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在南方

拜见准岳父

◎ 南在南方

一回，几个朋友一起喝酒，不知谁提起了岳父，相对于女人、足球，这是个冷门话题，不想勾起众男子的兴趣，想起第一回拜见岳父大人似乎都还心有余悸。

跟岳母不同，岳父大人一出场就是个狠角色。岳母那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岳父大人那叫横眉冷对。那个感觉像是赴一场鸿门宴，一路上都在思谋怎么像刘邦那样鞋底抹油，可总归是要见的，丑媳妇都得见公婆，傻女婿当然也得见岳父岳母。拜见岳父非常像面试，但比面试难。面试不行还有下一次机会，可被岳父批为不合格，那叫项羽无颜见江东父老。

一个朋友说他被岳母迎进客厅，只见一高大背影面壁而立，他对着背影喊了一声叔，背影沉默着。正想着这岳母是不是太母老虎了一点儿，怎么不给老头儿面子，这是老头儿面壁思过呢，还是给他下马威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当儿，那背影转过身来，目如铜铃轻蔑地看他一眼，声如滚雷般地说，你小子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差点没把他吓得瘫在地上。他缓过一口气朗声说道，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才是有理想的蛤蟆。直接把拿破仑那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给活学活用了。

这句话一出，客厅里冷场半分钟，两个男人对峙上了一阵子。岳母直怪老头子发神经，岳父大人才笑了说，我当年上门时也被岳父这样训了一顿，我没敢回嘴，想着镇你小子一回的，报个仇却没报上……

这般，两人和缓了下来，坐下来谈家常，我那朋友虚心讨教，问岳父这么多年对付岳母有哪些高招。老头儿如数家珍，说到半途忽然刹车，直骂你小子没安好心！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个朋友去见岳父大人，临出门他娘亲还教他，见了面要有礼貌，得叫人，叫叔叔阿姨就好，千万别忙着喊爸喊妈，那就像是先斩后奏，私定终身，二老会不高兴的。

他光荣地被岳父岳母站在门口接见了，直说这孩子来就来吧，带礼物做什么呢？他一高兴就放松了警惕，甜丝丝地喊了一声：“妈！”岳母答了一声：“哎！”他就想着趁胜追击，又喊了一声：“爸！”岳父大人闷哼了一声说：“不是谁都可以喊爸的！”他就像挨了一闷棍，羞得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要不是女友拉着，他拂袖而去的心都有了。

不过岳父大人几杯酒下肚敞开胸怀说，那声爸叫得他心里一悲，这姑娘都养了二十来年突然就要交给一个陌生男人，他心里是不服气的，这还没有审查，那一声爸一叫那不是想要蒙混过关吗？

一个朋友说他岳父是教政治经济学的老师，头一回上门，劈头就问他爱情三要素是什么，他还想着岳父要他表决心，就说三个要素是爱、爱、爱。岳父喝止了他，直说他不学无术只知道爱，让他回家查书，记得抄写一百遍。等他回家翻书找到了答案，差点没昏死过去，原来爱情的三要素是性爱、理想和责任……

大家伙儿东拉西扯，差不多勾勒出一幅活生生的“岳父清明上河图”。总体上来说，第一回拜见岳父大人差不多都没有得到赞美，他总觉得你是只癞蛤蟆，当然这是出自疼爱女儿的本心。他第一次看见你，基本上是敌对关系，基本上气焰嚣张。好在你受了岳父的罪，他的女儿过后会小心安慰你。赢得美人归，吃点苦算什么，况且又不是外人！

（摘自《视野》2015年第8期 图/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