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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灯笼红

2014-07-03杨鹏杰

辽河 2014年4期
关键词:正月十五花灯小贩

杨鹏杰

正月里,徜徉在月色灯影包围中的刺勒川公园,望着一个个孩童小手牵拉着大手,好奇地在各式花灯垂挂、灯树丛生、人山灯海的广场上欢快地穿梭嬉戏,望着灯笼那一闪一闪的橙红色光团随风流转,儿时过年玩灯笼的点滴趣事不由得再次涌入脑海。

记得那还是上世纪70年代末,北方的初春似乎更多的沿袭着冬日的清冷,立春前后依然是寒风凛冽,吹得人瑟瑟发抖、直缩脖子。进了正月,常常还有皑皑白雪固守着冬的执着,静静地铺满土默川大地,也给每一条街巷里每一盏或大红或五彩、或走马或水晶的灯笼统统戴上了雪绒帽,而随风起舞的雪花时不时地从屋顶、树梢上打着旋儿飘落到踏雪赏灯的大人额头上沾挂在挑着灯笼嬉笑打闹的孩童嘴角。此刻,嘴馋的孩童们会赶忙用舌尖去舔舐那花开六瓣的如饴雪凌,一丝丝清甜甘凉顿时嗖嗖地滑过喉咙,钻进心底,一忽儿就激灵灵传遍全身,仿佛品到了琼枝玉液似的,瞬间让这些最盼望过年时可以穿新衣、放鞭炮、走亲戚、挣压岁钱、挑灯笼的孩子们进入正月十五雪打灯那宛如美丽童话般的仙境了。

小时候,在旧城大什字、大南街一带,从腊月里,街边便有了卖灯笼的摊点,挨到正月十五,满街更是红彤彤一片,那是倒春寒的嗖嗖冷风吹红的一张张笑脸,那是随风摇摆如迪斯科的宫灯、花灯、走马灯的喜悦。街道上隔一两天还会有一位卖灯笼的小贩推着满满一排子车的各式灯笼和一些年货,走街窜巷的叫卖。曾听老人讲,小贩是从托县上来的一位花灯艺人,每一盏灯笼都是以竹为支架的传统手工制作,从削竹篾、开尺寸、扎竹架、糊纱纸(或绢布)、画图案、上色到扫金油,步骤可谓相当复杂,没有点真功夫和审美艺术是扎不出像样的灯笼的。每当远远地听到小贩的吆喝声,我们这帮孩子可就按耐不住了,不管小子还是女娃,三五成群的从家里跑出来,跟在卖灯笼小贩后面,走德胜街,穿剪子巷,过上栅子,上梁山街,东转西逛,一路还帮着叫好喝彩、招揽顾客,完全把回家吃饭、大人的斥骂抛到了脑后,屁颠屁颠地不亦乐乎。

那时过年,因普通家庭收入微薄,一般是舍不得花钱买灯笼的,大都是自己制作或者向有制作灯笼手艺的亲友邻里求一盏来挂着,祈愿能照亮来年红红火火的好光景。我家的灯笼就出自父亲神奇的双手。有时候,一些街坊邻居也会礼尚往来的端着些麻叶馓子、糖果丸子来求父亲做灯笼。父亲是来者不拒,找来铁丝、彩纸、浆糊、钳子、剪刀、蜡烛等开始扎制灯笼,于是整个腊月就特别忙碌。在父亲灵巧双手的操弄下,一根根铁丝变成了灯笼的钢筋骨架,一张张彩纸变成了灯笼的花衣裳,再缀上金黄的灯穗,贴上“年年有余、马上封侯”的剪纸画或者“万事如意”、“三羊开泰”之类的祝福语,一盏盏年年都不重样的西瓜灯、猴子灯、八角灯、莲花灯……最具技术含量的走马灯就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诞生了。父亲说,每个灯笼都是有生命的,那燃起的烛芯就是灯笼的灵魂,所以每尺每寸都认真编制,一丝不苟地完成。望着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户户人家和谐团圆,父亲便会点燃一只钢花牌卷烟,由衷而满足地把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印象深刻的还有正月十五、十六晚上,一帮孩子挑着各自的灯笼去“烘灯”。“烘灯”不知是不是当地的习俗,大概是说十六那天,孩子睡觉前引燃自己灯笼的同时,许下新年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那时候的我们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把“烘灯”作为一场可劲地哄闹显摆和比拼输赢的游戏,一群半大小子相约在医疗器械厂门口,成群结队地东院进西家出,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显摆着自己的灯笼如何如何漂亮、精致,一边激动地凑到一起用各自的灯笼作为武器相互碰灯,目的是要把对方的灯笼碰得燃起来,因为灯笼大多是纸质裱糊,里面点着小蜡烛,一经碰撞便很容易引燃,据说所有灯笼都被点着了,可是一个好彩头呢。一时间你碰我,我碰你,追逐躲闪,大呼小叫,别提有多热闹了。

时光荏苒,岁月悠悠。如今家乡的正月,满城尽是霓虹争彩,花灯斗艳,像流动的彩虹飘浮在平坦宽阔的街巷里,像五彩斑斓的丝带拂过男女老少身旁,整个现代化都市沉浸在一片祥和繁华的喧闹欢腾中,吸引着月亮仙子也轻移探春的碎步,羞答答地踏进家乡的大街小巷,禁不住万家灯火的欢声笑语,挥舞着一席清冽澄明的云袖将漫天的璀璨星光辉映着遍地花灯点点、满眼灯笼串串,伴着荡过牛桥五塔寺的马头琴曲《祝酒歌》的喜庆旋律和响彻映红扎达盖河上空的烟花灿烂,一路穿越青山黑河,萦绕昭君故里,直把个青城点缀得处处流光溢彩、灯火辉煌,装扮得青城人儿个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置身于这片幸福安详的欢乐海洋,终于懂了父亲当年说过的每个灯笼都是有生命的话,那灯笼里燃起的火红烛芯不正是一代代质朴可爱、造就美满生活的家乡人的不屈灵魂吗,用善良和挚真为芯儿,用勤劳和坚强做骨架,这样的灯笼高挂在心间,生生世世都会燃烧不尽,照亮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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