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雍

韩国与中国虽然是近邻，但一般情况下，彼地的教师和此地的官员，不会成为同时被说三道四的人物。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一定是由于他们的所言所行有着某种让人产生联想的地方，并且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里，成为了舆论关注的焦点。

先来看本文题目中说到的韩国教师。4月中旬，韩国客轮“岁月”号不幸沉没，罹难和失踪者中，有数目可观的参加“修学旅行”的檀园高中学生。据媒体披露，该校校监、五十二岁的姜老师，在侥幸获救后上吊自杀。他在遗书中写道：“二百多人生死不明，我没有勇气一个人活下去。所有的责任都在于我，是我筹划了此次修学旅行。请把我的骨灰撒在事发海域，让我和那些尸骨无存的学生们在一起，在阴间继续做他们的老师。”

再来讲题目中涉及的中国官员。也是在4月，中国的兰州市，出现了严重的自来水苯污染事件。事发后，有市民质疑，政府对此次事件有延报之嫌，当地一个高官回应道：官方对此次事件“没有隐瞒任何事情，我们可以问心无愧地给社会说”。但据媒体报道，“兰州市公布的时间表显示，从11日凌晨5时接报到16时30分召开新闻发布会，经历了兰州市主要负责人赶赴现场处置、成立应急处置小组、多部门取样复检、甘肃省成立应急指导组、传达上级精神并再次部署、撰写新闻通稿等多个环节，花费了十一个多小时。

韩国的客轮沉没与兰州的自来水污染都属于意外事故，但绝非天灾，对所造成的灾难性后果，必须有人承担责任。但前者的责任主体绝对不是檀园高中的姜老师；后者嘛——必须承认，“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那里的现任有关官员，恐怕也难逃监管不严之责吧！可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如此之差，还要大言不惭地公开声称自己“问心无愧”，真是让人莫名其谬！

对沉船事故毫无责任的韩国教师姜老师，仅仅由于自己是此次修学旅行活动方案的筹划者，面对两百多名师生生死不明的现实抱愧自缢；而对兰州自来水苯污染事件负有一定责任、特别是处置明显有误的兰州市有关官员，却毫无歉疚之感地声称“问心无愧”。把那一位韩国教师与这一个中国官员放在一起对比，真是让身为中国人的我们情何以堪！

有人撰文指出，韩国姜老师的抱愧自缢是缘于一种“耻感文化”，并强调“耻感文化”的渊源是出自中国的儒家文化。我服膺这种说法。而某些国人对这种文化交融现象的态度非常吊诡，比如，韩国人把虽源于中国，但明显经过本土化的民俗“端午祭”申遗，他们十分恼怒，说是韩国人“偷”了中国的文化。那么，源于儒家的“耻感文化”在自己的故乡被不少人遗忘，却在韩国有感人至深的表现，不知道他们将会如何表态！

“耻感文化”无疑是一种值得肯定的优秀文化。但这样说，并不是鼓励那些有（或者自以为有）或大或小过失的人都去自杀，而是强调人须有知耻之心这么一种理念。要知道，诚如古人所云：“知耻而后勇”，一个人只有在知耻之后，才会有道德完善的自觉性和社会责任心的大大增强啊！

【原载2014年5月5日《西安晚报·笔走龙蛇》】

插图 / 难舍难分 / 李天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