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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宠妃(1)

2014-10-23七两

飞言情B 2014年10期
关键词:赵王皇上

七两

内容简介:不得圣宠的容妃在某一天遇见了重生在贴身宫女身上的未来的自己,从此以后,容慧把成为大齐第一宠妃作为毕生之愿,并孜孜不倦地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前进。为皇上挡刀,挡野猪,撒娇卖萌,还替皇上揭穿刺客的真面目,却万万没想到刺客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楔子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四月将至,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

容慧百无聊赖地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嗑瓜子,目光时不时地瞄向远处,长长的回廊间,皇帝高瞻挽着新晋的皖妃在众人的簇拥下谈笑而过。

皖妃笑着微微侧头,看到远处亭子里的容慧,抿嘴勾出一抹胜利的浅笑。

容慧心口一抽,手里的瓜子落了一地。

身后的宫女素衣微敛眸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嫉妒?大可不必,这深宫里,所谓的荣宠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你还真当他对谁一往情深啊!不过是逢场作戏,权衡势力。”

容慧挑眉不悦地看着素衣,忍不住皱眉,纠结道:“素衣,你疯了?这话是随便说的吗?”

“我没疯。”素衣抿嘴一笑,俯身在她耳边道,“那条皇上第一次宠幸你时遗落的内裤藏在荣华宫寝宫的床底下了,是不是?”

容慧脸一白,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死丫头,你怎么知道?”

素衣推开她的手,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三年后的你,我惨死冷宫,容家落败,我也以为我死了,没想到竟然重生到三年前,还附身在素衣身上。”

完了,这丫头怕是病得不清。

容慧扶额,看向素衣的眼神带着点同情。

“你不信?”素衣冷笑,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说了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你有轻微的眼疾,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容慧震惊地看着她,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你真的是三年后的我?”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容慧望了望天,然后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啊!”好疼。

1

过了立春,四月初八是一年一度的围猎。按素衣的说法,围猎那天,皇帝遇刺,随侍在侧的皖妃替皇帝挡刀,此后圣宠多年。

机会面前,人人平等,何况获悉未来的容慧?要是不插科打诨一下,当真对不起天地良心。

到了围猎当天,容慧偷偷找人在皖妃的早餐里下了点巴豆粉,成功踹掉皖妃后,毛遂自荐,终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了围猎场。

到了围猎场,容慧一点也不敢怠慢地寸步不离地跟在高瞻身后,生怕错过上位时机!

围猎的号角吹响,高瞻翻身上了马,刚想催马前行,衣摆被人拉住,他低头一看,容慧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看着他:“皇上,臣妾也想去。”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宠妃的妃嫔不是好妃嫔。

“爱妃当真想去?围场里飞禽走兽,不怕误伤了自己?”高瞻抿嘴勾出一抹浅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容慧胸有成竹地挺了挺不怎么健壮的小身板,笑道:“臣妾不怕。”

高瞻不觉莞尔:“也罢!”然后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将她提上马。

“驾!”一声鞭响,宝马扬起四蹄,踏着尘埃冲进远处的密林。

容慧紧紧地贴着他宽厚的胸膛,隔着厚实的甲胄依旧可以清晰地听见他强健的心跳声,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他刚毅的下巴上。

感觉到怀里的人灼灼的视线,高瞻微微低敛着眉:“好看吗?”

容慧脸一红,连忙别开脸。

“驾!”高瞻朗笑一声,单手圈着她的腰,双腿夹紧马腹,宝马风一样朝林子里冲了过去。

容慧躲在他怀里恍惚地看着他的侧脸,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如果说没有遇见重生在素衣身上的自己之前,她只是单纯地爱着这个男人。那么现在,她是在承载着两个女人的爱,这种穿越时空而来的厚重感,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却又只能别无选择地继续沉沦,她只盼望有一日,真的可以改变命运的轨迹。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感觉到怀里的人灼灼的视线,高瞻微微低敛着眉,四目相交的瞬间,他看清她眼中浓烈的感情,深沉得仿佛是沉浸了千年的痴恋,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决绝,这是他从来没在她眼中见过的,仿佛一瞬之间,她身上多了什么让他费解的东西。

