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惠

（文山学院 艺术学院，云南 文山 663099）

张家花园彩画艺术研究

张国惠

（文山学院 艺术学院，云南 文山 663099）

张家花园坐落于滇南红河建水西庄镇团山村。团山村是个汉族与彝族杂居的古村落，始建于明洪武年间。张家花园古民居始建于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是团山村规模最大且保存最完整的一处古建筑，它由传统汉族青砖四合大院、彝族土掌房和汉彝结合的檐瓦土掌房三类建筑结合而成，房屋建筑造型优美，装饰彩画清新明艳，蕴含着丰富的人文思想及传统伦理道德内涵，极具滇南民族特色。

张家花园；彩画；艺术

一、古建彩画概述

古建彩绘历史悠久，种类繁多，是我国古建筑装饰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它不但具有绚丽多姿的色彩，还具有防水防蛀护屋，增加建筑物寿命的作用。随着历朝历代的发展，它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至明清时期已聚历代彩绘之精华而堪称鼎盛。其施彩规矩严密，题材内容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发展丰富，等级层次严明而规范。其建筑等级不同，所施的彩绘类别也不同。

（一）传统古建彩画大至为三大类：和玺彩画、旋子彩画及苏式彩画

1.和玺彩画有金龙和玺、龙凤和玺及龙草和玺三类。其梁枋各部主要线条全部沥粉贴金，金线一侧衬白粉加晕，用青、绿、红三底色衬托金色而呈立体美感，尽显华贵。和玺彩画“在清代是一种最高等级的彩画，大多画在宫殿建筑上或与皇家有关的建筑之上。风格严谨庄重，用金量大，取材多系龙凤及龟背形几何纹样”[1]。

2.旋子彩画等级次于和玺彩画，产生于元而兴于明清。其等级严明，用金多寡都有严格的等级标准，其图案源于现实生活中的旋子花。汉《神农本草图经》记载为“鼓子革”，开于夏天，其茎细长、缠络他物之上、叶为互生、戟形、有长柄、呈淡红色、状如漏斗合瓣花。旋子彩画图案特征明确，富于变化，为不同等级建筑提供多变图案样式。其装饰风格多样，用途很广，据建筑需要等级表现不同风格，有的华贵富丽，有的清新素雅，一般用于官衙、庙宇、牌楼和园林之中。

3.苏式彩画源于江南苏杭地区，依建筑等级可分为金琢墨苏画、金线苏画、海漫苏画等。其图案题材丰富，生动活泼，有人物、故事、山水等，常用于园林及民居住宅四合院。

（二）地方彩画

地方彩画是由苏式彩画、旋子彩画、和玺彩画演变而成的一种综合式彩画类型，其彩画形式活泼自然，规矩性模糊，没有定式的装饰手法，全由匠师根据当地习俗及屋主喜好而创作。地方彩画构图多样，图案灵活多变，色调清新明快，富有浓厚生活气息，具鲜明地域文化特征。

二、张家花园建筑中大木构件的彩画装饰特征

中国古建筑中的大木构件指柱、桁、梁、檐枋、斗拱、雀替、窗棂、门扇、墙壁隔板等构件。张家花园建筑装饰彩画主要绘于大木构件之上，其装饰样式不受传统彩画规矩约束，其特征与传统苏式彩画相比有一定的区别。可以说张家花园建筑装饰彩画属于富有浓厚生活气息的地方彩画，它融合传统建筑文化及当地民俗装饰艺术，具鲜明的地域特色。其各部构件构图样式多变，设色丰富，色调以蓝色为基调，清雅明快，内容题材及构件类型分层而设，整个建筑檐枋部分显得重峦叠嶂，精巧而幽雅（见表1）。

