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娟+管新华

[摘 要] 抗战时期毛泽东关于“民主共和国”的构想，经历了从“三民主义共和国”思想到“新民主主义共和国”思想的演变历程。“三民主义共和国”设想是在中国建立一个英美式的民主共和国，“新民主主义共和国”主张是建立无产阶级领导下的一切反帝反封建的人民联合专政的民主共和国。经过比较，中国共产党人最终选择了社会主义道路、社会主义理论和社会主义制度。

[关键词] 抗战时期 三民主义共和国 新民主主义共和国 毛泽东

一、毛泽东“三民主义共和国”设想的内容、实质及实现方法

1937年7月15日，中共中央在国共合作宣言中明确提出：“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为中国今日之必需，本党愿为其彻底实现而奋斗。”[1]p367鉴于“国民党的权力和地位是不容忽视的，当时国民党的地位在抗日战争中已经是领导和骨干，如果没有国民党，中国革命的成功是很难实现的。”[2]而长远奋斗目标仍然是“一切工作准备过渡到工农资产阶级联盟的民主共和国”。

（一）毛泽东对“三民主主义共和国”的性质、内容和前途等基本问题做了科学分析。关于“三民主义共和国”的性质，毛泽东明确提出：“是全国所有不愿当亡国奴的人民，用无限制的普选方法选举代表组织代议机关这样一种制度的国家。”[1]p102其既不同于当前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状态，也不是社会主义，不是苏维埃，因为在这个三民主义共和国国家中，资本家是可以存在的。

在此基础上，毛泽东还明确“三民主义共和国”的内容，即一个英美式的民主共和国国家，一个地位平等、政治平等、经济平等的国家[3]。

首先，这个国家是一个民族主义的国家。这个国家必须有独立的主权和国际地位，任何别的国家都不能干涉它，同时它也不去干涉任何外国。无论在什么方面，包括与我们国家和平共处的友好朋友之间都是以平等互利的精神，共同发展。对国内各民族，都享有平等权利，在团结、互助、自愿的原则下，建立一个统一的政府。

其次，它是一个民权主义的国家。这个国家中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员都是人民通过民主选举产生的;它实行民主集中制;建立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议会;所有十八岁以上的公民，除了罪犯，不分阶级、性别、民族、宗教与文化水平，都有选举与被选举权。它赋予人们结社、信奉、寓居、言论、出书、聚会、迁移权利，而且能够确保这些权利和自由。

再次，它是一个民生主义的国家。它关注工人，承认人民的私有财产制，但必须保证工人有自己的工作，同时工人的劳动条件也要改善。它关注农民，保证广大农民有自身的耕种土地，而且取消横征暴敛和暴租厚利。它关注教育和学生，学生必须要念书，确保困难的学生也能上学念书。来自各行各业的人在自己的工作中，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和力量。“一句话，使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有书读，有事做”。[4]p190

关于三民主义共和国的前途，毛泽东旗帜鲜明地主张三民主义共和国的前途是社会主义，“我们主张经过民主共和国的一切必要的阶段，到达于社会主义”[5]p276，因为“这个社会的前身是封建主义的社会（近百年来成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它的后身是社会主义的社会”[1]p559。

（二）毛泽东探究并设计了“三民主义共和国”的实现步骤和路径。首先，要坚决抗日，把日本赶出中国。因此，中国共产党必须积极维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坚持抗日游击战争，坚持全面、持久的抗战，建立抗日民主根据地，坚持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坚持三民主义，才能为真正的三民主义共和国的建立准备条件。

其次，国共两党要建立统一战线，以长期合作支持长期斗争。毛泽东在回答记者贝特兰的提问时，说要想创建这个国家，“关键在于国共两党的合作”[1]384。毛泽东指出，共产党和国民党能否站在同一战线上，能否坚持合作，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中国革命和政治的发展形势。1924年到1927年，两党进行了第一次合作，基本上推翻北洋军阀的统治。1927年到1937年十年内战，给中国人民带来极大的不幸和痛苦。如今，在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日益严重的情况下，为挽救空前严重的民族危机，国共两党必须再次合作。而国共两党合作的关键就是要在一个共同的思想和纲领的指导下，彻底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才能建立起新的政治制度。

再次，要改革政治机构。要真正实施民主共和国宪法，确定国共两党共同御敌救国的策略，使国民大会能够真正代表中国广大人民的意愿。还要选举国防政府，使国防政府坚持抗日，坚持民主集中制，同时要防止贪污腐败，建立地方自治，保证各级政府清廉务实。

综上，毛泽东的“三民主义共和国”思想有其客观必然性，起到了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下团结鼓舞全国人民抵御外侮的决心和信心，但伴随国民党坚持一党专政，掀起一系列反共高潮的新情况，其实现的条件也就不复存在了。

二、毛泽东“新民主主义共和国”设想形成的背景及主体内容

1940年1月，毛泽东发表《新民主主义论》，全面阐述了“新民主主义共和国”的思想。毛泽东指出，新民主主义共和国“是在无产阶级领导下的一切反帝反封建的人们联合专政的民主共和国”[6]p158。这就表明毛泽东转变了创建“三民主义共和国”的思想，转而倡导建立“新民主主义共和国”。

（一）毛泽东由“三民主义共和国”转变为“新民主主义共和国”的背景。1939年1月21日到30日，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确立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总方针，实行“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专制主义。国民党拒绝三民主义和民主政治，他们叫嚣“一个主义”，实际上就是否认统一战线，否定共产党和工农大众的地位，坚持“一党专政”的专制主义。