胸腔里的心脏有片刻的失率,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胸口。

“是野猪,野猪。”一旁的内卫喊了一嗓子,高瞻扬眉,果然见到一只强壮的野猪闪电般蹿进林子里。

容慧紧紧地靠在他怀里,哪里有心思注意野猪,只一心一意留意四周的状况。果然,随着宝马深入林子,周围的空气中便流动着一丝异样的气息,显然,高瞻也感觉到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双手紧紧地抓着马鬃,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殷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颇有种身先士卒的感觉。

他不觉莞尔,忽然俯身,薄唇在她圆润的耳垂上吻了一下,然后覆在她耳边道:“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安心躲在朕怀里便好。”说完,他突然单手勒紧缰绳,宝马掉头往回跑。

“皇上!”

容慧只觉得身下的宝马一惊,长嘶一声,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抱紧我。”高瞻单手揽住她的腰,双脚猛踩马鞍,身子腾空而起,容慧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已经被高瞻带着翻滚着跌下一道山坡。

跌下山坡的瞬间,她看见本来欢脱的宝马瞬间成了插满箭矢的刺猬。

2

容慧觉得自己跟翻滚在油锅里的肉丸子似的,不停地翻滚,不停地碰撞,然而他将她护得极好,她的额头几次碰撞他的胸膛,听闻他断断续续的闷哼。

鼻端赫然发酸,她从没想过他会这样护着自己。

她想用力将他推开,却被他抱得极紧。

巨大的震荡将两人轻微地弹起,然后又落在厚厚的枯叶上,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腥味。endprint

“皇上!皇上!”她猛地从他怀里挣开,他的甲胄散乱,乌发披散在肩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高瞻缓缓睁开眼,轻微地咝了一声,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臂被刮伤,血顺着甲胄的间隙涌出来,把她苍白的小脸染红,两个人情形狼狈至极。

“受伤了吗?”他低头打量了她一眼。容慧眼眶一红,连忙摇了摇头,一边哭一边扯开自己的内裙裙摆,小心翼翼地拉开他手臂上的衣袖,露出狰狞的伤口。

容慧默不作声地从一旁的草丛里找出几株药草塞进嘴里嚼烂了,然后吐在他的伤口上,用布条细细缠好,心里却是将素衣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剧情完全不对啊!

高瞻挑眉看她一边手脚利索地包扎,一边气鼓鼓地瞪着眼睛,于是问道:“你给朕上的什么?”

“止血的草药。”

容慧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才发现高瞻看她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朕还不知道,爱妃对医理有所研究?”

“喀喀!”容慧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的脸一红,“臣妾闲来无事,看了点医书。”她能说她为了一举得男,生生在翰林院翻了一个月医书和民间偏方吗?

高瞻轻轻嗯了一声,试着动了动腿,才发现脚踝崴了,微微皱起剑眉。

“皇上,是不是脚崴了?”容慧试探地问。

高瞻点了点头,挑眉看了眼不远处的高坡。这时,身后的林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容慧警惕地朝林子深处看去,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他面前。

阳光穿透枝丫打在她的身上,斑驳地晕开一道金光将她裹住。

高瞻坐在地上微微仰着头,目光停在她紧绷的侧脸上,心底仿佛有什么一点点破土而出,暖暖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一阵野兽的低声咆哮打断了他的冥想,一只浑身漆黑的野猪从林子里蹿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

容慧一见那野猪瞬间凌乱了,这不是他们刚刚追的那位猪兄吗?这是来报仇了?

