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雅丽

珠 贝

从长沙到宁波，机票打到最低折扣

凌晨三点乘大巴，此去岱山经五座跨海大桥

渔港码头上散满船员的笑脸

浪花之喧嚣在身边，若干年后

我会加倍怀念，当年的狂热

舟山群岛是大海颈脖上一串珍珠

海中仙岛蓬莱，珍珠中最璀璨的一粒

我是沅水一滴水沫，我轻淡的到来

仿佛只是为了融入大海，无边无际的渴中

天海间的蓝是一色的，海面覆盖着

蓝色低语，密集的渔船准备出航了

我将乘坐三轮车从人群穿越海岛

海水在我身前、身后、身左、身右

我来接受海浪，即将到来的席卷

我想穿一条白色的纱裙

随海风膨胀成一粒硕大的珠贝

一粒白色的珠贝——在舟山群岛

这里有闪着蓝光的大海

这里巨大的爱，徐徐抚摸了我灼热的身体。

深海植物

那些海底的植物，永远都得不到阳光的照耀

只有深水鱼、水母和海蛰，滑溜溜掠过它们

黑暗的心脏。但有时命运会安排一只电鳗

那神奇的光瞬间照亮，一大片海水

一大片明亮的海水啊，仿佛你经过漫长的

沉闷后，给予我——

犹豫的一抱。

松花江水

没人愿意走进零下二十度的冷风里

也没人远道而来，递给我清透的蓝模样

一道道车辙辗过我封冻的河床

我满身冰雪，只为等待来年春天的降临

等待春风中你暖暖一笑，那甜蜜的怅惘啊

我立即就要化成了汩汩流淌的

松花江水。

夜 潮

今晚月光会漫出海面

海那么大，今晚我一心想奔向他

无边的天涯

海那么大，宏博胸中包容那么多的

珊瑚、暗礁、鱼群

旋涡激流

今晚，我呼应身体潮涨潮落

看一只洁白的海鸥划下了

时光迷人的跌宕

今晚我盛开——在他眼里

一朵太平洋上

小小、甜蜜的

花蕾。

涨潮季

我涉过满月的夜晚

看到潮水翻腾不止，仿佛要去寻你

要沿星球引力，化身为奔跑的海水

我不能呼救，因风锁住我健康的喉咙

这里是沅水筑起的万丈堤坝，这平静

注定要毁灭于一次——

狂野的来袭

潮水越变越亮，越来越热

直到风把浪沫吹成了，落花满地

听那席卷，贴着你胸怀的千里澎湃

那侵略，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无尽眩晕

月光下的浪潮越开越大——

直到铺满了我的肉体。

海 水

水笼头锁住的水流

弄堂里关闭的水管

地下取水口横挂的大锁

昨晚被暴雨取走的一枚红月亮

都不是我所渴望

我要继续没心没肺的开放

六月的荷塘，潇湘的荷塘

没有一列火车

将伤感的气息运至更远的大海

风在用沉默取代狂热

东一朵，西一朵的浪花

这水中席卷，这满地蔚蓝

深爱后面，我要树起一面

翠绿的旗帜。

恰到好处

据说鲑鱼穷其一生，是为了追逐另一半

才辗转千里来到海上

水在江里聚集，鱼在浅滩挣扎

我过的是不咸不淡的一天，天至中午

我还不曾被谁惊动

那一颗心是娟秀的正楷，细细描过后

就在厨房的烟火气里——安顿

遇见你，先学踮起脚尖的白鹭高空飞翔

然后又急骤地，从空中降落

从此后，松花江水将分成若干支流

分别注入我南方的田川，你安定自若

不喜不悲

而我的心已乱如狂草

我心滚烫如火山爆发，如果我还安静活着

就得要一个恰到好处的理由，将其慢慢

——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