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婧，柯娟娟

(湖北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的分类及篇章衔接特色

李 婧，柯娟娟

(湖北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序列结构是二人台唱词的一种特殊的篇章组织方式，用来组织篇章的序列主要有时间序列、空间序列、计量序列和数字序列4类。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在篇章衔接方式的选用上表现出自己的特色，主要是对词汇衔接中相似性方式下属的序列关系的运用，以及对结构衔接中同构衔接下属的重复手段的运用。

二人台；唱词；序列结构；分类；衔接特色

网络出版时间：2013-10-09 12:10

由蒙汉两族人民共同培育的艺术之花二人台，是一种在“叙事民歌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民间歌舞形式”[1]18，主要流传于中国晋北、陕北、内蒙古自治区中西部以及河北张家口一带。其剧目大多采用一丑一旦二人演唱的形式，因此得名二人台。

序列，通常用作数学名词，指按次序排成一列的对象或事件。在民歌山曲的歌词创作中，常用十二月、四季、五更等构成时间序列，用地理距离构成空间序列镶嵌在歌词的章节中(通常把某一序列的每个项依次嵌在每节歌词的首句)，形成整齐有序的序列结构歌词篇章。从民歌中汲取养料的二人台也对这一篇章传统吸收发展，形成了形式内容更加丰富多彩的序列体唱词结构。文章以杨茂林主编的《二人台剧目》为依据，对其中通篇采用序列结构组织篇章的二人台唱词进行简要分类，并对其篇章衔接手段的使用特色进行分析。

一、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的类别

根据唱词中序列的性质，可将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分为以下几类

(一)用时间序列来结构篇章

十二月份、四季、五更、数九节气等都可以构成时间序列,在传统剧目和新编剧目中，二人台广泛运用这些时间序列来组织篇章。如例(1)：

生(唱)：正月里来是新年……

生(唱)：二月里来龙抬头……

生(唱)：三月里来三月三……

生(唱)：四月里来四月八……

生(唱)：五月里来午端阳……

生(唱)：六月里来热难挡……

生(唱)：七月里来七月七……

生(唱)：八月里来八月整……

生(唱)：九月里来树叶黄……

生(唱)：十月里来十月整……

生(唱)：十一月里来正是冬……

生(唱)：十二月来一满年……

生(唱)：十三月来闰月年……

生(唱)：腊月(农历十二月)里来天气凉……

生(唱)：葭月(农历十一月)里来一杆枪……

生(唱)：阳月(农历十月)里来暖天多……

生(唱)：菊月(农历九月)里来菊花香……

生(唱)：桂月(农历八月)里来桂花开……

生(唱)：瓜月(农历七月)里来热温温……

生(唱)：暑月(农历六月)里来是热天……

生(唱)：蒲月(农历五月)里来满地青……

生(唱)：梅月(农历四月)里来梅花香……

生(唱)：桐月(农历三月)里来桐树齐……

生(唱)：花月(农历二月)里来花正稀……

生(唱)：端月(农历正月)里来是新春……

(二人台传统剧目《珍珠倒卷帘》唱词节选)

珍珠倒卷帘是中国古代民歌的一种特殊的歌词格式，即由一月唱到十二月(闰年唱到十三月)，再由十二月唱到一月。12个月份(闰年为13个月份)形成一个整齐的序列嵌在词章中，如同从上往下嵌在珠帘上的珍珠，当把帘子自下而上倒卷起来时，便又从十二月数到一月。由于篇幅所限，例(1)仅节选了二人台《珍珠倒卷帘》唱词前25节的首句，但时间序列在唱词中的篇章组织作用已清晰可见。

除了《珍珠倒卷帘》外，传统剧目中的《挂红灯》、《五哥放羊》，新编剧目中的《姐妹观灯》等也使用了月份序列，传统剧目中的《尼姑思凡》、《进兰房》等使用了五更序列，传统剧目中的《九九归鸟图》使用了数九序列。这些剧目由于时间序列的使用，使得篇章前后贯通、衔接紧密，叙事清晰有秩序。

(二)用空间序列来结构篇章

除时间间隔可形成序列外，地域距离亦可形成序列，这里称为空间序列。二人台唱词中也有运用空间序列来结构篇章的。如例(2)：

旦(唱)：送情郎我又送在一里墩……

旦(唱)：送情郎又送在二里墩……

…… ……

旦(唱)：送情郎又送在九里墩……

旦(唱)：送情郎又送在十里墩……

(二人台传统剧目《十里墩》唱词节选)