容慧脑袋一时短路,恶狠狠地看着野猪闪着寒光的獠牙,她突然一转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抱在怀里,低头对高瞻说:“皇上,你别怕,臣妾把它引开。”说着,她举起大石头就往野猪身上砸。

野猪侧身躲开,四蹄刨地,晃着大脑袋朝容慧冲过去。

“臭猪,有本事你来追本宫。”说着,容慧又捡起一块石头,一边打野猪,一边跌跌撞撞往林子里跑。哪想到她刚跑出不到百米,野猪就追了上来,眼看獠牙就要顶到她的屁股。

“妈呀!”容慧感到屁股一疼,一个庞然大物猛地扑到她身上。

“容慧!”高瞻粗喘着气靠在一棵大树上,握着弓箭的手还在颤抖。刚刚那一瞬,他竟然生出一丝慌乱,若他没有准确地将箭射到野猪心口,若他晚一瞬发箭,也许现在倒在血泊里的就是容慧。

他快速地收拾起心里的慌乱,苍白的脸微微扭曲,整个人脱力地顺着树干滑落。

“皇上!”容慧强忍着屁股上的剧痛推开野猪,一瘸一拐地走到高瞻身边,一下子扑到他胸口,“吓死臣妾了。”

高瞻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薄唇轻点她满是冷汗的额头:“没事,别怕,暗卫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

容慧埋在他怀里,深深嗅着他身上混合着血腥气息的龙涎香,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她不想死,她还要逆天改命,还要陪他走过今后无数个日子,还要得到他的万般宠爱,还要成为他独一无二的宠妃。

她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死。

两人相互依偎着坐了一会儿,头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容慧吓得猛地从他怀里退出来,一把抓住一旁的羽灵箭,仰头看着高坡的顶端。

“皇上?”

“武大人?”容慧提着的心一松,整个人软倒在地,扭头傻兮兮地看着高瞻,笑道,“皇上,武大人来救我们了。”说完,极度紧绷的神经一松,人一歪,一头栽在高瞻的怀里。

3

容慧这一睡,一直睡到了夜幕低垂,等她缓缓睁开眼的时候,空荡荡的大殿里没有一丝人气。她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挫败。

这时,窗外恍惚有人影一闪而过,她诧异地眨了眨眼,忍着屁股上火烧火燎的疼,披着披肩一瘸一拐地跟了出去。

回廊尽头,昏黄的灯光下,鹅黄的衣袂一闪而过。

是素衣!

这么晚她要去哪里?

容慧狐疑地跟了上去。

素衣在一处假山旁停下来,学了两声猫叫,忽然一道黑影从假山旁闪了出来。

月光薄凉,隔得不远,容慧屏息凝神地看着,却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那人对着自己,一张妖孽般的脸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是赵王!

一个因为意图谋反被发配扬州的王爷为何深夜会出现在宫中?而素衣,为什么会和他认识?

她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蹿上全身,她想起白日里的刺客,难道是赵王做的?

她越想越怕,却不敢再多待一刻,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逃离。

“大半夜,你跑哪里去了?”高瞻倚在门口,面露不悦地看着披头散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的容慧,他一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温热的胸膛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奇迹般抚平了她惶惶不安的心,她抬起头,略显苍白的脸对上他灼灼的眸子,声音卡在喉咙里,好半天说不出话。

“你干什么去了?慌慌张张的?”高瞻将她带进屋里,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她愣愣地看了一眼高瞻,心虚地别开头:“臣妾,臣妾,拉肚子。”

高瞻的脸一黑,抬手指了指小几上黑糊糊的一碗膏药,轻咳了一声:“你身上的伤,不适合太医过目,回头要宫女给你上药吧!”

容慧眼眶一红,心里一阵委屈,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纤细的指尖一下下轻轻挠着他的掌心:“皇上,您不给臣妾上药吗?”

“喀!”

高瞻面色微微一红,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爱妃,你想太多了。”说着,他近乎狼狈地逃出容慧寝宫。endprint

入夜的凉风吹得人眉眼发涩,他疾行在早春的夜风里,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灼热地狂跳着。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容慧时,她站在在一众秀女之中,姿容不是最艳丽,风华不是最绝伦,如果不是容家掌管了朝中半数以上的军权,他绝对不会注意到她。

而后,他虽然临幸了几次,也并未注意到她,只觉得她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直到今日,她挺身护在他身前,傻兮兮地引开野猪,他才惊悸地发现,藏在温暾面容下的小丫头也有倔强傲骨的时候。