表1　清代传统苏式彩画特征与张家花园地方彩画特征

（一）张家花园建筑彩画装饰中各大木构件装饰风格既独立又统一

张家花园祠堂建筑的彩画装饰属典型地方彩画类型，具有传统苏式彩画装饰特征，又区别于传统苏式彩画。传统苏式彩画装饰从檐下挑檐桁、檐枋、垫板三个构件枋心处共设一大包袱，袱内刷浅色地仗，饰传统山水、人物、翎毛、花卉等，两端箍头也紧紧相连，而藻头外端又分饰独立卡子。张家花园祠堂建筑的彩画装饰各构件分层设置，独立构图设色。

首先，檐下设一挑檐桁，均分七段式装饰，两端箍头为十字杵锦纹，稍中设苏式小包袱（袱内绘传统山水字画），中段饰十字杵锦纹藻头，最中为六方团花锦纹包袱，设色无退晕技法，采用本土彝族撞色技巧设色。

其次，檐枋板分三层退台层叠装饰，以一枋一板组合为一层。檐枋为五段构图法装饰，地仗刷白，箍头、藻头采用为圈云燕尾纹，饰对称小包袱（袱内书写诗词），檐板采用枋心式构图，地仗刷青绿或青粉、饰冰裂锦纹、“卍”字锦纹、满地散花纹等。箍头、藻头一律不画，使枋心形成开阔的画面而便于表现主体内容，每层独立成图，分别饰动物层、故事人物层、器具层。各层檐板枋心采用塑像贴金的技法表现各层人物、动物、器具等形象。这种塑像贴金的彩画装饰方法最早源于元朝，而明清则少用。塑像贴金装饰技法的优点是易于表现独立性题材，增强主体立体形象及外貌特征、内心行为活动的塑造。匠师运用已雕刻完成的木雕或泥雕塑造故事中相关人物、动物和器具的立体形象，采用粘贴的办法装饰于檐板枋心，塑像均贴饰金箔，檐板刷青绿地仗，配绘平面锦纹的做法，画面故事情节主次分明，金碧辉煌。张家花园这种不受传统彩画规矩约束的分层装饰彩画（见图1），其形式灵活多样、不拘一格，这正是地处边疆地区既受中原文化影响，又保留地域民族特征的建筑装饰手法。

图1　分层装饰彩画

（二）张家花园建筑彩画装饰中大木构件的斫削与施色

张家花园建筑的大木构件在不影响承重的情况下都是进行斫削加工和雕镂其形后才施色，运用具象形象及青蓝色基调装饰斗拱、檐枋、檐板、雀替等构件外观。

1.斗拱外观构件呈宝瓶形、金碗形、金瓜形、凤形、龙形、象形、狮形、文房四宝、吉祥八宝、暗八仙及当地常见的植物花卉形象。这些形象是当地民众内心的精神寄托，能赋予住屋及地吉祥。角科斗拱为三层立体样式，柱头科为二层立体样式，平身科为单朵对称样式。在雕镂好的凤形、象形、云纹形、方瓶形或圆瓶形座斗等模型上应用刷青地、描黑线、沥白粉、贴金等手法装饰斗拱。地仗为平涂粉兰、青绿、青蓝、白色、黑色等冷色为主调，其上装饰散点水墨梅、兰、竹、菊、吉祥云雷纹、冰纹、如意盘缠结等纹样。

2.檐枋板装饰采用层叠式退台设计，各层边楞线均采用凸地雕楞再立粉刷金线的做法，能使檐板更加立体，从而突出枋心的主要内容。

3.雀替的装饰是大木构件附属构件中经过长期演变，形成纯粹富于装饰意味的附属构件，其具象形象、抽象形象组合装饰得宜，自由活泼。

（三）张家花园建筑彩画装饰中的雕彩技术

张家花园大木构件的装饰中雕彩技术尤为精湛，内容安排巧妙，雕刻技法恰当，色彩装饰性强，形成既可欣赏又实用的建筑构件。

1.门扇雕彩技术最为精巧，画面布局丰满，散而不松，多而不乱。匠师在设计上借鉴传统散点透视法将海陆空三个空间层次的内容组合成一幅画面，其情节繁复，形象生动，并赋予多层吉祥寓意。雕镂空间构图横纵分明，由外至内层层立体雕琢，形成三层镂空雕饰的精妙之作，进一步突出画面图案主体。匠师们在镂空雕刻物象上撞饰金色、红色、蓝色、黑色，达到雕彩结合的完美效果。

