技能鉴定了,胡晓别一个劲鼓捣计算机忘记了看书。于欣实操没问题,但有时毛糙,你可要当回事。”李站长说。

“我要做到一手鼓捣计算机,一手复习考试。我还想着咱俩的赌呐。”

“臭小子!我就算退二线了,这个赌也忘不了。”

“我们刚才还说,等闲下来,和你说说话呐。”于欣说。

“想和我说什么?说吧!”李站长说。

胡晓看看于欣,于欣看看胡晓,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不说?熊蛋包!”李站长说完,哼着曲子,走了。

“想的好好的,等看到李站长,就不知说啥了。”胡晓看着于欣。

“我也本来有一大堆话要说。”

“我想说,站长,没有你,我还会破罐子破摔,没有今天的我了。”胡晓看着李站长的背影,幽幽的说。

“我想说,站长,你的人格魅力感染了我!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们!”于欣的眼角湿了。

5

夜幕降临了。

山峦幽暗。罐区内,高杆灯射出耀眼的灯光,像海上的灯塔。灯光下,油罐显得越发高大敦厚。

胡晓走在夜色里,走在熟悉的巡检路上。他又蹙上了油罐。不过,他没有呐喊,而是将眼睛转向距离罐区不远的村子里。也许,在星星点点的灯光里,有一处就是陈婶的家。灯光里,那个“蓝衣女神”在做什么?

回到泵房,做好记录之后,再有个把小时,就下班了。在这段时间,胡晓可以休息一会了。他打开手机设置,登陆网络,点击“微倍”。他看到了“蓝衣女神”的留言。

“你好,我是偷拍你的人,不介意吧?于欣让我和你聊天,说你是一个有思想有故事的人。

“于欣说你计算机技术很棒,工作还认真,我就佩服这样的人。为你点个赞!”

“我今年将参加市摄影协会的年展,我决定将拍摄你的这个作品作为参赛作品,你不会反对吧?”

“你们作为我‘附近的人,是好多年的邻居了。我妈妈认识你们,但我不认识你,遗憾。不过,你的嗓子我熟悉,你有时在罐上喊的声音,都能传到俺家那,吓得俺家的狗一个劲的叫。”

“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识。难道我们非要‘摇一摇才能认识吗?”

“小于说,你特别愿意吃烀苞米,我家有的是,欢迎你来我家做客,让你吃个够!”

看着“蓝衣女神”泼辣大胆、风趣幽默的留言,胡晓不由的笑了。他留言说:

“你好,女神。你既然已经偷拍了我,我想知道,以后你还想偷拍吗?”

“一会我就下班了。明天,我有时间,可以好好聊聊。”

不料,“蓝衣女神”立即有了回复:

“明天,是周末,我也休息,想到城里转一转。”

这明显是说,她想见到自己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胡晓心里一阵激动,一阵紧张。

“那好啊,你到了城里之后,打电话告诉我。”

在返回城里的通勤车上,胡晓和“蓝衣女神”一直在忙着接收来自对方的微信。胡晓太投入了,以至于忘记了于欣这小子是坐在他的后面的,何况,客车里还是黑着灯的,所以,他和“蓝衣女神”的对话几乎都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这小子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还不会知道。

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胡晓看到了于欣挂在肉嘟嘟脸上的怪笑。胡晓佯装生气的说:

“你还有点大哥的样子吗?”

爷爷 爸爸和我

爷爷

天黑了,志刚还没回来。

前半个月,他还是在固定的时间里放学回家的,我下楼等不上十分钟,就能看到达小子从公交车上下来,然后径直向我走来。我每天等他的地方都是固定的,时间长了,这小子下车第一眼就能看到我,有时,我稍一疏忽,没看到他从公交车上下来,他会从其他地方迂回,悄悄靠近我,然后用双手捂住我的眼睛。他的小手软软的,热热的,每次捂着我,我都感觉到幸福。有时,我会故意装着没看到他,他就猫着腰向我身后走来,呵呵,这小子虽说一米八的个子,脑袋还是简单,说到底,还是个傻傻的孩子。

夏天的傍晚,天也不热了,站在梧桐树下,正好风凉得舒服,我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马路上越来越多的汽车拥挤成一条蠕动的蛇,然后又慢慢的在石油城的四周消失。这些年,买车的人多了,今年初,志刚他爹要买,说买车是为了接送孙子上学,这理由可是充分,没想到大孙子说什么也不要开车接送他,说是污染环境。孙子真出息啊,将来一定有出息,我为此高兴,当时就表示,如果你答应报考石油学院,爷爷奖励两万。

我本以为这小子还不高兴得抱我贴脸啊,谁料他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转身把自己关进卧室。自从这小子到了高三下学期,不知怎的,和他说别的可以,一说到和石油院校相关的话题,他就以做作业为由躲开。可他以前不是这样唰,记得他上初中的时候,我经常和他说起我当年在油田时的事情,什么打井啊,沙漠车啊,他都听得入迷。有一次,好像是他初一那会儿,我问他,你知道爷爷额头上的那疤痕是咋来的?他瞪着眼睛看着我说,不是小时撵公鸡摔的吗?我说,哈哈,那是我逗你玩的,说起这道疤,可有的说,我正卖着关子,这小子着急了,爷爷爷爷,快说得了。着急知道啊?呵呵,好,爷爷和你说,有一天晚上,爷爷夜里巡岗时发现有两个盗贼偷井管,我大喊一声站住,当时就把这两人吓呆了,等他们看清楚只有我一个人,就朝我围过来,其中一个人手拿着一根铁棍向我打来,我躲得慢了,就把我额头上划了一道口子。但我没跑,抓住一个人的衣服不放,这时,一起巡岗的人赶来了,和我一起制伏了盗贼,为这,爷爷立了一次二等功呐。听到最后,他说,爷爷,你就是英雄啊,我真佩服你。我说,你爸那时就是因为这才考石油院校,成为石油人的。这小子马上就说,那我将来也要当石油工人。

你说的是真的?他说当然,男子汉说话不算数,那就不是爷们。我说好,爷爷就希望你将来也像我,像你爸一样,成为石油人。我接着说,你知道吗?没有这黑乎乎香喷喷的石油,就没有石油城,就没有这里的一切,所以我们要感恩石油。要感恩,就要成为石油人。他说,爷爷,那你让我穿穿你那件地垄沟棉袄出去显摆显摆。我说好啊,就从柜子里找出来给他穿上。那件地垄沟棉袄穿在他那细高的大个子身上,显得很小,但他稀罕得不行,一溜烟到他那些同学跟前嘚瑟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那个乐啊,就像当年我第一次穿上地垄沟棉袄,真正成为石油人那天一样兴奋。如今,我退休好些年了,一直留在身边的,就这件棉袄了,所以,这件棉袄就像我的宝贝,每年夏天,我都要拿出来见见太阳,见到它,我就想起当年奋战在油田上的一件件难忘的场景,我就想,我影响了我的儿子,使儿子成了石油人,现在,我就盼望孙子也能受我和他爸的影响,成为油三代。原来,我对孙子能将来也能成为石油一员还是有信心的,可是现在,这孩子不知何故,对未来当石油人这个话题,突然不那么感兴趣了。我和他爸说过好几次让他考石油高校,这小子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好像有了自己的打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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