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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界每一次在你傩内抽奖

2015-04-22李墨泉

神剑 2014年6期
关键词:萧萧军旅诗作

马萧萧简介:湖南隆回县人,1970年6月出生,1989年3月特招入伍。《西北军事文学》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3岁开始发表作品,16岁被评为首届中国十大校园诗人。2009年荣获首届中国十佳军旅诗人奖,2012年入选首批甘肃诗歌八骏。出版各类著作十余部,多次在全国全军获奖。

李墨泉:像你这样在少年时代就出版了诗集,创办了全国第一家中学生诗报《青少年诗报》,从13岁就发表诗作,屈指算来应该有30多年的创作历史了吧。这些年来,你出版了诗集《甜甜的季节》《少年诗人马萧萧诗选》《血书的两种写法》《在西北行走》《行军大西北》《以中国地名的名义》《马萧萧的诗》,散文评论集《谢谢你的美丽》,长篇纪实文学《红色婚姻档案》,文化专著《星座物语》《天马萧萧》等10多部文集,还获得了全国、全军等各类文学大奖十多次,是很有实绩的作者。谈谈你的创作吧,这么多年怎么就坚持了下来?

马萧萧我为什么选择诗歌创作这条路?并且这么多年,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了过来,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也许是自己少年时代内向、忧郁、敏感的性格决定了自己更适合写诗吧,总觉得自己有话要说,总觉得说出来不如写出来,就这么一路写了下来。而且诗歌创作也不断给我带来了一定的荣誉,让我在现实的纷繁生活中找到了一个情感的出口、一轮精神的月亮,诗歌待我不薄,诗歌对我有恩,我越来越爱她,她成了我的“宗教”,成了我的“呼吸”,我与她融为一体了。我出生于遥远而美丽的隆回山村,13岁时,在竹林掩映的家乡那所由祠堂改建而成的初级中学里,我莫名其妙地开始了作诗生活,尽管当时我连一本杂志都未曾读到过。16岁那年的夏天我曾到江苏作家协会《春笋报》领奖,那是我这个喜欢经常登高望远的山里伢子第一次出县、出省,出了远门。当然,我的诗歌却如我家门前那条不安分的小溪一样,总是比我的身体跑的更早、更快、更远。一转眼到了冬季,“首届中国十大校园诗人”揭晓,我有幸入选,第二年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决定出版我的第一部诗集《甜甜的季节》。

李墨泉:你的诗作读起来在极生动处有消息,洋溢着一派天真而灵动的诗思,如15岁时写的那首《春消息》:“草丛,支棱起一万只菌子的耳朵/听小鸟用乡音报道着/我家竹篱外一颗笋芽冒着热汗猛长的消息”,这样清丽、灵动的诗思比比皆是,我在这首诗的旁边批注:颇为动人,最是读到会心处,如同灵犀一点,燕羽掠波,妙思骤来急去,不黏滞,有生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怎样“发现”了一个这样的角度来看世界的呢?

马萧萧:人与自然,应该保持和谐互动的关系。我曾经说过:儿童,就是指那些还不会做儿戏的人,那些把植物读成动物、把动物读成人物、把人物读成神仙的人。少儿时期,每个人内心所特有的那份纯净,每个人与天地万物所产生的那种化合作用、化学反应,恰恰是诗。

李墨泉:我也在你年少的诗作中读到了雄心,“平平仄仄/往事前程/体内翔着一只不敢停歇的鹰”(《夜宿鹰潭》),“天生我材笔有用/虎踞龙盘大桥行/玄武湖波扬地气/紫金山月写天经”(《南京领奖感赋》),这里面有着“不敢停歇的鹰”和“写天经”的少年,可谓“荡胸生层云”了。其中写得尤为大气的是《我是萧萧马一匹》:“而徐悲鸿一千次临摹我的形象但一次也不会成功/随便我哪一根鬓毛都把他引入一条无法驾驭的小路”,整篇诗稿充满了一种沛然的生气,这是青春张扬的活力与自信,是对世界的雄心和待飞的理想,读来痛快淋漓,其人风貌毕现。说说你的文学理想吧,你对诗与青春、生活的理解。

马萧萧:我虽然没有极其远大的人生理想,但少年时确实也不乏雄心壮志。一个人的身体是硬件.就像一台电脑,而人的理想是软件,它应早早地已安装到你的身体里,你要学会去运用它、激活它,并且要不断地把它升级。

