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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黑人女性小说与文化身份批评研究

2014-04-17军,高

关键词:美国黑人女性主义黑人

王 军,高 楠

(吉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吉林 四平 136000)

美国黑人女性小说与文化身份批评研究

王 军,高 楠

(吉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吉林 四平 136000)

美国黑人女性小说中的身份、性别、阶级和政治等主题的书写契合了西方后学的批评理论范畴。黑人女性作家自觉地将文学创作与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思想相观照,她们为黑人文学分别注入了性别成分、种族成分和文化成分。黑人女性主义文本不仅彰显了黑人女性文学作为一门学科的独立性与自主性,更进一步推动、促进了黑人女性文化身份的建构与发展。黑人女性主义将逆转黑人女性身份被边缘化的境遇,颠覆和拆解黑人女性身份被客体化、被边缘化的命运结构。

黑人女性小说;身份批评;黑人女性主义;后学

美国黑人女性小说家在种族、阶级和性别等多重压迫制度下写作时,她们大多从黑人女性自身生活经验出发,刻画她们生命苦难的经历与完善过程。黑人女性作家对她们文化身份的批判命题无非是想将黑人女性小说打造成为黑人女性争取主流社会位置以及最终实现黑人文化身份的认同。黑人女性小说的产生、发展与流变先后经历了20世纪20年代的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以及30年代以杰西·福赛特和尼尔·赫斯顿为代表的黑人女性主义创作时期;然后黑人女性小说走过20世纪40、50年代,最后沿革到70年代的美国黑人女性小说迈向成熟最终进入美国文学主流的三次浪潮。在此期间,美国黑人女性作家由觉醒、自觉到尝试黑人女性主义批评理论与创作实践,丰富了美国文学与文化领域里的后学批评思潮。美国黑人女性小说加深了学界对黑人女性主义文学的认知、理解与探究,其中托尼·莫里森作为黑人女性主义作家的领军人物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标志着美国黑人女性小说发展成为一个最为多元和繁荣的时段。作为文化、性别边缘化的美国黑人女性作家,她们的女性主义书写贯穿了美国少数族裔话语权由边缘到中心移动的演进过程。从哈丽·威尔逊的《我们的黑鬼》到安·佩特里的《海峡》,再从玛格丽特·沃克的《禧年》到佐拉·尼尔·赫斯顿的《他们眼望上苍》,这些作品不仅体现了黑人女性文学的非凡成就,在整个美国黑人文学的发展进程中也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此后还有莫里森的《宠儿》与艾丽斯·沃克的《紫颜色》先后获得各类文学大奖,她们的小说不但引起了西方学界的关注,更促使了美国黑人女性文学向西方文学主流中心的位移。美国黑人女性作家秉承黑人文学传统,构建黑人女性自己的话语系统,为后殖民女性主义批评做出了大胆尝试。

从某种意义上讲,“黑人女性主义文学的标识,是黑人女性作家、黑人女性意识、黑人女性主题和黑人女性语体的确立和发展。她们(黑人女性)建立了黑人女性主义文艺批评的理论,并以此来探索性别和种族在黑人女性文学中所形成的明显的传统,同时对既有的研究范式提出质疑并加以拆解,最终建构自己的文化身份”。[1]因此,如何采用一套与西方文化传统和表述“异质性”的文化符码以彰显黑人女性身份政治话语已然成为了黑人女性小说文本书写与思想阐释的主要诉求。黑人女性小说的传统具有自传性世代相传的书写模式。美国黑人女性作家传承了早期黑人文学先驱的创作遗产,从最初奴隶叙事中黑人女性对自由、平等和解放的渴望,到现代美国黑人女性对自身的族裔政治身份和文化身份的理性追求,这些自我反思与对话批评都体现在黑人女性小说的文本书写中。黑人女性通过文学的表达形式在积极构建黑人女性文化传统的同时,也在拓展一整套独特的、内质的话语范式。因此,黑人女性小说一方面系统地梳理了美国主流文学与批评理论的观点;另一方面,则拓宽并强调文学批评中的多样性和差异性,凸显了一种杂语共存的对话新领域。黑人女性小说的混杂性、对话性、书信体式的创作方式反映出黑人女性对自身性别、阶级和文化身份的品质认同。毋庸置疑,黑人女性文学的关键因素在于她积极吸纳西方后学批评理论养分的同时,很好地保留了自己的文化传统,最终构建起自己的族裔文化身份。

