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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女性的觉醒之歌——评玛雅·安吉洛的自传体小说《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

2013-08-15刘紫丰

关键词:玛雅安吉白人

程 宇 刘紫丰

(1.浙江农业商贸职业学院 经贸系,浙江 绍兴 312000;2.中南民族大学 外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

20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黑人文学迎来了黑人文学史上第三次高潮。与前两次文学高潮相比,这次文学高潮的明显特征是黑人女性作家引导了时代潮流,许多黑人女性作家如莫里森、沃克、达夫等出现在了美国文坛。在这些女性作家之中,玛雅·安吉洛的文学造诣不可忽视,其作品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包括诗歌、剧本、小说等,但总体而言,影响最大、意义最为深远的还是她的第一部自传体小说《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

《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从玛格丽特4岁时与哥哥一起被离异的父母像包裹一样地送往南方祖母家开始写起,直到她16岁时成为未婚妈妈为止。这部小说以描述黑人女性如何在逆境中奋起抗争、展示自我、完善自我,从而彰显女性意识和民族意识的觉醒为重点,展现了一个在绝境中仍然积极乐观、不屈不挠、顽强奋斗的女性形象。“在安吉洛的小说中,她立足女性个人奋斗的基点,从宏观上探究黑人女性所面临的家庭、社会问题,从深层次上探究了男性作家很难触及的女性内心世界,塑造出一个个历尽艰辛却仍然顽强拼搏的不平凡的女性形象。”[1]与此同时,黑人女性为挣脱束缚、实现自我价值所做的种种努力在小说中也得到了充分的表达。“在文本中,安吉洛,即玛格丽特,怀着对自由和平等的憧憬,以正面的、创造性的方式抗拒白人主流文化和男权社会施与黑人女性的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并在黑人种族文化的土壤中实现黑人身份的坚守。”[2]

一、小说创作题材的时代之声

《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的创作恰逢美国民权运动和女权运动时期。60年代初,以民权运动领袖马丁· 路德·金发表的著名演说《我有一个梦想》为标志,民权运动达到了高潮。美国开始从一个容忍种族主义、歧视黑人的社会向承认每一个公民都拥有平等权利的社会转变,这为黑人作家的创作提供了新的视域。安吉洛作品的三大主题,即身份问题、种族问题以及家庭关系问题,与民权运动所追求的自由、平等、独立等价值观念相互辉映,为黑人女性意识的觉醒、美国白人社会对自我进行审视与反省以及黑人民权运动的进一步发展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玛雅·安吉洛亲身经历的20世纪60年代黑人民权运动给黑人文学创作提供了极大的动力,而不少黑人作家也通过民权运动增强了自我族群的身份意识和对美国民族特性的自主解说。”[3](P231)

黑人女权运动的宗旨是为女性争取平等权利与地位,主要目标是对性别主义(尤其是大男子主义)、性别歧视和男性权力进行猛烈批判。康巴西河集会的《黑人女权主义者声明》指出:“最为重要的是,我们的政治主张源于共同的信念:黑人妇女生来就是有价值的,我们的解放是历史的必然,不是他人的附属品,因为我们需要作为人的自主权。”[4](P15)安吉洛勇敢地投身于女权运动,将创作与女权运动紧密结合,塑造了在重重歧视和压迫下顽强生存的女性形象,歌颂了美国黑人文化中积极、乐观、坚强、奋发向上的精神,为美国社会重新认识和评价黑人女性提供了无可辩驳的实证。