我对诗与青春、生活的理解,大都包涵于我对周易的理悟之中。周易是诗歌之源,易经里的爻辞,是中国诗歌的胚胎,是东方最古老、最神性的诗篇。历代大诗人中,通易者多多。易学修养,可以提升诗人的学习力、创造力和生活力。它不但能增强诗歌的神性、灵性、磁性和兼容性,实现诗人对语言自身功能的完善,还可以使诗人在纷繁生活中注重心灵的成长,注重保持脱俗而不清高之姿、超然而不游离之态,实现诗人与自然、诗人与社会、诗人与生活的自觉谐调。我认为,内宇宙最博大、最健美的诗人,必是有意无意的通易之人。诗歌也罢水墨也罢奇石也罢,我皆有所爱,并略有所成,它们都是我与世界相生的一种途径和方式。

李墨泉:纵观你的诗歌写作,感到奇妙的哲理性一直贯穿了你的写作始终,很多句子都颇能发人深省,像《你看那黄山人字瀑》:“你看那黄山人字瀑/跌倒了,也要跌出个/人样来”,《静海》中对题词“海不扬波”的思考:“小小笔锋,岂能削掉它本真的波浪和翅膀?/比如一身便服,裹住我外观的脊梁,/而我把心跳的闪电、血流的地火,/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身体里,自编自演/我说一声我不扬波,你也信吗?”这其实是一种境界,就像《那霜叶》中的诗句:“你的艳丽而不让人厌,非技巧,是境界!”实在是透彻之语,哲理小诗就如宋词读多了一样,容易因“含糖”过高而生腻烦心理,你的诗集我读完后多有会心而不生厌,确实感到这个“境界”说一语中的。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进行诗歌写作的呢?

马萧萧:呵呵,写作无非两个途径。一是有感而发,也就是靠灵感。二是无病呻吟,类似于挤牙膏。对我来说,二者都有。灵感来时,似有神灵附体,操纵着我的手,写下奇词妙句、奇思异想。并无多少灵感但却非得写作不可时,那就只好像挤牙膏似地,一点一点地把灵感挤出来了。灵感这东西,也不完全是自发而至的,有的灵感,要你去挤一挤它、请一请它,它才会前来为你打工。

李墨泉:你所开始创作的八十年代是一个诗歌极为辉煌的年代,哪些诗歌传统影响了你?在九十年代你进入了军旅诗人的行列,你的创作跨越和贯通了地方、军旅两个场域,但是很明显你的军旅诗作有着独特的童心灵动,如在《春望》中:“我看到雨水小妹妹/排着队儿/排着队儿来拥军/也不通知一声”,保持了那种地方诗作的新鲜气息,诗作不生硬古板,很少见那种政治气味浓厚的诗作,你有着怎样的诗歌美学准则?怎样看待军旅诗歌和地方创作经历的?

马萧萧:对我诗风的形成,影响最大的诗人或诗歌,没有。影响和造就我审美观的是《周易》。诗人是普通人,但不能说普通话。在文化既趋同又多元的当今,诗人如何守己之根、佩他之玉?在和谐共赢地推进新诗建设的进程中,在古典与现代、东方与西方、大我与小我的“婚配”过程中,我总是问自己:你要如何才能既不丢掉自己的根,又能嫁接好别人的枝,打造出自己的优异品种?

20世纪80年代,军旅诗坛群星闪烁,铸造了新诗建设历程中军事题材诗歌创作前无古人的辉煌。这种辉煌之光,一直延射到了90年代中期。之后,军事题材诗歌创作逐渐式微。这些年军旅诗歌创作队伍的人才老化与流失现象、新人新作的匮乏与缺失境况,已成为愈发严峻的话题。文学作品的地域特性与行业特征在当今网络时代已日趋减弱,身处和平环境的军旅诗人,书写中既不能淡化军旅精神的实质,又要自觉地将军旅诗歌置于汉语诗歌创作的总体格局中去寻找自己的坐标,并在个人经验与全球经验的融合中,更加注重心灵的抵达,军旅诗歌的内涵与外延,也会因此而得以拓展。诗歌其实是语言的艺术,当下军旅诗歌,其语言过于陈旧、生硬,故作阳刚、伟岸,其灵性智性远远落后于地方诗人。水在不同温度的环境里有固态液态气态三种形式,语言在军旅诗中为什么却老是一种面孔呢?