2.隔板采用单层透视雕彩的技法来装饰，这种做法既可达到透气采光之目的，又达到装饰墙壁之作用。内容题材左右对称，壁板边框装饰流畅清晰，用色彩以褐色作底，刷红色勾边线，图案均贴金色，板心饰水墨山水。

三、张家花园建筑彩画装饰题材及审美寓意

张家花园建筑彩画装饰是整体美和局部美相统一的艺术形式，寓意吉祥，含蓄的艺术语言反映出古滇南民众的审美趣味与价值观念，突显出其鲜明的地域文化特征。

（一）人物装饰题材

张家花园建筑彩画装饰既展现了题材构图的优美，又兼顾了受众群体的心理反映，注重传统文化的传承，以历史典故为装饰题材，传达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张家花园建筑彩画装饰表现人物题材的地方不多，主要分布于花园祠堂檐枋板部位，正院厅堂明间檐枋部位两处。

1. 花园祠堂戏台檐枋板部位人物装饰主要以忠、孝、节、义史书故事和传统民俗典故为主，表现传统忠、孝、节、义的题材。

（1）明间檐枋部位饰传统孝义典故“天赐黄金”，讲述“郭巨埋儿”的孝母故事。据民间口述流传，“汉郭巨，家贫。有子三岁，母尝减食与之。巨谓妻曰：贫乏不能供母，子又分母之食，盍埋此子？儿可再有，母不可复得。妻不敢违。巨遂掘坑三尺余，忽见黄金一釜，上云：天赐孝子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得夺。”此故事在东晋干宝所著《搜神记》、宋代《太平广记》、元代郭居敬的《二十四孝》、明代嘉靖时期的《彰德府志》等书中均有记载。

（2）左稍间饰小说《三国演义》“煮酒论英雄”的故事（见图2）。画面通过绘制呤风弄月的场景来烘托故事氛围，表现出人物的内心活动。使人在观赏中便能感受到场景中曹操的踌躇满志与骄横霸道，刘备的小心谨慎与机智从容。刘备身后的关羽、张飞则通过其动态特征的刻画，表现出各自的神勇、忠义。

图2　煮酒论英雄

（3）右稍间画面由于历史原因受损，画面装饰题材及人物身份无法确定，从现有残缺画面依稀可见其构图简洁，场景边饰青松，有云雾环绕，中间描绘三个人物，形态为两站一坐，左边站立者手持兵器为短斧。

2.张家花园正院厅堂明间檐枋的重要部位塑道家八仙和寿仙，共九仙形象。九仙人物形象的刻画受道家文化的影响，道家文化属本土固有宗教文化，其主旨崇拜祖先、信仰鬼神、尊道贵德、重生贵和、抱朴守真、清静无为、慈俭不争等。张家以百忍为家风，正是传统儒、道思想的体现。寿仙形象塑于八仙之中，充分体现人们追求长寿的美好愿望。道家八仙皆是凡人得道成仙的典型案例，易使民众产生共鸣，所以八仙成为本地族人所敬仰的对象。

（二）动物题材、植物题材、器物题材

张家花园建筑彩画动物题材、植物题材、器物题材的内容广泛，囊括了神话中的祥瑞动物、生活中常见的花草瓜果、日用器具及神仙手中的宝物法器。其装饰造型特征鲜明，具有含蓄而吉祥的艺术表现语言，反映出滇南边地少数民族的价值观念与审美情趣。

