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思·丁·罗伯语

提到女巫时，你的脑海中会出现怎样的形象？你是否见过干瘪而皱皮的老太婆，她有着鹰钩鼻，戴着一顶尖帽子，一身黑衣打扮，站在冒热汽的蒸釜旁，她还能骑在扫帚柄上飞行？或许她身旁还有一只卷曲着的黑猫？你甚至还听到了嗖嗖尖叫的风声……

这是一种反复出现在电影和电视节目中关于女巫形象的老套场景。最典型的描写来自玛格丽特·汉密尔顿所著的《绿野仙踪》（1939年出版）。书中的女巫有帽子和扫帚柄，而且肤色发绿。除了大众文化中最常见的这种女巫形象外，也出现了另一种女巫形象——性感的小狐狸精。这种版本的女巫在施展法术时更能捕获男人的心神。

被审判的女巫

按照基督教的教义所延伸的概念认为，女巫与恶魔之间订有周密的契约。此外，他们还达成共识，女巫不得单独行动。她们通常是团体的一部分，这个团体就是起源于苏格兰的“十三女巫大聚会”。人们相信，如果在一个村庄或社区内确认有一名女巫，那么肯定还有更多的女巫。1590年，苏格兰审讯了300名女巫，这些妇女涉嫌策划杀害国王詹姆士六世，犯叛国罪。

正好1612年在兰开夏郡的彭德尔山地区发生了一起著名案件。十二名女子被指控，其中十人涉嫌使用巫术杀人，二十人中有六人来自两个家庭。十人被处死。女巫事件及其他类似事件在公众心目中留下骑着扫帚柄的老丑妇的女巫形象。即便当今异教徒的信仰和良好的“白女巫”概念已被广泛接受。那么文艺复兴及之后的美术又是如何描绘女巫的？

文学作品中的女巫形象

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中的“奇特的姐妹”可排入最著名的文学女巫之列，不过类似的形象曾出现在更早期的马洛里和斯宾塞的作品中。但按照《历史上的女巫》一书的作者黛安·珀基斯的说法，莎士比亚最先整理出女巫的经典形象，“干瘪皱皮的老妇人形象，而且女巫使用蒸锅的情节最初就出现在《麦克白》中”。

对詹姆斯一世时代的观众来说，女巫的概念和巫术的存在都是很真实的。精英们写出一些关于巫术的记叙文章，还有一些猎巫行动和女巫有关的舞台剧表演。

在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对鬼神之事的兴趣在逐步增强。神话生物——如龙和独角兽已十分流行，首批正式的塔罗牌得以广泛传播。这样的事物对基督教徒来说大多数都能接受，但女巫的形象仍是个禁忌。

到了18世纪，随着启蒙运动的胜利和新古典主义的崛起，关于真实的女巫的观念遭到广泛的驳斥。后来，浪漫的维多利亚后期作品使女巫浪漫化，使其成为神秘女性的化身，恢复智慧老妇人的形象，并摆脱了被社会孤立和排斥的困境。

1860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人们见到，过去被当作神秘的东西已变成当时艺术家们经常谈论和实践的内容，但是随着科学主义的崛起和逐渐逼近的现代主义，到了20世纪中叶，这些内容受到排挤，被兴起的异教取代，使法术从邪恶的“黑道”变成无罪的“清白”。

直至20世纪，大众娱乐使女巫的形象得以兴盛。1940和1950年代的电影里充斥着女巫攫食弱小男子的形象。这些影片的结局通常是女巫被钉在木桩上，或者是让女巫与死去的男子相爱，让自己完全适应男子的需要。

1950和1960年代巫术的本土性被《迷迭香宝贝》和《阴风阵阵》这样的电影破坏，这些电影描述了强大的邪恶女巫聚会。1990年代，在《捉鬼者巴菲》（1997—2003）中女巫被描写成柳树型的英雄形象。《女巫布莱尔》这样的恐怖电影则进一步传播了“女巫邪恶”的主张。

