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英，申春悌

（常州市中医医院，江苏常州213003）

·理论研讨·

孟河医派费家带下证治法演进与临证运用研究

孙玉英，申春悌

（常州市中医医院，江苏常州213003）

费伯雄治带下证强调治脾为主，次则固肾，并指出肝木侮土，内热伤阴是带下证病因病机之一。费绳甫强调清肝火养胃阴治疗大法在带下证治疗中的运用，兼顾带有五色，分别治之，注意带下证发病的多因性与治法的临证变化。费子彬继承费氏治脾固肾、养阴清肝、五色分治诸法，兼采傅青主、叶天士等名家经验，将费氏治疗带下经验进一步完善。

孟河医派；带下证；费氏医学；费伯雄；费绳甫；费子彬；经验传承

孟河医派费家直系传承者众多，但在医坛影响巨大者为费伯雄、费绳甫、费子彬3人，费伯雄为孟河医派鼻祖，费绳甫为伯雄之孙，被誉为“近代一大宗”，费子彬为绳甫之侄，为香港四大名医之一，祖孙四代，薪火相传，医疗经验在传承中又有发展，在近现代中医学术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费氏世家医学素以善治内科疾病著称，对妇科疾病亦甚精通。为深入研究费氏妇科经验，本研究拟通过对《费氏妇科医案》《费批医学心悟》《费绳甫女科要略》及《费子彬全集》带下证文献分析与归纳，探讨费氏世家医学在带下证治法方面的演进与发展规律。

1 费氏各家治带医案浅析

1.1 费伯雄 在《费批医学心悟》指出：“以治脾为主，次则固肾，带盖下必腰痛，自然之理也”。［1］

《费伯雄医案》［2］

案1 某脾肾两亏，湿热下注，以致腰疼带下。宜培脾肾，利湿束带。杜仲、续断、金毛脊、全当归、新会皮、牡丹皮、茯苓、制香附、统车前、银杏仁（去壳）30粒、苍术。

案2 某内热伤阴，肝木侮土，遂成赤白带下。纳少体倦，脉细少神，此乃内伤劳倦之候。宜培养脾肾，以抑肝木。炒党参二钱，淮山药三钱，冬术一钱，归身二钱，桑寄生三钱，白芍一钱，炙草五分，莲肉30粒，红枣五枚，桑枝三钱。

按：在案1中，费伯雄以杜仲、续断、金毛脊温肾培元为君，茯苓健脾利湿为臣，新会皮、苍术燥湿健脾，车前草清热利湿，银杏收涩止带，佐以牡丹皮清热凉血，制香附疏肝理气，使脾健肾补，热邪得清，湿邪自除。细研案2，其病机为内热伤阴，肝木侮土，因此，费伯雄谨守病机，拟培养脾肾，抑肝木之法，以山药、白术、莲子肉、桑寄生健脾补肾，白芍意在抑肝扶脾，纳少体倦，脉细少神为阴虚血少之象，故费伯雄用当归、红枣补血，甘草调和诸药。体现其方从法出，法随证立的严谨治学态度。傅氏认为：“夫白带乃湿盛而火衰，肝郁而气弱，则脾土受伤，湿土之气下陷。肝性喜调达恶抑郁，脾主运化，若肝郁侮脾，脾虚失运，水湿内生，肝火挟脾湿下注，反变成白滑之物，由阴门直下，则成白带，”故傅氏创立完带汤补中健脾，化湿止带以治白带［3］。

1.2 费绳甫 在《费绳甫女科要略》中指出：“带下症不外阴虚火旺而兼湿热蕴结，然亦有肝郁脾虚者；带有五色，须分别治之”［4］。费绳甫认为：白带时下，肝阳挟湿热灼阴，带脉不固，治宜清肝化湿；白带时下，肝郁脾虚，积湿侵带，治宜条达肝气，健脾化湿；白带时流，火盛灼阴，带脉不固，治宜养阴清火；湿火灼阴，带脉不固，白带时流，治宜清火渗湿；赤白带下，心肝火盛灼阴也，宜清心肝之火；黄带时下，任脉有火挟湿热灼阴，带脉不固，治宜清任火，化湿热；赤带时下，阴血久虚，肝阳灼阴，治宜补血清肝；青带时下，如绿豆汁，腥秽异常，肝郁化火灼阴，带脉约束无权。治宜清肝；黑带时下，臭秽异常，腹痛阴肿，小溲阴中作痛，面赤内热，口渴引饮，命门、三焦、膀胱、胃火交煽，治宜泻火；肝当冲脉，冲任隶于阳明，肝阳上灼胃阴，冲任失司，带脉约束无权，月事淋漓，白带时下，乳胀内热，头眩口干，腹痛作恶，纳谷无多，屡发喉痹，红肿作痛，脉来细弦而教，治宜养血清肝，兼益肾阴。纵观费绳甫先生遣方用药，治病必求于本，五色带下，分而治之。

《费绳甫医案》［2］376－377

案3 赤带时下，阴血久虚，肝阳灼阴。治宜补血清肝。炙生地三钱，全当归二钱，黑料豆三钱，大白芍一钱五分，阿胶珠一钱五分，粉甘草五分，川黄柏（酒炒）一钱，白茯苓二钱，陈广皮一钱，天麦冬各三钱，红枣五枚。