李墨泉:很有意思的是发现你诗歌之中,乡愁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主题,如在《遥想我湖南老家的井》中,诗句在无限由外到内的返回中最后抵达了“老爸老妈/老爸老妈在家门口守着的那一口/井”,如同一种溯源的逆生长一般,读来让人怦然心动。怀乡的诗句在你的诗作中比比皆是,而你在2013年的诗作直接命名为《怕故乡》;“突然就成了一个垃圾制造者:那些/文明中的插件、习性的漏洞、时尚的病毒和木马/统统被辽阔的方言视为流星,急需流放”,五千里之遥的故乡是你不动的大地,你其实把“五脏六腑,一如不动产,留在了故乡的青山绿水里”(《清明》),你“默默地坐在家门口,坐在乡音的电流里”(《隆回》)为自己的心魂充电,说说你的那些充满乡愁和亲情的诗歌吧。

马萧萧:叶赛宁说,没有故乡就没有诗人。在我个人的写作中,地域性、标记、“故乡”这些词汇,既如难以磨灭的胎记,又如日积月累的皱纹、粉刺、伤疤和出血点,但更是难能可贵的充电器与发动机。我是长江水系湖南人,却长期生活在大西北黄河上游;同时,我是穿着制服的军人,所从事的却是文学编辑与创作。故乡与第二故乡、军旅铁血与文墨情致,在我的作品中是日月同辉的关系,是水火相容的奇迹。但愿它们能进一步辽阔我的视野与情怀,使我能打造出属于自己的精神合金。

李墨泉:你的词典体长诗《中国地名手记》很有特色,在我看来是俯身面向大地的创作,不仅是力图穷尽大地水土的命名仪式,也纵意翻飞于各种抒写的可能,那些地名在你的笔下都活了起来,都有了各自的面孔、性格和故事,你是在用一首首小诗组合成了一首大歌,一出多声部的合唱,缝合出一个极为丰富的文本来。而这一写作我认为是很有野心的,是“中年写作”的一次变法,例如其中的《白马井》《石嘴山》《梁山造句》等都令人印象深刻,有点像《马桥词典》,每一首诗单独拿出都在技法、风格和诗思上独具特色,你是怎么想到要写这样一部作品的?

马萧萧:从2000年开始,我用整整10年时间创作了一部词典体长诗《中国地名手记》,这部长诗以中国三千多个地名为题,由两千多首也可以独立成篇的短诗组成,每首诗书写一个地名或多个地名,主要从这个地名的文字本身所蕴含的文化去书写。有评论家认为我这部长诗在恢复汉语诗歌创作的高难度写作方面、恢复汉语诗歌创作的高技术写作方面,起了一个带头作用。不过我觉得只是抛砖引玉而已。还有评论家认为这部长诗是“一部不可模仿、无法复制的奇书”,这个评价太高了,我认为是她对我的一种鼓励。而有人评价说,“《中国地名手记》是一部关于人与自然和谐的大作,是一部因诗外功夫而成就的意外之诗。”这个评价我是接受的。地名本身就是诗,不需要再诗化。如果说需要诗化,也只是把它蕴藏的诗意稍加挖掘。是根据原始素材的想象,还是亲历实地的断想?两种都有。地名,是历史、文化、文明信息的载体,是我们每个人的第二姓名,只要你一笔一画地爱它,只要你与它逐渐和谐相生,它就会给你带来好运、创造奇迹。

李墨泉:我是循着你诗句的身体,爬梳你在岁月当中激情的痕迹,那些点燃过你的星星,此刻也被我拨亮了一些,这算做共鸣吧。所以我曲用了《当时间再次在我体内抽奖》一诗:“这一回,被抽中的/仍然是我那一颗爱你的/心:世界!”用你的诗歌为我们的这次对话命名,是瞄定了你那在时间的推移中对世界永不改色的爱,对于诗家来说,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痴顽呢?

马萧萧:都是,也都不是。它只是我们在与天地互为和谐的一种应有姿势。

李墨泉:在法国,诗歌也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诗歌沦为了刊物上的“点缀”,萨拉·斯泰梯耶在《我们的诗歌的失望》一文中却说“这是一个美妙的时刻”,因为这是由“真空”和“虚无”造成了诗歌的“顿挫”,由此诗歌的创作只是暂时休息了,诗歌现在正要“撞开一扇敞开的大门”。作为《西北军事文学》杂志的主编和一名有着三十多年诗龄的诗人,你是否如萨拉·斯泰梯耶那样乐观呢?

马萧萧:就诗歌创作而言,表面上看,是无可奈何地式微了,其实,当下中国的诗歌创作,恰恰是它应有的正常。从十三岁至今,我已在诗之田园中摸爬滚打了整整三十年,这三十年诗歌待我不薄,她已渗透进我生活的每一个细胞,营养着我青春的繁花与意志的坚果,成为我生命中最温柔也最坚韧的部分。在纷繁的生活中,你心田的裂缝里,要么涌出泪水和血水,要么涌出汗水和诗歌。随着喧嚣与功利的淡出或日败退,看似冷清的诗坛,实则已变得更为纯净,而这样的雪野上,正适于留下你前行的脚印。把寂寞的诗歌,做你坚守寂寞的见证吧,把清贫的诗歌,做你清贫岁月的钢铁!我是否可以这样说,在纷繁的生活中,不写诗不可耻,谁写诗谁光荣?

责任编辑/刘稀元

插图/雪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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