张家花园建于清末时期。这一时期建筑彩画已达到鼎盛，其彩画装饰在审美方面拥有整体美和局部美统一的艺术效果，制作工艺精细，图案追求奢侈、荣华，从不同层面反映出居者的身份、地位以及经济状况，故装饰图案具有“图必有意，意必吉祥”[2] 350的设计理念。吉祥观念是人们的本能追求，人们借助于事或物的自然属性特征，并延伸其作用及用途，加工设计成理想中的吉祥图案，以达到祈福迎祥之目的。张家花园建筑彩画中的动物、植物、博古器物题材在构图表现中多采用谐音法、会意法、仙物直意法等方法来组合题意。如：“连（莲）年有余（鱼）”“松鹤延年”“洪福（蝠）齐天”“麒麟吐玉书”“麒麟送子”“丹凤朝阳”“凤戏牡丹”“太平（瓶）吉祥（象）”“喜上眉（梅）梢”“双狮戏球”“书香盈门”“逐级（竹节）高升”“竹报平安”等寓意吉祥的画面。

1. 动物题材、植物题材

张家花园建筑彩画中的动植物题材装饰图案大量出现于大木构件中的檐枋板、门板、墙隔板部位，采用色底堆金的技法表现画面内容，使之华美而富丽。花园祠堂戏台分为三间，每间檐枋板装饰的动物、植物题材或独立成图，或相互关联成图，寓意子孙世代书香、吉祥富贵。花园祠堂明间檐枋板正中绘“凤凰涅磐”的佛家题材（见图3），画面描绘了丹穴山山右枯槁的梧桐、山左消歇的醴泉、山前茫茫大海、山后莽莽平原、山上凛冽冰天，一对凤凰衔香木飞至而身化烈焰，飞禽走兽皆来观葬，此时太阳升起，凤凰重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人间恢复光明的场景。“涅磐”，佛家指不生不灭之意，此典故寓意不畏痛苦、义无返顾、不断追求、提升自我的执着精神，具有教化子孙的作用。

花园祠堂左右次间檐枋板分别描绘“凤凰”“双狮”“麒麟”“公鸡”“大象”“马”“喜雀”“牡丹”“芭蕉树”“竹”“石”等吉祥动植物题材。这些题材的形象塑造千姿百态，寓意深刻。（1）牡丹，传统称为花中之王，最为富贵，描绘花瓣造型时讲究立面与俯面之分，花瓣须繁而不乱才能突显其醒目花姿。（2）芭蕉树，“蕉”同“骄”，芭蕉树与麒麟绘于一处，喻家中有骄子的意思。（3）竹，寓意逐级高升之意，“逐级”同“竹节”。（4）石，“石”同“实”，意为诚实守信。（5）“双狮戏球”，双狮正反上下翻腾嬉戏缠绕着绸带的绣球，其头大腿短，眼如铜铃，身披卷发鬃毛，尾为三叉如意金鱼尾，这样的形象增强了双狮吉祥的含义。（6）“凤戏牡丹”（见图4），凤形象描绘得神气十足，鸡头鹤腿，昂首挺胸，羽翼挺拔，风姿倍显，饰绶带长尾三根，短尾两根，形态摆动一波三折，轻巧俏丽，整个形象充满张力，配饰牡丹更显富贵。（7）“麒麟吐玉书”（见图5），麒麟的形象为龙头、鹿角，虎眼、马身、龙鳞、舒展的如意三叉尾。麒麟是我国汉民族神话中的神物，天地诞生之初，飞禽以凤凰为首，走兽以麒麟为尊。据记载，儒祖孔子与麒麟密切相关，相传孔子出生和去世都出现了麒麟。孔子出生前，有麒麟在他家的院子里“口吐玉书”，书上写道“水精之子，系衰周而素王”，所以麒麟，被视为儒家之象征。故民间常用麒麟来喻才能杰出、德才兼备的人。（8）“功名富贵”，此词出自（唐）李白《江上吟》：“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功名富贵”，“功”同“公”，“鸣”同“名”，即为公鸡啼鸣，公鸡是寻常百姓家中的禽类，打鸣、报晓成为古人生活习惯的一种依赖，民间有“雄鸡报晓，精神抖擞，升官发财，富贵常留”的谚语，此题材描绘雄鸡立于石上啼鸣的画面。