例(2)中女子把情郎从一里墩一直送到十里墩，虽然唱词中主要谈论沿途所见的各色花灯，但她与情郎的离别之苦已在这热闹气氛的反衬下有力彰显。从一里到十里，这一表示地理距离的空间序列将歌词的章节有机串连起来，使得篇章整齐，叙事有条不紊。

(三)用计量序列结构篇章

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常通过历数动作行为重复的次数或事物的数量形成计量序列来结构篇章，使思想感情抒发透彻，或使叙事完满有序。如例(3)：

车倌(唱)：赶车人受穷叹罢了头一声，

年年起来揽长工，

少吃无穿受可怜，

一年起来伺候人。

赶车人揽长工叹罢了第二声……

…… ……

赶车人盼住店叹罢了第九声……

赶车人起了身叹罢了第十声……

(二人台传统剧目《赶车人叹十声》唱词节选)

例(3)是对车倌在揽工路上的叹息声进行计量，从第一声数到第十声，将赶车人揽工的辛苦逐一道尽，使听者对赶车人心生同情，叙事完满有序，结构整齐。类似的二人台唱词还有《烟花女叹十声》等。

二人台传统剧目《红云》是对神话传说中八仙故事的讲述。通过历数神仙数量形成计量序列来结构篇章，使得八仙故事的叙述连贯自然，井然有序。如例(4)：

生(唱)：一洞神仙汉钟离，

手拿一把芭蕉扇，

一扇扇在万里终南山。

旦(唱)：二洞神仙吕洞宾……

…… ……

生(唱)：七洞神仙韩湘子……

旦(唱)：八洞神仙何仙姑……

(二人台传统剧目《红云》唱词节选)

(四)用数字序列结构篇章

在二人台的传统剧目和新编剧目中，还有一些是用数字序列来组织唱词篇章的。这种结构方式将原本分散无序的事件或事物有机整合在一起，使得叙述连贯整齐。如例(5)：

丑(唱)：一爱你梳油头又黑又亮，

旦(接唱)：鬓边插一对海棠花香。

丑(唱)：二爱你柳叶眉又细又弯，

旦(接唱)：你那对杏子眼鲜葡萄一般。

…… ……

丑(唱)九爱你穿衣服合体多雅素，

十爱你性情温柔真乃是君子好逑。

(二人台传统剧目《十爱》唱词节选)

再如例(6)：

男(唱)：我有一个一来，谁对上一个一，

什么人解放了咱河曲？

女(唱)：你有一个一来，我对上一个一，

贺龙将军带领的队伍解放了咱河曲。

男(唱)：我有个二来，谁对上个二，

什么人领导抗战最有劲儿？

女(唱)：你有个二来，我对上个二，

共产党领导抗战最有劲儿。

…… ……

男(唱)：我有个十来，谁对上个十，

什么人领导咱打倒蒋介石？

女(唱)：你有个十来，我对上个十，

共产党领导人民打倒蒋介石。

(二人台新编剧目《什么人解放了咱河曲》唱词节选)

例(5)描写男子对心爱女子美貌的赞美。对外貌的描述本无固定顺序，但将数字序列穿插其间，就使外貌的描述变得井然有序，同时也使男子对女子的爱情更加有理有据。例(6)通过男女问答对唱的形式来赞美中国共产党，对党的伟大业绩和崇高品质的赞美本也无一定的次序，但以数字序列穿插其间，就使原本分散的事件讲述得更加有条理，衔接更加紧密。此外，二人台传统剧目《对花》也采用了这种结构。

以上分类主要是以单一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作为观察对象划分出来的。二人台剧目中还有一些剧目的唱词是综合运用两种或两种以上序列来结构篇章的，如传统剧目《绣荷包》在唱词的第11至13节运用了时间序列，在第15至34节又运用了数字序列。但无论使用几种序列来组织篇章，其类别都不外乎以上几种。