当然,种族问题伴随着西方女性主义的发展衍生而来,并逐渐成为当代女性主义批评家们争论与质疑的焦点,也催生了黑人女性主义文学的产生与发展。正如贝尔·胡克斯所说:“着眼于性别、种族、阶级的连锁本质是一种改变女权主义思想方向的观点。”[2]因此,黑人女性主义批评理论具有进一步拓展、深化当代西方女性主义批评理论的深度和维度。黑人女性主义批评根植于西方女性主义思潮的沃土上,以争取黑人女性最广泛的权利为己任,主张拆解男权统治,构建女性话语体系,最终完成文化身份的自我发展、自我完善与自我实现。西方女性主义作家站在女性立场审视历史和现实,在发现问题、讨论问题的过程中使得女性主义的观念、方法得以形成与确立,女性主义促成了女性主体的新自觉,并且最终意识到女性文化身份与话语的缺失源自于男性话语霸权,给语言与文化设立价值标准是男性的权力之一。正是这种思维方式,激发了广大女性主义者在多元文化背景下探索以及认知女性的文化特性与身份认同等问题,由此,黑人女性主义应运而生。黑人女性主义虽以西方女性主义为根基,却从未停止过对西方女性主义的自我区别、发展与超越,最终使二者在意识与能力上达到完美的契合与共鸣。“在黑人女性主义与白人女性主义的争论中,黑人女性主义批评的兴起与繁荣促使女性主义在性别之外开始重新审视种族、阶级等问题,从内部挑战和质疑了白人女性主义观点,从而改变了当代女性主义批评的发展方向”。[3]黑人女性主义也已成为学界颇具影响的文学流派,在少数族裔女性主义批评中成就最大,影响颇深。它使得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广度与维度上得到了充分的补充与完善,也属于后殖民女性主义批评与后殖民话语权利结合的学术范畴。黑人和黑人女性在被白人女性和有色男性及主流话语排异下,将其研究的视阈拓展到文学文本、社会认同感和文化批评层面,既借用了西方后学批评范畴中的种种观点,也介入到文化与批评的新视角。

“后殖民主义批评的产生和发展最能为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即‘身份’批评与边缘写作带来较好的切入点。在后殖民主义批评者看来,作者也好,读者也好,抑或是评论者,似乎都带着一种特定的‘价值观念’,他们的角度、观点和文艺的再现无不深深地打着‘身份’的烙印”。[4]美国黑人女性主义吸纳以第三世界离散知识分子为主力的后殖民女性主义以及其他身份政治对国家、种族、阶级、性别等纠葛的探讨理论成就,为黑人女性人身、语言和理论的关系上带来新的概念与范式。从这一程度上说,身份问题的探讨与研究属于美国黑人女性小说家与后殖民主义者共同关注的焦点。“女人自己也承认,世界整体而言是男性的;正是男性塑造了它,支配了它,今天依然在统治它;至于她,她并不认为对它负有责任;可以理解,她是低一等的、从属的;她没有上过暴力课,她从来没有作为主体出现在群体的其他成员面前;她封闭在自己的肉体和住宅中,面对确定目的与价值、长着人面的神,认为自己是被动的”。[5]由此可见,女性同时属于男权世界中被否认、被歪曲、被误读的群体;她们莽撞于这是非颠倒身份混乱,被男性霸权所压制,在任何地方都难以维系其自主自立的身份特征,而黑人女性更是承受着种族歧视与性别压迫的双重压力;她们的顺从总是夹杂着拒绝,拒绝中又有着难以抵抗的承受。但正是这种步履维艰的境遇,更激发了美国黑人女性小说家们的抗争精神,她们摆脱了表层的社会抗议方式,深入挖掘了黑人女性的身份危机,构建了真正意义上的黑人女性话语与身份认同,从不同程度上拆解了以男性主义为中心的传统藩篱。在黑人女性小说家们看来,黑人女性首先遭受的压迫不是来自于种族,而是男性。在此过程中,女性由于自身被物化而根本无法体味人的快乐。以赫斯顿的小说《他们眼望上苍》为例,小说描述了女主人公珍妮反抗传统种族束缚和族裔内部的性别歧视,争取独立、平等、解放的美好人生。珍妮向往幸福的爱情生活,但她还是被迫嫁给了有六十英亩田产的中年黑人洛根·基利克斯,洛根除了将珍妮视为家庭奴隶外,还从根本上摧毁她的自我意识和女性意识。洛根对此根本毫无察觉,更谈不上悔改。女主人公经历了普通黑人女性共同的苦难,即遭受着白人主流文化和男性霸权压迫的双重苦难。小说中,在洛根眼里,珍妮等同于一个家庭奴隶,一切都得听命于他,“他要干什么珍妮都得无条件服从”。[6]珍妮的苦难生活告诫着黑人女性要挣脱种族与男权的枷锁,寻找自我,认同自我,否则终将在迷失自我文化与身份的泥潭中无法自拔。小说呈现的黑人女性悲惨的生活境遇和丰富厚重的黑人文化,使得赫斯顿的女性主义又兼具了后殖民主义的特征。在赫斯顿看来,女性通常被视为男人的“附体”或“随从”,这里尤指黑人女性的身份和地位,因此帮助黑人女性走出“边缘”的困境不是一蹴而就的,不但要处理人们在身份认同及社会性别、种族方面的敏感性,还要警惕并抹去帝国主义、殖民主义以及种族主义对于黑人女性话语的曲解与简化。黑人女性作家们根植于民族精神与族裔文化中,正以其独特的生活体验与人生经历在黑人女性小说创作的进程中越行越远,她们为美国历史与文化增添了新的价值取向。她们对美国文学与批评流变提出了新的看法,她们为文学批评的前景注入了跨文化诠释、跨文化对话及跨学科研究,促进了两性文学和跨文化批评研究蓬勃发展。通过对黑人女性小说文本的解析,我们可以发现,美国黑人女性主义与后殖民女性主义批评在很多方面都体现了共同的特质,如对文化身份和文化批评理论方面的观照。西方后殖民女性主义批评理论与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在范畴上相生相融,相互拓展。黑人女性主义主张文化再现与话语权问题探讨,揭示白人男性话语对黑人女性的误解、否定、歪曲的再现与再现背后所隐含的性别政治和种族政治问题。

