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鸣：一生心思为画马

文_ 李保传

马年到了，马上有钱、马上有房、马上有对象等一连串的祝福话语在马年新春悄然流行，生活中的一切只要与“马上”有了联系都会变得有希望、有奔头、有意思起来。在此，笔者不妨“马上”联系动漫领域，“马上”说说与“马”有关的话题，与大家分享。

“一生心思为画马”是中国动画先驱万籁鸣的一枚闲章，这与他的另一枚印章“一生心思为画猴”相映成趣。一般认为，从四十年代的《铁扇公主》到60年代的《大闹天宫》，人们会自觉地把万籁鸣和美猴王孙悟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一生心思为画猴”成为动画大师万籁鸣一生的真实写照。如此，若把万籁鸣与“马”联系起来可能会让有些人觉得陌生，至于万籁鸣“一生心思为画马”也就知者甚少矣！

爱“马”先于爱“猴”

万籁鸣与万古蟾从小喜欢《西游记》，这在他们的著述里面多有描述。因为喜欢才有了后期的《铁扇公主》，才有了万籁鸣的动画片《大闹天宫》和万古蟾的剪纸片《猪八戒吃西瓜》。但在拍摄《铁扇公主》之前，万籁鸣则喜欢画马，也喜欢用剪纸的手法表现马，并有多件作品发表。

看到这里，也许你会再次觉得迷惑，剪纸不是万古蟾的拿手绝活么？怎么又与“大万”扯到一起了？实则不然。早在三四十年代，万籁鸣就凭着一手剪纸手艺蜚声上海艺术界，抗战时期曾为周恩来、彭德怀、秦邦宪（博古）等领导人现场剪影，1933年出版的《人体图案美》和《人体表情美》图书中有数十幅他的剪纸人体作品。“八·一三”事变后，万氏兄弟无法继续从事动画创作，在生活无着落的情况下，凑钱在霞飞路开设了一家“万氏照相馆”以维持生计，万涤寰负责摄影，万超尘负责经营店务，万古蟾负责冲晒，而万籁鸣则向顾客奉送一帧剪影以广招徕，兄弟四人各司其职，用优质的服务赢得了顾客的赞扬，生活上才算有了起色。

连环剪影画《情不自禁的影响》是万籁鸣1935年创作的作品，以幽默的视点，写实的手法，刻画了一幕因为过于暧昧而导致的意外灾祸。这种剪纸手法也在《时代漫画》众多漫画样式中独树一帜。

万籁鸣除了剪马，还画马，1936年《奔马图》是我们所能看到的公开发表的最早的绘画作品之一。

上世纪30年代中期，上海的漫画创作空前活跃，漫画家队伍和杂志刊物的数量均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峰，此时万籁鸣的社会身份首先是一名漫画家，其次才是动画家，比如1936年举办的第一届全国漫画展览会中，万籁鸣曾与郭建英、丰子恺、赵望云、黄尧、华君武、张乐平、特伟、胡考、江栋良、汪子美、孙之儁等28人担任筹备会委员。《奔马图》正是在这期间参加漫画家的一次聚会时创作的，同时参加活动的还有张正宇等漫画家。这幅作品采用漫画的艺术语言，忽略了马的形体结构，用平面的线条在视觉上营造出一种夸张的动“势”，形成了万籁鸣画马独有的漫画式风格：造型无拘无束，形体随“意”而安，无论是“动”是“静”，皆为心中之马，而非外物之实。

《孽海花》与八骏图

动画长片《铁扇公主》的成功使万氏兄弟深受鼓舞，同时也极大地刺激了新华联合影业公司对动画电影的投资力度，不久即着手绘制一部真人合拍影片《昆虫世界》，万氏兄弟二人在很短时间内完成了分镜头文字和分镜头画面的设计，正当寻找小演员的时候，日军进占了租界，不得已在紧急情况下销毁了《昆虫世界》的所有设计稿。四十年代后期，为了能够完成这部《昆虫世界》的拍摄，万籁鸣和万古蟾先后去了香港，终因这部片子的预算庞大，技术力量不足而作罢，一部酝酿已久的恢弘巨作就此了结。此后的五年中，兄弟二人在长城影业公司担任美工设计工作，合作布景设计的电影二十余部，主要有《孽海花》、《枇杷巷》、《绝代佳人》、《新红楼梦》等。

在电影 《孽海花》的拍摄过程中，演员苏秦饰演的是王魁的老仆王忠，片中有一段骑马进京的戏，因马性骠悍，颇使苏秦为难，这一幕正被担任美工的万籁鸣看在眼里，于是便以传统绘画的手法创作了一幅《马骑苏秦图》，着实幽默了年轻的电影演员苏秦一把。

看着摄制组专门请来几匹马做临时演员，万籁鸣画完《马骑苏秦图》似乎还是不够过瘾，于是又用剪影的方式创作了《八骏剪影》图，以表达他对马的喜爱之情。

马上封猴

马上封侯，是中国民间比较流行的传统寓意纹样，由猴子、骏马组图，在造型上以猴子骑于马上居多，也有以马、蜂和猴组成。“马上”为立刻之意，“猴”与“侯”同音双关，这种采用同音或隐喻的手法进行工艺品的创作在民间屡见不鲜，意思是即刻受封爵位，功名指日可待。

以“一生心思为画马”、“一生心思为画猴”为座右铭的万籁鸣，第一次将“马”和“猴”并置在一起的作品，当属他的巅峰力作《大闹天宫》。片中有一段“弼马温受辱，怒打马天君”的戏，精彩的表现了“天马行空”的优美画面，有趣的是影片中巧妙的再现了“马上封侯”的画面，但在故事的情节上并没有安排孙悟空“位列仙班”，而是以此为转折点，拉开了孙悟空“大闹天宫”的高潮。

万马奔腾

退休以后，万籁鸣担任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艺术顾问，作为“老马识途”的他在动画创作上是“清闲”了，但他时常惦念美影厂的同志们，经常参加厂里召开的新片讨论座谈会，探讨如何进一步提高影片质量等活动。此外，他还担任了多项社会公职，如上海文史馆馆员等，美术界、电影界、政协等各部门举办的社会活动均频繁参加。一些朋友们到家里做客，看着墙上挂的《孙悟空献寿桃》和《奔马图》等作品，遒劲的笔力洋溢着生机勃勃的气息，很多人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万籁鸣年近九旬之手。

人到耆年的万籁鸣画马多于画猴，国内的一些重要拍卖公司时有他的 《奔马图》亮拍，并逐年取得了不俗的拍卖业绩。通过这些作品，让我们认识到了别样的万籁鸣，大家只知道他的一生心思为画猴，岂知还有心思勤画马，而且是一生心思！

2014年，在传统马年到来之际也迎来了动画影片《大闹天宫》50周年纪念日，愿2014年“万”“马”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