二、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的篇章衔接特色

篇章指的是“一段有意义、传达一个完整信息、前后衔接、语义连贯、具有一定交际目的和功能的言语作品。”[2]16在篇章分析过程中，衔接与连贯是最基本的概念，也是篇章研究的核心。“‘衔接’是词汇和语法方面的手段，‘连贯’是采用这些手段得到的效果。”[3]i由于连贯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衔接手段来实现或者体现，因此，在具体研究中通常以衔接为首选的着眼点和观察研究主体，在此基础上再对有关连贯实现的手段和途径加以观察和研究。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作为合格的篇章，在衔接方式的选用上表现出自己的特色。

(一)运用词汇衔接中的相似性方式

词汇衔接中的相似性“包括正反两方面，既指‘同义性’和‘近同义性’，也指各种形式的‘反义性’”[3]118。胡壮麟在《语篇的衔接与连贯》中说：“属于相似性的尚有序列关系。序列关系的每一词项都与同组内其他词项对立，但这些词项却又存在一定的序列关系。”[3]121在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的篇章组织过程中，数词的有序性和连贯性是关键。每一个数词都与相邻的其他数词相区别相对立，但它们之间又相互依存而构成序列关系。正是这种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关系使得以数字为主体或有数字参与其间的数字序列、时间序列、空间序列、计量数列得以形成，并在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中发挥纽带作用，使得唱词章节之间衔接紧密，叙事连贯。

(二)运用结构衔接中的同构衔接

同构衔接指的是在篇章中，“结构相同、相近的几个实体先后联结在一起，构成一个表述整体，其中，结构上的同一性对这个整体的构成发挥了重要的衔接作用。”[2]60同构衔接包括重复、添加、交替、拼合4种方式。

在前面对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的举例分析中，可以发现它具有形式整齐连贯的特点，这与同构衔接中重复这一衔接方式的运用密不可分。如例(7)：

烟花女子坐青楼叹罢了头一声……

烟花女子恨领家叹罢了第二声……

烟花女子学弹唱叹罢了第三声……

烟花女子陪酒席叹罢了第四声……

烟花女子应茶园叹罢了第五声……

烟花女子当头客叹罢了第六声……

烟花女子接众客叹罢了第七声……

烟花女子怕害病叹罢了第八声……

烟花女子无下落叹罢了第九声……

烟花女子想从良叹罢了第十声……

(二人台传统剧目《烟花女叹十声》唱词节选)

例(7)截取了二人台剧目《烟花女叹十声》每节唱词的首句。从例文中可以看出，由于同种结构、同样的词汇在每节首句的复现，使得唱词结构格外整齐，而且前后呼应连贯。烟花女子生活的悲惨、内心的苦痛在这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中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现，创作者对她的同情与怜悯也可见一斑。

在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中，使用同构衔接中的重复方式时必定会同时使用词汇衔接中的相似性方式，因为后者是序列结构形成的关键，兼用两者，能使二人台唱词达到形式整齐、叙事连贯、前呼后应、突出语义的效果。然而在使用相似性方式的序列结构二人台唱词中，却未必会同时使用同构衔接中的重复方式，如前面所举的例(1)，以及二人台传统剧目中的《挂红灯》、《五哥放羊》等。这是因为“序列”这一相似性方式才是序列结构形成的充要条件，使用重复方式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序列结构锦上添花，使其前呼后应、形式更整齐、思想内容更加强化。

[1] 张存亮，田昌安.二人台史略[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1.

[2] 郑贵友.汉语篇章语言学[M].北京：外文出版社，2002.

[3] 胡壮麟.语篇的衔接与连贯[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8.

ClassificationandTextualCohesionCharacteristicsofSequentialStructureofSong-and-DanceDuets’Libretto

LI Jing,KE Juan-jua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Hubei Normal University,Huangshi,Hubei 435002,China)

The sequential structure is a special form of the textual organization of song-and-dance duets’ libretto.The main four sequence types are time sequence,spatial sequence,measure sequence and digital sequence.The sequential structure of song-and-dance duets’ libretto has its own features on the selection of textual cohesion ways,including the use of sequence relation which is subordinate to similarity methods of lexical cohesion,and the use of repetition methods which is subordinate to similar-structure cohesion of structural cohesion.

song-and-dance duets;libretto;sequential structure;classification;characteristics of textual cohesion

2013-05-08

湖北师范学院研究生创新科研基金项目(10513201302007)

李婧(1988-)，女，山西长治人，湖北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字学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修辞学。

I 236.26

A

2095-462X(2013)05-0025-04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13.1415.C.20131009.1210.007.html

(责任编辑白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