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

问：英国药品及保健品管理署（MHRA）曾在其官网上发布了一则中药警告，其中称包括牛黄解毒片等产品含有巨量的有害毒素。这有害毒素是指什么？

答：是指砷。牛黄解毒片由牛黄、雄黄、石膏、大黄、黄芩、桔梗、冰片和甘草组成，有清热解毒的作用，用于火热内盛、咽喉肿痛、牙龈肿痛、口舌生疮、目赤肿痛等症。牛黄解毒片的中国药典处方中，每1000大片或1500小片中用雄黄50克，而雄黄的含砷量“以二硫化；砷计不得少于90.0%”，即每克雄黄含砷量不少于0.63克。

问：砷有何毒性？

答：砷属于有毒的重金属。砷在自然界有多种形态，各种砷的毒性大小不一样，其中以3价的砷毒性最大。3价的砷的氧化物叫做砒霜，有剧毒，是最古老的毒物之一。砷可与体内蛋白质的巯基结合，使酶失去功能，导致中毒。砷化合物在体内可诱导产生金属硫蛋白，会导致肝毒性和肾毒性。

长期接触无机砷化合物超标的环境，可导致神经毒性、肝脏受损。

根据WHO报告显示，人体每天摄入1.5毫克的砷将导致慢性中毒，每天摄入0.15毫克将对某些人群产生长期影响。

问：雄黄不等于砒霜，也有毒性吗？砷对于人体的危害大小

取决于其化合物形式的水溶性。雄黄，即二硫化二砷因不溶于水，毒性比砒霜小得多，但不是为零。“若牛黄解毒片（丸）炮制、制备和储存不当，可能导致雄黄中的二硫化二砷氧化为有毒的三氧化二砷（即砒霜）”。雄黄的主要成分二硫化二砷不溶于水，在体内不被吸收，大都经粪便排出。但“实验表明，牛黄解毒片服用后仍有微量的砷被吸收，有些经尿排出。被吸收的砷可能导致体内慢性的毒性。”

雄黄与砒霜同样列在我国医疗用的毒性药品的名录中。

问：雄黄的毒性会不会因处方中其他的药物配伍。被“中和”。使毒性减少或消失？

答：中药的作用是由其有效成份决定的。其毒理作用也同样是由其成分决定的。重金属不是酸或碱，不是氢氧根（OH-）或氢离子（H+），能被中和成中性的水（H2O）。重金属不会因其他成分而消失。治疗重金属中毒的解毒药物，大都是金属络合剂，例如二巯基丙醇，可以与有毒金属结合成水溶性的无毒的复合物，使容易排出体外。

从牛黄解毒丸的处方中找不到这种络合剂。何况，对重金属中毒后的治疗，比起避免或减少接触重金属来始终是第二位的、候补的。即首先要避免服用或接触（外用）砷化合物。

问：牛黄解毒丸作为传统中药的一个处方。已经用了上千年。都没有出现问题。该怎么解释？

答：不能说牛黄解毒丸没有出现问题，而应该是说问题在古代没有被发现。在古代，药物急性的毒性、即吃了很快要出状况、要死人的毒性，因果关系明确，能够发现。例如唐代术士用雄黄、朱砂（含汞）、铅、硫黄等炼仙丹，不少的皇帝高官吃了以后身体出事、死了，能被发现。这在历史上有明确的记载。以后炼丹术、服石渐渐被废除，也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在解剖、病理、毒物分析、毒理学等现代科学出现之前，雄黄、朱砂等导致的慢性中毒是无法发现的，甚至不会被人怀疑。例如古代就没有药物致癌、致畸的说法。又如，几十年前，过端午节，人们喝雄黄酒、用雄黄给小孩额头上画王字（皮肤接触），在人们认识到砷的毒性后，现在相关的民俗就不流行了，这是科学的力量。估计没有喝雄黄酒产生毒性的案例报道，因慢性的毒性是难以发现的。

据文献报道，砷中毒有很长的潜伏期，有的1～2年，有的甚至十年至几十年才出现症状。如有人统计225例有关使用砷制剂治疗皮肤病而引起皮肤癌的报道，其用药量为0.19克至数百克，平均潜伏期达21年。这种情况，在古代根本不会被发现，就在今天，也要由训练有素的专家们悉心观察分析研究才能发现。

所以，牛黄解毒片只能在上火症状较严重的时候服用，如牙床肿痛、大便不通或口舌生疮时暂时服用。如果长期服用或者擅自加大剂量服用牛黄解毒片，都可能导致慢性重金属中毒，表现为毛发脱落、皮肤角化、变黑，肝脏受到损害以及神经感觉异常等。

问：牛黄解毒片主要的不良反应是什么？

答：据文献报道，牛黄解毒片主要的不良反应为：

1，皮肤及附属器官损害：此类不良反应最为多见，主要表现为固定性药疹、麻疹样或斑疹样药疹和剥脱性皮炎等，长期大量服用引起皮肤黑变病；2，消化系统损害：主要表现为胃肠功能障碍、上消化道出血、结肠黑变和肝损害等；3，血液系统损害：主要表现为尿血、衄血等，过量服用引起单纯性红细胞再生障碍性贫血和溶血性贫血；4，中枢神经系统损害：主要表现为精神失常，呼吸困难，语言不清，四肢抽搐等。这些不良反应与雄黄的含量有关，也与用药的持续时间，用药的剂量有关。

问：新闻中称涉“毒”是因“中外标准不同”。应怎样解读？

答：确实是标准不同。标准有地理范围，在英国需用英国的标准。大多数国家对食品、药品中的重金属标准较高，含朱砂（水银）、雄黄的中药不能走出国门。而牛黄解毒片按中国药典一部（中药）的标准生产，1000大片含雄黄50克，应该是合格的，在国内销售是合法的。

不过达到中国药典一部的标准，并不能说明牛黄解毒片不具有“毒”性，可以放心服用。因为有毒金属砷就在哪儿，服用了砷就有可能慢性砷中毒。人们应该逐步认识到重金属有毒的科学道理，不应随便或长期大量服用牛黄解毒片。

编辑/王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