2. 博古器物题材

张家花园的博古器物题材多表现香炉、宝瓶、如意、琴、棋、书卷、画卷、宝剑、暗八仙等器物，具有吉祥的含义。这些器物多独立描绘于檐板、门腰、门裙、墙隔板的装饰中，也有穿插组织于锦纹图案中的，表现技法多为平涂、单染和贴金的手法。不同的构件装饰描绘表现的画法各有不同。

图3　凤凰涅磐

（1）描绘于花园祠堂明间及次间檐板的器物均采用穿插组织于锦纹图案的技法表现，檐板装饰的香炉、宝瓶、如意、书、画等器物，描绘方式采用刷锦底、再塑形、后贴金的装饰技法，增强了器物的立体感，以突出其寓意。香炉，喻家族香火连续；宝瓶，喻平平安安；如意，喻事事如意；书、画，喻书香门第。

图4　凤戏牡丹

（2）描绘于门腰、门裙、墙隔板构件之上的器物题材，自求其轮廓明显清晰明了，所以采用器物独立描绘的形式来表现，即在用色上先勾墨边，再刷色底，最上层贴金。主要装饰的器物有暗八仙，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构件等。

图5　麒麟吐玉书

（三）各类装饰锦纹纹样

张家花园建筑彩画锦纹装饰主要分为几何形锦纹、几何形加具象形锦纹、云卷纹等，绘于挑檐桁、檐枋和额枋之上。其装饰纹样刻画手法简明精炼，运用夸张、变形、排列、重叠等手法设计绘画，达到装饰美化与吉祥寓意双并的效果，具有变化丰富、纹样庄严、构图严谨、配列均衡的特点。

1.张家花园建筑彩画中的几何形锦纹主要有“卍”字纹、云雷回纹、工字纹、云朵纹、水纹、鳞甲纹等。这些工整的几何式纹样以二方连续和四方连续的装饰技法表现，也有的与手勾散点式图案纹样搭配运用，形成图案组织疏密得当，色彩深浅对比的锦纹地仗，使整个房檐彩画装饰显得细腻丰富。手勾散点式图案均为青色勾绘，有折枝菊花、兰花、桃花、卷草、小盘缠结等纹样。“卍”字纹在张家花园建筑彩画中的运用比较多见，“卍”字纹是佛家代表吉祥的符号，同时，也是世界流行最广泛的，代表吉祥美好的符号[3] 19。它包容一切，象征吉祥与幸福、光明与神圣，“卍”字纹大多以二方连续装饰的锦纹用于边楞线的勾画。“卍”字二方连续纹是将“卍”字反复绘制组成有秩序节奏感的连续纹样，形成线条连贯的造型，民间称这种形式的纹样为“万事不断头”，寓意好事绵长不断。“卍”字四方连续纹样大多是以方形、菱形为单位的均衡组合形式，“卍”字纹向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反复连续循环排列构成成组纹样，它具有韵律统一，画面齐整端庄，整体感强的连续延伸装饰效果。

2. 张家花园建筑彩画几何形加具象形的锦纹装饰图案层次简洁，色彩清丽素雅。其纹饰以六边方形为单位做成连续格子，在格子中以墨线勾形、饰白色花瓣、青蓝色衬底，主要纹饰为菊花纹、桃花纹、盘缠纹、如意卷草纹等。这种以格子均衡并列或交叉重叠排列的装饰手法在民间称为“锦上添花”，表示百结相连、同德同心、彼此相通的美好心愿。（见图6）

3. 云卷纹。云卷纹是古建彩绘中最具代表性的装饰纹样之一，寓意高升如意。云卷纹起源于我国太湖流域的良渚文化，距今约四千至五千年[4]，最初用于装饰王者、贵族的玉器配饰。商周时期被用到青铜器上，线条由最初的单线圆润纹发展成回转直挺的云雷纹。至战国时期，云卷纹已大量出现于生活器具、贵重玉器、织物丝绸及建筑装饰的瓦当上。汉、魏时期进一步发展，成为最流行的日常装饰纹样，其主要以“w”形、“s”形、“a”形的等基线形态连续成组，通过黑白、粗细、 疏密、虚实等对比手法突出其卷曲线条特征，组成各种云卷纹饰图案。

