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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壁窑的刻划花和釉下彩

2015-12-07司玉庆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5年9期

司玉庆

【摘要】鹤壁窑是我国古代一处重要的民间窑场,其刻划花和釉下彩达到了一个较高的艺术水平。刻划花是宋金时期鹤壁窑产品的主要装饰技法,而金元两代则是鹤壁窑釉下彩的兴盛期。鹤壁窑的装饰往往十分简练,题材则皆为大众所喜闻乐见。其装饰作品大多具有清新自然或热情奔放的风格,而绝少造作拘谨之姿。

【关键词】鹤壁窑 瓷器装饰技法 刻划花 釉下彩

一、鹤壁窑是我国古代一处重要的民间窑场

鹤壁窑,是我国古代一处重要的民间窑场,其瓷器烧造业自唐代始至元代止,前后经历唐、五代、北宋、金、元等五个朝代。其遗址位于河南省鹤壁市鹤山区鹤壁集镇的羑河两岸,现存面积84万平方米。20世纪50年代,故宫博物院学者杨万里先生赴遗址调查后说,鹤壁窑的制瓷规模“在河南修武当阳峪、禹县扒村窑及邻近的安阳观台窑之上,实为河南省最重要的古代窑场之一”。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鹤壁窑已进行过数次发掘,这使得我们对于它的内涵有了一个初步认识。刻划花和釉下彩,作为两项重要的装饰技艺,在鹤壁窑的发展历程中,达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

二、刻划花是宋金时期鹤壁窑产品的主要装饰技法

瓷器的刻划花,是一种胎装饰,即以竹、木、骨、金属等硬质材料制成的刀具,在瓷器坯件将干未干之时,于器体上刻划出的纹饰。刻划花是刻花和划花的合称。划花所用刀具的刃面一般较窄,运刀时力度较轻,在器体上划出的线条纤细而匀称。刻花则不然,所用刀具的刃面一般较宽,运刀时刃面或横或侧,力度或轻或重,这样便可以在器体上刻出宽、窄、深、浅不一的线条,故其所致的阴影效果更佳,从而令纹饰具有了显明的层次感和强烈的立体感。

鹤壁窑的刻划花,发端于北宋,延续于金代;至元代,则完全被其他装饰技法所取代,陡然绝迹了。刻划花是北宋和金代鹤壁窑的主要装饰技法。

北宋刻划花大多施于碗、盘的器里,其中以划花为最多见。其划花的表现形式主要是篦划纹。篦划纹,划花的一种,其所用刀具的刃部呈横排的篦齿状,篦齿的数量多少不一。以篦齿刀在瓷器坯件上浅划,便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纹饰。下刀一次所得的数根线条并不总是平行的,将齿排状的刃部或横或侧地运力于坯件,便能绘出间距变化有致的数根线条来。

北宋的篦划纹主要以植物为题材。其植物纹多很简单,构图较为松散,往往只是以数片仅具叶脉的草叶组成几株草本植物,这类植物纹又可称作“草叶纹”。其篦划草叶纹均施于碗、盘的器里,在草叶纹的外缘,大都划饰一周旋线纹。饰有这类纹饰的器心,往往留有一周压环。

标本一,北宋白釉篦划纹碗。口沿残。口径20.0厘米,足径6.4厘米,通高6.8厘米。器里饰篦划草叶纹(见图1)。

北宋的篦划植物纹也有结构较为紧凑的,但饰有这类纹饰的器物不多。

标本二,北宋白釉篦划纹盘。口沿残。口径20.6厘米,足径7.0厘米,通高4.5厘米。器里饰篦划折枝莲花纹,并以一周旋线作边饰。底内心留有5枚因叠烧而置的楔形支钉痕。莲花,在鹤壁窑的刻划花里是最常见的花朵题材。莲花纹是中国的传统纹饰,但后来它的流行和佛教在中国的传播有密切关系。莲花出污泥而不染,在佛教里是崇高、圣洁的象征。佛教称佛经为“莲经”,称西方净土为“莲界”。这样,莲花成为了佛教的“圣花”,莲花纹便随着佛教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逐步流行起来。莲蓬多子,所以莲花尚以“多子多福”的寓意为民间所喜爱(见图2)。

北宋的刻花和划花相比,数量要少得多,且大多见于豆青釉器物上。其刻花亦主要以植物为题材,依技法的不同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先用刀具以半刀泥手法在器物胎体上刻出花叶的边线,然后再在边线里填饰篦划纹作为叶脉和纹理。另一类则仅以半刀泥手法刻出花叶的边线,边线里不作任何填饰。所谓半刀泥手法,即令刀具的刃部涉入器胎时一端深一端浅。这样便使留下的刀痕,一端深入胎泥,另一端则浮出胎泥,和胎壁重合了。以半刀泥手法刻饰,由于运刀时力度轻重的差异和速度缓急的不同,可形成不同风格的线条,绘出不同风格的作品来。

标本三,北宋豆青釉刻花碗。残。口径8.1厘米,底径6.2厘米,通高5.2厘米。器里以半刀泥手法刻饰折枝莲花一朵。其莲花叶疏朗,画法清新自然(见图3)。

至金代,篦划纹仍是鹤壁窑最常见的刻划花形式。其篦划纹仍大多以植物为题材,但和北宋相比,其植物纹要繁复得多,整幅作品的构图也更为紧凑。这个时期的刻花较北宋明显增多。在一件器物上,其刻花仅采用半刀泥一种手法的较少,更多的是以半刀泥手法刻绘纹饰的轮廓或主体,以篦划纹填饰轮廓或烘托主体。

