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芳，潘 跃

（中南民族大学 中科院国家民委农业信息技术研究与开发联合实验室，武汉430074）

0 引言

联保贷款机制被认为是一种能解决穷人抵押担保不足、将金融资本渗透到贫困人群而又能大大降低金融风险的制度安排。因此，伴随着微型金融在世界范围内的迅猛发展，联保贷款机制也在世界各地得到广泛应用。1994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杜晓山教授和他的团队在河北易县试点的“易县扶贫经济合作社”在我国首次引入农户联保贷款机制；2000年，中国人民银行正式颁布《农村信用合作社农户联保贷款管理指导意见》。至此，农户联保贷款作为一种正式的金融产品，在我国得到重点推广。目前，农村信用合作社、邮政储蓄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三农业务部和各种非政府组织的微型金融机构（组织），都重点推出了农户联保贷款产品。然而，就实际运行效果来看，与理论逻辑演绎的结论和领先型微型金融机构发展的实践不同的是，农户联保贷款机制在我国并没有取得普遍的成功。在一些地区，联保贷款业务已经开始萎缩甚至陷入经营困境。《中国金融统计年鉴》数据显示，2010～2012年，农户保证贷款余额依次为12687.5、14559、16224亿元，占农户贷款余额的比重依次为48.72%、46.93%、44.82%；其中，农户联保贷款余额依次为3031.6、3453、3542亿元，在农户贷款中的比重依次为11.64%、11.13%、9.79%，呈现逐年下降趋势。尽管国内学者从农户联保贷款小组的组建、农户联保贷款的风险和农户联保贷款的机制设计等多个表象原因探讨了制约农户联保贷款效应的因素，但尚缺乏从社会资本这一深层次视角对联保贷款效应影响的分析。因此，本文基于对新疆维吾尔自治区192户农户的调研数据，试图实证分析社会资本如何对农户联保贷款效应产生影响，以期为提升农户联保贷款效应、促进农户联保贷款发展提供切实可行的政策建议。

1 模型及数据说明

1.1 模型设定及因变量选取

某些变量被分为有次序的不同类别，但是并不连续，这些变量就被称为定序变量。以其作为因变量的模型就是定序因变量的Logit回归模型。本文要分析的因变量“联保贷款效应”就是这样的变量，因此要使用定序Logit回归模型进行分析。Logit模型不要求变量满足正态分布或等方差，采用的是Logistic函数：

其中，y为因变量，代表农户对联保贷款效应的评价，给各等级y赋值j（j=1，2，3，4，5）。其中，y=1代表负作用，y=2代表无作用，y=3代表作用很小，y=4代表作用较大，y=5代表作用很大（表1报告了因变量的基本统计）。表示影响联保贷款效应的第i个因素。建立有序Logit模型：

上式中，Pj是y落入某一分类的概率，Pj=P（y=j）（ j=1，2，3，4，5）；(x1，x2，…，xi)T表示一组自变量；αj是模型的截距；β是一组与x对应的回归系数，在得到αj和β的参数估计之后，落入某一分类的概率就可以通过以下等式得到：

1.2 解释变量选取

表1 定序Logit模型中因变量的基本统计

表2 定序Logit模型中解释变量及其统计说明

微型金融中的社会资本可以划分为水平型社会资本和垂直型社会资本。水平型社会资本主要是指农户之间以及小组成员间的相互关系。本文选择与农户家庭关系密切的邻居数量、对关系密切的邻居信任程度、农忙时是否帮助别人、是否有亲友担任领导职务，以及参与村级活动频率、参加过的贷款小组个数、贷款小组组织活动次数等变量作为其代理变量，以反映农户的社会关系网络，以及农户与其他农户或者小组成员之间的信任、互惠和参与等维度。垂直型社会资本主要指农户与信贷员以及提供信贷服务的金融机构之间的关系。本文以对信贷员的满意度、获得联保贷款次数、对贷款期限的满意度、对贷款额度的满意度和对贷款利率的满意度等变量来衡量。此外，本文还引入农户家庭特征（包括户主年龄、教育程度和家庭经营土地面积）作为控制变量，以更为全面反映影响农户联保贷款效应的因素。