想着想着,高瞻心底一阵发笑,跟在他身后的内侍见了,有点莫名地眨了眨眼,好一会才道:“皇上,刚刚荣城发来八百里加急,容将军大胜,不出三天便可归朝。”

高瞻脸上的笑容瞬时一敛,脚步微微一顿,突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身后漆黑的荣华宫,表情晦暗不明,心底刚刚萌生的一丝情愫被这突来的消息打散。

他面色沉冷地看了一眼内侍,好一会儿才道:“容云回朝,必然会来见容妃,你要人盯着点。”

内侍的心一沉,略有些同情地看了眼身后的荣华宫,心中已然明了。

再得宠又如何?帝王之情本就薄弱,何况有一个功高震主的哥哥?

4

容慧的伤并不严重,涂抹了皇上亲自送来的药膏后,几天就结疤了,也不疼了,就是走路时跟裤子摩擦有点发痒。

自从那晚被她撞见素衣与赵王密会之后,每天晚上她都做噩梦,梦见皇上被赵王害死了。可她又不敢直接跟皇上说,毕竟素衣是自己宫里的人,若是稍有差池,自己就会被牵连进去,所以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边密切地观察着素衣,一边担心赵王对皇上不利。

可自从那晚之后,高瞻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宫中。看来,苦肉计、舍命救驾什么的都不靠谱啊!

这日,她正在院子里发呆,素衣脸色阴沉地从外面回来,一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狠狠踹了她一脚:“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皇上这都多少天了,怎么对你不闻不问的啊?”

容慧恹恹地抬眼看了她一眼:“那我有什么办法啊!”

素衣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突然弯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什么?你说我哥得胜而归了?”容慧兴奋地一下子从软塌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素衣的手。

“是的,人都在御书房了,听御书房的内侍说,一会儿跟皇上谈完,会来见见你。”

容慧没有注意到素衣怪异的表情,而是笑眯眯地在院子里打转:“你说,哥哥这次立了大功,皇上会不会更加器重容家,到时候对我会不会……”

“不会!”素衣一下打断她的话,仰头看了看天,淡淡地说了一句:“功高震主,外戚干政。”

如同被一桶冷水泼头,容慧身子一僵,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闺阁里偷偷看了哥哥的话本子,里面有多少英雄最后死在帝王的疑心之下。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

入夜,景阳宫里灯火通明,一名暗卫跪倒在高瞻面前。

“容云去了荣华宫吗?”高瞻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

“都说了什么?”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其实隐在袍袖下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心中万分矛盾。想到容慧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心底便隐隐抽痛。

如果真是他所想得那样,到最后,不仅这宫里容不下她,即便他想要保她,又拿什么保住她呢?想到这里,他心里便犹如长了芒草般焦躁不安。

好一会儿,暗卫才说:“容妃很是谨慎,与云大人谈话的时候不让人近身,只远远看见她给云大人跪了,云大人离开的时候脸色阴沉,容妃一个人站在花园里发呆了一下午。”

“是吗?”听了暗卫的话,高瞻心里一沉,掌心微微一阵刺疼,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尖锐的指甲不知不觉间刺进掌心,殷红的血从指缝间溢出。

容慧,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5

夜里,容慧睡得极不安稳,总是一闭眼就梦见高瞻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啊!”她猛地惊醒,却见到床头矗立的黑色人影,刚想叫人,一只冰凉的大手瞬时捂住她的口鼻。

“呜呜!”

“是朕。”

高瞻笑着松开捂住她的手,冰凉的拇指轻轻压住她的嘴唇。

“皇上?”容慧眨巴着眼,不明白皇上这又是闹哪样啊!

几天不见,她的脸。

喀喀,高瞻不得不承认,胖了,摸起来肉肉的。

“胖了。”

“什么?”

“朕说,你胖了。”

容慧石化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皇上,您看错了,是肿的。”

“好端端怎么肿了?”高瞻轻笑出声。

“臣妾要是说撞门框上撞的,您信吗?”

高瞻好笑地点点头:“信。”

皇上,您老说瞎话都不带遮掩下的,那眼角眉梢的笑都是啥啊!容慧望天,伸手把头发往脸上拨了拨:“看起来瘦了点吗?”

