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锋

在严重的空气污染逼迫下，中国加快了更新汽油质量标准的步伐。“国五”标准已经拟定完毕，尽管环保组织和汽车企业各有不满，人们还是期待新标准能够提高油品质量，进而降低有害物质的排放，改善空气。

能源领域发生的新变化，正倒逼汽油升级。最近，全世界都在谈论美国的页岩气开发降低了美国的能源成本，更降低了美国对中东石油的控制欲，降低了整个美国的煤炭使用量。正如十年前，整个世界都在幻想，新能源将改变石油和煤炭的命运。这十年来，在整个华北，无论你走到哪个城市，都会听到“减少用煤，减少用油，改用清洁能源”的口号。在上海，在廣东，在所有空气污染严重的城镇，人们都在想各种能源替代的招数。想得最多的，当然是油改气、煤改电之类。比如河北保定，整个城市刚刚换上了混合动力公交车。比如石家庄，正决定要“气化”。北京更是要在几年内，把所有的燃煤电厂都替换为天然气电厂，要把大量的公交车都替换为燃烧液化天然气、压缩天然气的汽车。

甚至，有些汽车已经纯电动化或者燃料电池化。形形色色的新能源，在空气污染面前，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在国务院强有力的“出口转内销”政策推动下，中国正迎来一轮大建太阳能光伏发电站的风潮。中国推广沼气将近一百年，做了无数个示范用户，但百分之九十九都成了摆设，如今也正在出现新一轮的应用高峰。

过去缺乏动力的能源升级，突然之间处处充满了生机。就连过去农村最令人头疼的秸秆，最近也有人琢磨着将它们压缩成“燃料饼干”，发明一种高效节能的小炉子，供当地村庄做饭洗衣使用。

在这样的时代，究竟是油品质量的提升先期满足人们的要求，还是诸多新能源因地制宜的竞技更有可能替代原先的粗放，还不得而知。无论如何，空气污染突然之间给了整个世界一个机遇，人们从这里得到了以前从未得到过的改变形象的机遇。在这时候，国五标准的汽油，究竟是不是需要及时供应全国，已经不再重要。生产汽油的厂商，如果没有动力去把老厂房掀掉重建，也许就会失去市场份额。

当然，标准是一回事，标准的实施是另一回事。研究空气污染的专家发现，北京的空气污染排放源中，汽车的排放量已经占了百分之五十左右，但是，面对那些小型的、快速的、化零为整的排放方式，北京上海广州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预计将最早实施国五标准的北京，有不少加油站，其油品来源和成分十分可疑。如何保证加到达标的汽油，很让车主伤脑筋。还有柴油车的问题。对空气污染作贡献的，汽油可能远抵不上柴油。另外，北京本地还有大量执行欧三欧四标准的车辆尚未进入淘汰期，进入北京的其他省市的车辆也完全可以不听北京的命令，自己愿意烧什么油就烧什么油。

车和油其实是一体的，当公众的愤怒指向汽油供应商时，可能忘记了，很多车其实无法燃烧好品质的油。车和人更是一体的，当公众以为空气污染是燃油供应商造成的时候，他们忘了，虽然北京的汽车保有量已经接近600万辆，但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在油品质量尚未完全提升的时候，自己应该忍耐一下买车的欲望。更没有人愿意承认，地铁、自行车、公共汽车更便利的时候，买车已经没有必要。特别是北京和上海，地铁已相当发达，只要愿意挪动双脚，在里面耐心地周旋着换乘，出门已经是又省钱又快捷的事。而且，北上广还在修建更多的地铁，中国几十个城市都在修建地铁，公共交通有望成为人们最主要的出行方式。但就在这个时候，很多人宁可买辆车在院子里占着地皮，也不愿意压下买车的冲动。（作者为环保NGO“达尔问”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