按：实为《傅青主女科》清肝止淋汤加减。此方但主补肝血，全不利脾之湿者，以赤带之为病，火重而湿轻也。夫火之所以旺者，由于血之衰，补血即足以制火。费绳甫用此方之妙，妙在存于治血，少加清火之味，故奏功独奇。倘一利其湿，反引火下行，转难邃效矣。因此其用当归补血，以制火炎，白芍、黑料豆以平肝益阴，辅以生地黄、黄柏清火之味，入阿胶珠止血，尚能引血归经，天冬、麦冬滋阴清火，茯苓、陈皮健脾利湿，诸药合方，具有平肝清火、健脾益气、滋阴养血之功。此证体现费绳甫清肝火养胃阴治疗大法在带下证治疗中的运用特色。

案4 黑带时下，臭秽异常。腹痛阴肿，小溲阴中作痛，面赤内热，口渴引饮。命门、三焦、膀胱、胃火交煽。治宜泻火。酒炒大黄二钱，酒炒黄连一钱，黑山栀一钱五分，车前子二钱，生石膏八钱，肥知母一钱五分，天麦冬三钱，川石斛三钱，生白术三钱，白茯苓三钱，生甘草五分，鲜芦根（去节）二两。大凡女子白带多，皆湿热阻气，带脉不固。生杜仲三钱，剪芡实三钱，车前子一钱，银杏肉十枚。

按：实为《傅青主女科》利火汤加减。究其病机，胃火太旺，与命门、三焦、膀胱之火，合而熬煎，变为炭色。治法惟以泻火为主，火退而湿自除。石膏、知母清热泻火为君，黄连、栀子以清三焦之湿热，皆为一派寒凉之品，加大黄荡涤热毒于体外，火热伤阴，以麦冬、石斛益胃生津。茯苓健脾利湿，以助湿热排泄之力，则热毒湿邪均无稽留之余地，故火热退，湿自除，毒可解，黑带自愈。

1.3 费子彬

《费子彬医案》［5］

案5 李妇年四十余，籍隶琴川，骨瘦如柴，带下不止，其夫挈来就至，谓一年三百六十日，全在病中，如何得了。但所病系月事不停，虽非立时要命之症，然消耗不止，筋疲力尽，仅绝路一条，恳援手赐救为幸。费子彬认为：肝当冲脉，冲任隶于阳明，肝阳上灼胃阴，冲任失司，带脉约束无权，月事淋漓，白带时下，乳胀内热，口干头眩，腹痛作恶，纳谷无多，屡发喉痹红肿，脉来细弦而数。治宜养血清肝，兼益胃阴。生白芍钱半，冬青子三钱，川楝肉钱半，生甘草五分，西洋参钱半，京元参一钱，鲜生地四钱，云茯苓三钱，川石斛三钱，冬瓜子四钱，生谷芽四钱，鲜竹茹一钱，广皮白五分，莲子肉十粒。先后复诊廿余次，所病全止，人渐丰腴。

按：究其病机为肝火上灼胃阴，冲任失司，带脉约束无权，月事淋漓，白带时下，因此费子彬以白芍、女贞子、川楝子养血清肝为君。西洋参、玄参、生地黄、石斛养阴益胃为臣。茯苓、莲子肉健脾利湿，鲜竹茹性较寒凉，适用于胃虚有热者效果甚佳，谷芽生用长于和中。诸药合用，肝火得清，胃阴得养，脾气得健，湿邪自除，带下自止。费子彬先生在《费子彬全集》中指出带病辨治，前贤各有主张，例如戴人以六脉滑大有力，而用宣导之法者，乃泻其实也。东垣以脉微沉细或洪大而虚，主用补阳调经之法者，乃兼责其虚也。丹溪以胃中痰积下流，用海石南星之类，乃治其湿痰也。但徐用诚则谓各症皆当壮脾胃升阳气为主，佐以各经见证之药，斯言诚为明论。［6］

2 结语

费氏各家治带下证，费伯雄强调治脾为主，次则固肾，指出肝木侮土，内热伤阴是带下证病因病机之一。费绳甫强调清肝火养胃阴治疗大法在带下证治疗中的运用，同时不忘带有五色，须分别治之，注意带下证发病的多因性与治法的临证变化。费子彬继承了费氏治脾固肾、养阴清肝、五色分治诸法，不囿于家学，指出要兼采傅青主、叶天士等名家经验，灵活运用，值得我们后学者深研并在临证中学习使用。

［1］清·费伯雄．医学心悟［M］．费季翔，校．合肥：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1998：203．

［2］朱雄华，蔡忠新，张元凯．孟河四家医集［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6：210，376－377．

［3］谭忠乐，雷磊．《傅青主女科》从肝脾肾论治带下病探讨［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0，26（5）：797．

［4］清．费承祖．中医古籍珍惜抄本精选［M］．吴九伟，校．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4：64－66．

［5］费侯碧漪．费子彬全集［M］．香港：古玉虹楼出版社，1984：398－401．

［6］刘涛，徐秋玲，杨叔禹．叶天士辨证用药特色探析［J］．吉林中医药，2009，29（2）：95－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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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4813（2013）02－0189－02

2012－12－01）

常州市科技计划项目（编号：CS20102007）。

孙玉英（1974－），女，硕士学位，主治中医师。研究方向：中医妇科临床及孟河医派妇科学术思想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