标本四,金代白釉篦划纹碗。口径10.0厘米,足径3.4厘米,通高3.9厘米。器里饰篦划莲花纹,并以半周旋线作边饰。器心留有3枚楔形支钉痕(图4)。

标本五,金代白釉刻花碗。口沿稍残。口径10.4厘米,足径3.1厘米,通高4.5厘米。器里以半刀泥法刻饰3枝写意牡丹,花叶间隙填饰篦划纹。器心留有5枚楔形支钉痕(见图5)。

三、金元两代是鹤壁窑釉下彩的兴盛期

瓷器的釉下彩,即釉下绘花,是一种彩装饰。它是先用一种或几种色彩的颜料,以软笔在器物坯件上绘制纹饰,然后再在上面敷施透明釉,入窑一次烧制成器。这样制成的器物,纹饰被其上的透明釉层所映衬,会显得更加晶莹光润;且因彩在釉下,可经久如新。

鹤壁窑的釉下彩,萌生于唐代。但唐代的釉下彩器物,出土数量极少,且其绘花很原始,往往只是以简单的数Academic rescerch|[学术研究]笔点状灰蓝彩组成几枚写意花朵纹。五代釉下彩器物的出土数量比唐代更少,技法上少有进步。北宋釉下彩器物的出土数量也不多,但绘花技艺和前代相比有一定进步:一是花卉纹不再只点绘花朵,也有绘出枝叶的了;二是题字开始出现,成为一种新的题材。

金代,是鹤壁窑的釉下彩蓬勃发展的时期。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饰有釉下彩的器物数量和种类比前代明显增多,较为常见了;二是绘花的技艺水平得到很大提高,从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鹤壁窑釉下彩装饰艺术。金代鹤壁窑的釉下彩大多施于白釉的碗、钵、瓶、枕、灯及黑釉的盆等器物上。白地黑花是其主要表现形式,常见题材则有花卉、鸟兽、人物、题字等。

标本六,金代白釉黑彩瓶。口径4.6厘米,足径6.9厘米,通高22.8厘米。肩至上腹部以黑彩绘双蝶戏草纹。其草曲茎卷叶,状极秀逸;蝶则相与竞逐,具奋疾之态(见图6)。

标本七,金代白釉黑彩枕。八边形,长27.0厘米,宽20.3厘米,高8.1~10.6厘米。枕面以黑彩绘童子采莲归来图。二童子在双蝶翻飞的荷塘旁,手持刚采得的莲蓬与荷叶,在柳荫下边走边语。作者以传统的水墨画的手法,绘就了一幅充满童趣的清新之作(见图7)。

标本八,金代白釉黑彩灯。口径3.8厘米,边径11.6厘米,通高7.9厘米。沿面上绘2簇黑彩草叶纹,中以2朵火焰纹相间(见图8)。

标本九,金代白釉题字灯。口径4.4厘米,边径11.2厘米,残高4.6厘米。沿面上饰黑彩真书“宜蚕大吉”四字。桑蚕业是我国重要的传统产业,这则题字表达了金代人民祈求丰收的愿望和对富裕生活的憧憬(见图9)。

元代,鹤壁窑的釉下彩获得空前发展,饰有釉下彩的器物数量和种类大为增加,釉下彩遂跃升为鹤壁窑产品的主要装饰技法,成为了一种除单色釉之外最为流行的装饰。元代鹤壁窑的釉下彩主要饰于白釉的碗、杯、盂、盘、盆、盒、瓶、罐、坛、器盖和黑釉的碗、盘、瓶、盆等器物上。鹤壁窑的黑釉产品,绝大多数是器里施白釉或器表局部施白釉的,其釉下彩即多饰于其施白釉的器体上。故元代的釉下绘花,无论是白釉器还是黑釉器,都仍和金代一样,是以白地黑花为主要表现形式。另外,褐彩也占有较大比例。元代釉下绘花的构图,在一幅之内,大都分为主题纹饰和辅助纹饰两部分。其绘花的题材仍主要是植物、鸟兽、人物和题字。题字数量大为增加,分题字、题句和题诗词三种。

标本一〇,元代白釉题字碗。口径24.2厘米,足径7.6厘米,通高9.5厘米。器里饰褐彩行书“鹤”字。“鹤”,当指窑址“鹤壁”。据建国后出土的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墓志记载,窑址所在地在唐代就已称“鹤壁”了(见图10)。

标本一一,元代白釉题字碗。口径24.2厘米,足径7.4厘米,通高10.0厘米。器里饰褐彩写意草书“花”字。“花”字是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征,向为人们所喜见(见图11)。

标本一二,兀代黑釉题字瓶。口、颈残缺。腹径11.5厘米,足径7.3厘米,残高22.5厘米。腹表饰褐彩行书“春前有雨”四字。“春前有雨”,即谚语“春前有雨花开早,秋后无霜叶落迟”的缩写,是人们对风调雨顺年景的祈望(见图12)。

标本一三,元代白釉褐彩器盖。直径26.8厘米,通高8.4厘米。盖面以褐彩绘草叶纹3簇,草叶外环绕以3条粗弦纹,内则以4条粗弦纹与钮相隔离(见图13)。

标本一四,元代酱釉褐彩盆。仅残存盆底局部。底径27.0厘米。内底饰灰褐彩鱼藻纹,外以2周粗弦纹环绕。其鱼尾鳍轻摇,作闲游状。作者在鱼身上以两种不同的平行线相交,即逼真地绘出鳞片来,技法娴熟而简练(见图14)。

综上所述,刻划花和釉下彩作为鹤壁窑不同时期的主要装饰技法,都有一个自初始到兴盛的发展历程。作为民窑,鹤壁窑的装饰因需顾及物美价廉的原则,往往十分简练,题材则皆为大众所喜闻乐见。也正是因为民窑性质,其装饰作品大多具有清新自然或热情奔放的风格,而绝少造作拘谨之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