高瞻装模作样地左右端详了一下,点了点头。

容慧的气还没彻底松下来,高瞻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容云来看你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差点叫容慧抖了手里的茶杯。

她干巴巴地笑着:“皇上耳聪目明啊!”其实她想说,您老耳朵伸得也忒长了吧!荣华宫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您。

高瞻抿嘴一笑,突然压低身子,灼热的男性气息瞬间扑在她的脸上,刚毅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入眼底的笑意:“容慧,千万别让朕失望。”说完,飞快地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后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荡荡的寝殿。

容慧看着高瞻消失的背影,轻轻拂过胸口,咬牙看着虚掩的窗棂,一阵凉风吹来,轻轻拉了拉襟口。

素衣,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又和赵王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次日早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战功卓绝、有望封侯的容云竟然称病辞去威武将军的职位,交出三军兵权,甘愿留在宫中,以残躯护皇帝安危。endprint

龙心大悦,封容云威武侯,留大内统领西苑御林军。

当晚,皇上翻了荣华宫的牌子,封赏源源不断地送入荣华宫。

次日醒来,高瞻已经离去,容慧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床榻,上面还留有他灼热的体温。

“娘娘,陛下要人给您送了参汤。”骄阳殿的宫人在门外喊道。

容慧傻呵呵地应了一声,内侍便端着托盘进来。容慧笑眯眯地接过青花瓷碗,刚把碗送到嘴边,素衣突然从门口蹿了进来,伸手打掉她手里的碗。

瓷碗落地,容慧脸色一僵,内侍大喝了一声:“大胆奴婢,你干什么?”

素衣不卑不亢地看着内侍,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刺透人心。

容慧突然觉得一阵寒意,默默地看了眼地上的参汤,抬头看了眼内侍,颤抖着问:“是、是避子汤?”那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人都浸入了冰冷的冰窖,浑身都是凉的。

素衣敛着眉,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前世,也是哥哥归朝的第二天,也是一夜荣宠,只是那时哥哥受封了威武侯,并兼威武大将军,统领三军。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依仗着哥哥的功勋入主中宫的时候,一碗掺杂了红花麝香的参汤将她彻底推入谷底。

虚掩的门被推开,高瞻寒着脸站在门外,看着容慧苍白的脸,心中隐隐抽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眼看皇上走了,内侍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了容慧一眼:“娘娘,您想多了,真的是参汤,前几天娘娘在围场受伤回来,太医给您诊脉,说您体寒不宜受孕,皇上就惦记上了,要人给开了方子,这不,昨天才送来的保宫的药。皇上一大早就吩咐给娘娘送来了。”

啊?

容慧愣愣地看着内侍,又看看素衣。

天啦,又搞砸了。可是皇上啊,您老有那么多前科,后宫的避子汤都能当特供饮品了,臣妾小小误会一下没什么吧!

6

据骄阳殿的可靠消息,皇上回到骄阳殿后一连踢翻两个香炉,砸了一扇屏风,摔了一套茶具,并在晚上翻牌子的时候,把容妃的牌子丢进御用马桶游了两圈。

容慧趴在床上捶胸顿足,恨不得一把将坏事的素衣掐死。

“素衣呢?” 容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到那马桶一日游的绿头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被皇帝记恨了,不好,很不好。

小宫女为难地摇了摇头:“素衣说是去内务府领些春织的锦缎回来给娘娘做些帕子。”

容慧咬牙,打发走小宫女,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还是决定给皇上赔罪去。

她整了整仪容,还没出荣华宫,不知什么地方丢来一颗石子儿,生生打在她的脚边。

容慧愣了一下,低头捡起裹着宣纸的石子儿,展开一看,风云变色。

今晚高登使臣来访,皇上设宴观天阁,杀手藏在使臣中,皇上坐下三席。

杯酒交错的宴会大厅,莺歌燕舞的观天阁。光影筹措中,那一抹明黄似乎显得格外刺眼。

容慧匆匆赶到观天阁的时候,风华绝代的美艳妖姬正摇曳着蒲柳样的腰肢扑进高瞻的怀里,手中的琉璃盏凑近他嘴边,笑得格外妖娆。

“不能喝,有毒。”说着,容慧弯腰脱下脚上的绣鞋,狠狠地砸了过去。

“啪!”

