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 刚

有意思和没意思

◎邓 刚

若干年前，我与作家刘兆林去某地采风，路过一座著名道观时，迎面遇上了一老道士。他红颜银须，戴镶玉一字巾，摇步于市井，飘飘若仙。更有意思的是，这老道士竟携着一外国道姑。道姑身着一套黑色港式宽松衫和萝卜裤，梳一古代丫环式发辫，古色古香中更有神仙气度。

经过攀谈，我们得知道姑在悉尼大学毕业后又考进北京大学进修了两年，却不知怎么忽然看破红尘，决定在道教的始祖之地——中国出家当“神仙”。

兆林看到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成为道姑，不禁大为惋惜：“此道姑肯定有什么伤心曲折的经历，所以放弃正常的生活而甘入凄清苦境，如能与道姑深刻交谈，绝对能使她回到现实世界。”

我也觉得兆林说得有道理，就尽量寻找与道姑说话的机会。兆林真就来了劲儿，下定决心要拯救道姑出苦海。所以他对她百般试探，并说出许多精彩的哲理。可这丝毫温暖不了道姑，她心坚如铁，岿然不动。兆林并不气馁，继续“进攻”，用尽了所有的词汇，我也在一旁大敲边鼓。但从始至终，道姑的表情都在告诉我们：她过得很幸福。

近些年来，我在游名山名寺时看到了更多的年轻道姑或尼姑。我一直在想，这些女孩子为什么要出家呢？我想起我认识的一个年轻人，他没考上大学，觉得活着没意思，想到寺庙里当和尚。还有一个年轻的司机，因为出了车祸，便说人活着太危险、太没意思，所以也想去深山老林的寺庙里避难，过上平静无忧的出家生活。

那么，深山老林里的寺庙有意思吗？我想，对一个不是为信仰而出家的人来说，恐怕更没意思。其实在生活中遇到挫折，受到打击，产生“活着没什么意思”的忧郁情绪是可以理解的，但正因为感到没意思，就更应该去寻求有意思。如果到寂寞的地方去躲避，那只能是更没意思。

有一次在大学里讲座，一个同学对我反诘：“我觉得当今的生活没意思。”我立即回答：“生活中有没有意思，关键在你的心灵温度。有的人喜欢轻松，也有人喜欢紧张。二战结束时，人们为战争结束而欢呼，但美国的巴顿将军就是因为没有战斗任务了，觉得生活无聊。同样是一条弯曲的山路，有的人会浪漫地赞颂：多么迷人的蜿蜒小路，一直通向迷蒙的远方；有的人则会悲哀地叹气：多么古老荒凉而又坎坷的路啊……”（摘自《今晚报》 图/赵胜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