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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的寡言

2014-11-11张光茫

档案天地 2014年11期
关键词:寡言外祖母史学

张光茫

寡言就是不喜说话,指人沉默,很少说话。一个恬静寡言的人,往往性格内向,而外表的寡言却与内心的活跃恰成正比。而大师们的寡言,往往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思索。

史学大师陈寅恪,用寡言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思想和自由精神。晚年的陈寅恪,在政治运动的浪潮中,要按照“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去研究、撰写、发表、出版史学的鸿篇巨著,已经是不可能了。但他又不能违背自己的准则,他只有选择寡言。虽然寡言了多年,但他并没有停止思索与探求。他努力克服双眼失明、又跛一足的困难,凭着极大的毅力,在助手的帮助下,完成了长篇宏论《论再生缘》和85万字的巨著《柳如是别传》,它们浸透了陈寅恪晚年的全部心血。

物理学大师爱因斯坦,小时寡言少语,看的课外书多,又爱乱想,有时会问一些老师答不出来的问题。很长时间里,爱因斯坦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寡言孤独的爱因斯坦也有很可爱的时候,他的外祖母就非常喜欢他。她会经常来慕尼黑看望小外孙,离别的时候恋恋不舍地亲了又亲,离开后又会迫不及待地给女儿、女婿写信:“我们大家都很惦记小阿尔伯特,他是那样可爱,我们老是谈到他那些古怪离奇的想法。”遗憾的是,外祖母没有提到那些古怪离奇的想法是什么。

文学大师沈从文一生都是寡言的。他从偏远的湘西来到北京,最初几年,饥寒交迫,无望无助,他是寡言的。他只有高小学历,在大学圈子里,他也是寡言的。他教书,讲得少,写得多,往往以笔代言,写了大量习作。他离开文坛以后,从事文物考古工作,又在寡言中度过了近四十年。有时甚至到了销声匿迹的程度。他不尚言辞,一口湘西凤凰话,很多人听不懂,因而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常常是寡言的。他不爱喧哗,而偏爱寂静,他甘于寡言,甘于寂寞。最后在寂寞中离开人世。

文学研究大师、著名作家钱钟书寡言,是文人可贵的风骨。钱钟书在留学时代便醉心学问,探讨人文,不善交际应酬,因此对人往往无话可说。不少人误会他爱摆架子,瞧不起人,其实他是个为人真率,也很肯关心别人的知识分子。文革之中,钱钟书选择寡言,十多年没写过一篇文章。钱钟书就像他给自己起的别号“默存”那样,正直淡泊,与世无争,只求在寡言中生存。

鲁迅说,寡言的时候自有其充实,开口的时候反觉其空虚。这寡言不是死寂,因为思维没有停止过,反而跃跃欲试,恰如利器在匣中,感慨颇多。虽说寡言能够增长谦卑、恭敬的心,但也要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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