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王海燕 梁洪力

挪威创新系统的特征与启示

◎ 文/王海燕 梁洪力

挪威是一个以自然资源开采、水产养殖和航运业等中低技术产业为主的北欧小国，但人均国民收入和国家综合创新能力均排名世界前列。有人认为挪威的经济富足得益于独特的资源禀赋——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事实上，其发展更多依赖于挪威成功地推动了中低技术产业创新。为支撑中低技术产业创新，挪威政府在创新政策制定、创新组织结构设置、知识和技术等创新要素流动和创新人才培养等方面进行了大量有益地探索，这些经验对于我国大部分地区的区域创新系统建设，特别是中低技术产业转型升级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挪威创新系统的典型特征

1.分工明确、统筹协调的创新管理部门

挪威创新管理部门的典型特征是职能定位清晰，同时注重部门间的统筹协调。

（1）在科学和创新政策制定方面，议会中的“教育、研究和教会事务委员会”、“工商委员会”和“能源与环境委员会”三个常设委员会分别负责审议相关领域的科学和创新政策议题，并将综合性的科学和创新政策议题，交由教育、研究和教会事务委员会负责。

（2）在政策执行方面，挪威政府也相应设立3个部门：教育与研究部负责执行所有与研究相关的政策并负责协调各行业的研发工作；产业与贸易部负责制定和管理国家层面的创新政策；地方政府与区域发展部负责制定和管理各区域层面的创新政策。

（3）为保障创新政策间的协调性，挪威政府设立了不同级别的协调委员会，如部长级的政府研究委员会（Government’s Research Board）和各部委官员级的政府官员研究论坛（Research Forum for Government Officials）等。另外，政府为加强对创新的统筹管理，还成立了专门负责创新的政府管理机构；调整挪威研究理事会职能，增加科技创新职能。职能调整后，研究理事会成为集科研战略定位、科研经费分配、科技人员管理和国际科技交流等职能于一身的综合创新管理部门。

2.专业化、网络化的中介机构

挪威的中介机构大都属于国有企业，其董事会由学术界和私营部门共同组成。它们一方面为政府研究与创新政策的制定、管理与执行提供建议；另一方面为创新扩散和企业发展提供咨询和服务，凭借其专业化的服务和庞大的网络，这些中介机构有效地促进了公私之间的合作。

目前，挪威科技中介机构主要有3个：挪威研究理事会（Research Council of Norway）、创新挪威（Innovation Norway）和挪威产业发展公司（SIVA）。

挪威研究理事会隶属于教育与研究部，致力于提升科学领域中所有基础和应用研究。理事会为很多国家研究计划提供资助，并为研究机构提供机构基金，负责了大约1/3公共研究基金的分配。同时，理事会还为政府提供科学与研究政策方面的战略建议，协助政府确定优先发展领域。

创新挪威隶属于产业与贸易部，负责完善和管理以商业为导向的国家及区域创新政策。创新挪威在国内各市镇设置了70多个办公网点，并通过与外交部合作，在世界各地建立40多个“国际网”。借助这个网络，挪威企业的最新创意可以快速地传播到国际市场，进而获得外国资本支持。同时，国际上最新的市场信息也可以快速地传入挪威国内。

挪威产业发展公司隶属于产业与贸易部，在研究和创新政策执行方面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为中小微型企业提供投资资本、担保等服务，帮助企业搭建研发合作网络，并入股多家科学园区、孵化器和投资公司。

3.注重公私合作的科研机构

挪威的科研机构主要由高等教育部门、科学与产业研究基金会（Foundation for Scientific and Industrial Research）和多个公、私研究组织构成。

高等教育部门包括6所大学和大量专科学院，其中大部分都是在教育与研究部的资助下成立的，属于公共行政机构的一部分。所有大学和大部分专科学院都负责一个明确的研究主题，从事一些研究工作，国家从立法方面鼓励大学加强科技成果的利用，鼓励大学通过学校的技术转移办公室进行科技成果转化。

科学与产业研究基金会是挪威在应用研究领域的一个主要公共研究机构，负责大规模研究设备的运作。基金会的外部研发合同及支持其它私营部门相关活动的总经费超过基金会总预算的90%。目前，挪威独立运营的公共和私营研究机构大概有60多个，它们在众多科技领域从事用户导向的研究工作。

4.推行终身学习的人才培养机制

在人才培养方面，挪威推行终身学习的培养机制。为完善终身学习机制，挪威政府采取了以下3个主要措施：

（1）通过1994年的高中教育改革和高等教育改革，以及1997年的义务教育改革，重构公共教育系统。新的教育系统更加重视学生个性的智力开发、教师作为协调者与指导者的作用、对运用知识的能力培养以及教育视野的扩展。

（2）通过推行 在 校 商业计划（Business at School Programmes）、开创挪威青年企业（Young Enterprise Norway）、创建挪威企业家学校（The Norway Enterpreneurship School），建立有效地学习与工作联系机制，缩短学校与企业之间的距离。

（3）打造柔性的学习制度。1999 年8月，议会出台新的《义务教育法》，规定成人有权参加中小学和大学入学考试。有了这一法律保障，挪威政府允许无学习动机、表现不好的高中生暂时离开学校，在需要学习的时候再返回学校。

同时，挪威努力使工作场所成为新的学习场所，除要求企业对内部员工进行技能培训外，还敦促雇主联盟为其成员建立一个“能力网络”。通过该网络帮助企业员工有效地获得高质量的教育，更好地开发企业员工的能力。

