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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中马意象的宗教与文学情结

2014-03-06方蕴华

关键词:小雅古籍诗经

方蕴华

(西北大学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9)

马作为六畜之首,早在殷商时期就已存在于人们的生产生活中。《诗经》是西周时期记载马最丰富、最生动、最形象的典籍。《诗经》305篇,出现的马名有28种,以马为部首的字有56个之多。马因颜色、品种的不同,名称、用途、形态也各异,或按毛色分类,或按大小分类,或按车位分类,仅《駉》之一篇就出现了16种马的名字。人们对马的如此高密度、高频率的描绘与赞美,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文化现象、文化心态?本文试图通过对周人的历史和现实生活的考查,透析《诗经》中马意象所隐含的周人的文化观念和审美心理。

《诗经》中与马相关的诗近60篇,占总数的1/5,涉及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周南·汉广》:“之子于归,言秣其马”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关乎婚娶;《周南·卷耳》:“陟彼高冈,我马玄黄”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用马的困顿病苦写人的处境艰难;《小雅·杕杜》:“四牡痯痯,征夫不远”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用马的疲惫抒发主人公的别怨之情; 《小雅·四牡》:“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四牡騑騑,啴啴骆马”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写处于下层的官吏行役之苦,连黑鬃的白马都跑得气喘吁吁,人何以堪! 《郑风·大叔于田》:“执辔如组,两骖如舞”,“两服上襄,两骖雁行”,“两服齐首,两骖如手”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展现大叔田猎时驰马射箭、如舞如飞、潇洒自如的风采;《郑风·清人》:“清人在彭,驷介旁旁”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侧面刻画戍守防地的将士们的雄姿英气;《小雅·六月》:“比物四骊,闲之维则”,“四牡修广,其大有颙”,“四牡既佶,既佶且闲”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点染军队的威武雄壮和军功既成后的豪迈喜悦;《小雅·裳裳者华》:“乘其四骆,六辔沃若”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通过描写车马美盛来赞美贵族某人一表人才,才全德备;《小雅·采菽》:“君子来朝,何锡与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 《大雅·崧高》:“王锡申伯,四牡蹻蹻”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写周王以车马赐予有功之臣;《小雅·节南山》:“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用良驹无处驰骋写志士无以展才;《小雅·白驹》《周颂·有客》写留客惜别之情;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小雅·鸳鸯》:“乘马在厩,摧之秣之”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以喂马以草以粮应当有所区别来说明统治者的用人之术,吴闿生《诗义会通》解释曰:“摧,莝也。秣,粟也。无事则委之以莝,有事则予之谷,言爱国用也。”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小雅·角弓》:“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以马取喻,说明如果贪图禄位,“如老马惫矣,而反自以为驹,不顾其后,将有不胜任之患也”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何楷《诗经世本古义》释曰:“老马喻当谢事,驹以喻新进”①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等等。考察《诗经》文本可以发现,《诗经》中马的挽车、载重、奔跑的实用性功能被人为地淡化,而其作为意义载体的功能被放大、神化,置于与狩猎、战争、婚嫁、祭祀、礼俗密切相关的文化模式之中,意态纷呈。马的形体骏美健壮代表的是一种飞扬腾越的力量;马蹄踏踏形容军威气势之大;马的品种珍贵象征乘者的身份地位、门第等级;拥有马的数量多寡象征着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马的成群结队、步伐整齐,强调的是群体的秩序和协调;马与人之间的配合更是一种整合的文化现象、民族心态。一般来说,对于一个民族越是重要的东西,该民族对他的“语言分割”就越是细密。属于文化中心的词汇比属于文化边缘的词汇详尽,反映文化现象的词汇其数量与它在文化上的重要性成正比。①申小龙:《语言与文化的现代思考》,河南:河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5页。鉴于马的特殊作用,周代统治者十分重视马的饲养和使用,设专门机构和人员进行管理,并制定了一系列养马、用马的马政制度。据《周礼·夏官·司马》记载,周代有“考牧”制度,有专治马病的“巫马”和为良马保健的“趣马”,国家还设有评议马价、鉴别马的优劣的“马质”一职等。人们对马的厚爱的文化事实背后隐含的是周代社会的政治秩序、生活秩序、生产秩序,其诗学意义在于揭示“宗庙事”与“礼仪性”的一致性。《诗经》中,马意象的活跃度与高频性与当时礼乐昌盛期人们功利主义的价值观有很大关系。

