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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兰国”与“基地”:恐怖双煞的竞争

2014-09-10肖建明

南风窗 2014年24期
关键词:扎瓦圣战伊斯兰国

肖建明

目前,“伊斯兰国”控制的版图已与英国面积相当。

“伊斯蘭国是当今世界最危险的恐怖主义组织。”澳大利亚反恐专家戴维·基尔卡伦说,“这是因为他们既具备‘基地’组织的作战能力,又具备真主党的管理能力。”

与“基地”组织相比,“伊斯兰国”不依赖国外捐款和国际金融系统,而是从富产石油的本地获得收入,从而能在全世界招兵买马。目前,“伊斯兰国”控制的版图已与英国面积相当,资产净值则超过20亿美元,其麾下3万多名武装人员中,约一半来自伊拉克和叙利亚以外。

“伊斯兰国”的崛起,明显损害了“基地”组织的名气与正统,是对后者多年为之打拼的全球“圣战事业”的严重损害,由此也触发了“恐怖双煞”之间愈演愈烈的竞争。

“基地”组织的核心在阿富汗-巴基斯坦边境的部落地区。本·拉丹被杀后,“基地”士气严重受挫,加上一些分支机构的离心,使其丧失了对国际圣战运动的吸引力,越来越多的圣战士选择了加入“伊斯兰国”而不是加入“基地”。

新一代的圣战士对“伊斯兰国”抱有更大的兴趣。当“9·11”发生时,这些年轻人还只是孩子,现在他们看到的是“基地”组织的衰落、“伊斯兰国”的崛起。在他们眼里,“基地”有点过时,其领导人已经老朽,多数时候在逃遁中,只会偶尔公布一段录像视频。“伊斯兰国”则相反,它横扫了伊拉克和叙利亚两国北部之后,熟练地发布视频展示近期取得的成功;随着外国圣战士的加入,特别是欧美和车臣激进分子的加入,“伊斯兰国”的战斗力明显提升,发展势头已经盖过支离破碎和缺乏领导干部的“基地”组织,成为全球圣战道路上又一部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

“伊斯兰国”现已占领25%的叙利亚领土、40%的伊拉克领土,并威胁到沙特、约旦、土耳其和黎巴嫩的边境地区。它还威胁要抹去中东地区现有的国界,声称要在5年内占领所有历史上曾被穆斯林控制的地区。虽然“基地”组织也宣扬建立统一的伊斯兰教国家,但“伊斯兰国”在各圣战组织中制造分裂,尤其是阿布·巴克尔·巴格达迪企图将亲“基地”组织的叙利亚“胜利阵线”置于自己控制之下,引发了“基地”领导人扎瓦希里的强烈不满。后者于2014年2月宣布把“伊斯兰国”开除出圣战阵营。6月29日,“伊斯兰国”宣布“建国”,这对“基地”组织产生了重大震撼,并开始动摇后者自“9·11”以来的全球头号恐怖组织之地位。

更令扎瓦希里恼怒的是,巴格达迪随后正式接受“哈里发”的称谓,并更名为哈里发·易卜拉欣,以强调其先知的直属后裔的身份。要知道,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打下阿富汗时,也没敢以“哈里发”自居,因为教义规定哈里发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圣裔血统;二是有高深的伊斯兰教学识,接受过良好的伊斯兰教教育;三是身体发肤完好。这3点奥马尔都不具备,他既不是圣裔的后代,也没有取得宗教学学位,还在战场上失去了一只右眼。雪上加霜的是,原本由奥马尔专用并得到本·拉丹承认的“信众的长官”这一头衔,也被巴格达迪篡夺了。

日前,全球超过19个伊斯兰武装组织宣誓效忠于“伊斯兰国哈里发”巴格达迪,其中一些还曾是“基地”组织的分支机构。某种意义上说,“伊斯兰国”是在填补因“基地”高层被消灭或在美国斩首行动打压下转入地下而呈现出来的真空。但由于双方在叙利亚问题上分道扬镳,全球圣战运动的内讧与分裂遂不可避免。