1.3 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作者2012年对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乌苏市的哈拉苏村、苇湖村和沙枣村，以及塔城市的喀拉哈巴克乡肯杰拜村、也门勒乡的五井村和霍城县萨尔布拉克镇切特萨尔布拉克村等6个村中参与过或正在参与联保贷款的农户调研。本次调研方法主要是入户问卷和面对面访谈。调研人员首先通过村委会或者信贷员获得参与过联保贷款或者正在参与联保贷款农户的名单，再随机从此名单中挑选人员作为调研问卷对象。本次调研共发放问卷208份，回收208份，实际有效问卷192份，问卷有效率为92.31%。

2 实证分析过程及结果

本文使用Stata12统计软件，采用定序Logit回归方法对模型（3）进行估计分析。表3报告了估计结果。由于LR chi2(16)=62.22，Prob＞chi2=0.0000＜0.05，表明模型很好地通过检验。其中，变量X3、X4、X5、X6、X9、X11、X12、X14、X15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变量X1、X2、X7、X8、X10、X13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

表3 定序Logit模型估计结果

2.1 农户家庭特征

在农户家庭特征中，户主年龄X1和受教育程度X2对联保贷款效应均没有显著影响，家庭经营土地面积X3对联保贷款效应有显著正向影响。产生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与调研对象的主要收入来源有关。由于调研对象的主要收入来源为传统种植业（种植棉花和种植粮食），对劳动人员的年龄和知识技能的要求并不高；相反，家庭经营土地面积越大，对贷款的需求越多，而贷款所带来的收入也应该越多。

2.2 社会资本

表3结果显示，两类社会资本变量总体上对联保贷款效应都有较为显著的影响作用。

就水平型社会资本而言，家庭密切的邻居数量X4和对邻居的信任程度X5与联保贷款效应都在1%的水平上正相关。家庭密切的邻居数量和对邻居的信任程度分别代表着农户的社会网络和社会信任。显然，农户的社会网络越丰富，社会信任程度越大，农户就越有可能通过相互交流信息、经验而得到更多好处。对农户的访谈证实这一观点：被调研对象会经常交流各种农业生产资料信息，甚至几个人会自发组成团队进行集体购买，从而获得价格或质量上的优惠。而农忙时是否帮助别人X6与联保贷款效应在5%水平上负相关。帮助别人是从互惠的维度体现农户的社会资本，之所以会出现负相关，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农忙时节，往往是一忙大家都忙，而在农忙时节能总是帮助别人的农户往往是因为其家庭经营土地面积较少，农活较少，相应地从联保贷款获得的收益也会较少。参加过的联保贷款小组个数X9也与联保贷款效应显著负相关。这是因为，在被调研的乌苏市和塔城市两地，农户主要凭借参与联保贷款小组获得贷款，因此，不稳定的联保贷款小组（参与多个联保贷款小组）往往意味着被调研对象原所在联保贷款小组出现违约等纠纷，导致被调研对象需要参与新的联保贷款小组。而是否有亲友担任领导职务X7、参加村级活动频率X8以及贷款小组组织活动次数X10对联保贷款效应都没有显著影响。

就垂直型社会资本而言，对信贷员的满意度X11与联保贷款效应显著正相关，说明信贷员业务能力越强、服务效率越高、服务态度越好，农户从联保贷款所获得的效应就越大。此外，获得联保贷款次数X12、对贷款额度的满意度X14和对贷款利率的满意度X15对联保贷款效有显著正向影响。说明贷款次数越多，贷款额度越大，贷款利率越低，联保贷款对农户的作用越大。对贷款期限的满意度X13则对联保贷款效应无显著影响。

