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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故事

2014-10-21冯伟山

青年作家 2014年6期
关键词:瓜瓜盗贼爸爸

卢瓜瓜收到爸爸的短信时,他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宿舍的床上玩手机游戏。爸爸问什么时候能到家,是坐火车还是坐汽车?卢瓜瓜瞥了一眼,回复:天冷路滑车上挤,不回去了,想在学校勤工俭学。爸爸回复:很好,年后再勤工俭学吧。先回家,我有故事要讲。

有故事要讲?卢瓜瓜疑惑不解。他觉得爸爸越来越怪,怪得让人无法理解,甚至让自己产生了厌恶。

其实,学校已经放假两天了,远的近的同学也都走光了,校园里一下冷清了许多。卢瓜瓜感到了万分无聊。此时,他恨不得一步就迈进家门,但他还是忍住了,他要和爸爸暗地里赌赌气,看看自己在他心里到底几斤几两。之所以不急着回家,当然与勤工俭学没有丝毫的关系,只是一个由头而已。从短信上看,爸爸是不可能开车来接自己了,卢瓜瓜一下泄了气。想想前几天放学时,校园门口开车来接孩子的家长都排成了长队,当然路途大多较近,一二百公里的样子。班上一个同学的爸爸竟然是从千里之外开车来的,铮明瓦亮的高档车,把大多同学的眼都晃疼了。看看人家的爸爸,再想想自己的爸爸,卢瓜瓜就觉得委屈,一抹眼角,竟湿了。他望了望窗外,路上的积雪还很厚,泛着白亮亮的光,透着一股刺骨的寒。他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闭上眼睛,车站上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的情景就浮在眼前。每次节假日回家,他都会经受一次炼狱般的旅程,让他好几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卢瓜瓜在省城上着一所不好不孬的大学,离自己居住的县城也不过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又天寒地冻的,按说,爸爸忙工作,让司机来接一下自己应该是常理之中吧?卢瓜瓜家有自己的家族企业,好几个工厂呢,生意一直不错,按说自己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可富二代又怎么了?印象中,从小学到大学,爸爸对他的要求很严,在家里一日三餐就是家常便饭,从没像其他孩子那样吃过小灶,在学校的伙食标准也和同学们差不多。穿衣戴帽从来与名牌无缘,至于零用钱更是少之又少,他想装成富二代的样子都难。在这个装逼的时代,他说自己是富二代,不被同学笑掉大牙才怪呢。上中学时,一次在同学家中聚会,本县电视新闻中突然出现了他妈妈的镜头。他兴奋地说,快看,我妈妈也在开会呢。几个同学一下笑喷了,一个说哪个是你妈妈?不会是旁边那个倒水的吧?你可真会装,我说李嘉诚还是我爸爸呢,可谁信呀?卢瓜瓜被噎得脸红脖子粗,嘟哝着,就是我妈妈,就是我妈妈呢。其实,那次电视上开会的女人真是卢瓜瓜的妈妈,她是那年县妇联评出的“十佳好媳妇”,正准备上台领奖状呢。从此,在公众场合卢瓜瓜再也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妈妈。

至于爸爸,卢瓜瓜觉得是个有能耐的人,成熟稳健,曾经是自己崇拜的偶像,但爸爸的低调又让他很看不惯。家里的企业好像是从老爷爷那辈一步步走过来的,历经坎坷,到爸爸这辈已经很像样子了,有他和两个叔叔共同经营管理,可好好的董事长他却不干,叔叔们也不干,都推荐妈妈干,他们甘当副手。当副手就当副手吧,厂子里有好几辆小轿车,可平时爸爸就爱骑个自行车,吱吱嘎嘎地蹬着满大街转悠,也不嫌丢人。卢瓜瓜真想不明白,爸爸到底怎么了,家里有钱是自己开厂子辛苦赚来的,光明正大,至于那么低调吗?

最让卢瓜瓜生气的是,在省城求学两年来,爸爸就来过学校一次,还是自己撒谎骗他来的。那时,他正在暗恋一个女同学,正铆足了劲儿准备对她表露心声,但总觉勇气不足。卢瓜瓜就想,爸爸要是适时出现在她面前,也许是个不错的契机。他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爸爸正巧在省城办事。他说,我想你了,你过来吧,也顺便看看我们的学校,很大很大,漂亮着呢。他本想爸爸会答应的爽快,铮亮的小车在校门口一停,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爸爸再怎么说总要和自己吃顿饭吧。到时,少不了要约上一帮要好的同学作陪,当然,自己暗恋的那个女同学说啥也要拉她来。边吃边聊,自己铁杆的富二代身份一暴露,应该当场就把她征服了。卢瓜瓜计划得不错,可爸爸却说,都小伙子了想我干啥?学习最重要,如没有特殊事儿,还是下次吧。卢瓜瓜觉得事情要黄,赶忙改口说,我病了,头有些烧,一天没吃饭了。爸爸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说病了?那我过去看看。