“伊斯兰国”与“基地”组织如今已处于公开决裂状态。在战略目标上,“基地”组织矢志进攻西方世界,誓要清除西方在中东地区的存在和影响,之后在全体穆斯林达成共识的前提下建立一个哈里发国家。而“伊斯兰国”前身“伊拉克与沙姆伊斯兰国”的主要目标是打击伊斯兰国家的政府,进攻、杀害、奴役同为穆斯林的什叶派。许多中东问题专家称,这个源流混杂的恐怖组织在伊拉克并不真正关心能否取代伊拉克政府,或是在叙利亚推翻巴沙尔政权;他们所关心的是占领一块足够大、足够富庶的地盘,在那里建立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国家,并毫不留情地消灭地盘里一切敢持异议的人和组织。

2014年伊始,“伊斯兰国”的影响力已出现外溢效应。北非马格里布地区的“沙里亚游击队”在网上宣布支持“伊斯兰国”;近年来在埃及西奈半岛发动大量袭击的“耶路撒冷支持者”一直支持巴格达迪;位于加沙地带的部分武装分子也表达了对“伊斯兰国”的认可。在总部位于也门的“基地”阿拉伯半岛分支内部,一个名叫马蒙·哈特姆的知名教士发表声明支持“伊斯兰国”和哈里发制度,其他一些著名人物也都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类似的声明,还有许多该组织的圣战士偷偷加入了“伊斯兰国”武装。

“伊斯兰国”正式“建国”后,如磁石般牢牢吸住了全球圣战人士的眼球。7月1日,巴基斯坦恐怖组织“哈里发与圣战运动”公开悬挂“伊斯兰国”的旗帜,成为中东地区以外首个效忠“伊斯兰国”的组织。印度尼西亚亲“基地”组织的“伊斯兰团”的精神领袖阿布·巴卡尔·巴希尔,也在监狱中宣誓效忠巴格达迪。巴希尔的儿子对父亲的这种变节行为给予了强烈谴责,并带领一些支持者离开了“伊斯兰团”,但许多其他的印尼圣战组织都表示支持“伊斯兰国”。除印尼外,马来西亚、菲律宾的一些圣战组织,也在加紧向“伊斯兰国”表达忠诚。

即使是在“基地老巢”阿巴边境,一些与“基地”组织关系密切的老牌圣战组织如阿富汗“伊斯兰党”也在考虑加入“伊斯兰国”,前提是巴格达迪的哈里发地位被证实是合法的。此外,一些年轻的塔利班指挥员对“伊斯兰国”的建立充满期待,只是不想得罪“基地”组织而没有喜形于色。如2014年8月从巴基斯坦塔利班中分裂出来的“自由战士”就表示支持“伊斯兰国”,只是没有公开宣誓效忠巴格达迪。

日前,全球超过19个伊斯兰武装组织宣誓效忠于“伊斯兰国哈里发”巴格达迪。

眼下在巴基斯坦,“伊斯兰国”成了热门话题。巴基斯坦有超过200个宗教组织,分别在国家层面和地区层面活动。这些组织不可避免地受到“伊斯兰国”所取得的“成功”的影响。一些组织可能只是在道义上声援“伊斯兰国”,有些则响应“伊斯兰国”的号召,向它提供包括人、钱在内的实质性帮助。

2014年初,巴基斯坦执法部门逮捕了一个名叫哈菲兹·阿卜杜拉·贾巴尔·沙基尔的男子,因为他与“伊斯兰国”有联系,正试图带领一批圣战士前往叙利亚和伊拉克。有许多在巴基斯坦联邦部落地区和阿富汗的车臣人、乌兹别克人和阿拉伯人都前往了叙利亚。“伊斯兰国”在巴基斯坦安排了一个名叫阿萨德·霍拉萨尼的发言人,他使用了名为@ISIS_Urdu的推特号,招募巴基斯坦人加入“伊斯兰国”。他说,许多从前塔利班组织中的活跃分子都向往“伊斯兰国”,因为他们对塔利班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伊斯兰国”在巴基斯坦招募到的圣战士60%是受过教育的。