周人对马的爱重首先是源于早期的马神崇拜,具有较强的宗教性。受原始思维意识的影响,马在古人观念中代表的是有神性的龙。 《山海经·图赞》:“马实龙精,爰出水类。” 《周礼·夏官》:“马八尺以上为龙。”《吕氏春秋·本味篇》:“马之类者,青龙之匹。”唐孔颖达为《礼记》“河出马图”作疏曰:“龙而形象马,故云马图。”《易传·说卦》认为:乾为天,为阳,为龙,为马,为木果。坤为地,为阴,为牛,为牝马,为布釜。马被视为乾 (天)之象,其义为刚、健、动,周人对马的尊崇实际隐含着“马是天命的使者”的文化原型,同时这种文化心理原型又以种种礼仪构成的祭礼的形式出现。《礼记·郊特牲》:“礼之所尊,尊其义也。”祭礼的深层文化蕴涵才是人们主要关注的对象。 《周礼·夏官·校人》记载了祭马的习俗:“春祭马祖,执驹;夏祭先牧,颁马攻特;秋祭马社,藏仆;冬祭马步,献马,讲驭夫。”所谓“执驹”是当时一种养马的礼制,“是对二岁的小马离开母马而升入王闲为服马时,初系马具所行之礼”。②杨宽:《西周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823页。当时的“执驹”典礼周王都要亲自参加。周王如此重视此礼,是因为它与一种祭祀马祖的仪式结合在一起。《小雅·吉日》:“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群丑。”《毛传》释:“伯,马祖也。重物谨微,将用马力,必先为之祷其祖。”③申小龙:《语言与文化的现代思考》,河南:河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5页。《尔雅》:“‘既伯既祷’,马祭也。”亦揭示了这种活动的性质。祭马祖是因其主管车驾。郑玄注:“马祖,天驷也。”《尔雅·释天》:“天驷,房也。”郭璞注:“龙为天马,故房四星谓之天驷。”《史记·天官书》:“房为府,曰天驷。”索隐引《诗记历枢》说:“房为天马,主车驾。”又引宋均云:“房既近心,为明堂,又别为天府及天驷也。”房有四星,南星名左骖,北星名右骖,中二是星名左服右服,四星合为天驷。正义说:“房星,君之位,亦主左骖,亦主良马,故为驷,王者恒祠之,是马祖也”。既然房四星合为天驷,马祖之神就在那里,主管车驾,王侯田猎都会择日选马,祭祀祈祷。至于“夏祭先牧”是指夏季祭祀开始教人牧马的神灵;“秋祭马社”是祭祀马厩中的土地神;“冬祭马步”是祭祀主管马灾害的神灵,总之,一年四季的马祭活动除了对马祖、对先牧之神及马社的祝祷外,还包含有禳除马灾,祈求马健体硕的部族生存的集体意识。周代的军事活动常以田猎的形式出现,时人认为“马者,兵象”,“马者,武也”,既然,马与战争分不开,田猎实际就带有早期军事操练的性质。闻一多在《〈周易〉义证类纂》中说:“古者田猎军战本为一事。”④闻一多:《古典新义》,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第16页。《国语·周语》亦载周初“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小雅·车攻》:“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萧萧马鸣,悠悠旌旆”⑤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就是一幅有声有色、习武练兵的田猎画面。至于《鲁颂·閟宫》:“公车千乘,朱英绿滕,二矛重弓。公徒三万,贝胄朱綅,蒸徒增增。戎狄是应膺,荆舒是惩”⑥方玉润:《诗经原始》,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367页。更是借田猎炫耀武力、显示国威。这一点,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亦明确指出:田猎的目的、动机“重在会诸侯,而不在事田猎,不过藉田猎以会诸侯……非假田猎不足慑服列邦”①方玉润:《诗经原始》,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367页。。