爸爸总算被骗来了,电话说在学校门口等着呢。卢瓜瓜一阵激动,说马上要中午了,刚好和几个同学在一起,要不一起吃个饭吧。爸爸说,好呀,我等着。

等卢瓜瓜约着七八个男女同学来到学校门口,到处瞅了一圈,也没看见爸爸那辆铮亮的小车。疑惑间,爸爸竟从路旁的树荫里站了起来。因为热,脸上挂满了汗珠,衬衫也贴在了脊梁上。卢瓜瓜说,爸爸,你的车呢?他一笑,说车让司机开着去接他的一个亲戚了,说要搭车回县城。来你这里不是很急,我就坐公交车过来了。对了,你感冒不是很厉害吧?卢瓜瓜觉得爸爸真是昏头了,人家搭顺风车还要去接他,这不是闲得难受吗!就没好气地说,很厉害,头都烧昏了!爸爸还没说话,一旁的同学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胖胖的同学说,叔叔别听瓜瓜瞎说,他没有病,就是想你了。要不,你怎么能来到我们这所伟大的学校呢。卢瓜瓜的爸爸听了,脸色一下严肃起来。说瓜瓜,做人千万要诚实,哪怕这样的谎也不能撒。这次我原谅你,但没有下次了。卢瓜瓜脸涨得通红,有些尴尬地点了下头。

其实,真正让卢瓜瓜尴尬的,是那次的午餐。爸爸居然领他们进了一家拉面馆,每人一碗凉拉面,外加两个茶鸡蛋。同学们倒也吃得痛快,“哧溜哧溜”的吃面声响彻饭桌。爸爸说,你们都是幸福的一代人,我上学那阵儿,一天三頓窝窝头都没得吃,鸡蛋更是难得一见。你们要好好学习,才是对这个时代的最好回报。同学们点头答应着,卢瓜瓜心里却一个劲地后悔不该让爸爸来,尽管同学们没说什么,但他觉得爸爸给他丢大脸了。

家族企业、豪车、富二代,这些属于卢瓜瓜的耀眼词汇,本该在同学面前大写一笔的,谁知在那个炎热的夏天被爸爸一碗拉面就弄丢了。卢瓜瓜心里那个憋屈呀,他突然觉得爸爸创业很失败,满身的老农意识,一身小家子气,不高调生活,也不高调消费,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越想,卢瓜瓜越觉得爸爸有些讨厌了。这种讨厌已经伴随他很久了。

讨厌归讨厌,自己还要面对现实。卢瓜瓜又望了眼窗外,窗外已经起风了,树枝摇动,上面的积雪打着旋儿飘出很远。他猛不丁打了个寒战,随即开始动手收拾行李箱。别无选择,只有全力以赴挤大客了。回家有故事要讲?也好,我还有话要讲呢!卢瓜瓜在心里对爸爸狠狠回敬了一句。

卢瓜瓜到家的当天晚上,爸爸就说要讲故事了。讲故事的地点在一座城中村的小院里,小院不大,但洁净,是爷爷和奶奶生前居住过的。现在卢瓜瓜的爸爸和妈妈就住在这里,随着县城的不断规划和改造,这座年代久远的城中村怕是也快拆掉了。小院是青砖青瓦白墙的那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院子里除了几棵胳膊粗细的石榴和木瓜,再就是一丛丛绿绿的竹,在寒风中微微摇曳。

屋子里很暖和,生着一个简易的铁皮炉子,炉子尾部的烟囱上绑着几根平伸的粗铁丝,上面烤着毛巾和抹布。爸爸来了不多时,妈妈也回来了,让卢瓜瓜意想不到的是,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还有叔叔家的几个堂弟堂妹全来了。屋子里一下满当了,添了煤块的炉子也“嗡嗡”地烧起来。

爸爸说,今晚咱家的人都齐了,我可要讲故事了。

卢瓜瓜说,讲个故事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我以为就我自己听呢。

爸爸一笑,说讲给你自己听太奢侈了,当年你爷爷给我和你两个叔叔讲的时候也是冬天,也在这间屋子里,也是围着炉子,好像那次的炉子上烤了地瓜和花生。你爷爷的故事讲得好,我们哥儿仨吃得也欢。二十年前的事了,可好像就在昨天呢。

卢瓜瓜爸爸有些感慨,二叔和三叔也点着头,眉头微锁,似在追忆当年听故事的情景。故事还没讲,但它的神秘感已经悄悄来临了。妈妈和婶婶也停止了聊天,卢瓜瓜和几个弟弟妹妹更是竖起了耳朵。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爸爸的声音。

