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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比什么都重要(创作谈)

2013-11-15俞昌雄

福建文学 2013年7期
关键词:写诗品格万物

□俞昌雄

诗是语言的艺术。这话大致没错。语言造就了诗,但语言仅是诗的一部分,如同悬挂在外头的壳。诗的另一部分来自诗歌身体的负载,这种负载在大多数人那儿被视为一种容量的象征,而实际情况是,多与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否存在,是否可见,哪怕被延迟至将来。就诗的写作而言,负载意味着生成。但更重要的是,作为诗人,我觉得必须要拥有看得见的能力,不单单是日常镜像,而是要看见事物背后潜在的神秘的秩序。语言能做的是,它为我们铺了一条道路,而我们要做的,最好像太阳那样,照得见每一个角落。

“看得见”,是一种能力,它源于一副正常身体所具备的一种功能。但在诗人那儿,看得见则意味着一种品格,这种品格由来已久,它是诗的高贵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果什么也看不见,空洞无物,任由语言独自跳舞,即便它摆出诗的模样,那就是亵渎,不仅仅是对语言的不尊重,它还造成了对使用语言的人的刻意侵害。

换一个角度说,“看得见”意味着作者的在场,他(她)只表达自己看到的东西,不分大小,不分轻重。很多优秀诗人的写作经验给我们带来了这样的一种见识,即诗是高于身体的生活。这不是对诗的解答,而是赋予诗一种行为方式,可预见,可触摸,并能在特殊的群体那儿得到特殊的指认。由此看来,不管作者属于哪个流派,写下的诗作又属于哪种体例,那又有何关系?他(她)看到了我们没能看到的,说出了我们尚未说出的,那就足矣。好的作品应该就是这样的,和语言没多大关系,它只对语言背后的事物说话,并从事物那儿为我们的心灵找到巨大的能量。

当然,不同的诗人总能看见不同的事物;同一个诗人,在不同的阶段看同一种事物,他也能得到不同的结果。我这么说,不是源于经验的教唆,而是出于对诗的敬畏。诗有它自己最好的状态,你看到了,并且完完整整地掏了出来,它已到达,在身边也好,在远方也好,它都显得无比高贵。现实当中,有些诗人是用肉眼来观察事物,有些诗人则用心眼来感受事物;有些诗人只为了给生活增添一种诗意,而有些诗人则为了给生命带去不朽的形式。这二者都是难能可贵的,关键是他们有所发现,并从发现中给他者带去光荣的指引。

有一种情形是这样的: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诗人和一个什么都看得见的诗人,他们有时会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甚至在读者那儿,他们被归为一类。前者庆幸,后者伤悲。我以为,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在我们这个时代,还有太多太多的人从未明白这样的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们对日常事物的把控,远远不及它们给人类自身带来的神秘的隐喻。

而诗,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诗是深奥的,它不是语言的简单的容器,也不是来自身体的幻象的堆积。它是一种责任,代表着写诗的那个人必须执行的对世界的一种告知。我也是那个写诗的人之一,我不关心我的语言有着怎样的形态,我也从不在意我的技巧是否圆熟到位,我只在乎我看见了什么,我说出了什么,我想,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曾在一篇题为《想象中得到的恩赐》的文章中说过这样的话:我并不认为我的诗歌写作只是为了保存或记录我眼中的自然万物,如若这些作品果真只达到了保存或记录的效果,那么我宁愿失去写作的能力;如若这些作品在字里行间带上了来自我个体的爱的心跳,和自然万物彼此呼应,具有强劲的生命力,那么我一定会乐此不疲,并坚决反对一切虚妄的想象,连同它所带来的蛊惑人心的色彩。我这么说只想表达一个事实,那就是“看得见”使我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诗人,但仅此还不够,它需要得到呼应,需要得到不同生命形式的认证。

我期待着这样时刻的到来。你们也是,不管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因为在远方,在未来,你们同样需要这样的时刻,它只属于少数人,属于我们当中那些睁着眼,并能走向事物背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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