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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货100年:纠结的国粹与国殇

2015-05-30江寒秋

齐鲁周刊 2015年9期
关键词:日货北极星国货

江寒秋

学者李零判断国学:何为国学?就是国将不国之学,从这个意义上出发,国货这个概念,自一发生,便带有着救亡图存的气息。

从近代中国到现代中国,以“抵制”外国货为核心的国货运动此起彼伏,日货、美货等都曾成为愤怒所指的目标。当然,“抵制”外国货不是我们的“特权”,也不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从“国耻货”到国货

自清末以来,中国市场对日货就有着高度的依赖,也正是因为日货的无处不在,国人频频采用抵制日货的策略来进行反抗。1908年,日本商船武装走私军火即“二辰丸”案,引发第一次抵制日货运动,此后抵制日货逐渐成为中国社会反抗日本侵略的常态方式。

1908年抵制日货时,一对父母让11岁的孩子穿绉布衫,孩子认为这是日本的物品,自己宁愿赤身裸体,也绝不穿这种“国耻货”。茶客们在茶馆饮茶时,一谈及“二辰丸”案,有客人立即将身上穿的日本制的衣服裤子撕毁,而茶楼的主人也马上让伙计把日本瓷器收了起来,改用江西瓷器。还有卖火柴、烟斗等物品的小贩,因为是日本货,很多客人都纷纷表示唾弃,他就立刻将这些货物用火烧了。

抵制日货的最佳方式就是购买国货,可是抵制日货又强制性地打破了市场的供需关系,使国货出现了涨价的现象。1915年,中华国货维持会对部分商人乘机抬高国货价格进行了批判,以往商家买卖获利不过1分,当时已加至二三分,更有甚者,原先1个铜板可以买10片火纸,抵制后就只能买5片了,价格提高了一倍。这种哄抬价格的行为,也使购买国货的人灰心。

辛亥革命以后,人们纷纷剪掉辫子,梳起了小分头;脱掉了马褂,穿起了洋服。人们对于物质的追求也上升了一个高度,传统国货的质量慢慢呈现颓势。

比如本地火柴厂生产的火柴质量,与日本火柴厂生产的相比,不得不败落。而且,从日本进口的日用品价格十分低廉,国货远远不能够与之相比,中国人摒弃便宜的日货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两三个月后,这种行为自然而然地就淡化了。

林德扬:为发展国货去自杀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爱国学生立即行动起来抵制日货。这是近代史上第四次大规模抵制日货运动。

5月初到西山养病的北大学生林德扬闻听了五四运动,不顾自己的肺病,立刻下山,抱病支持学生运动。林德扬参加了学生会国货维持股的工作,每天调查国货,抵制日货,并且坚持每天送一篇白话文到新闻股去,奔走呼号,不遗余力。

当然,抵制日货光靠口号和焚烧是远远不够的。林德扬是个热心国事的学生,他认为救国只靠说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一定要走实业救国的路线,于是他开始积极筹资在东安市场开办“第一国货店”。没想到,在招股时就遇到了重重困难,直到有一位同乡京官答应出资几千股才略好一些。可是,这位同乡竟然出尔反尔,让林德扬受了很大的刺激,最后,他自己拿了七百余元出来,国货店才得以开办起来。

经此一事,林德扬意识到国人在处理个人与国家利益上,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于是,他在1919年11月16日上午8时,将长衫脱下,从容一跃,跳入荷花池内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林德扬的追悼会上,北大校长蔡元培进行了演说。蔡元培说,林德扬的自杀,是北京大学学生中第一个自杀的人,他要以自己的自杀来激励国人去走发展国货的道路。

林德扬的自杀也引发了空前的“自杀之论战”,众学者探讨热血青年自杀的原因和自杀的社会意义,以及如何救济自杀。

国货运动难以为继

民国以来,尤其是二三十年代的书报杂志,很多都是“提倡国货”,“中国人用中国货”等口号标题之类的。

1928年国民政府举办“中华国货展览会”,有近百家国货厂商参加,历时两个月。《申报》还创办了《国货专刊》,宣传国货。北平也开设国货陈列馆作为提倡国货的机构,将物美价廉的国货让众人知晓,以便畅销。

但是抵制日货一段时间以后,国货涨价的现象同样出现了。1931年,有人指出,抵制日货之际,往往就是国货涨价之时,也正是这种情况,抵制日货的工作一直都不彻底。

其实在抵货期间,日货也没有完全绝迹。很多商人为了利润多一些,是宁肯不爱国也要卖日货的,对于百姓来说,那些当官的连国都卖了,还说什么爱国,而且国货贵,日货便宜,他们当然是选择便宜的货物来买了。

此后,国民政府将1933年定为“国货年”,1934年、1935年又相继被定为“妇女国货年”和“学生国货年”。让人纠结的是,在国货年和妇女国货年里,洋货的进口均突破了历史最高,只有在“学生国货年”里,国货的销量才有所上升。

