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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皮屑

2014-11-18

四川文学 2014年3期
关键词:头皮屑秀发梦幻

阿 毛

人的头上,一般都会长出几样东西:头发、头皮屑、癞疮,甚至虱子、臭虫,据说,有些人的头上还能长出灵光之类的家伙。

头,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仅就脸面而言,也忽视不得。过去有句俗话:“男人的头,女人的腰。”而现在,主张男女平等,女人的头跟男人的头一样的重要,其突出表现就是头发。

毛发长在头上,谓之头发;长在其他地方,就不得不改名换姓了。自古以来,我们就喜欢品头论足。在我看来,品论的多半是头发。因此,在自己的头上,我们从来煞费苦心,仿佛一位演员,随时都要精心装饰,还往往波及到下面的脸,甚至整个的人。

看待一个人,首当其冲的是头发。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的头发共有120000根之多,头发每年要长16公里。1平方厘米的头发可承受重5吨以上的重物。带着基因密码的头发,是人体最耐腐朽的东西。小时候,就听大人们讲,剃头匠是一个了不起的职业,叫你低头,你就得低头;不准你乱说乱动,你就得噤若寒蝉。中世纪的欧洲,理发师还兼着外科医生。我们历来就有“结发夫妻”的说法。很多男人,就因为一头秀发产生了爱情。汉武帝遇见美女卫子夫,第一眼就被她的秀发吸引住了。南陈最后一个皇帝陈叔宝,他相中年仅10岁的张丽华,就因为她那一头飘逸的黑发。现在,广告上的美女,大多秀发飘飘。几乎可以这样认为,秀发,是美女的一大标志。

对大多数人而言,头发,不仅仅是生理层面上的东西,在很多情况下,它还是一个人品相、修养、地位的象征,一个人喜怒哀乐的标志。除了戴帽子的,我们常常可以通过头发认识他。即使戴着帽子,也有可能怒发冲冠。

艺术家的头发,就像他创作的另一件艺术品,充满了个性特征;商人的头发,仿佛一种品牌,广告着一个时段的商品;演员的头发,就像流行的时髦,总是变化无常,几乎淹没了他们的本相;政客的头发,颇有讲究,往往一望可知;普通人的头发,五花八门,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希腊神话里的美杜莎,其美发变毒蛇之后,就成了致命的武器。

头发,本是人的生物属性,却常常成为人的一种纠结。它不仅能影响一个人的生活品质,甚至能影响一个时代。在主张男女不能平等的时候,“头发长,见识短”,是振振有词的理由之一。剪了头发的“假洋鬼子”,促成了阿Q人生难得的一次胜利。头发,还是需要清净的六根之一。电影里,头发被誉为神鞭。历史上,就有辫子党。百年前,因为头发,我们还进行了一场血雨腥风的伟大革命。“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至此,头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崇高地位。

然而,如此重要的头发,却不得不与头皮屑粘在一块。头皮屑虽说是一种由马拉色菌引起的皮肤病,但它都是通过头发显现的,往往给人一种头皮屑是由头发产生的错觉。因此,我们格外憎恨头皮屑,甚至不惜把无辜的头发连根铲除。

现在,一般人的头上,虱子、臭虫几乎绝迹,癞疮也极少光临,难点恐怕就是头皮屑了。因此,我们常常把头发当作大有作为的地方,把头皮屑当作施展拳脚的对象。

头发,虽然常常被视为“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丝,但它出身高贵,又是父母所赐,轻易动不得,再大胆叛逆的人,也不敢斩草除根,除了聪明绝顶的家伙,或者是普度众生的和尚。芸芸众生只能在上面修修剪剪,涂涂抹抹,再辅之以五颜六色,或者用些摩斯、发胶之类的东西,实在来不及的时候,就扣上一顶帽子或头衔,这样,我们也就对得起父母所赐,无愧于自己的头了。如果能在夫人的头上冠一个丈夫的姓,在我们的头上空出一块给虚荣,或者加上优秀、杰出、伟大等等定冠词、修饰语,那就可以说光宗耀祖了。反之,只得低下咱们高贵的头颅了。

而对头皮屑,任你怎么做,都不为过,只要能够消灭它。普通大众对付它们,用水、洗发精、祛头皮屑剂,加上一些金钱和勤奋,已足矣。但窃以为,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因为头皮屑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本领,几天不打理,它们就会在你头上欺霜赛雪。我们很少看见别人的头皮屑,但谁敢说没有见过自己的头皮屑?

我认为,人的头,除了生长头发、头皮屑之外,还应该长些梦幻、思想和智慧之类的东西,也许,我们的头会因此而显得更加光鲜,耐看。我还认为,对付头发,头皮屑,除了用五颜六色的染发膏、洗发精、去头皮屑剂之外,还可以用梦幻、思想和智慧。也许,头发就不是一般的头发,头皮屑也不是一般的头皮屑了。爱因斯坦蓬松的头发,鲁迅钢丝般的寸发,奥黛丽·赫本那金色的卷发,都已不是头发,而是一种象征。苦恼的是,我常常面对一颗颗头,却不知道那上面是头发、头皮屑,还是梦幻、思想或者智慧。

其实,每个人都在思想。只要你睁开眼睛,你就会思想。即使你睡着了,梦也在替你思想。智慧是头脑运转的动力,思想是智慧绽放的花朵。然而,思想的过程往往是痛苦的。它一旦诞生,就硬要挤进我们坚固的头脑。它在我们的头脑里安家之后,就想方设法地要冲破桎梏般的脑袋,活像指点迷津的家伙,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思想,常常会成为我们的一种负担和烦恼,它总是困扰着我们的身体,试图操纵我们的四肢。我们的头脑好像不应该生长思想。然而,我们却无法不思想,因为我们是人。

人,是一种不得不思想的动物。

虽然我们不可能都成为思想家,但人人都是思想者。

思想很重,重得我们有时无法承受。

思想很轻,轻得一缕空气就会将它驮起、飘走。

经常有人问我:你为什么要写作?你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怎么样?我说,我的梦幻、思想和智慧就像头皮屑,它们时时刻刻不停地长出来,布满了我黝黑的头发。我怕它们过早地染白我的头,于是,我用写作的方式把头皮屑拂下来,通过文字把那些沉重的梦幻、思想和智慧挪一个地方。写作,对于我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我从来没有指望过我的头上光芒四射,也没有试图用簪子、发卡、丝带来为头发壮胆发威,用帽子、头衔、智慧之类的东西糊弄头发,我只希望我的头皮屑少些、再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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