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正玉

内容摘要：朱熹、陆九渊之间的学术分歧在中国学术史上影响深远。自鹅湖之会以后，双方及其门人争论不休。鹅湖之会作为一个节点，对二人学术思想发展之影响十分深远。但鹅湖之会对陆学影响较著，历来分析讨论也更多，讨论该会对朱子理学影响的却较少。

关键词：鹅湖之会 朱熹 陆九渊 理学

一.集会各方及经过

参与鹅湖之会的主要有组织者吕祖谦，朱熹和陆九龄、陆九渊兄弟及他们的朋友门生。朱陆之学的显著分歧，促成了鹅湖之会。淳熙二年（公元1175年），吕祖谦为了调和朱熹和陆九渊之间的学术纷争，出面组织了陆九龄、陆九渊兄弟与朱熹在铅山鹅湖寺的会面。在此期间，双方各抒己见、相互辩驳。

鹅湖之会的论辩围绕“教人之法”这一核心展开。据陆九渊门人朱亨道记载：“论及教人，元晦之意，欲令人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约，二陆之意欲先发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①所谓“教人”之法，朱熹强调博览群书、“格物致知”;陆氏兄弟则认为读书不是成为圣贤的必要途径，要求圣人之道须“先发明人之本心”。陆九渊在诗作中云：“墟墓兴哀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涓流积至沧溟水，拳石崇成泰华岑。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欲知自下升高处，真伪先须辨只今。”其诗凸显了孟子一系心性儒家的鲜明立场，反映了孟子所主张的仁义礼智之心是千古来人人具备不可磨灭的，成圣成贤无需学习圣人相传，只需相信本心天赋即可。②故此，陆氏讥朱熹之法太过支离。朱熹则批评陆学“教人为太简”，不好读书以致学风空疏。此次鹅湖之会，双方争议了三天，结果却不欢而散。

二.集会影响

鹅湖之会对于与会的朱陆两方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年纪较轻的陆九渊凭借其强势论辩而声名鹊起，门庭一时光大。而朱熹则通过鹅湖之会认识到己学的不足，并加以反省。这对于朱子理学的完善和成熟而言，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首先，针对陆九渊讥其为学支离，朱熹做出了回应。在《与吴茂实书》中他说：“近来自觉向时功夫只是讲论文义，以为积集义理，久当自有得力处，却于日用工夫全少检点，诸朋友往往亦只如此做工夫，所以多不得力。今方深省而痛惩之，亦愿与诸同志勉焉。”③在经学研究方面，朱熹讲到“盖平日解经，最为守章句者，然亦多是推衍文义……下稍看得支离，至于本旨，全不相照，以此方知汉儒可谓善说经者。”针对陆九渊的批评，朱熹进行反思，对陆学和己学兼取两家之长。鹅湖会后，朱熹及理学门人走上性情涵养、格致穷理二者并进的道路。朱熹也全面重新改写、修订、整理自己的经学著作，并于淳熙四年完成了对自身四书学著作的第一次序定和总结。④这无疑是朱子理学成熟的一大表现。

其次，针对陆氏“发明本心”，不依靠读书成圣成贤的路径，朱熹进行了长久的思考，他说：“未有文字之时，学者固无书可读……但自圣贤有作，则道之载于经者详矣，虽孔子之圣，不能离是。”陆氏在会上的诘难并未动摇朱熹的为学信念，反而让他在生活中不断总结、思考、反省，朱子理学的合理性也越加明显。

再者，从朱子理学的影响力来看，鹅湖会后朱子学说获得了相当的成功。鹅湖会后，陆氏兄弟即产生分歧。其兄陆九龄改其前说，转而认同朱熹的观点。而陆九渊的门下弟子也渐感读书的重要性，尤其是曹建、包扬等人更转投到朱熹门下。在重视师门传承的时代中，陆门弟子转投朱熹门下，显然是鹅湖之会上朱熹充分阐述己学观点的作用。这也表明朱子理学感召力的增强。

最后，鹅湖之会促进了朱子理学的精深化、系统化。一方面，会上提及的理学核心哲学概念如“太极”、“无极”等得到了后续深入探讨。在与陆九渊的论辩过程中，朱熹大力表彰周敦颐所著《太极图说》的地位，并以儒家思想解释其中含有道家意味的哲学概念，最终使之成为新儒学哲学的基石。⑤此外，会后由于经学思想的变化，朱熹着重进行《四书》的释读以摆脱五经的权威地位，并通过刊定《四书》直探孔孟基本义理之教、引介合理的治学治经方法。⑥鹅湖会后，朱熹通过对理学核心概念的阐发以及对经学思想系统的总结，使得朱子理学的体系越发清晰、完备、阔大。

朱熹在鹅湖之会后，始终在思辨陆氏兄弟在会上所主张的心本体思想。正是由于朱熹的长期思考、反躬自省，朱熹和以他为代表的朱子理学才不断得以完善、成熟，终于在后世其学大兴。

注 释

①《陆九渊集》卷三六《年谱》。

②任剑涛：《朱陆之争：宋儒经典解释取向的政治意蕴》，《原道》，第22期，第70-71页。

③《朱文公文集》卷四十四《与吴茂实书（一）》。

④束景南：《朱子大传（上）》，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365页。

⑤陈荣捷：《朱学论集》，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4-8页。

⑥陈荣捷：《朱学论集》，第19页。

（作者单位：郑州大学历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