众人愕然地看着美艳妖姬脸上的鞋印子,不胜唏嘘,暗道,容妃威武。

高瞻凝眉看着大殿门口站着的女子,酱紫色的宫服披着一身的月光,清丽的脸上带着薄汗。她紧走两步冲到殿前:“皇上,酒里有毒,赵王私自入宫,意图谋反。”她疾步走到一名内侍的身前,一把抽出他腰间的跨刀,走到一名外国使臣身前,手中的弯刀指着他身后戴着大沿围帽、一直低着头的男人。

高瞻的脸色一阵青白,捏在手心的茶杯应声裂开:“容慧!”

“皇上,您别怕,臣妾会揭穿这个贼人的真面目给你看的。”她笃定地看着那人,一把推开冲过来拦住她的内侍,一抬手,弯刀挑开那男人头顶的大沿围帽。

静谧的大殿里传来一阵阵的抽气声,高瞻脸色阴沉地看着容慧和她面前的人——容云。

“哥?”容慧不敢置信地看着容云。

容云的脸色同样很难看,却在瞬间做出动作,单手卸下她手里的弯刀,一脚将她踢开,飞身朝龙椅上的男人刺去。

眼看刀锋就要刺入高瞻的胸口,数十名黑衣暗卫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眨眼的工夫便将容云压在身下。

“哥!”容慧吐血,不敢相信地看着被压倒在地的容云,想不明白,她那个老实忠厚、贪污一两银子都三天三夜睡不着觉的哥哥竟然会做出谋反的事。

“皇上!”她巴巴地看着高瞻。

高瞻看也没看她一眼,这时,大殿里一片静谧,角落的屏风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少女端着妖娆的身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俏丽清雅,面含春风,款款朝着大殿上的高瞻福了福身。

“素衣!”

容慧不敢置信地看着素衣,又看了看殿上紧抿薄唇的高瞻,脑中仿佛有什么一点点清明,最后变成一把剔骨的刀。

其实她早该知道素衣是不可靠的,当她拿到字条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过,可她不能冒险,她不能看着高瞻置身于危险之中,而自己什么也不做。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耳边传来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来人,把逆贼容云给朕抓起来,至于容妃,暂时关押冷宫,等候处置。”

7

风有点冷,清冷的月光从冷宫洞开的窗棂洒下来,她站在窗前,抬眸,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很奇怪吗?”身后的门被轻轻地推开,进来的人,却是她最不想见的人。

“皇上?”

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高瞻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窗前,冰凉的指尖轻轻碰着她的手:“你果然没让朕失望。”谁也不知道,当她出现在大殿里,用刀指着容云的时候,他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那一刻,他才真正地放任自己的感情,告诉自己,这个女人爱他,也值得自己去爱。endprint

容慧身体一僵,等着他说下去。

高瞻伸手环住她单薄的身子,头靠在她的腰间:“那张字条是朕要人写给你的。你真的以为,容云勾结赵王意图谋反,朕会不知道吗?”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身边的素衣,她本是赵王安插在你身边的人,只是现在,他为朕所用。”

容慧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是啊,素衣,只有素衣提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这么说,素衣其实早就知道容云和赵王勾结,意图谋反,但是她没有告诉自己,而是告诉了高瞻。

而高瞻也早就知道素衣是赵王的人,所以对她的投诚并没有异议,可他却不知,此时的素衣已不是以前的素衣了。

而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说她要挽回容家破败的命运,要帮助她赢得高瞻的爱,要让她一世安好,岁岁平安。

可为什么到头来,自己会落入这般境地?

“你以为你跪一跪,容云就会真的放弃军权?不,他是想进宫与赵王里应外合,刺杀朕。那次围猎,你以为刺客是谁?刺客又为何后来没有继续追来?”