由上可知,美国黑人女性的多重弱势身份是造成黑人女性处境艰难而被动的基本原因。“黑人女性的多重身份问题是个复杂的问题,当代黑人女性主义者已经确认,正是黑人妇女的多重弱势身份使其遭受到多重压迫。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基于种族、阶级、性别、宗教、族群、身体、心智状况等方面压迫的名词不断涌现,其中性别压迫、种族压迫、阶级压迫等已经被广泛接受,被用来描述黑人妇女的地位和处境”。[7]由于社会与历史等原因,美国黑人女性的境遇十分复杂和艰难。她们既要承受来自白人族群的种族歧视,又要遭受来自族群内部黑人男性的阶级压迫与性别欺辱。各种形式的压制都在剥夺黑人女性的精神自由,并摧毁她们灵魂的自我完整。因此,美国黑人女性为了能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一个自由而完整的生存空间,就必须勇敢地走出历史给她们建造的巨大樊篱,打破各种限制和枷锁,维护黑人女性的生命尊严,重新发现自我,重新建立自我,从而实现自身价值和文化身份认同。美国黑人女性作家通过她们的创作指引着黑人女性如何在借用强势话语的情况下,仍然表现出一种异质性的、具有自己独特文化经历的和美学表述的文化精神。事实上,在黑人女性主义小说中,黑人女性将自己边缘的、弱势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化为一种优势,有效地借用了主流批评话语的既定成果,转变为自己行之有效的话语工具,从而建构了黑人女性“差异性”的文化身份,成为“种族”、“阶级”与“性别”多重话语压迫下将主流话语有效进行“他者化”颠覆的成功范例。

最后,笔者想说明的是,在西方后学批评多元语境下,美国黑人女性小说和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对于少数族裔的文化身份、边缘模式的拆解与研究都富有启示。黑人女性主义在小说中的融入把西方女性主义和后殖民主义批评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并努力发掘黑人女性形象对于黑人女性文化身份建立的影响与作用,成功地发掘和揭露黑人女性受控与被疏离的生存状况,在反对男权政治与种族歧视的大前提下,着重在小说创作中突出文化传统对黑人女性的塑造和规训这一视角,倡导个体的独特性与差异性,瓦解了主流文化的霸权主义,促成了黑人女性主体性的新自觉。因此,在黑人女性作家的笔下,黑人女性文化身份的流变不再固守于原地,而是朝着主流与社会的核心位置大步向前。黑人女性作家笔下的女性主义书写,将文化与身份作为一种动态的力量,引领美国黑人女性不断地打破身份问题的疆界,在身份演变的进程中得到更好的阐释。

[1]潘晓静,侯天皓.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文学及文化探源[J].吉林师范大学学报,2008(8):149-151.

[2]贝尔·胡克斯.女权主义理论:从边缘到中心[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5.

[3]周春.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批评研究[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7:5.

[4]王军.西方后学语境下的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文学[J].社会科学家,2008(11):147-149.

[5]西蒙娜·德·波伏瓦.第二性[M].郑克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442.

[6]佐拉·尼尔·赫斯顿.他们眼望上苍[M].王家湘,译.尚佩恩城:厄巴纳伊利诺伊大学出版社,1978:25.

[7]吴新云.身份的疆界:当代美国黑人女权主义思想透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56.

[责任编辑:王金茹]

The Study of Cultural Identity in Afro-American Feminist Novels

WANG Jun,GAO Na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Jilin Normal University,Siping,Jilin 136000,China)

The contemporary Afro-American feminist novels’ writings about the Afro-American women’s identity,gender and class issues have corresponded to the critical view and thought category of the western post criticism.Among the schools of the Afro-American feminism literature and criticism,Afro-American women writers have brought gender,race and culture into the Afro-American literature,which not only has made the Afro-American feminism literature stand out as an independent subject,but also has promoted and extended the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Afro-American women’s cultural identity.Afro-American feminism has rewritten and overturned the marginal fate of Afro-American women.

Afro-American feminist novels;identity criticism;Afro-American feminism

I106.4

A

1007-5674(2014)01-0065-03

10.3969/j.issn.1007-5674.2014.01.014

2013-11-30

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编号:2013wy09)

王军(1959—),女,吉林四平人,吉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高楠(1988—),女,吉林四平人,吉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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