马受到周人的尊崇除了上述原因,其实还有更复杂的社会历史因素。《史记》记载,周的祖先后稷善于耕务,尧时被举为农师,“天下得其利”,但“后稷卒,子不窋立。不窋末年,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务,子不窟以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间”②司马迁:《史记》,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82页。。戎狄是当时西北地区马背上的游牧民族。不窋既然“奔戎狄之间”,则不论是自然环境还是社会环境都不再适合从事种植业了,那么半游牧的生活方式便成为他们入乡随俗的应有之举。周人与马的不解之缘便由此开始。至公刘,周的先人“复修后稷之业,务耕种”③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这更加证实了我们对不窋“奔戎狄之间”以后生产生活方式改变的推测。至古公禀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既然身在戎地,习沾戎俗,那么完全恢复耕种之业并非能一蹴而就。后来,古公禀父去豳迁岐,“乃贬戎狄之俗,而营筑城郭室屋”④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至此,周人的足迹才稳定下来,进入到一个完全的农业文明时代。《诗经·大雅·绵》“古公禀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中“来朝走马”说的正是古公禀父去豳迁岐时“于周原之上单骑踏勘”的情景。《吕氏家塾读诗记》卷二十五曰:“‘来朝走马’,形容其初迁之时,略地相宅,精神风采也。”可见,是强健的马把周人从边地驮向中心,从蛮荒驮向文明。武王伐纣时,誓军于牧野,“誓已,诸侯兵会者车四千乘”⑤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诗经·大雅·大明》:“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便是当时情况的写照。周一举克商的重要原因虽然是商纣无道而武王天下归心,但军事上,尤其是车战的优势无疑是更基本、更现实、更直接的原因。

《诗经》中频繁出现的马意象实际上已经失却了马的自然属性,渗透了一定的社会政治因素,成为西周一代礼乐文明的象征。西周的文化虽然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殷商文化,但两者的差异是明显的。与殷商的神本主义宗教文化相对立的西周礼乐文化闪烁着的是一种追求和谐同一的理性色彩。不论是方方正正的井田,还是系脉清晰的宗法制度,无不体现着一种深沉的实践理性。中国古代哲学认为“乐者天地之和,礼者天地之序”(《乐记》)。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对立或不同因素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平衡的结果,各种不同因素之间最佳的运动和结构形式是济其不及、以泄其过的相反相成,和而不同。乐的和谐律动与礼的进退揖让结合在一起就是有差别因素的有序运动所形成的和谐统一状态。所谓“至乐无声而天下之民和”(《大戴礼记·主言》)就是周公制礼作乐的初发点。

这种观念在《诗经》中亦有最好的体现。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思无邪“即情感的中正平和。《小雅·车舝》描写的是其乐融融的婚宴场面。诗以马车开头,又以马车结尾。诗的最后“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诗集传》曰:“如琴,谓六辔调和如琴瑟也”⑥金启华:《诗经全译》,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琴,乐器,这里指代音乐,以音乐的和谐喻指人事的和谐。《小雅·皇皇者华》:“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这里,“丝”可作直解,亦可引申,陈奂引高注《淮南》则曰:“如丝,言调匀也。”⑦许慎:《说文解字》,北京:中华书局,1963年第199页。窃以为还可引申为音乐。中国古代乐器一般曰钟鼓、曰丝竹,并常以钟鼓丝竹代指音乐,所以,“六辔如丝”犹言如音乐般和谐,再进一步才能引申出“调匀”。诗用和谐的音乐来象征询访者之间友好融洽的关系。

此外,《诗经》中的马意象往往以双数群体的面貌出现,如两服、两骖、四牡、四骊、四騏、四骆、四马、六辔、八鸾等等。这些成双成对的马群,不仅是商周时代四马战车的车战需要,还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在这里,“单枪匹马”是找不到的,因为它极不符合那个时代的意识形态,不能体现和谐、有序。这种对马的形式规范,在《诗经》中触目皆是,许慎释之为:

《小雅·皇皇者华》:“我马维骃,六辔既均。”陈奂《诗毛氏传疏》曰:“均读为匀。故《传》云:‘均,调也。’”调,即调和、和谐。

《小雅·六月》:“比物四骊,闲之维则。”《毛诗正义》:“则,法也。”朱熹《诗集传》:“比物,齐其力也……闲习之而皆中法则。”

《小雅·采芑》“乘其四骐,四骐翼翼。”朱熹《诗集传》“翼翼,顺序貌。”

《大雅·烝民》“四牡彭彭,八鸾锵锵。”“四牡骙骙,八鸾喈喈。”上述种种,无一不是对秩序的强调,无一不强调群体行动的步调一致。对于一个稳定有序的社会而言,这是必要的,也是无可厚非的。但另一方面,它又是值得质疑的。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马,怒也,武也”①许慎:《说文解字》,北京:中华书局,1963年第199页。,揭示了马的天性——自由不羁。但在《诗经》中作为个体的马的声音被淹没了,呈现出来的是千马一面。它们的个性已为“前有衔辔之利,后有鞭策之威”(《荀子·性恶篇》)的礼教所残害,本应“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庄子·马蹄》)的马被强力纳入到正统社会后,时时处处承受着种种规训与约束,这是马的不幸,亦是人性在仁义礼乐中扭曲变形堕落败坏的开始。马的自由、奔放、刚烈被固定成了隐忍、力量、进取的伦理化、人格化的模式,人威马壮、威仪排场、张弛有度、秩序井然、布局匀称成了西周马意象的书写范式,与政治体制、礼俗仪式融为一体。

从审美欣赏的角度,《诗经》中对马的描写也是栩栩如生,可观可叹。首先从马意象的篇目数量上看,小雅最多,其次是大雅、国风,最后是“三颂”;从马意象的出现密度看, 《鲁颂》4篇,篇篇都与马相关;《秦风》十首,一半的篇幅与车马相关;《周南》、《郑风》、《鄘风》中也有大量对马的细致描写。秦人赞美车马之盛是因为秦之先祖伯益“为舜主畜”,费昌“为汤御”,中衍为商王大戊御,造父“以善御幸于周穆王”②司马迁:《史记》,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126页。,加之秦人“高上勇力鞍马骑射”,民俗风气使然,但《鲁颂》4篇却主题集中地反复诵唱,令后人不解。《駉》是一幅“駉駉牡马,在坰之野”的群马图,诗几乎句句咏马,句式整齐,色彩和谐,从马之外在之形写到内在之质,从颜色写到动作,从“彭彭”“伾伾”“绎绎”“祛祛”的马之力写到“臧”“才”“作”“徂”的马之德,鲁人对马的赞美拟诸形容,如此细致,也许如明代学者朱谋玮《诗故》所言:“鲁政多矣,独举考牧一事,军国之所重也”(《传说汇纂》引),也许与鲁人强大国力、复兴周的礼乐制度有关;从马意象的传播路径看,经历了一个由官方到民间,又到官方与民间趋同整合的过程;马的出现场合多在祭祀、朝觐、会同、田猎、军事、婚嫁等重大的礼仪典礼上;至于对马形、马态、马饰的描写并不是只着眼于其容止仪态,花色用途,而是有严格的规定性:“凡大事、祭祀、朝觐、会同,毛马而颁之;凡军事,物马而颁之。”孔颖达正义注云:“毛,马齐其色。物,马齐其力。”是毛、物之文也。《传》以直言物则难解,故连言毛物以晓人也。然则比物者,比同力之物,戎车齐力尚强。不取同色而言四骊者,虽以齐力为主,亦不厌其同色也。故曰:“驷騵彭彭。”又曰:“乘其四骐”田猎齐足而曰:“四黄既驾。”是皆同色也。无同色者乃取异毛耳。“骐駵是中,騧骊是骖”是也。③孔颖达:《毛诗正义》,选自《十三经注疏 (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影印阮刻本。总之,《诗经》中马意象的文学书写体现的是周代秩序化、人伦化的功利审美心理,马作为文学意象被反复渲染,也是因为马的自然天性被抽象为一种有意味的形式,达到了整体、和谐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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