容慧的心一沉,刀绞般的疼,心头漫过的失望让她踉跄地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

“是容云和赵王策划的,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偷偷回京了。”他云淡风轻地说,眼神温柔,她却觉得心底一片冰凉:“皇上,是不是,就算皖妃没有被我下药,您还是会想办法让我随侍?”她绝望地看着他,原来,自己终究还是一枚棋子。

高瞻的眼神闪了闪,别开脸,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他没想到,在后来,他会渐渐爱上这枚棋子。

原来啊,她当时挡在她身前,护着她一起滚落高坡,只是为了用她威胁容云,自保而已。

她想再说些什么,可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皇上,您是不是从来没信过我?”

高瞻沉默不语,她再问:“那天的参汤,其实真的是避子汤吧!”

高瞻的脸色一沉,一把扣住她的肩将她揽进怀里,薄唇近乎蛮横地堵住她的嘴,良久,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他才放开她,寒声道:“不是。”

“是吗?”可是她不信。

素衣曾说过,她体寒,便是初初入宫时,他要人偷偷在她的膳食里放了麝香粉,当然,这是三年后她从一名御医口中得知的。

真相,往往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其实有时候她也不明白,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为什么还爱得下去?

高瞻静静地看着她,恍惚中,仿佛月光在她身上罩了一层纱。

他有些慌乱地紧紧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呢喃:“容慧,不管朕此时做了什么,朕都不会伤害你。”

风未歇,寒意绵绵。容慧愣愣地看着远处漆黑如墨的夜:“可是皇上,我再也不信你了。”不信了,却不能不爱了。

8

容家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几天的时间,树倒猢狲散。

容慧不顾宫人的阻拦,在御书房门外整整跪了三天,她希望他能看在她的情分上留容云一命,可他终归是不肯见她。

“皇上,请不要给我恨你的理由。”她低垂着头呢喃,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容慧!”一双绿底粉色鸳鸯的绣鞋赫然映入眼帘,素衣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是你?”她诧异地看着她,突然一阵冷笑,“你到底是谁?是赵王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三年后借尸还魂的容慧?你到底要做什么?”

素衣面色有些苍白,仰头望天,一滴清泪从眼眶滚落,她说:“容慧,你信我吗?”

容慧一阵苦笑:“或许以前信,但是现在不信了。”谁也不信了,最亲最爱的人都当她是棋子,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信的呢?

素衣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好半天,她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容慧,你想知道三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目光遥遥地看向远方,容慧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她想说她不想听,可她还是听见了。

“三年后,容慧勾结赵王,下毒毒死皇帝高瞻。同年三月,赵王登基,容妃自缢。”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目光一片薄凉,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容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了高瞻入骨的女人,怎么会杀了高瞻。不,那个女人就是自己,自己在三年后杀了高瞻?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宁愿接受她是惨死在冷宫之中,也不相信自己会杀高瞻。

“可事实就是如此。”素衣淡淡地笑,“不过,你不用担心了。如今容云死了,没有人可以帮助你和赵王了。当年我傻,因为嫉妒他宠幸别的女人,不仅害了他的子嗣,还怂恿哥哥在朝堂上对他施压,让他最终立我为后。可是他不要我的孩子,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呵呵,只要他不做皇上了,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所以你勾结赵王,毒害了他?”容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或者说看着三年前的自己。

“不,我没想害死他的,我没想的。”素衣似乎陷入一种深深的绝望之中。

容慧看着她,那么陌生,可那就是三年后的自己,她想起现在的自己,心底是不是也在一点点累积对他的怨念呢?是不是三年后,她还会走同样的路?

“所以容慧……”素衣突然走到她身边,“你去死吧!死了,就没人能威胁他了,死了,便永远不会痛苦。”说着,她举起猩红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腹部。

痛,好痛。

容慧不敢置信地看着素衣,看着她灿烂如春花的笑,突然笑了。

如此,也好。

至少,她不会对高瞻造成任何威胁。

紧闭的御书房的大门虚掩着,站在门口的高瞻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当他从门缝间看见素衣手中的匕首刺进容慧腹部的那一瞬间,心口剧烈地抽疼了一下。

“容慧!”