影响最大的,是6个“巴塔”的高级指挥官宣誓效忠巴格达迪。沙希杜拉·沙希德宣读了这份用阿拉伯语和乌尔都语发表的声明:“我确认效忠于‘信众的长官’阿布·巴克尔·巴格达迪,履行他的所有决定,不管是什么决定,不管是在什么环境下,我忠诚于他,遵守他的全部命令。”他还进一步解释,这个声明只是代表他和另外5个领导人,与“巴塔”没有关系。而“巴塔”领导人毛拉法兹鲁拉也向巴格达迪表达了他的支持,只是没有宣誓效忠“伊斯兰国”而已。

由于“伊斯兰国”的前身曾是“基地”组织在伊拉克的分支,其成员与各式各样的塔利班或巴基斯坦的极端组织都有联系,很容易就在巴基斯坦部落地区和阿富汗扩展他们的影响。2014年8月,“伊斯兰国”用达里语和普什图语编写的一本名叫《胜利》的小册子,在巴基斯坦白沙瓦的阿富汗难民营里散发。“伊斯兰国”还提出用其扣押的西方人质,来换取被美国关押并判刑86年的巴基斯坦女生化学家阿菲娅·西迪基。此举赢得了巴基斯坦激进分子的强烈支持。

不过,巴基斯坦的宗教武装组织不会轻易离开“基地”组织而投向“伊斯兰国”。从1988年本·拉丹在白沙瓦活动起,“基地”领导人就在巴阿边境地区扎下了根脉,包括扎瓦希里据说也与当地的一个妇女结了婚。而“基地”组织多年来一直资助巴基斯坦塔利班和以旁遮普为基地的伊斯兰武装组织,并在塔利班统治阿富汗的5年间培训了成千上万的当地和外国圣战者。

在“伊斯兰国”快速崛起的情形下,“基地”领导人扎瓦希里宣布在南亚次大陆建立一个分支机构。这是扎瓦希里应对竞争局面、重振“基地”的一个重要步骤,一方面可以填补南亚圣战运动的空白,更重要的是显示自身肌肉和存在,阻止“伊斯兰国”侵蚀“基地”与塔利班在印巴两国穆斯林中间业已存在的影响力。不过,扎瓦希里也强调,成立南亚分支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多年准备的结果。

“基地”南亚分支领导人阿西姆·乌玛尔,是一名来自巴基斯坦的著名宗教理论家,不时在网上发布一些有关圣战的号召。2013年,他在网上发布题为《在你的海洋里为什么没有暴风雨?》的演讲视频,视频中他用乌尔都语劝说印度穆斯林觉醒起来,去“恢復”南亚次大陆的伊斯兰统治,“为美国这座即将坍塌的大厦给予最后一推”。扎瓦希里选中他,就是看中他善于进行网络圣战宣传。

扎瓦希里宣布成立“基地”南亚分支,说明“基地”组织在南亚还有重要势力,亦有能力与“伊斯兰国”错位竞争。尽管后者近来的势力不断上升,拐走了“基地”组织的一些支持力量,令其失去了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大部分活动空间,但它正在努力重建在南亚的势力范围。当下外国作战部队基本撤出阿富汗,而如“虔诚军”这样的反印度势力也从阿富汗战场撤回到南亚,“基地”组织正是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基地”南亚分支成立不到一周,就袭击了居住在旁遮普省的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的准将扎胡尔·法扎勒·卡德里,并宣称这是对美国在巴基斯坦军队里的附庸的一次警告。此后,该分支还袭击了停泊在卡拉奇海军基地一艘由中国制造的F22P型号的护卫舰“佐勒菲卡尔号”舰艇。恐怖分子外力劫持这艘舰艇向航行在国际公海的印度或美国船只发动袭击,而操作开火者都曾属于巴基斯坦海军。

“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可能在战略上有很大的差别,但最终它们会克服这些不同。面对“伊斯兰国”的节节胜利,“基地”组织可能会不知所措,但双方就战略问题经过争论之后,最终可能会在哈里发国家模式上趋于一致。“伊斯兰国”展示出了极高的战斗力、战略计划和无情的运作效率,而本·拉丹最伟大的“成就”莫过于创设了一个不长期依赖自己的组织。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尽管军事和经济损耗让这个组织涣散不堪,但它也成功“进化”为一个更为危险的存在:地区恐怖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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