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张玲

（本刊驻海南记者）

海南瓜果菜，地头收购价每斤0.5元甚至更低，市场零售价却依然坚挺，每斤2元多甚至超过3元。海南岛内居民普遍有这种感觉，瓜果菜价格长期居高不下。更让人不解的是，岛内出产的高品质瓜果菜都销往岛外，消费者付出高价格却吃不到好东西。

作为全国冬季瓜菜生产基地，作为全国热带水果生产基地，为什么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近期，有记者对此进行了深入调查。

市场：生产销售价差大

5月中旬，岛内香蕉地头行情低迷，海南乐东、东方等地香蕉每斤1.4元，琼海、文昌等地香蕉每斤跌至0.6元甚至0.4元。但消费者普遍感觉，香蕉零售价没有明显下降。

5月下旬，有记者走访了海口的2个农贸市场、2家大型超市。农贸市场的香蕉售价为每斤2元，2家大型超市，一家的香蕉零售价为每斤2.28元，另一家的香蕉零售价则达到每斤2.98元。而街头流动商贩，香蕉的售价约每斤2元。

记者调查发现，瓜果菜地头价大幅降低，而零售价保持不变或变化小的，不仅是香蕉，而是一种普遍现象。

5月中旬以来，五指山市种植的2万亩生姜陆续上市，地头价每斤只有1.5元。但在海口一家大型超市，记者发现，生姜价格像往常一样，每斤高达6.6元。

5月底，海南省冬春瓜菜进入收获尾期，部分品种价格明显走低。5月20日，记者在澄迈县美亭镇一瓜菜收购点发现，线椒每斤0.6元，南瓜每斤0.4元。但就在当天，海口市场的农贸市场、大型超市，线椒零售价每斤2.5元至3元，地方南瓜零售价每斤1.8元至2元。

困惑：价高不一定有好货

海口市瓜果菜价格不低，理论上产品应该好。但是，这样的理论有时候并不适用。

就香蕉而言，海南香蕉的品质在全国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然而，长期以来，岛内消费者却吃不到海南最好的香蕉。记者走访农贸市场、大型超市发现，零售的海南香蕉或多或少都有刮擦伤而形成的黑斑点，品相看起来明显不如进口香蕉。

海南乐东万钟公司香蕉生产与采收标准被农业部定为全国标准。该公司产品可以说是全国一流的。然而，万钟公司销售经理赵军告诉记者，他们生产的最好的香蕉都销往北京、上海、广州、香港等重点城市以及日本、韩国等国际市场，高峰时每天有数百吨优质香蕉出岛。

事实上，除了香蕉以外，其他瓜果菜在岛内销售的也多是二等品。有业内人士举例说，海南荔枝最好的是陵水县某公司生产的，但该公司最好的产品同样销往国内重点城市和欧美、日本、南非等国际市场。海南无核荔枝非常出名，但岛内很多人只是听说过，从来就没有机会吃到。

据记者调查，木瓜、芒果乃至辣椒、长豆角、甜玉米、哈密瓜等瓜果菜，海南最好的产品基本销往岛外，岛内居民即使愿意出高价，也不一定能买到，因为本地很少有卖的。

业界：量小价低难赚钱

为什么地头收购价走低而市场零售价仍然居高不下？为什么岛内出产的优质瓜果菜海南人吃不到？

在澄迈县美亭镇瓜菜收购点，记者建议收购商：当地的线椒收购价仅为0.6元/斤，而海口线椒的零售价格为每斤3元。如果把线椒拉到海口卖，即使每斤零卖2元也会赚大钱。

但收购商说，拉一车25吨线椒到海口批发，因为市场规模太小，要10天甚至要15天才能卖完，而事实上，卖到第5天时，剩下的就会腐烂。但这一车线椒拉到广州，快则1天，慢则3天就能卖完，价格虽然比海口低，但肯定会赚钱。

王美志是澄迈县瓜菜运销协会会长，5月下旬的几天他还在收购南瓜往岛外运。他收购南瓜，标准是单个要达到3斤，每斤收购价0.6元，小的差的不要。而海口市场卖的，单个几乎都是3斤以下的。

王美志告诉记者，他运销南瓜，一车都是40吨，主要运往郑州、北京等，一般2天就能够全部批发掉。如果收小的、差的，就没有竞争力，就不能很快出货。

针对海南瓜果菜地头收购价低而市场零售价居高不下现象，王美志认为，主要是海南本地市场规模小、流通环节多。拉40吨南瓜到海口，先批发给一级批发商，每人4吨，就要10个人；一级批发商再批发给零售商，每个零售商1000斤，就要80个人。而1000斤南瓜，在海口，一个零售商没有10天是卖不完的。持续的时间成本和巨大的人力成本，导致低价卖不赚钱。

“好产品为什么不在岛内销售？原因也是交易成本高。”赵军说，海南万钟香蕉一天采收上市十几车数百吨，而海口市场每天容量不过几十吨，其中对高档香蕉需求更是少而又少。把香蕉拉到海口来卖，交易成本太高，没办法做。退一步说，即使有消费者愿意到基地来零买，万钟公司也不定愿意做这样的小生意，因为10斤香蕉的交易程序与10吨香蕉交易程序是一样的，同样的成本，企业当然选择量大的交易。

破解：集中规模降成本

海南岛内瓜果菜价格，在冬春季节，虽然自己生产，但与内地也差不多；在夏秋季节，多数瓜果菜由于从岛外调进，更是明显高过内地，如现在海口市场的青尖椒、泡椒来自昆明，价格每斤5元甚至6元。无论冬春，还是夏秋，市场规模小、交易成本高，都是岛内瓜果菜价格偏高的原因。

破解岛内瓜果菜价格居高不下问题，仅仅从生产的角度着手，显然是不够的。比如，现在海口市场的南瓜价格与北京市场差不多，就不是生产原因造成的。

“城市越大，市场越大，农产品价格越低。”王美志说，他考察过全国很多农贸市场，像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一些蔬菜同样产自云南，但是零售价比海口还要低。海口有很多农贸市场，也有很多商贩，但规模都不大。一些小的农贸市场，商贩每天只零售一两百斤菜，要赚钱维持生存，菜价肯定高。

王美志建议，海口可以建大型农贸市场，通过集中做大市场规模，降低交易成本，从而降低瓜果菜价格。

如何让海南人吃到本地生产的优质瓜果菜？关键是做大市场规模、降低交易成本。

赵军分析，海南市场规模确实不大，而且分散，但对于精品水果，市场确实有需求，就单个品种来说，数量不大，采购成本、交易成本高，比如精品香蕉，海口日销量也许就几千斤，没办法做起来。但是，精品的香蕉、荔枝、芒果等水果日销量可能有几万斤，规模不小。如果有人成立精品瓜果菜商行，把岛内大部分精品瓜果菜生意做起来，就能够形成规模交易，降低成本，从而能够到基地采购本地产的精品瓜果菜面向本地销售。