女巫展览

过去500年来，我们过于熟悉的女巫形象就是骑在扫帚柄上的老妇人，这是被艺术化的女巫形象。从1501年阿尔布里特·杜里尔的雕塑“嘀嘀咕咕的老太婆”起，经历哥雅和威廉·布莱克的作品，直到当代安拉·里哥和基基·史密斯的绘画，这是几百年来首次在重要美术展览上展出专门的巫术作品。这次展览的中心是来自迫害女巫最严重时期的大量图片和绘画。

最著名的油画之一是塞尔瓦多·罗萨的《妖术中的女巫》，画的是安息日半夜妖魔鬼怪聚会的场面。这幅画是作者于1640年代在佛罗伦萨创作的关于神秘巫术的代表作。画面中心的照亮部分画的是正在施法的裸体女巫，在她们身后的暗处，有一名男子被吊在枯萎的树上。画面上有一些奇特的景色。左后方的鬼怪有着一个巨大的骨架，一个像青蛙的精灵凝视着右后方的观众。

弗朗斯·弗兰肯的油画《女巫的安息日》确实充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魔法图、咒符和起死回生术，是他的巫术作品的代表作。该画表现出女巫形象的美丽和恐怖，展示出老妇人的原型女巫版本，和另一版本的年轻女巫，尽管这两者有时被当作一个女巫的多重表现。女巫坐在一堆混杂着头盖骨，一些蜡烛、彩色石头和一把刀子等物体当中，背景中有一些魔鬼蠢蠢欲动，还有一只大锅在翻滚搅动。威廉·沃特豪斯在1886年所作的油画《魔法圈》中单个的女子形象是画的焦点。尽管他的作品题材多样，但沃特豪斯的兴趣是塑造他自己的女巫形象，让她具有中东女子的肤色，早年盎格鲁撒克逊发型，以及配有波斯或希腊武士图案的服装。她左手握的镰刀状的刀，右手挥动着一根长棒在地上围绕她自己划了一个圆圈。她在圆圈内，与花朵共享着空间，而圆圈之外则隐隐现出一些邪恶动物的身影，如：白嘴鸦、渡鸦和青蛙。在她身后是一片贫瘠影像，在她身前则是一只浅锅，锅下是熊熊火焰。任何有着女巫的画展都少不了西班牙的资深画家弗朗西斯科·德戈雅的作品。他画的可怕的女巫和美丽的女巫都会成为画展的中心。戈雅就巫术题材画了一系列的作品，一段时期内这些作品全归西班牙贵族奥苏纳公爵夫人所有，她是著名的艺术赞助人。戈雅1798年所画的《女巫们的安息日》中，恶魔是以花环山羊的形式出现的，周围都是年老的和年轻的女巫。一名老女巫抱着一名婴儿，在画面上还有两具婴儿的骨架。

戈雅的另一类作品是流行的“女巫安息日”的系列绘画，或称为“真正的山羊”。戈雅的一幅名为“黑色油画”的作品，表达了这位成熟的艺术家对人类暗淡前景的担忧。它再次让撒旦以山羊的形象出现。画面上出现了一大群女巫，她们是清一色的老太婆女巫，只有一名年轻的姑娘位于右侧。这次女巫大聚会是为了敬畏魔鬼，因为它通过恐吓和统治来强化其权威。

戈雅的第三类油画是“女巫飞行”形象，他们配戴着显眼的首饰，漂浮在空中，带着男子升入空中。两名术士似乎在击打这名带上来的男子。在女巫下方的地面上有一男子，他的头上罩着白布，但他的臂露在外面，他的姆指埋在握紧的其他手指中，这是抵御邪恶的手势。而在最左边，是另一名俯伏在地面上的男子，他双手抱头。

有关这一题材的展览当然要提到威廉·布莱克，他的作品《巴比伦妓女》和一幅描绘街头女巫赫卡特的画作都享有盛誉。1809年的《巴比伦妓女》中，一名赤裸上身的女巫盘坐在多肢多头的怪兽上，手中握着圣杯，从圣杯中流出的是人的各种灵魂。她身下的怪兽似乎在吞食散布在下方的小生灵。看到这样的画面你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