■观点

器物的“普世价值”:文化与文盲一墙之隔

货是具体的,有形的;文化是抽象的,无形的。一件完美的器物,保证其固有的价值的基础上,还得有时间的延续性、文化的丰富性,没有文化的商品,不过就是一块石头,用完了也就用完了,或者还没用完,也就完了。

□吴越

时间博物馆里的器与物

本专题的落脚点,我们来到烟台——北极星钟表文化博物馆。

这里收藏了一个品牌(北极星)的百年兴衰,在这里能看到中国计时仪器陈列、科技钟表陈列、世界钟表珍品陈列、烟台钟表发展史陈列、钟表装配演示体验。更重要的是,这里收藏的时间,把我们带回记忆中去。

1915年,民族实业家李东山在烟台创办宝时造钟厂,成为中国机械制钟的发端。从20世纪30年代初开始,先后有十几名烟台制钟人到天津、青岛、沈阳、丹东、上海、北京等地独立或与人合作创办钟厂,把机械制钟技术传播到各地。

新中国成立后,经过社会主义工商业改造,合并成立了公私合营烟台造钟厂。1960年正式启用“北极星”商标,一句“遥远的东方有颗星,它是烟台的北极星”央视广告语,让北极星家喻户晓。

作为器物的钟表,存在的意义却是无形的时间。多么玄妙,时间一直在流逝,器物却走向消失。

时间还指向未来,指向遥远的未知。航天等高科技计时仪器上,北极星的名字出现,高科技让钟表与时间形影不离,分毫不差。一年上一次弦的年钟已推广上市,带来的对科技的思索甚至超过了时间本身。钟表凝聚了时间,也定格了绘画、雕塑和音乐,不仅仅是陈设,更是艺术品。

在时间里,我们更能体会文化的内涵和外延。一切附着于物的文化形态,终归在时间的流逝里辉煌、暗淡。

品牌回忆的根源:

延续还是创造?

英国学者柯玫瑰在她的《中国清代瓷器》中说,“中国在印刷、制瓷与运输等方面,领先于世界,那时,西方民族降服于中国傲慢的裙裾之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遥远的瓷器背后的价值取向、文化意蕴,统统消失了。

司马迁在《货殖列传》中说:“待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此宁有政教发征期会哉?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直白地道出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市场自行发展,和政府有什么关系呢?

司马迁说:“富无经业,则货无常主,能者辐凑,不肖者瓦解。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巨万者乃与王者同乐。岂所谓‘素封者邪?非也?”

一切记忆都是虚妄,富可敌国的土豪此起彼伏,改变时代的器物却离我们远去。财富的聚集,堆积起无限的器物。这些新堆起的器物却又是冷冰冰的,和一块天然的石头没有什么分别。

作为手写时代的象征,英雄钢笔曾经风光无限、身价亿万,然而时光斗转,2012年,曾经的钢笔大佬在上海联合产权交易所挂牌,以250万元的价格转让上海英雄金笔厂有限公司49%股权。

英雄钢笔、鸡牌味精、康巴斯手表、泺口醋、北极星座钟、大金鹿自行车,这些在我们贫乏时代深入生活细节的种种老国货、老物件,或者消失不见,或者改头换面,也或者老而弥坚,在商业大潮的一阵阵洗礼中,呈现出不同的生存境遇。

品牌带给我们诸多回忆,回忆的根源指向何方?大白兔奶糖把我们带回童年时代,回力鞋把我们带回青春岁月,永久自行车代表着最初在这个世界的旅行……然而,除了回忆,这些货本身还蕴含了什么东西?

软实力的“普世价值”

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曾经说过:“我的左脸是索尼,我的右脸是松下。”日本人“傲慢”的脸孔之下,是他们值得自豪的产品。在这里,索尼仅仅只是一个产品吗?松下仅仅只是几件电器吗?美国也一样,苹果仅仅只是手机吗?可乐仅仅只是饮料吗?

货物,附着的是文化,那是一种无形的,更让人恐惧的文化之魔力。有形的货物侵吞世界,无形的文化跟进——不必攻城略地,已然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一个缺损的苹果让人彻夜排队,有人甚至为它卖肾。2008年汶川地震,救援进行到第4天,废墟下的男孩薛枭被救出后的第一句话是:“叔叔,我要喝可乐,冰冻的。”“可乐男孩”闻名全国,逗乐了当时“被悲伤笼罩的中国”。

看得到的文化渗透,与看不到的精神引导,堪称可怕。

就保护本土品牌而言,美国对内有《购买美国产品法》,对外有著名的“301条款”。前者规定,美国联邦政府机构除特殊情况外,必须购买本国产品,工程和相关服务也必须由国内供应商提供。按照“301条款”,美国可以对任何“损害了美国商业利益”的国家进行贸易制裁。

作为“软实力”概念的最早提出者,约瑟夫·奈的目的,仍然是用现实主义的手段来推行美国的文化软实力,使其他国家接受“普世价值”。与西方不同,中国文化软实力的功能在于塑造“新的自我”,以改变国际社会对中国的错误认知,为多元世界提供不同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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