二、黑人女性身份的流离与坚守

黑人女性在时刻面临白人种族歧视的同时,还要忍受黑人男性的歧视和压迫。安吉洛曾说:“黑人妇女从她们幼年开始就受到来自自然的普通妇女所承受的压力,而且更被置身于男权偏见、白人无端的仇恨以及黑人软弱无助的三重交叉火力的煎熬之下。”[5](P272)因此,黑人女性作家一直就把反抗种族歧视、性别歧视作为文学创作的主题,对重重偏见和压迫进行抗议和颠覆。具有黑人文化素养和黑人社区生活经历的安吉洛延续了这种传统。在小说中,她通过对一系列黑人受到歧视场景的描述,再现了黑人对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的抗争史。例如,安吉洛的祖母亨德逊太太是一位独立又富有尊严的店主,却无端遭到三个粗鲁的白人女孩的模仿、嘲弄和辱骂。尽管她的“围裙的带子都在颤抖”,但她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坚定地站在门廊上轻轻地哼唱:“当我放下身上的担子,多么美啊,多么妙啊,哈利路亚。”[5](P25)当亨德逊太太带安吉洛到镇上的诊所看牙医时,曾经得到过她帮助的白人医生却说:“我宁愿把自己的手放进一条狗的嘴巴里,也不愿意放进一个黑鬼的嘴里。”[5](P167)种族歧视带来的伤害映衬着两个民族的对立,两种文化、两种身份的对立。“玛雅将美国黑人妇女的爱与恨、欢乐与悲伤、幻想与希望以及黑人女性心灵世界的冲突表现得淋漓尽致,并以这一内在的冲突反映外在的黑白两种文化的错位和对立。”[6]种族歧视使黑人种族遭受了来自于白人种族的巨大伤害,而黑人种族内部的性别歧视又使得已经饱受种族歧视伤害的黑人女性备受迫害,成为了受害者中的受害者。胡克斯曾说:“黑人妇女不仅在白人统治者手下受折磨,而且也在黑人男子手下受折磨。黑人群体必须面对自身内部的性别歧视。”[7](P323)

生活在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和阶级压迫下的黑人女性,一方面肩负着打破白人主流文化关于两性二元对立观念的使命,另一方面又要承担起建构自我身份的重任。“与以往女性主义将两性二元对立的观点不同,作者没有把家庭成员间的男女关系概念化、简单化,而是更加关注女性如何在一个特殊的黑人亚文化区域中汲取营养和形成独立意识。”[8]安吉洛在童年时代由于父母离异感受到了强烈的被遗弃感,后来又亲身体验了作为单身母亲的艰辛。家庭和社会的双重遗弃使她认识到了种族压迫的残酷与无奈,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种族意识的觉醒,对自我身份的建构和认同就成为了她生存于美国社会的必然要求。在建构自我身份的过程中,她的失音是关键的一环。被母亲的黑人情人费理曼奸污之后,安吉洛拒绝说话长达数年之久。她将失音作为思考生活、酝酿身份建构的武器,将自己在绝境中的痛楚、绝望、思索直至乐观、奋发向上等一系列心态的变化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这个过程中,波莎·弗莱沃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正是她帮助玛格丽特从对自我身份产生怀疑和迷惑的个体发展成为肯定和热爱自我的典型人物,成为黑人女性形象的代言人。

三、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建构

在《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中,安吉洛也表达了对人类社会普遍价值观念如自由、平等、积极、乐观的赞颂,彰显了黑人女性意识和民族意识的觉醒。“玛雅·安吉洛并没有局限在对过去生活的回忆上,而是在族群差异和性别平等的视野上去反思自己早年的种种经历,从批判的角度对当年的遭遇进行叙述。”[3](P229)对美国黑人而言,命名是确认个体身份和族群身份的重大事件,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具有不可随意替代的独特性和功能性。“称呼黑人时,稍微带一点儿侮辱的语调都将是非常危险的事,因为几百年来他们一直被叫做黑鬼、黑鸟、笨蛋、乌鸦和黑怪等。”[5](P229)当11岁的玛格丽特在白人雇主卡里南夫人家做佣人时,女主人因觉得她的名字太长,叫起来很麻烦,就把它改为“玛丽”。卡里南夫人这种随意改名的行为否认了玛格丽特作为个体的独特性和差异性,人为地规定了她的身份。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份,玛格丽特故意摔碎了女主人心爱的盘子,逃出了这个没有地位、没有身份的“牢笼”。