出咱这座城向东五十里有个村子,叫黄村,村子里有一户姓卢的人家,据说是清朝中期逃荒过来的。当然,我这个故事也是从那个时候说起。卢家初来的时候全部家当就是一副挑担和一床薄被。夫妻二人男的挑担,一头一个箩筐,箩筐里是两个三四岁的儿子。女的在后面跟着,背着一床薄被。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夫妻二人靠给人家打工,没白没黑地干才勉强混口饭吃。好歹熬到儿子大了,一家四口勤勤苦苦才总算在村头垒起了两间泥坯房,有了立足之地。那时候,经常战乱,年景也不好,一家人尽管勤苦,日子也不见好转。眨眼,卢家的主人就老了,死去了。再眨眼,卢家又一辈的主人也老了,死去了。也不知过了多少辈,大概在咸丰年间,卢家出了一个后生,叫卢大力。就是他让卢家摆脱了贫穷,过上了富足的日子。但好日子只过了十几年,就又回到了比以前还要窘迫的日子。这个卢大力在当年的黄村乃至方圆数十里都是响当当的,一提都竖大拇指,多少也算个传奇人物。

爸爸喝水的空隙,卢瓜瓜忍不住说,这个卢大力生在五十里外的黄村,是不是和咱们家也能牵扯上呀?如能的话,咱卢家的老祖宗可是名人呢。

爸爸没吭声,二叔笑着说,就你小子会瞎想,到处认祖宗,姓卢的多了去了。卢瓜瓜伸了伸舌头,脸红成了鸡冠。

爸爸接着说,这个卢大力脑筋好使,更有一身蛮力,自幼跟人习武,弓马娴熟,十八般武艺无所不精。有一年,赶上武科开考,大伙都鼓动他前去一试。卢大力生性豁达,就真去应试了,谁知经过童试、乡试、会试,一路下来,卢大力竟得了一个武举。等他精神抖擞地回到村子,众乡亲早就站满了街口迎接他,有讨好的乡绅更是等在家中,有送银子的,也有送田地的,迫于盛情,卢大力只好收下,以图后报。后来,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习练武艺,卢大力就开办了一个武馆,昌盛时门徒数百。日子眼见殷实,卢大力就添置了不少田地,甚至在镇子上也有了自己的门面。

那年,县城中出了一桩怪事,有一盗贼屡屡犯事,作案时常以黑布蒙面,并且凶残异常,盗奸杀全干,很多女性的下体往往被利刃弄得血肉模糊。县城中一时人心惶惶,官府令捕快率众缉拿,谁知盗贼武功高超,众捕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竟死伤了好几个。没法,官府慕名来请卢大力帮忙缉盗,说事成之后定有重赏。卢大力率众弟子在城中各处暗暗蹲守了一个月,盗贼竟人间蒸发了。他知道盗贼知晓自己的行动,在故意耗他,时间一长,自己的人马肯定耗不住。如果撤走,盗贼定会出现,让百姓苦不堪言。卢大力眉头紧锁,一连几日茶饭不思。

忽一日,县城大街上锣鼓喧天,说是盗贼落网,正游街示众呢。众百姓拥上街头,鼓掌雀跃。盗贼披头散发,枷锁镣铐加身,尽管长发遮面,但露着的一只眼还是充满了邪恶。傍晚时分,官府在县衙外的小校场上犒赏所有缉盗的人员,盗贼被绑在旁边的一棵大槐树上,有人专门看守。一杯酒还没下肚,“啪”一声,校场正中的一个红灯笼被暗器打落在地,紧接着一个人影一闪,一道白光已经直逼卢大力的胸膛。卢大力似乎早有防范,扭身躲过,顺手解下腰间的软鞭纵身相迎。一刹那,小校场上鞭剑对垒,招招凶险,呼呼有声,数十步内无人敢前。突然,卢大力卖个破绽,脚下一滑,身子倾倒之际,盗贼的利剑兜头刺来,卢大力猛然一个“就地十八滚”,手中的长鞭也拦腰甩去。长鞭紧紧缠绕着盗贼的腰肢,卢大力大喝一声,发力一拽,盗贼被生生摔出十余步,还没等他爬起来,众弟子已经将他牢牢擒住。见自己的“引蛇出洞”大获全胜,卢大力哈哈大笑。等把盗贼捆好挑灯细看,才发现是个貌美如花的女贼,这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爸爸讲到这里时停了一下,说渴了,先喝口水润润喉咙。此时的盧瓜瓜和几个堂弟堂妹早就听得津津有味,大瞪着眼睛,满脸疑惑,大概也被盗贼的身份迷糊了。

卢瓜瓜说,这个女贼居然祸害女性,不会是变态吧?现在网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没想到古时候也有呀。

