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龙

(福建师范大学 社会历史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类姓登科考》(《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226册，齐鲁书社1997年，以下简称《类姓》)是现存最早的对明代各科进士都有记载的科举文献，系明朝遗民盛子邺编辑；它记载了明代两万多名进士的姓名、籍地、科甲情况，部分进士的亲属关系、字号、官职等；故该书对明代科举史乃至整个明史研究都有重要的作用。然而，该书也存在一些讹误。随着该书价值的凸显，学界对其利用和研究也越来越广泛；但对书中讹误的考辨却十分不足①笔者仅见郭培贵《一部重要的科举文献——<类姓登科考>》(《文化学刊》，2007年第3期)一文，涉及到书中讹误的考辨。。为进一步发挥该书的作用，笔者谨将新近发现的9处讹误考证如下。不当之处，祈请学界前辈批评指正。

一、误收非进士举子及一人误作两人

1.《类姓》第648页载“范岷汇，四川富顺县人，未廷试，懋和子”为万历二十进士

考辨：范岷汇不属于明代进士，此系误收。什么样的人能够称作进士呢？清代学者赵翼给出了答案“今会试中式者，礼部放榜，但云会试中式举人，必俟殿试后，赐进士及第、出身、同出身，始谓之进士。或有事故不及赴殿试者，但尚是中式举人，不得称进士”[1]。由此可知，只有经过殿试、传胪、获得进士身份的举子才能称作进士。然而，范岷汇“未及廷试而卒”[2]，其自然不能称作进士。《国朝历科进士题名碑录初集》(以下简称《碑录》)未收此人[3]，亦可佐证《类姓》之误。

2.《类姓》第532页载“彭泰，陕西凤翔县人，二甲”与“彭德，陕西凤翔县人，二甲”俱为洪武二十七年进士

考辨：此二人应为同一人。《皇明贡举考》[4](以下简称《贡举考》)和清修《凤翔县志》[5]俱载彭德(陕西凤翔县人)“廷试更名泰”，可知“彭泰”与“彭德”实为同一人。另，《皇明进士登科考》[6](以下简称《进士考》)和《南雍志》[7]俱只记载彭泰(陕西凤翔县人)，而无彭德(陕西凤翔县人)，亦可佐证《类姓》之误。

3.《类姓》第464页载“杨松年，四川南充县人，二甲”和“杨松年，四川西充县人，三甲”均为万历二十年进士

考辨：此二人应为同一人。据《碑录》记载“杨松年，四川顺庆府南充县民籍，西充县人”[3]1043，可知其原籍地为西充县、现籍地为南充县；《类姓》将其现、原籍地分开而误作两人。另，雍正《四川通志》[8]、嘉庆《四川通志》[9]均只记载杨松年(四川南充县人)，而无杨松年(四川西充县人)，亦可佐证《类姓》之误。

二、籍地错误

1.《类姓》第505页载“张瑄，四川高安县人，三甲”为景泰二年进士

考辨：“四川高安县”误。依据有三：其一，《景泰二年进士登科录》所载该科两位同姓名进士“张瑄(江西瑞州府高安县民籍，三甲六十九名)、张瑄(顺天府大兴县匠籍，浙江仁和县人，三甲九十一名)”[10]45a、50b，而无四川籍进士张瑄；其二，《碑录》[3]231-241、雍正《四川通志》[8]65、嘉庆《四川通志》[9]3757皆无张瑄(四川高安县人)的记载；其三，《明一统志》卷69-73“四川布政司”[11]和《明史》卷43《地理志四·四川》[12]所载的四川行政区皆只有“高县”，而无“高安县”。故“四川高安县”当为“江西高安县”之误。

2.《类姓》第688页载“宿进，四川大江县人，二甲”为正德三年进士

考辨：“四川大江县”误。理由有三：其一，明代科举文献《进士考》[13]和《贡举考》[14]686皆载“宿进，四川夹江县人”；其二，清修科举文献《碑录》[3]530和方志嘉庆《四川通志》[9]3762俱载“宿进，四川夹江县人”；其三，《大明一统志》卷69-73“四川布政司”[11]410-559和《明史》卷43《地理志四·四川》[12]1021-1053所载的四川行政区皆只有“夹江县”，而无“大江县”。故“大江县”当为“夹江县”之误。

3.《类姓》第652页载“帅祥，四川安岳县人，三甲”为隆庆五年进士

考辨：“四川安岳县”误。据《隆庆五年进士登科录》的记载“帅祥，四川重庆府安居县民籍”[14]，又据《贡举考》[4]822、《碑录》[3]925、雍正《四川通志》[8]79、嘉庆《四川通志》[9]3770俱载“帅祥，四川安居县人”；可知“四川安岳县”当为“四川安居县”之误。

三、科甲之误

1.《类姓》第481页载“王庆，四川广安州人，三甲”为永乐十九年进士

考辨：“三甲”误。理由有二：其一，明代科举文献《进士考》[6]卷三39b、《贡举考》[4]533俱载其为二甲进士；其二，清修科举文献《碑录》[3]146也载其为二甲进士[注]现存科举文献只有明代《进士登科录》、《皇明进士登科考》、《皇明贡举考》、《国朝历科进士题名碑录初集》按科甲名次记载进士信息。。故“三甲”应为“二甲”之误。

2.《类姓》第641页载“冷向春，四川内江县人，二甲”为正德九年进士

考辨：“二甲”误。依据有二，其一，明代科举文献《进士考》[13]643、《贡举考》[4]702俱载其为三甲进士；其二，清修科举文献《碑录》[3]575也载其为三甲进士。故“二甲”应为“三甲”之误。

3.《类姓》第361页载“徐岱，四川威远县人，(正德戊辰)三甲”

考辨：“正德戊辰”误。正德戊辰年为正德三年(1508)，然徐岱应为正德十二年(1517)丁丑科进士，理由有三：其一，明代科举文献《正德十二年进士登科录》[15]、《进士考》[13]643、《贡举考》[4]708俱载徐岱为正德十二年进士；其二，清修科举文献《碑录》[3]595也载徐岱为正德十二年进士；其三，方志雍正《四川通志》[8]73、嘉庆《四川通志》[9]3764皆载徐岱为正德十二年进士。故“正德戊辰”当为“正德丁丑”之误。

附记：本文写作得到同门师姐蔡惠茹博士无私赠予《明代登科录汇编》(台湾)等资料，于此致谢。

参考文献：

[1] 赵 翼.陔余丛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683.

[2] 万历壬辰科进士履历便览[M].台北：学生书局，1969：11599.

[3] 李周望.国朝历科题名碑录初集[M].台北：华文书局，1969：1041-1056.

[4] 张朝瑞.皇明贡举考[M].济南：齐鲁书社，1997：498.

[5] 韩 镛.凤翔县志[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8：2a.

[6] 俞 宪.皇明进士登科考[M].宁波：宁波出版社，2006：25b.

[7] 黄 佐.南雍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390.

[8] 黄廷桂.四川通志[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81.

[9] 常 明，杨芳灿.四川通志[M].成都：巴蜀书社，1984：3772.

[10] 景泰二年进士登科录[M].宁波：宁波出版社，2006：45a.

[11] 李 贤.大明一统志[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410-559.

[12] 张廷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1021-1053.

[13] 俞 宪.皇明进士登科考[M].台北：学生书局，1969：594.

[14] 隆庆五年进士登科录[M].宁波：宁波出版社，2006：60b.

[15] 正德十二年进士登科录[M].宁波：宁波出版社，2006：47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