他一脚踹开虚掩的门冲了出去。

“皇上?”

“容慧!”高瞻一脚踹开素衣,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大手慌乱地按着她的腹部,可是不论他怎么按压,鲜血依旧不断地从她的腹部涌出,染红了他明黄的衣袍。endprint

“宣御医,宣御医!”他慌乱地嘶吼,感觉她渐渐发冷的身体,一丝惊惧涌上心口,刀割般的疼,“容慧,容慧,会没事的,你相信朕,相信朕,朕不杀容云,朕从没想过要杀他。”

容慧虚弱地笑了笑,眼泪夺眶而出,她伸手想碰他的脸,却终是缩回手:“对不起,对不起,皇上,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呢?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呢?”素衣突然走过去,俯下身子,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捧着她苍白的脸,声音是那么轻,仿佛稍微重一点,她就会消失。

“滚!”高瞻一把将素衣推开,“滚!”

“高瞻,你还是那么讨厌我。可是高瞻啊高瞻,你可曾想过,你也有爱上容慧的一天。”她看着雾蒙蒙的天,已经分不清自己面前的人是三年后的高瞻,还是三年前的高瞻。

他从来没有给过她温柔,从来不曾真心爱过她。

“素衣!”容慧想说什么,可终是没有说出口,说什么呢?素衣就是自己,是爱而不得终生恨,最后连重生了都还爱着高瞻的自己。

原来啊原来,她对高瞻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无法回头。

她看着抱着自己的高瞻,好想问一句:皇上,你的爱,可以多久?

那么多的后宫妃嫔,那么多的美艳女子,您对容慧的爱可以多久?如果不能永久,最后,她是否还会走上素衣的路,然后做出伤害您的事?

若是得不到,那便就此放手。

“容慧。”高瞻莫名地生出了惊恐,他紧紧地抱着容慧,仿佛一松手,便再也抓不住,他静静地看着她,一遍一遍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容慧,朕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朕现在告诉你,朕爱上你了,爱上那个会挡在朕身前的丫头了。你不要怕,赵王已经被朕抓住了,没有人会害朕,你也不会的。”

是吗?

容慧静静地望着他,想对他笑一笑,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她一张口,一团血红喷了出来。

如果这一世他是她的劫,她便是他的执念。

“容慧!”高瞻紧紧地抱着她,沉默地奔跑在烈烈的艳阳下,他说,“容慧,没事的,你别死,朕不会让你死的。”

他说:“容慧,朕有没有跟你说过,朕爱你,很爱很爱,以后等你生了朕的孩子,朕就立他为太子。”

他说:“容慧,朕要你做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最最幸福的女人。”

他说——

可她已经听不真切了,她静静地看着他血红的眼眶溢出了清泪,滚烫了她的脸颊。

“皇上!”她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轻轻碰着他的脸,“皇上,臣妾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能够进宫伴驾。”

“容慧!”高瞻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一遍一遍亲吻她的指尖,“别说了,你会没事的,朕不许你死。”

“喀喀!”殷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她轻轻地扯着嘴角,扭头静静地看着已经看不见面孔的素衣,那么单薄的身体,那么执念的爱,她好似看到三年后的自己,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偌大的宫闱中,可此时,她是爱着的,她被爱着的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素衣,谢谢你,谢谢你回来,谢谢你让我继续爱着这个男人,而没有走上歧途。

风吹得他的衣袂沙沙作响,可她终归是一点点失去意识,一点点冰冷了心,冰冷了身。

皇上,你会记得臣妾,是吗?永远记得。

可这话她终归是没有问出口,以后也永远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容慧!”

坐拥江山如画,任你美人如花,可没有你,这天下就只是天下。

高瞻静静地站在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宫道上,怀里抱着他的妃,抱着他的爱,却总归不能与她并肩天下。

后记

至此经年,大齐后宫无国后。

景园六年的那一天,容妃逝,帝王泣。次年容云流放荣城,一名叫素衣的女子一生圣宠。

世人只道,帝妃相敬如宾,从未跃雷池。

景园三十八年,帝逝,追封容妃,嘉荣皇后,帝后同陵。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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