与之同时，一些民族资产阶级既不支持国民党也不支持共产党，主张走第三条道路，力图在中国创建欧美式的资产阶级共和国。面对这种复杂的形势，毛泽东表示，必须给三民主义重新定义，让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成为“真三民主义”，这样才可以与蒋介石的“假三民主义”相抗衡。“他由此开始断定，战后一定会出现一个‘革命民主政权”[7]。而党所领导的工人、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广大知识分子不断发展壮大，革命热情极其高涨，是中国社会伟大的政治力量。因此，中国共产党必须建立一种非资本主义国家，它能够把中国所有反对帝国主义的阶级（工人、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广大知识分子）团结在一起，实现共同专政，这种国家便是“新民主主义共和国”[2]。endprint

（二）毛泽东“新民主主义共和国”的具体内容。第一，这个国家的国体是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它包括无产阶级、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资产阶级及一切国内同意民族和民主革命的分子，它是这些阶级的民族和民主革命的联盟。这里的特点是包括了资产阶级”[5]p260。毛泽东认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忽视这些阶层和阶级的力量，要把它们联合起来，实行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民主共和国。

第二，这个国家的政体是民主集中制。它要确保每个人都有选举的权利，而且要保证这种权利的平等。这种平等的权利体现在选举中，就是不分财产、信仰、男女等方面的差异，每个人都平等地享有选举权。实现由国民大会到省人民代表大会、县人民代表大会、区人民代表大会，甚至是乡人民代表大会，这种平等权利和自由激励所有中国人民的斗志，确保“民主集中制”的实施。

第三，这个国家的经济政策，将会实行“节制资本”和“平均地权”。不但要降低私有资本的比重，使之不再是国民经济的命脉，国家没收大工业、大商业、大银行;而且要采取必要的步骤，将大地主的土地没收，把这些没收的土地分给农民，实行“耕者有其田”。这表明并不遏制那些不能控制国民经济命脉的资本主义的生产和发展。

第四，关于这个国家的文化，就是要在无产阶级领导下，坚持反帝反封建的文化，即“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

三、毛泽东科学比较两种“民主共和国”设想及最终选择

第一，毛泽东“新民主主义共和国”的主张坚持了无产阶级对中国革命的领导权，阶级意识非常鲜明。毛泽东认识到，共产党只有率领中国人民打败日本，并建立民主政治，才能成为中国广大人民的领导者和真正的救星，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和拥戴。而资产阶级的软弱和妥协，决定了它不能领导中国人民完成反对帝国主义的任务，因此，中国的无产阶级必须承担起这个任务。无产阶级领导权是区分新旧民主革命的根本标志。“无产阶级（通过共产党）的领导，是决定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性质的基本因素，是这一革命取得胜利和实现中国社会向社会主义前进的根本保证。”[8]p558

第二，毛泽东提出的“新民主主义共和国”是一种过渡性的国家形式，新民主主义社会是走向社会主义前途的过渡阶段。它不但不同于之前的欧美式的三民主义共和国，也不同于苏联的社会主义。中国的社会性质和主要任务决定了它是一种过渡形态，其前途是社会主义，它的发展将为社会主义的发展扫清道路。毛泽东借鉴列宁关于落后国家非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的观点，指出，在中国这种特殊的国情下，中国革命要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步改变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形态，使之变成一个独立的民主主义社会;第二步，使革命向前发展，建立一个社会主义的社会。”[8]p557

第三，新民主主义共和国是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相适应的，它是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总体战略下，既符合反帝抗日的时代要求，又能保证在无产阶级的领导下，实现各革命阶级的联合。它“不是一个阶级的国家和政府，而是排除汉奸卖国贼在外的一切抗日阶级互相联盟的国家和政府”[1]p382。中国革命能否成功，就看共产党能否更好地组织和联合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和广大知识分子。无产阶级唯有联合各个阶级阶层，才能完成中国革命的任务，这也充分体现了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要求。

恩格斯说：“如果说有什么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我们的党和工人阶级只有在民主共和国这种政治形式下，才能取得统治。民主共和国甚至是无产阶级专政的特殊形式。”[9]p2741937年以前，中国共产党对我国的国情的考察和研究还不够充分，对马克思主义思想精髓的掌握和认识还不成熟，主张建立苏维埃式的工农兵共和国和人民共和国。抗战开始后，之前的苏维埃式的工农民主政权明显不适应抗战形势的需要，毛泽东对此进行深入思考和探索，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开始把马列主义与中国革命的长期性和复杂性相结合，提出上述的“三民主义共和国”设想和“新民主主义共和国”设想，这两种思想是毛泽东在统一战线的基础上提出的，充分体现出毛泽东对民主和政权的重视。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和《论联合政府》的发表，标志着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政权理论的成熟。

随着国共合作的失败和国民党统治在大陆的崩溃，1948年中国共产党提出“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成立民主联合政府”。1949年3月，中共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坚持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并在革命胜利后，尽快把中国建设成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在民主共和国的基础上，毛泽东最终带领人民建立了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并且建立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

在经历几十年的曲折发展后，党最终找到了一条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研究“抗战时期毛泽东关于民主共和国的两种构想及实践选择”，对于坚持“三个自信”、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具有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1]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杨奎松.毛泽东为什么放弃新民主主义？关于俄国模式的影响问题[J].近代史研究.1997（4）

[3]游鹏程.中国共产党与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思想（1921—1949）[D].华中师范大学博硕论文，2006.

[4]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编.毛泽东军事文选（内部本）[M].北京：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出版社，1981.

[5]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逄先知.毛泽东年谱（中卷）[M].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

[7]李亮.毛泽东放弃新民主主义社会论原因新探[J].江西社会科学.2009.

[8]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1921—1949.[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责任编辑 吴自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