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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视角下的反思与探索

2014-12-01阚丁丁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4年11期
关键词:牧歌毕飞宇神经病

摘 要:《地球上的王家庄》以孩童的叙述角度,在奇特的想象中寄寓了作者对特定历史时代的思考,反映了乡村田园牧歌下的悲剧与不幸,揭示了政治话语下的人性和自觉,并以世界观的宏大命题和儿童的政治性话语反映了对现实的戏谑和反讽,改写和超越了20世纪乡土文学“启蒙”“审美”“革命”的话语系统,反映了作者的独特思考和创作探索,无论是叙事还是意义均独具特色。

关键词:毕飞宇 地球上的王家庄 文本解读

《地球上的王家庄》以“我”——一个八岁孩童的视角叙述的展现了1970年代的闭塞的乡村形象。“我”的视角为读者营造了一种浓郁的在场感,并通过小说中的叙述者、作者、读者的角色重叠“错觉”,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力、在场感和参与感,拓展了文本的内容,形成了独特的魅力。按照叙事学的观点,“叙述人的安排对于作家来说,往往即是小说艺术的核心课题之一”[1]。小说中,孩童的叙述角度为作者的丰富想象提供了广阔空间,为王家庄的荒诞奠定了生活基础,也形成了作者对特殊年代回顾与反思的独特视角。

一、田园牧歌下的悲剧与不幸

一群86或者102只的鸭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牧鸭生活、水浅面阔长满水草的乌金荡构成的一个八岁孩童的全部生活,简单纯净,天真烂漫,富有田园牧歌的宁静色彩。这或许也是全体王家庄年轻人甚至全部王家庄人的平凡生活,因为仅仅一张世界地图就在王家庄“闹起了相当大的动静”。世界地图为我们揭示了田园牧歌的背后是闭塞与落后,但是,孩子们和青年们面对这种状况却无力改变,“孩子们十岁上学,十五岁毕业,一毕业就是一个壮劳力”的规定和预期目标,为我们揭示了特殊年代这种蒙昧背后的深层原因。

虽闭塞却不自知是本文揭示的第二重悲剧。面对世界地图,王家庄的年轻人在沉默、惊奇之后产生了愤懑:“地图上什么都有,甚至连美帝、苏修都有,为什么反而没有我们王家庄?王家庄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家庄在哪儿,地图它凭什么忽视了我们这个问题?”对世界的“正方说”“王家庄中心说”的错误看法,年轻人只是得到了部分修正,对世界的本质的认识早已深深地刻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如果田园牧歌是建立在这样的认识之上,又有多少地方值得称赞?

父亲是王家庄保持清醒认识的唯一的人。对现实的无力改变使他投身黑夜,在黑咕隆咚的夜晚和那些远方的星星们呆在一起。父亲对宇宙与世界的知识和《宇宙里有些什么》的书籍可以轻易地解决人们头脑中的疑惑,但这个对宇宙和世界有着较为清晰认识的人却被人们称作“神经病”。《药》中茶客们对夏瑜“疯了”的评价似乎在这里又得到了重现。蒙昧不自知而又不愿面对和改变构成了小说田园牧歌底色中更深层次的悲剧。

二、政治话语下的人性和自觉

毕飞宇“真正成功的小说,既可以说是对某些政治时代本质的揭露,也可以说是对人性中某些永恒本性的揭露。”[2]在小说中,父亲似乎不属于王家庄,他永远也晒不黑的双手和屁股便是标志,这也就注定了他是孤独的异乡者。“神经病”的标签和人们的偏见与讥讽并没有阻挡他对知识的渴求,正如他儿子所说,人间的麻烦是如此巨大,他不问不管,却去操宇宙的那份心。面对现实的沉默、白眼和对黑夜之中宇宙星空的迷恋,他完全不附和那个时代激励人们“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革命潮流,显得乖戾并成为异端。

王家庄的年轻人在政治话语笼罩下也依然保持对生存和死亡的本能追问,王爱国提出的问题,使王家庄人面对未知的世界产生了原始的恐惧、“无边的恐惧,无尽无止的恐惧”。为此“我”不停的追寻答案。阶级斗争风雷激荡的年代割舍不断“我”和被人称为“神经病”的父亲之间的联系,“我”首先找到了父亲,“要在父亲那里找到安全,找到答案”。接着又划着小舢板走出乌金荡,来到大纵湖,满怀斗志,满怀激情,虽然最终这次探险失败了。作者以奇特的想象力和略显幽默的话语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孩子对未知世界的探索,生动地传达出人们探索世界奥秘的本能渴望和对生命与世界终极的深刻追问,反映了人与生俱来的“对形而上的精神家园的永恒渴望与执著追求” [3],即使在那个在知识和文明遭到践踏的年代。

三、宏大命题下的戏谑与反讽

如果借用小说的标题来表述,这篇小说实际反映的是“王家庄的地球”,如果借助一个网络上的句式,这篇小说讲述的是“一张世界地图引发的探险”。王家庄人的世界观和宇宙观在这里以一种奇特的形式得到了展现。这种天问式的对宇宙、世界、未来和人的存在的思考,历来属于一种形而上的哲学思考。一个宏大命题与一个八岁孩童的疯狂、幼稚、甚至浪漫的探险,王家庄年轻人围绕地图的自说自话构成了一种戏谑和幽默。

在书读的越多越反动的特殊年代,父亲不可避免地被人定性为“神经病”。一边是痴迷星空、手握《宇宙里有些什么》书籍的父亲,一边是无师自通、自作聪明的王家庄青年人,到底谁是神经病呢?反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构成戏谑和反讽的还有“我”的话语特色。“东方红、太阳升、这时候宇宙其实就没了”“王爱贫挽救了我们,同时挽救全世界;我们都在一起看着王爱贫,心中充满爱戴和崇敬。他为这个世界立下了不朽的功勋。”“我满怀斗志、满怀激情”……这种特定年代的话语套路已经深深地影响了这个年仅八岁的孩童,他的思想和举动已经打上了时代和意识形态的烙印。不难想象,在常识缺乏、知识匮乏的年代,谈论阶级斗争、解放全人类等宏大主题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总之,《地球上的王家庄》以孩童的叙述角度,在奇特的想象和戏谑反讽中寄寓了作者对特定历史时代的思考,搁置了“文革”的苦难和悲情叙事,改写和超越了20世纪乡土文学“启蒙”“审美”“革命”的话语系统[4],反映了作者的独特思考和创作探索,无论是叙事还是意义均独具特色。

注释:

[1]陈太胜:《作品与阐释:文学教学引论》,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一版,第110页。

[2]贺仲明:《毕飞宇创作论》,小说评论,2012年,第1期。

[3]施津菊:《超越“伤痕”的伤痕回顾——毕飞宇短篇小说<地球上的王家庄>赏析》,名作欣赏,2008年,第19期。

[4]吴雪丽:《论毕飞宇小说的叙事伦理及其文学史意义——以毕飞宇的“王家庄”系列小说为考察对象》,南方文坛,2012年,第3期。

(阚丁丁 江苏淮安 淮安生物工程高等职业学校 223200)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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