图6　锦纹

张家花园建筑彩画装饰中的云卷纹图案有“搭色彩云”和“素色彩云”两种描绘方式。“搭色彩云”以墨线勾形，分白搭绿色带、白搭红色带、白搭青色带（见图7）三种。三条色带上下交错，形成撞色对比的云纹图案。云纹交叠成结，喻吉祥如意；云纹两两相对，中间装饰方形佛家十字杵，十字杵是佛家护法之法器，其智慧通达四方，具有降伏冥顽之力量，为招财挡煞、趋吉避凶、超凡神圣之意。搭色彩云各色装饰具有特殊寓意，白色表示脱离各类妖魔鬼怪，清除一切疾、苦、愚之障；绿色表示脱离一切困苦、一切怨敌、除忧消魔；红色表示聚天地神、鬼、人三界的一切财物和权势；青蓝色表示成就世间一切事业。“素色彩云”以墨色、白色、灰色为主要色彩，不着其它色彩（见图8）。

图7　搭色彩云

（四）名人字画

张家花园建筑彩画除各大木构件装饰外，名人诗词、书画遍布建筑板壁，是其建筑彩画装饰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诗词、书画大多是劝善劝学的教化之理，反映出张家花园主人崇尚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观念。如大门楹联写道，“大启万年新世界，恪遵百忍旧家声”，“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周旋中规折旋中矩”，字里行间无不蕴藏着屋主从容的人生态度。

图8　素色彩云

四、结语

张家花园建筑彩画是传统建筑彩画艺术、滇南民间木雕艺术、文人诗词绘画艺术巧妙交融的典型地方彩画。它清新秀丽、精美雅致，富有极高的文化品位；它含纳滇南建水众多文人笔墨，展现了“滇南商埠”“文献名邦”之古誉；它具有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底蕴，又融合滇南少数民族民俗文化，形成民族杂居融合的多元建筑文化。

［1］ 陈岚. 中国古建筑中的彩画艺术[J]. 建筑知识，2002 （6）：14-16.

［2］ 田自秉. 中国工艺美术史[M]. 上海：东方出版中心，1985.

［3］ 崔世勋. 首楞严经[M].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4.

［4］ 汪遵国. 考古发现的良渚文化玉器（1994.3.18在高雄市古茸研究会主办的学术演讲会上的报告）[J]. 东南文化，1994（6）：133-143.

（责任编辑 娄自昌）

The Colour Painting Art of the Garden of Zhang

ZHANG Guo-hui
（Offi ce of Administration， Wenshan University， Wenshan 663099， China）

The Garden of Zhang is located in Tuanshan village， Xizhuang town of Jianshui， Honghe prefecture，southern Yunnan. Han Nationality and Yi Nationality live in the ancient Tuanshan village. It began to be built in the Hongwu period of the Ming dynasty. The ancient villages of the Zhang's Garden was built in the thirty-fi rst year of Emperor Guangxu of the Qing Dynasty， which is the largest and the most well-preserved ancient building. It combines three building styles， respectively being traditional Han Nationality's Courtyard House， Yi Nationality's timber-molded and clay-pounded House， and eaves tile and clay-pounded House of both Han and Yi Nationality. The structure of buildings is graceful and the decoration is bright and fresh. It implies rich humanistic thoughts and the traditional ethic and moral connotation and has distinctive national features of southern Yunnan.

the Garden of Zhang； colour painting； art

J212.29

A

1674-9200（2015）02-0012-07

2014 - 12 - 15

国家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张家花园古民居建筑构造与美术形态研究”（11YJA760077）阶段性成果。

张国惠，文山学院艺术学院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