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璐

1月底，艺术家汪建伟再次来到纽约，准备其个展《时间寺》在2月中旬于古根海姆美术馆的闭幕剧场演出。《时间寺》是古根海姆美术馆“何鸿毅家族基金中国当代艺术计划”三个委约创作展览的首展，包括多媒体装置、电影与现场演出。

展览的本意是探索在全球背景下，中国艺术家如何通过概念和作品来塑造当代艺术。不过，汪建伟一向反感被贴上任何关于文化、国家或地理的标签。所以，汪建伟的作品没有明显的“中国”特征，是对时间和空间概念的诠释。

展览开幕式上进行的现场演出名为《螺旋坡道图书馆》，聚焦于思想如何在美术馆空间内的聚集与流动。2013年12月，当汪建伟在古根海姆美术馆反复游走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对空间的描述。“我在1982年买的博尔赫斯小说集，里面的《巴别图书馆》写到，宇宙（别人叫它做图书馆）有一个连续坡道，中间有一个通天的塔，有6层高，在低矮的栏杆里，可以看见上下。”汪建伟向《二十一世纪商业评论》回忆道，“当时我觉得，哎呦，这不就是古根海姆吗？文字对某个东西的描述，建筑师对空间的描述，在那样一个空间里相遇了。”

汪建伟是个博尔赫斯迷，于是他决定做一个关于螺旋坡道图书馆的剧场演出。他在美国召集了20个演说者，两人一组，围绕十个主题（诺斯底主义、图书馆、地图、宇宙、气象、消失、豪尔赫.刘易斯.博尔赫斯、阿根廷、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古根海姆）展开演讲，犹如交响乐的叙事声音，经放大后响彻现场。

“两个人会说出两个不同的世界，比如博尔赫斯，一个人会说博尔赫斯是个伟大的文学家；另外一个人则说博尔赫斯跟军人政府合作。”汪建伟说，“现场1千名观众都不见到这些演员，20个喇叭从剧场里同时传来演讲者的声音，任何一个声音都是清楚的，但你是否有能力同时听清楚20个声音？而且现场的1千个观众也在说话，所以，最后你听清楚了什么？”

剧场是汪建伟众多作品的基础。“今天的美术馆还能承担什么新功能？剧场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汪建伟发问。MOMA、大都会等美术馆也把戏剧表演放入自身空间里，这是无害而安全的做法。但真正的剧场，应该更激进一些——在美术馆里面产生问题，而不是仅仅在那里娱乐一下。美术馆可以是一个社会平台，剧场可以在这个平台产生其功能。此外，汪建伟觉得，以前做剧场，总是在灯光、音响、特效等特定的技术条件下排演。但是美术馆没有这些东西，那可以做什么？

“高更在100年前说过，‘我们的眼睛都是发了情的’，我们只用眼睛去看问题。所以，当代艺术是否可以从一个非景观的角度去看问题？”于是，汪建伟决定去冒个险，选择现场看不到表演，只听到声音。不过，在2月中旬，《时间寺》将举行闭幕演。汪建伟透露：“古根海姆总在焦急地等待我对闭幕演出的想法，那时你们会看到人在现场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