挪威支持中低技术产业创新的主要做法

以中小企业为创新主体、依赖设备和软件供应商的创新形式以及外界信息资源的作用是挪威中低技术产业创新的3个显著特征。针对这些特征，挪威政府分别采取了针对性措施，具体如下：

1.因地制宜，谨慎选择优先领域

当前，中低技术产业仍在挪威经济结构中占有主导地位。在科技优先发展领域的选择方面，挪威紧紧围绕这一现实条件，强调选择的应用导向性，根据自己的国力和科技优势，优先选择发展能够带动国民经济整体增长的尖端科技领域，如信息科学、生物技术、环境保护研究等。

对于其它高科技领域，则往往采用跟随的发展策略。如作为自然资源和运输行业专业供应商的机械和仪器制造行业，尽管它的专业化程度很高，且在国内拥有广阔的市场，但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其并不具备科研优势，为此该行业采取跟随发展策略，其产品创新排名远低于仿制品创新的排名。大量高技术产业采取跟随政策，使得挪威成为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中惟一一个低技术产业研发占总制造业研发投入比例超过40%的国家。

2.引导高技术产业研发面向工业应用

挪威政府强调高技术产业的研发必须面向实际的工业应用。如引导工程作业及机械制造等高技术产业，为石油、天然气开采业提供高科技的开采设备，用于勘探的研发和信息通信服务等；引导以科学为基础的知识密集型产业为渔业/水产业提供水产养殖相关的疫苗和培训等服务。挪威中低技术产业的发展得益于高技术产业成果源源不断地投入，同时也为高技术产业和知识密集型产业提供了广阔的市场需求。近年来，挪威企业在与石油天然气行业相关的信息通信业、造船业、石油开采平台和能源生产等领域一直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3.逐步完善中小企业信息服务系统

及时获取信息对于中低技术产业创新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在挪威，除了建立庞大的国际化“创新挪威”信息传播网络之外，还逐渐建立了一个专为中小企业提供信息服务的覆盖全国、内容丰富和服务模式多样的信息服务支撑系统。

具体的做法是：在每个地区依托当地大学或学院，联合当地的研究机构和商业信息服务商，建立一个“国家增值信息专家网络”（简称TBIC），作为服务当地中小企业的信息资源。同时，每个TBIC可以通过Internet网向其它地区的TBIC寻求信息支持。

TBIC提供的信息内容非常丰富，主要包括2部分：一是由政府出资设立的大学和公共图书馆提供的社会公共信息；二是由专业从事信息产品生产和商业数据库建设的信息服务商提供的中小企业急需的市场信息、产品信息、营销信息等。前者可以免费获得，后者则是以市场交易方式实现。

TBIC也提供多种服务模式，如信息查询模式，该模式适用于解决一些中小企业经常出现的问题，企业可以通过查询TBIC直接获得解答；专家咨询服务模式适用于解决企业独有的问题，企业可以进入存储了大量专门为中小企业服务的专家的姓名、联系方法及专长信息的“信息和行业专家数据库”，找到相应的专家，进行单独的咨询。这样，TBIC就形成了一个既能解决中小企业遇到的一般性问题，又能解决企业深层次问题的系统化信息服务支撑系统。

经验启示与政策建议

当前，许多国家和地区的政策制定者在制定科技政策和经济政策时，都将高技术产业作为重点关注的对象，却忽视了为一国或地区经济发展作出巨大贡献的中低技术产业。中低技术产业在很大程度上是非研发密集型的，但为国民经济贡献了大部分的增长与就业。尤其是在我国，中低技术产业仍然在国民经济中占据主要地位，低技术与中低技术产业对经济的贡献率要远远高于高技术产业。因此，如何提高中低技术产业的创新能力已成为我国创新系统建设中亟需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挪威创新系统的典型特征及支持中低技术产业创新的主要做法，对我国区域创新系统的建设具有重要的启示。

1.加强地方科技规划中科技政策的选择性

各省市和地区在制定区域创新或创新型城市规划时，应充分考虑自身的独特资源优势和科技优势，谨慎地选择发展高技术产业，而不能脱离当地实际情况，盲目地紧跟世界科技发展前沿。

2.积极推动中低技术产业与高技术产业良性互动

其一，政府应制定相应的政策鼓励高技术产业开展面向中低技术产业应用的研发活动，积极挖掘中低技术产业的广阔市场需求。

其二，政府应尽快搭建中低技术产业与高技术产业的信息共享平台，加速高技术产业各种创新成果的全社会共享与流动。此外，政府还应引导中低技术产业充分利用高技术产业的最新研究成果，实现中低技术产业的优化升级。

3.拓宽中低技术产业信息资源获取渠道

其一，应充分利用当地的大学、研究机构和商业信息服务商等资源，以省或市为单位构建面向中低技术产业的信息服务网络支撑系统。

其二，应从当地的信息研究机构和各个行业中选拔一批优秀的人才，通过专业培训将他们培养成专门服务于中低技术产业的信息专家和行业咨询专家，以解决中低技术产业获取外界信息能力差、专业人才匮乏等问题。

4.完善人才培养机制

其一，应积极转变正规教育的教学理念。从单纯地培养学生取得智力成就转变为更加重视个性凸现的智力开发；从注重知识与技能的传授转变为更加重视运用知识的能力培养。

其二，鼓励学校增进与企业的联系，建立与人才需求结构相适应的育才机制。积极探索新的校企联合培养模式，让优秀的企业有机会参与指导相关专业学生的在校学习，让学生能够走出学校参与产业发展实践。

（作者单位：中国科学院大学科技资源与管理中心）

编辑：武振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