另外,小说中的几位典型黑人女性形象的嬗变也标志着黑人女性意识的觉醒。20世纪40年代以前,美国黑人文学史中的黑人女性形象大都是固定不变的,她们往往都被刻画成单一的女佣形象。随着民权运动及女权运动的发展,黑人女性形象逐步从单一的固定模式转变为有血有肉的、内心充满情感并极具个性的人物。正如桑卓·欧纳尔所说:“玛雅·安吉洛对美国文学最积极的贡献是为美国文学界提供了一个不可多得的文学模式。”[5](P27)在《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中,安吉洛成功地塑造了三位个性鲜明、反传统的新黑人女性形象。第一个新形象是祖母亨德逊太太。一改传统文学中黑人女性咧着大嘴,顶着大手帕,对主人唯命是从的女佣形象,亨德逊太太是一位富有尊严又精明能干的店主。在安吉洛的眼里,祖母像母系社会的女族长一样,能给予她安全感。同时,祖母也是整个黑人社区的骄傲,是黑人女性独立自强、乐观向上的典型。另一个反传统的黑人女性是波莎·弗莱沃斯。她聪明、博学、美丽、善良,完全不同于传统中那种缺乏教育、笨头笨脑的黑人女性形象。当安吉洛遭受强暴后,波莎·弗莱沃斯鼓励她读书并不断在思想上进行开导,成为了引导安吉洛走出沉默、走向希望的“光明使者”。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反传统的形象就是安吉洛的母亲维维·巴克斯特。为了追求自己所热爱的生活,她不受社会陈规陋俗的约束。正是母亲独立、开放、向往自由的个性激发了安吉洛在困难面前继续前进的勇气和力量。“在玛雅·安吉洛的笔下,美国黑人女性表现出了鲜明的性格特点,她们不再是点缀品和附属品,而是自强、独立、勇敢面对生活的新女性。”[9]

纵观整部小说,安吉洛不仅以细腻的文笔描述了自己早年的种种经历,将黑人女性长期受到压迫后向往自由、渴求解放、积极乐观、奋发向上的精神展露无遗,同时也表现了黑人女性的坚韧与智慧,特别是她们的自尊意识和博爱情怀。虽然小说并没有鲜明地揭示男性与女性之间、黑白两个种族之间的整体性对抗,但对玛格丽特成长道路的描绘依然能使读者深深地感受到黑人女性只有反抗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和阶级压迫,维系本民族传统之根,才能发现真我进而改变命运。可以说,安吉洛不仅是当代黑人女性意识觉醒的歌手,更是非裔美国黑人自我身份的塑造者。

[1]于小丹.峭壁中的百合在绝境中恣情绽放——浅析玛雅·安吉洛的自传体小说[J].齐齐哈尔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1(1).

[2]刘志芳.樊笼中的种族话语和身份建构——解读玛雅·安吉洛的自传体小说《我知道囚鸟为何歌唱》[J].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30).

[3]江宁康.美国当代文学与美利坚民族认同[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

[4]Combahee River Collective.Black Feminist Statement[A].Gloria T.Hull,Patricia Bell Scott,Barbara Smith.All the Women Are White,All the Blacks Are Men,but Some of Us Are Brace[C].Old Westbury:Feminist Press,1982.

[5]Maya Angelou.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M].New York:Random House,1969.

[6]刘沥.唱响在绝境中奋起的歌——简评玛雅·安吉罗的《我知道囚鸟为何歌唱》[J].文教资料,2006(30).

[7](美)罗斯玛丽·帕特南·童.女性主义思潮导论[M].艾晓明,等,译.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8]包丽丽.冲破囚笼的歌——评《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J].当代外国文学,2006(4).

[9]霍侠.《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中的新黑人女性形象[J].安徽文学,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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