爸爸说,这个变态不变态的不好说,但女贼的确干过那些坏事的。盗贼被擒后,卢大力名声大震,很多城里的达官贵人也来找他做朋友。镇子上或县城中的大户人家有需要看家护院或者商家短途押送货物的活儿他也接,从无失手。卢大力的财路更广了,十几年下来,自己名下已经有了几十亩田地,镇子上的门面也有了好几家,经营着杂货。那时的卢家,富庶虽然无法和城里的大户相比,但在方圆十余里还算是上等。卢大力性情豪放,为人大方,没事时常常邀人在家中喝酒,谈古论今,不胜快哉。有时烦闷了,也被人硬拉着去赌坊玩几把,可每赌必赢,虽然他不在乎赢来的散碎银两,却为自己的赌技暗暗叫好。

卢大力五十岁生日时,他的儿子和本家的晚辈们张罗着要给他好好祝寿,并在村头搭了寿楼。那时,正是卢大力信心满满、成就感极度膨胀的时候。他放下海口,不管什么人,也不管哪里人,只要来为他祝寿,磕上几个头,说上一句吉利话,就可以到家里吃饭,八大碗的酒席连摆七天。这样的好事立马就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乡凡是知道的几乎全来了。卢大力吃了一惊,知道自己要吃大亏了,吃到第五天的时候,家里的存粮已经没有了,积蓄也花光了,但卢大力为了脸面和信用,咬牙做了一个卖地的决定。可以想象,此时买地的人是不出高价的,几乎算是白捡。等寿宴办完,卢家的田地已经所剩无几,镇子上的门面也仅剩了一间。卢大力垂头丧气,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有一次喝得大醉,却执意要骑马到山里打猎,没想到摔下马来弄得一条腿骨折,真是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老话。待腿伤稍好,有朋友约他去赌坊散心,去了才知道都是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在玩。卢大力说,我没有银子,不玩,在一旁看看就行。朋友就劝,说凭卢爷的魄力和赌技,没人是你的对手,再说你啥时打过退堂鼓呀。卢大力觉得也是,就挽袖坐上了赌桌,赌资当然是仅有的几亩薄地。谁知这次他连连失手,地契被人收走,就连镇子上唯一的一间门面也被收走了。他知道自己被人合伙算计了,怒火中烧,把在场的几个人打成了重伤。人家告上官府,他看看无力赔偿,又怕牢狱之灾,只好孤身一人远走他乡。事后,他家的祖房被官府判给了几个打成重伤的人,也改名易姓了。卢大力的妻子和孩子们只好搬出黄村,来到县城租了几间破房住着,又开始了给人打工糊口的日子。

讲到这里,卢瓜瓜的爸爸一脸悲戚,好像戳到了疼处。卢瓜瓜大叫起来,这个卢大力绝对是咱卢家的先祖!我敢打赌!

爸爸凄然一笑,说对呀,是咱的先祖。

卢瓜瓜的堂弟堂妹们也觉得好玩,没想到自己的祖宗还有这么传奇的经历,禁不住浮想联翩。卢瓜瓜却对着二叔嚷起来,我说是咱祖宗,可你故意骗我,你明天请我吃饭呀。

二叔点了点头,说咱卢家的先祖在这座县城里不知奋斗了多少辈,才从你老爷爷那辈一点点把生意做了起来,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都无从知道。但有一点有迹可查,就是这个故事一辈辈传到了今天。以后,你们还要传给你们的孩子,告诫卢家的子孙,做事一定要低调,一定要远离赌博!

卢瓜瓜和几个弟弟妹妹听了,略有所思,都点了点头。

闲聊了一阵儿,爸爸说,瓜瓜,你们姊妹几个中,就你成人了,你可以为咱卢家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了。明天一早,去邮局给远方的贫困大学生和失学儿童寄些钱款吧。要过年了,让他们买点好吃的,再说年后他们还等着这笔学费呢。

卢瓜瓜吃惊不小,说咱家一直赞助着这些学生吗?

是呀,都十几年了。汇款人还是写“小草”。

小草?多年前就在学校听老师说起过爱心人“小草”,报纸上也在到处寻找“小草”,只做好事,从不留名,没想到是咱家呀。盧瓜瓜激动不已。

妈妈接话说,其实,我们还做了很多,就永藏心底吧。你们小兄弟姊妹们听好了,这事对外谁也不能说,这可是咱家多年共同守候的秘密。

[作者简介]冯伟山,1972年生,农民,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早期创作以小小说为主,发表、转载、入书三百余篇次,有小小说入选湖北、江西等省高考模拟试题。2013年下半年开始尝试短中篇创作,已在《章回小说》《延河》《佛山文艺》《岁月》《雪莲》《辽河》等杂志发表作品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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