3 进一步的边际概率分析

为了进一步分析各解释变量单位变化对联保贷款效应概率边际变化的影响，本节将利用上节检验选择的定序Logit回归模型的估计计算各变量边际概率的影响效应。连续变量xi对因变量落于5种区段概率的平均边际影响由该区段的概率函数P(y=j|xi)关于xi偏导数的样本均值计算。表4为边际概率的影响效应表，是回归模型估计的各因素的平均边际概率效应。因为进入5个有序区段的概率之和为1，所以这5个有序区段上的边际影响之和为0，即联保贷款效应落于一个或几个区段的概率与另一个或几个区段的概率会相互抵消。本文主要探讨社会资本变量对联保贷款效应的边际概率影响。

表4 边际概率的影响效应

在水平型社会资本方面，与农户家庭关系密切的邻居数量X4和对邻居信任程度X5对于农户评价联保贷款落入“作用较大”与“作用很大”的概率都有显著正向影响，对落入“没有作用”和“作用很小”的边际影响显著为负，对落入“负作用”则没有显著影响。并且，家庭关系密切的邻居数量X4的增加，可以使联保贷款效应为“大”的概率提升6.35%（2.79%+3.56%）；而对邻居的信任程度X5增加，可以使联保贷款效应为“大”的概率提升12.76%（6.75%+5.60%）。表明对邻居信任程度的增加比关系密切的邻居数量的增加，对于联保贷款效应为“大”的概率影响更大。相反的是，农忙时是否帮助别人X6和参加过的联保贷款小组个数X9对于农户评价联保贷款落入“作用较大”与“作用很大”的边际影响显著为负，落入“没有作用”和“作用很小”的边际影响显著为正，落入“负作用”则没有显著影响。这一结果刚好可以印证文中对X6和X9的回归结果为负的解释。

在垂直型社会资本方面，对信贷员能力的评价X11、获得联保贷款次数X12和对贷款利率的满意度X15对于联保贷款落入“作用较大”与“作用很大”的边际影响显著为正，对落入“没有作用”和“作用很小”的边际影响显著为负，对落入“负作用”则没有显著影响。并且，对信贷员的满意度X11增加，可以使联保贷款效应为“大”的概率提升16.44%（9.22%+7.22%）；获得联保贷款次数X12的增加，可以使联保贷款效应为“大”的概率提升21.76%（12.20%+9.56%）；而对贷款利率的满意度X15增加，可以使联保贷款效应为“大”的概率提升8.72%（4.89%+3.83%）。说明获得贷款次数对于联保贷款效应影响更大。对贷款额度的满意度X14对于农户评价联保贷款落入“作用很大”的边际影响显著为正，对落入“作用较大”、“没有作用”和“作用很小”和“负作用”没有显著影响。

4 结论

本文基于对新疆维吾尔自治区192户农户的调研数据，用定序logit模型，实证分析了社会资本对农户联保贷款效应的影响。研究发现：（1）水平型社会资本中，家庭密切的邻居数量和对邻居的信任程度对联保贷款效应影响显著为正；农忙时是否帮助别人、参加过的联保贷款小组个数对联保贷款效应影响显著为负；是否有亲友担任领导职务、参加村级活动频率以及小组成员是否组织活动对联保贷款效应影响不显著。（2）垂直型社会资本中，对信贷员的满意度、获得联保贷款次数、对贷款额度的满意度和对贷款利率的满意度与联保贷款效应显著正相关，对贷款期限的满意度则对联保贷款效应无显著影响。（3）边际概率分析表明，对邻居的信任度、对信贷员的满意度以及获得联保贷款次数，对联保贷款效应为“大”的概率影响更大。

上述结论表明，社会资本对农户联保贷款效应具有显著作用。因此，除了农户自身要重视社会资本的培育和积累外，政府和金融机构也要为农户创造更多的社会资本提供更好的环境和机会；同时，通过制度和机制的设计，促使社会资本对农户联保贷款效应发生积极正向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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